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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阆风城门前,过路商贩正排队等待,这些人大多走访诸国各地,身上腰间尽是风尘,大多神色枯败满面风霜,如此便衬得衣装白净的祭秋分外格格不入。

门口护卫早早注意到他,其中一个敲敲腰间示意对方待会严查,祭秋无知无觉,阆风地势着实太高,数千阶楼梯下来他已经成了一摊不会说话的水团儿,此刻低垂着眼出神地玩弄腰间剑穗。

队伍流动很快,不多时轮到他。

眼前护卫不过二十出头,瞧着比祭秋还青涩稚嫩,他一边懒洋洋地敞开手让对方检查,一边垂着眸光去瞧对方腰间的佩剑。

脖颈,腰间,裤管……

终于在第五分钟对方要蹲下检查自己鞋底时,祭秋忍无可忍,朝后退了一步:“好了么?”

护卫在队长的眼神逼视下哆哆嗦嗦:“劳驾脱下鞋方便我们检查……”

“……”祭秋无言,退了两步坐在不知谁家懒驴上脱下鞋,“喏。”

那双鞋是他从一个青年身上扒下来的,先前已经穿了有一段时间,又经过这几个月昼夜不停地赶路,底部已经奄奄一息,不堪重负。

此刻受到大力蹬动,终于啪地一声破损开裂,壮烈牺牲。

刚刚拿起鞋的护卫:……

坐在驴上的祭秋:……

他压着嗓子咳了咳:“还查吗?”

小护卫小心翼翼将那双鞋放回原地:“不不不……”

他顶着一副“我可真该死啊”的表情朝旁边一退,让出城门通道。

祭秋跳下驴蹬上鞋,拖着裂开的鞋跟在驴主人听不懂的怒骂中慢腾腾往前挪。

他昨日为了超度兰柯魂灵着实耗费了一番心力,此刻膝盖发软两股战战,挪到一半不知道脚下踩到什么东西,身形一晃,整个人面朝下啪唧摔倒在地,腕上手链登时叮叮当当乱响个不停。

祭秋以手撑地拔出脸,挽发的木棍也断成两半,银发乱糟糟垂在眼前,他本就眼神不好,此刻更是瞎了眼,勉强分出一只手朝旁边胡乱摸了一遍,抓住某个软塌塌的玩意用力拽住,终于乌龟似的慢慢站起身——

啪!

谁知那玩意突然一滑,他随即身体失衡超前倒去,眼见脸面就要二次着地,什么柔软又温热的东西把住自己手腕一带一拽,让他摔倒的方向瞬间改变,重重砸在某个温热物体身上。

他嘶了一声,面无表情地拨开头发,瞧见满眼晚霞似的火红,心叫不好,再一转头便见五根修长莹润的手指鹰抓似的扣在他手腕上。

挣了下,还挺疼,抓的还挺紧。

刚刚摔倒时大叫大嚷的护卫突然没了声,祭秋心说别给吓死了,正想扭头去看,头顶便传来沉沉的男音:“这镯子谁给你的?”

祭秋:……

是哦,他说死镯子怎么这么安静。

祭秋艰难地就着这个姿势朝后退了半步,用力甩了甩手:“劳驾,能放手吗?”

他面无表情地指指泛红的皮肉:“你手劲很大知不知道?”

男子一怔,下意识松开手。

祭秋咻地把手收回,毫不费力撸下腕上镯子朝青年胸前一拍:“此镯子为在下途中所获,听公子这般说想来这镯子是相识之人的信物,正好物归原主皆大欢喜就此别过——”

说完拔腿就跑,还未踏出两步便啪!地一声被拎着后脖子提溜回来,男子不太耐烦地剥开凌乱不堪的银发,将那张远山似的眉眼放出来,语气阴沉道:“温!珣!”

温珣下意识缩了下脖子,肢体记忆让他下意识闻声当鹌鹑,嘴上却还非常强硬:“公子说谁敢问温珣是何人我未曾耳闻此名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话没说完就被对方一句话堵住:“你脖子后边的纹身漏出来了。”

他登时熄声背过手去摁,指尖果不其然碰见一块粗糙的……布料?!

温珣:……

失策失策,想天虑地没料到这狗东西学会忽悠人了!

他当机立断,在对方揪着他后颈肉想要把人转过来的前一秒乖乖举起双手:“停!”

拨弄他脖子的手停住了。

温珣转身,扒拉开脸上凌乱的发丝,就地找了根木棍儿绾上,挤出抹笑看向面前一身红袍的男子,挥了挥手:“呦。”

他满脸写着后悔,一边挥手一边朝后退:“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寻鹤。”

褚寻鹤,昔日新神空桑,只不过创世的神明在掌管阆风千年时光后终究寂寞,便塑壳造姓,赐名寻鹤。

褚寻鹤一身红袍黑靴站在满是稻草货物的驴车旁,因为生生比温珣高了一个头的缘故视线微微垂着,那张端正挺拔如高山的面孔此刻简直被冷肃的秋风浸透了,被温珣作出的不快从天寒地冻里透出挂在眼底,明晃晃出示给对方看。

“……”温珣暗道出门不看黄历这一坏习惯的危害竟然如此之大,早知如此就应该多窝在昨日那洞窟一日,以便和这厮错开行动,此刻这般尴尬叫他如何应对——面上却依旧淡雅温润如常,默不作声朝后又退三步,“真巧啊你也在这——只是今日不赶巧我有急事先走为上山高水远有缘再聚——喂!”

话没说完就被褚寻鹤抓着衣角拽回来,身后一辆马车轰隆碾过他刚刚站的地方。

温珣:……

温珣:“谢谢你哈我这次是真的先走了……”

说完拽着自己衣领的手紧了紧,褚寻鹤颇为低沉的男音从头顶传来:“走什么?”

他顿住,抬头对上一双沉稳似磐石的琥珀色眼睛,感受到对方正拎着自己强制性地往城门走:“阁下不是要进城么?我带路。”

话是这么说,手上倒是毫不犹豫拎着人,以比起带路更像抓人入狱的姿势一路快马加鞭,直直走到城中心阁楼前才松开手,扑通将人释放回地。

温珣好险没摔个屁股蹲,当即哎呦了一声:“轻点行吗,老人家哪里经得起你这样折腾……”

话没说完就摸到背后有个平板似的物件,褚寻鹤的声音紧随其后:“坐。”

他的动作顿了下,丝毫没有谦让的意思,一屁股坐在板上,耷拉着脑袋瞧自己脚上破烂的鞋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嫌弃地脱下丢开,转而套上双质地极好的云靴,褚寻鹤甚至还在鞋里塞了鞋垫,以保证新鞋走路时不会磨脚。

褚寻鹤一边调试鞋子防止磨脚,一边用余光观察温珣清润淡然的眉眼,半晌开口:“眼睛怎么了?”

温珣嗯了一声,他方才出神的紧,丝毫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

褚寻鹤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哦,”温珣不自然地别开眼,“没什么,眼睛进沙子,不舒服。”

“我今天袍子上绣的凤凰怎么样?”

“绣的跟野鸡似的。”

“……”

温珣猛地回神,瞪大眼往肩膀处一瞧,果不其然望见一片模模糊糊的图文,不知道是什么,但看形状显然不是凤凰。

他微微抿起唇,将脚抽回跺了两下:“挺舒服的,谢谢哈。”

褚寻鹤没应声,起身若无其事地一拍衣袍,朝坐在石凳上的温珣伸出手:“牵着,随我去更衣。”

温珣别无选择地将手递了过去。

他的手足足比温珣大了一倍,此刻微微一拢就能完完全全覆盖他的腕骨,用力收紧便圈成坚硬牢固的手铐,拽着囚犯脚步稳当地往前走。

面前朱红大门紧紧合着,其上牌匾着墨写着天下大义四字,温珣被褚寻鹤牵着踏过门槛,闻见耳畔铃声不绝,是阁楼四角房檐上挂着的镀银铃铛,随风轻轻摆动。

他对此实在太过熟悉,千百年的记忆一刻不停地在脑中翻涌,这座高耸入云霄的阁楼藏了太多自己的痕迹,以至一路走过甚至无需视力便可重现周围景物,让血肉里那颗并不鲜活的心脏垂死跳动。

温珣无声捂了胸口,长眉微不可察地皱在一起,心脏跳动带来的异样情绪如滚烫的铁水般在血液里逃窜,那种疼痛无法用言语形容,却熟悉的让他生出厌恶。

褚寻鹤在前面走着,此间熟人太多,他不得不始终含笑颔首,自然没有觉察到身后人时紧时舒的眉尖。

又是一间大门推开后,一条白玉铺做的长路代替先前青砖小道,两旁广袖宽袍的修习者漫步而过,时而停下含笑朝两人颔首致意。

楼内灵气浓郁,温暖如初春,就连温珣一个非此间的修习者都感受到擦过皮肤的轻柔气息,眯着眼享受寒气脱体的舒适,顺便垂下头用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盖住自己面容。

又过两道大门,侍女从屏风后鱼贯而来,褚寻鹤摆手让人下去,挥袖一关房门,起身从箱中取出一件衣袍劈头盖脸丢在温珣头上:“换上。”

温珣将其从脑门上扒拉下来一瞧,入眼便是张扬到过分的红,肩膀处用金线绣着龙纹,乍看之下好似下一秒就会活过来。

他一咧嘴,看也不看举起衣服丢回去:“不穿,换一件。”

阆风以红为尊,红中又以左肩绣金龙为最,像褚寻鹤身上这般纯正又精致的衣袍,若是换任何个人穿上都是大逆不道,轻则训诫重则家法,再重者以渎神罪处死,温珣可不希望自己前一秒出门下一秒就被活生生捉回审讯堂定罪。

褚寻鹤并不知道他心底所想,扬手接住抛来衣袍,一瞥肩膀盘旋的金龙,随手放在桌边,弯腰从箱中又找出三四件红袍,展开示意温珣挑:“自己选。”

温珣现在看正红就头晕目眩,掐住眉心用力揉捏:“要不我还是穿身上这件。”

“要么你挑,要么我挑,选一个。”

“……”

“行,那就刚刚那件。”三秒过后无人应答,褚寻鹤随即收好几套衣袍,拿起最初那件展开熨平,朝着温珣虚虚一比划,施法改了几处丢过去,“去把衣服换了。”

他盯着温珣生无可恋的表情,不急不徐补充道:“如果你不想换,我也可以代劳。”

温珣默默走到屏风后换上,转身挪到褚寻鹤跟前。

一身红衣黑靴衬得青年苍白而清瘦,腰间白玉墨黑腰带牢牢箍住窄腰,显得人高挑清俊又风流飒爽,终于有了百年前一人屠千军的张扬气魄,褚寻鹤左右看了看,瞧他的表情应该很是满意,于是终于消停,将还在埋头整理袖口的青年往木椅上一推,擒住下巴让那张魂牵梦绕百年的面孔扒出来,语气冰冷地质问:“眼睛怎么回事?”

温珣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连眼底的情绪都遮的一干二净,在油灯下微微发着光,让褚寻鹤想起百年孤梦里凝结的雪花,那场梦太过凄冷,就像是这百年寂寥到针落可闻的寝殿,让他无声咬紧牙关,心底积攒的暴虐不受控制地漫上眉梢:“温珣……”

随即止了声,在长久对视着的沉默后改口道:“温祭秋,这百年你去了何处?”

温珣并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垂着眼默不作声地出神。

他的面容自褚寻鹤初见他起便是这般温润清雅,褚寻鹤至今依然无法忘记夜色下微微仰起头时下颌骨挑出优美的弧度,百年后已经消失无踪的单边耳坠上的月石反射一点清冷的月光,照在莹白如玉的肌肤上,这个人从头到脚都是完美的,在月华的照耀下像是一尊圣洁而优雅的雕像,无私无怨地包容这凡世万千生灵。

世人都说五神的眼眸是世间最冷的物件,淡漠而广阔,无悲亦无喜,只有褚寻鹤见过温珣立在雪山之巅,长风浩荡,袖袍猎猎,他无知无觉地垂眸望向世间,就连那一丝一缕的眸光都冷的让人心颤。

褚寻鹤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捏了捏面前人的耳垂,心想要不现在就让人找几块上乘的夜泊石做耳坠,端上来逼着这人一个一个选。

他边想着边用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炽热目光一寸寸扫过面前人的躯体,这才在重逢的兴奋中慢慢脱离,进而察觉到几处和记忆不符的地方:“你手上的镯子怎么只剩一个了?”

百年前那对银镯贴腕圈着,脚踝上同样系着银链,每次拔剑施法,行走跃起都叮叮当当自成乐曲,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温珣先被他的两根手指捏的发痒,缩着脖子躲了一下,后来实在无法忍受对方炽热的目光,挣脱桎梏闷声说:“忘了。”

褚寻鹤挑起眉。

“我睡了许久,一些事不太记得。”温珣温声说,“一醒来便是如此。”

他说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褚寻鹤没吱声,伸出手指挑开衣襟,露出一片雪白的皮肤和漆黑蜿蜒的纹身,他的眸光动了下,指腹摸了摸那块皮肉:“这个,也是一醒来就有的?”

温珣低低地唔了一声。

“这是神魂有损在身体上显现的标志,”褚寻鹤毫不留情地揭穿他的谎言,“依照你先前的实力,就算是这世上五神群起而攻之,也无法轻易将你伤到神魂受损。”

温珣别开眼。

他生来肌肤瓷白身量高挑修长,百年不见这副本不会消损的身体却消瘦了不少,象征地位和名号的手镯耳坠消失不见,百年前浓墨般的长发一朝霜白,就连视力也降低不少,就像是……

脑中浮现出某个念头,褚寻鹤的手指瞬间失控地覆上温珣湿冷的脸颊。

就像,这位神快要陨落了。

褚寻鹤的眼睛慢慢瞪大。

“嗯?干什么?你要和我比谁的眼睛大吗?”温珣丝毫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发了会呆发现盖在自己脸上的手指跟死了似的,于是撩起眼皮一瞧,对上褚寻鹤瞪得浑圆的眼睛,愣了下说,“我知道你这几百年挺无聊的,但也不至于退化到玩小孩儿都不屑的游戏——褚寻鹤!”

他的话没来及讲完,褚寻鹤的手指已经捏住下巴非常不恭敬地左右转了转,随后一把捞起细瘦的腕骨搭脉,果不其然感受到指下皮肉里的脉搏有气无力,迟缓无序,像是下一秒就能断开。

这是将死之脉。

百年来未曾感受恐惧的神明,终于在此刻难以自已的微微战栗。

温珣早在他搭上脉搏时就放弃挣扎,百年前他本最是强大自由,一把祭秋剑斩尽世间邪祟魔物,扬手一剑便千军覆没,停战之后每日浪荡在五国的街头巷尾,有时长靠在某棵老树某房屋顶,寻风饮酒,次次必醉,由着褚寻鹤千里万里寻他而来,任劳任怨把人背回阆风,再斜靠在床边笑吟吟为他献上自己寻来讨好的小物件。

有时是布偶花鸟,有时是发冠木梳,更有时是各国坊间流来的零嘴儿,被温珣的体温捂的湿热,甚至压的稀碎不堪,但一粒一块都进了褚寻鹤肚里。

那么逍遥,那么张扬,热烈的像是天穹之上火红的烈日,永远都不会熄灭。

可是眼下褚寻鹤失去温珣不过百年,他就在后者身上诊出了将死之脉。

他深吸口气,像是将一切的思绪都埋进心底,松开手问他:“你来阆风干什么?”

温珣见人没有追问杂七杂八的事由,于是弯着眼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许久没来,想看看大家生活的怎么样。”

说着就这么抬眼瞧着他,金色的眼眸在烛光下闪闪发光。

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散去,候鸟在枝头高歌,歌声兜兜转转闯进静谧的空气里。

褚寻鹤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沉沉地对视了许久,直到他的手指从布袋中摸出了装着冥陀兰种子的瓷瓶,举在温珣眼前晃了晃:“这个也是造访友人的贺礼吗?”

他说着旋开旋塞嗅了嗅,拧好又丢回温珣怀里:“冥陀兰的种子,而且至少有四五十粒,难道这百年你失踪跑去种植物了,那么现在你来阆风,是要送给我么?”

“我可不敢,”温珣拉长声调,“这植物能够使人昏睡,若是一不小心让神明长睡不醒,我这罪过可就大了。”

褚寻鹤弯着眼无甚喜意的笑笑,终于舍得挪开距离坐回椅子上,翘腿看向他:“那你收集来做什么?”

“……”

温珣又不回答。

门外突然一阵喧哗,温珣闻声转过头,雕花窗户透进来的光块沿着他精致的侧脸滑到胸前。

他懒洋洋地一手撑头,歪着脑袋看向匆匆忙忙破门而入的青年,半晌低了眉拨弄腰间缝着金线的剑穗。

“闲来无事,聊以□□,”他这般说,半阖的眼帘掩住眸中情绪,显得困倦又懒怠,很快又随着侍从走近而微微撩开一点,看向端坐身边的褚寻鹤,“嘘,有人找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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