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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这里是人间与仙界的交汇处,山势绵延,峰峦叠嶂,磅礴巍峨的昆山山脉蜿蜒盘旋,却独独在东南角留下未来得及填补的洼地,不知某年谁家浪子流落此地,伐树作屋,繁衍生息,自此便成了村,慢慢演变成镇。

镇上有三两家药房,因为和仙家毗邻的缘故时常能碰见仙人前来讨药,久而久之便见怪不怪,到后来就连家中小童见到仙气飘飘的修习者也能坦然面对了。

吱呀——

正是晌午最热的当头,兰柯本想趁着顾客最少时候稍稍小憩一会,以便下午帮阿爹采药碾粉,却不想店门被不速之客推开,他只能皱着眉头扬声喝道:“哪位!”

来人一身洗到发白的湛蓝布衣,头戴一顶宽帽,将帽下的面容遮的一干二净,正逆光站着,屈指叩了叩面前木板:“劳驾,买药。”

“要什么?”

对方报了几个药名,兰柯听出是止血化瘀的伤药,不着痕迹地冲他瞥上两眼,抓了药包好递过去。

青年道了声谢,高挑颀长的身量完完全全挡住门口窜进来的阳光,只给自己镀上一层金色的轮廓,勉强看得出是个清瘦年轻的公子。

兰柯又多管闲事地朝他腰间一瞟,果见窄腰处挂了一柄长剑,只拿木头剑鞘随随意意转着,和他的主人一样认不出全貌。

奇怪的人。他心里嘀咕一声,收了钱重新躺回摇椅上睡了会,等到早秋晌午残存的热气稍稍退却过去,这才揉着躺的酸痛的腰慢腾腾起身从后院绕出来。

一走到前厅,惊了。

自己半柱香前包好的药还完好无损地搁在桌上,买主一动不动杵在药包面前,瞧着姿势,像是从先前就未曾移动过。

兰柯呆了,两秒又顿觉不妙,三两步坐到高凳上急忙忙问面前站着不走的青年:“您可是在寻人?”

“寻人?寻什么人?”青年的声音也如高挑如青竹的身段般,清冽悦耳,“我不寻人。”

“那可是……寻仇?”

“不寻。”

“不寻仇,不寻人……”兰柯脑中灵光一闪,客气道,“那就是在等人?”

青年一顿,并未作答。

“若是等人,”兰柯见对方不答,心道自己是猜对了,便含着笑往对面酒楼一指,道,“若是等人,那还是去对面二楼等比较好,视野开阔些,到时看人也准些。”

青年顺着他手指一看,就见对面一座两楼酒家,二层摆了三两木桌,有三两文人正喝茶谈话,间或举臂鼓掌,隐隐可听见说书人白色衣角。

“……”他没说什么,又将头转了回来,沉冷的目光透过阴影落在兰柯身上。

那抹目光若是化为实质,怕是已经把兰柯冻的落荒而逃,可惜没有,于是兰柯只是打了个哆嗦,无知无觉地问:“我可是说错了什么?”

青年一摇头。

他像是终于厌倦这一场无聊透顶的猜谜游戏,修长如玉的手指一点桌面,长叹口气道:“并非寻人,也非等人。”

“那是为何?”

“……走累了,想借店家药铺休息一时半刻。”这问题问的自然,青年却微不可察地停顿一瞬,接着继续道,“一路走来,见你店家还开着门,便进来买些药。”

他嘴上这么说,脚跟却半点挪动的意思都没有,整个人青松般直挺挺立在兰柯面前。

兰柯一扯唇露出抹笑,眼底却半分笑意没有,显得面上表情非常僵硬。

青年注意到他的表情,拉长尾音嗯了一声。

“那敢问公子休息够了没够?”兰柯在这一声拉长的声音里毫不留情地问,“出门右拐有个客栈,您要不还是去那处歇息来的舒坦。”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逐客令了,兰柯甚至预见阿爹瞧见自己对顾客这般态度后勃然大怒的模样,只是对方实在讨人厌,就算是挨阿爹一顿骂能把人赶走也值,兰柯这样想着回到高凳坐下,埋头专心致志地研磨起面前几根党参。

然而高挑的青年一步未移,松松疏疏却不容忽视的的目光就那么落在桌前,直盯的兰柯双手发颤,心烦如麻,再也磨不下去手里那两根党参,气势汹汹将其一丢质问:“您到底是要些什么?”

对方不答,目光沉的像是一泓泉水,深深浅浅淹没着数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幸亏帽檐遮住了眼眸,否则怕是对视的一刹便很难再挪开。

兰柯颇为不自在地别开眼,语气不出所料地放软了:“……你到底要什么?”

“等一等。”

“什么?”

“再等等。”

兰柯觉得面前的人莫名其妙,像极了村头巷尾吃着手指头傻笑的二傻子,却又觉得对方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说话神神秘秘,像是镇子北边那个神神叨叨的算命先生,当即挠着头把自己想迷糊了,瘫坐在木椅上生无可恋地问他:“你到底在说什么?”

青年又不作答了。

他俯下身去磨人参。

太阳的位置挪了一寸,屋内光影随即变换,覆在帽檐下深深的阴影淡去分毫,露出遮掩面容的一星半点,眉眼唇鼻依然不大看得见,精巧漂亮的下颌骨却隐晦地证明那张脸定不会差。

青年自刚刚开口后就未曾说话,只慢慢换了个姿势,双手环胸,侧靠着墙壁默默出神。

药铺内一时没有其他客人,阳光下闪光的浮尘在静谧里飘动,空气里只有兰柯咯吱咯吱研磨人参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从门口斜射进来的阳光越来越稀薄,金色的浮尘消失在半空,对面酒楼说书人的讲述,听闻者的喝彩,还有街头巷尾总是传来的货郎吆喝声,都一并在不知不觉里隐去。

天光渐暗,暮色浓浓,不知多久,兰柯终于如梦初醒般停下案上没有磨完的人参,从高高的凳子上跳下,像是根本没有看见青年一般从他身侧走过,嘟哝着从角落拿出野菜,扭头正准备探进厨房煮羹——

啪!

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手腕,兰柯微微一怔,扭着手腕就要挣脱,气势汹汹地躬腰往青年虎口一咬:“你放开我!”

他咬的很是用力,感觉自己的牙尖都掐进对方手肉里,然而对方却一无所觉,反而手腕一抖露出个银色镂空手链,里面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一响,伴随着对方自始至终沉冷的声音:“时辰到了。”

什么时辰?

兰柯放开嘴,抬眸一瞟见虎口平滑如初半点不见伤痕,便更是气急,皱了眉挣动:“你放开我,我还要做饭,不做阿爹回来可是要打我的——”

“做饭?”青年冷嗤一声,手腕一翻扭住他下巴往门口一掰:“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

他的动作着实粗暴,就好似先前清冷淡漠都是他装出来的,兰柯拧着眉去扭,下巴的手指却悍然如铁钳,半点挣脱不得,气的他拿脚急急蹬向青年小腿,余光乱无目的地朝门外一瞟——

触到发白麻布的脚尖猛地顿住了。

药房半掩的门投进稀稀疏疏的月色,那月光黯淡又消沉,苍白的失去温度和色泽,而月色周围早已是一片昏沉而寂寥的土地,就连犬吠鸡鸣都销声匿迹。

兰柯痴在原地,蹬出去的脚尖慢慢收了回去。

拧住他下巴的手指随即松开,垂到身侧擦去虎口莫须有的口水。

“怎么入夜了呢?”下颌的手撤走,兰柯却无知无觉,油灯下一双眼睛满是茫然,“阿爹今日回来的倒是很晚,我得早点做好饭等他才是。”

说完扭身欲走,像是方才挣动发痴的人并不是他。

青年失去耐心,一手伸长捞住兰柯的脖子把人拽回身侧,帽檐下的面容彻底被昏暗盖住,沉冷的目光刺破黑夜重重砸在兰柯面上。

他语气沉沉,一字一字问面前药童:“你可曾等到你阿爹回来?”

兰柯愣住,脑中混沌一片。

青年又加重了语气,问:“你可知如今年号月份?”

兰柯一怔,随即皱眉猛地一推青年胸脯:“你走开!我不知道!”

可是面前看似柔弱的青年却纹丝不动,霜白的月色不知何时照在他颈侧,雪似的肌肤上纹着猩红的凤凰。

他一摇头,从兰柯的视角来看那处的凤凰像是活过来一般展翅仰头,怔愣之下听见对方沉声答道:“现在是隆庆二十三年,八月十八。”

而屋内挂历上清清楚楚写着承得十八年,记帐本上有兰柯一笔一划写出的八月十八。

青年沉沉的声音还在继续:“兰柯,你已在此间徘徊近五百年。”

兰柯抬起双手捂住了耳朵。

“你在骗我。”他笃定地说,慢慢蹲下身将头埋进臂弯,“你在骗我。”

“五百年前,药童兰柯上山采药,遇大雨,山崩,将其冲至一处洞穴前,洞内温暖如春,奇花盛放,其大喜,入而沉睡,却不知洞内一日,洞外百年,至今已有近五百年。”青年手腕一抖,腕上银色手环叮铃作响,折射出妖艳耀眼的一线光,如刀刃般破开面前昏暗,直直照进兰柯眸中,“百年前你于八月十八戌时一刻入睡,百年后八月十八戌时一刻,便是你唯一醒来的时机,若是错过,便须再等百年。”

兰柯依旧蹲坐在地上呜咽,声音细小若蝇蚊,只听得出是在抽泣。

青年失了耐心,腕上手链叮叮当当脆响不断,十指灵活祭出法阵,刹那幽蓝光亮自指尖流淌漫进半空,四面大网交织成形迅速朝兰柯头顶一沉:“梦该醒了——”

“不!”

铺天法阵戛然而止。

兰柯双手环抱青年小腿,半散黑发下一张定格在十五六岁的面容稚嫩异常,泪痕遍布,双眼定定瞧向头顶之人,怯生生开口,“那我阿爹呢?”

他睁大眼,孩童澄澈的眼睛映出一张水墨远山似的面容,霜白长发绾上一半,清冷闲散若山巅落了雪的青松。

对上他的目光,那棵青松垂下清清冷冷的眸光,指腹抹去眼角来不及淌下的一滴泪:“你等不到你阿爹了。”

“因为他早在五百年前就离开人世,待你归家,家中便只剩你一人。”

“那我为什么要回去?”兰柯双手抱住小腿,“阿爹不在了,家也不在了,没有家,我又回哪去?”

“……”

“我一定要回去吗?一定要醒来吗?”兰柯不依不挠,扯着早早泛白的裤腿揪住衣角,追问道,“既然已经流浪,为什么不能永远睡在此处?你又为何要唤我醒来?”

“我不知道,”青年抬手握住剑鞘,木鞘上细微符文登时浮现,流淌法力形成复杂纹路,下一秒便见长剑出鞘滑过冷光,噔!一声刺穿对面日历,刀柄上祭秋二字分外醒目。

他随即抬手作法:“我不知道,我只知此为天命。”

“何为天命?何为天理?”愈盛光束中兰柯失控吼叫,显出木纹裂痕的四肢支撑不了身体重量,他便匍匐地面癫狂地擒住青年脚踝,“既予我百年美梦期冀,又一朝让你前来粉碎!这就是世人所称赞的天命么?!”

蓝光大现,光点跃动,以长剑为中心朝外迅速扩散,刹那凝结成薄雾流水般一举涤尽四周昏沉黑夜,温柔而霸道地抹去药房形形色色的陈设,显出洞窟漆黑的岩壁。

兰柯匍匐于地,他的四肢尽数断裂,面容在刹那衰老枯槁,粗细不一的裂痕攀上脸庞,旋即狰狞的面容也化作一块枯木。

蓝光如湖水浮动于四周,光点涌动着点亮黑夜,药房和青砖小路消失不见,长剑当啷砸在满是枯叶荒草的泥地上,很快被修长的手捡起收回剑鞘。

兰柯的尸骸后背朝上伏于地面,凡人之躯壳如何能抵挡百年时光,充其量只能保他尸身不腐,灵魂不散,此时浑身缠绕藤曼,早与洞中植物融为一体。

致幻之花远远长于深处,紫光幽幽,被两指掐断收进布袋,青年扭头最后看了眼不多时便会化为尘土的尸骸,犹豫一瞬,找了块麻布将其盖上,转身出了洞窟。

圆月高悬于空,霜风拂过耳畔,他紧了紧身上粗布蓝衣,眯着眼从袋中取出奇花瓷瓶,手指用力取下花籽放进瓷瓶。

冥陀兰,致幻之花,盛放时发紫光,常人见之被其诱惑,沉睡于梦境之中长达百年,若能撑住不死,百年后便花败人醒,古时所谓山中方一日,世上一千年,便全由这花导致。

他屈指一弹瓷瓶,瓶身圆润剔透,上方端正刻了祭秋二字,流转出他清润眉眼。

到手了。

冥陀兰法力低微,一棵充其量能迷倒凡人,对仙人无太大影响,然而若是一片,积沙成塔,也自然能让仙人沉睡。

此花以六百年为一周期,届时一花一轮转,足以让人长眠不醒。

祭秋抬手将瓷瓶收好,提剑朝四周松松散散一看,就见黑幕里山脉绵延千里,山峰高耸入云,其上有白鹤立于树梢鸣叫,间或加入仙人御剑划过白光,再远巍峨山巅建了四五阁楼,以祭秋的眼力,不偏不巧看清阁楼前石碑上一片鲜红的糊糊。

古国阆风,仙人之都。

自千万年前大陆迎来众神陨落,失控流石砸向大地,海浪倒流内陆,岩浆冲破地表,雷鸣暴雨接连不断持续数十年,紧接着沙暴干旱席卷而来,凡间战乱频发,神界动荡不安,生灵涂碳,满地疮痍,史称黑暗时代。

直至世界经过近百年自我修复,在极端的白昼和极夜中诞生出五国,五位新生神明合力破天地秩序而重立,天地法则重归稳定,渐渐发展至今。

各国领土地形各异,眼前阆风始建于山峦之巅,当年新神空桑一剑斩平五个山头让阆风子民安家建城,据说立于城内可望见山川奇景。

很好。

祭秋摘下宽帽随手收起,露出霜雪般的白发和清润的面容,眯眼瞧向云中阁楼看了会,抬脚踏上面前青砖石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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