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长老,救我!”
霍晓天扑进长老寝宫,吓得正要就寝的老头儿一个激灵。
华长老盯着黑暗里突然出现的一坨鬼哭狼嚎的东西,狐疑道:“你真是少主?”
“如假包换!”
霍晓天见他不信,执起长老干柴似的手,难得煽情:“长老,当年掌门把我领回来就自己关了门修炼,不管我被门派里人欺负,那时我身负重伤,还不了手,还是您站在我跟前,力排众议,第一个承认了我少主的地位。您最永远站在我这边的,别人不信我,你不能不信我啊。”
“你用我保护?当时若不是我拦着,欺负你的人都要去见王爷了!还和我装委屈!”华长老吹胡子瞪眼,总算相信了这是霍晓天,如假包换。只有少主那个混账才会人前一张脸人后在他面前又是另一张脸。
“可你在大殿上是什么情况?啥时候心里头装了个女人?啥时候又学会了搜魂……”
“长老——”一句话打断老头儿絮絮叨叨,霍晓天噼里啪啦道,“晚些再说,总之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一头撞进了长老的内室里。
与此同时,华长老寝宫便闯入了追兵仙盟组建的临时护卫队,穿一身融合了各派特色的五彩斑斓制服,面带恶煞喝道:“交出逃犯!”
华老头立刻抚着心脏,两眼一翻:“受不了了,心脏病犯了!”倚老卖老,打得卫队措手不及,面面相觑。华长老一边尬演,一边翻白眼皮子觑着面前一堆麻烦,一边暗骂少主留下一屁股烂摊子。
被蛐蛐的少主浑然不知。
甫一进来,一切喧嚣都被隔离在外,霍晓天摸了摸墙壁,华长老的内室竟还施了一层阵法,如此神秘,仿佛里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似的。从前他想进来一探究竟都不得,如今竟然阴差阳错来了,他也不着急躲入虚像镜……不好!
他脸色一变,露出狰狞的神色,五官像不听使唤似的各拧出不一样的形状,一边嘴使劲往上扬,一边嘴角却拼命往下扯,一张嘴仿佛想同时说两句话,两句便成了稀碎:“你我给要我你的滚命开#¥%#¥”
分开来便是:
“你给我滚开!”
“我要你的命!”
当然前一句是霍晓天说的,后一句是妖怪星泠说的。
一条身子挤入了两条魂,各不相让,那条肉身差点被撕成无数块,而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两块。
霍晓天不明白的是,他当时拿出镜子想逃,刚刚开出一条缝,便有东西从镜子撞进了他的识海,之后他就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可他能感知到身体外发生的一切,并且在识海中感知到了异物,完全不属于他的东西,从外界跑进来的东西,竟然堂而皇之地占据了他身体的主导权。
占据了身体还不好好爱惜,竟然想连同自己杀了他,这时霍晓天才敢确认此人是三夭。
只是此时相见,她的脑子比以往更轴,更倔。
似乎还失了忆,脑子还停留在自己的梦兽时期,更傻了。
可霍晓天不知道的是,他们同处同一个识海,霍晓天听不到藤妖的心声,可藤妖却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声。星泠意识到自己的记忆有问题,很多仇人了解她的事她却不知道。
她想起老祖宗说过,她很特别,内丹碎出的一枚星星就是一段记忆。
就如今的情形,恐怕自己的一枚记忆落到对方的识海里了。
那她的其他部分呢?或许就在那人提到的镜子里。
星泠感觉自己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随着记忆的残缺感越来越明显,那种想要找回记忆的急切越发强烈,甚至掩盖了想要报仇的**。
她待在不属于自己的身体里,争夺着不属于自己的身体控制权,凭着一股信念,竟真的让她抢过了原主人,控制着单手往身上胡乱摸索,企图找出那面让她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镜子。
另一只手却为原主人控制着,阻止另一只手的搜寻。好在此地没有旁人,否则一定会指着那密室中的少主大骂变态。
胜出者是抓住虚像镜的那只手。另外一只手气急败坏放出一把火,金芒和烈焰交织,虚像镜发出嗡嗡震颤,轰一声巨响,不大的密室被炸得黑烟环绕,仿佛灾难现场,“霍晓天”也顶着一头黑卷晕厥过去。
再醒来时,“霍晓天”便成了三夭,除去□□灵魂完整记忆完整的三夭。
她伸手抹了一把脸,抹下一层灰,鄙夷了一声,又拍拍手中的虚像镜,无论用灵气还是用火都没有反应,莫非坏掉了?她朝霍晓天的识海里探了探,那一团元神一动不动,似被那爆炸迷糊了,怎么样都没反应。
她松了口气,把镜子重新收好。不管是不是她的身体,总之能用就好。
三夭拿回了属于星泠的记忆,逝去的无法挽回,便更加明白当下的重要性。珍惜现在所有,无论神木村人变成什么样,如今最要紧的是找到他们。
环顾四周,密室不大,却整齐有序得摆放着各种精密法器,各种瓶瓶罐罐敞露着,覆盖了一层爆炸后落下的黑灰。这个地方很像在极乐宗曾匆匆一瞥的炼丹房。
而去南溟海之前,三夭首先要做的是摆脱外面的追兵。
也许是爆炸炸毁了周围的法阵,三夭竟隐约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里面是什么东动静?”
“我熬的丹,许是熟了。”华老头的声音。
“你当我没见过炼丹?炼什么玩意儿能搞那么大动静?”
“年轻人怎说话的?我可是你的前辈!”华老头哼哼唧唧,“不许我炼废啦?炸丹就是这个样子,你不炼丹,当然不知道炼丹人究竟失败了多少次才能炼出一颗成功的丹。瞧你是个剑修吧,肯定不根本不知道我们丹修……”
“闭嘴!”语气听得出很不耐烦了。
哐当一声巨响,伴随着华老头哎呦哎呦的哀嚎,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密室门开了。
果然见满地爆炸的痕迹,华老头飞扑上去,抱住了角落那个金炉子。
若非那片黑灰,此地本该处处金灿灿的耀眼,那几个剑修扫视一圈,周围的确没有多余生灵的气息,只得作罢,看了那和传言中严肃又怯懦的华长老毫不一致的老头,摇头晃脑地继续搜寻下一个目标。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天真的老顽固褪下了天真,眼里浮现一种幽暗的阴冷,再放下怀中的金丹炉子,盯着炉子后面的金灿灿白墙,压下的嘴角忽然扬起一道诡异的弧度。
一墙之隔的背后,三夭突然被吸入这片空间,还没缓过回神来。
她明明没有做任何事,只是听到声音之后慌乱寻找一处地方躲藏,一不小心踢到那金光灿灿的大炉子,一转眼就到这个地方了。
她点燃霍晓天的本命火灵当照明,跳跃的火光之下,三夭发觉此地是一处地牢。为什么宗门都喜欢往地下挖地牢呀?极乐宗是,华胥派也是,偏偏都见不得光,就像暗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此地阴暗潮湿,给人一种极为不好的气息。直觉让三夭不能再往前进,可回头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周围明明没有任何阵法的痕迹,他又是怎么过来的?难道那阵法直接把他穿墙而来,而墙的后面就是长老的密室?长老似乎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啊。霍晓天的记忆也不可尽信。
既然没有退路,三夭决定继续往前。
明明静默无声的地牢,似有凌乱的风在晃荡,那不好的气息或许就是来自这些风。
倘若三夭能停下来细细琢磨,必能察觉出其中那一丝熟悉的气味——那是火麻村得知真相后巫安的自责,是青陵城出生决定命运的楚辛的愤恨,也是咘咘鸟知爱人死后的绝望,更是她自己于前世幻镜中目睹梦兽死去而无能为力的悔恨。
可惜三夭没有察觉,她的全部注意都被尽头那个一团不知名的蠕动事物吸引了所有注意。闪烁的火光消弭了画面的残忍,叫三夭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那样东西的骇人,她只听到了喘息的声音。在近乎死寂的地牢里显得尤为突出。
随着三夭的靠近,喘息越来越急促,其中带着痛苦的狰狞,冥冥中似在对抗什么,越来越浓的腐朽衰败的气息,让三夭不寒而栗。直觉终于叫她停下脚步,可是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杀了我。”
“不管是谁,杀了我,不要再让我受此折磨,生不如死……”
那东西没有舌头,说的话囫囵吞枣,三夭连蒙带猜,试探道:“你是谁?”
可声音的主人只会重复那句话“杀了我”
三夭等不到答案,终于还是决定再向那东西靠近。直到看清楚了,三夭胃里一道翻江倒海,差点吐在原地。
这番动静惊醒了那边的呓语,那团不知该不该称作“人”的东西,突然翻滚着粘稠带血的肉球,连带着身上缠绕的铁链哐当作响:“霍奕尘?不对,气息不对,你是谁?为什么能进来……”声音尤带着迷惑。
忽而抬起肉球,球上镶嵌的像人的眼珠的东西如人眼一般转动几下,眼白转向边缘,眼黑盯上那团晃动的火光,“你过来些,让寡人瞧瞧。”铁链哐当,就往三夭扑去,“原来是他徒弟……霍晓天,拿命来!”
三夭只后退一步,那肉球便被铁链锢住,前进不了一寸。她捂住口鼻,想要伸藤触碰对方,却忘记了如今不是自己的身体,无法伸缩变换。那团肉球散发着令人绝望的气味,与她伸出的手碰上。
还没探到对方的识海,对方体内却有一种诡异的力量,顺着接触的地方卷入“霍晓天”体内,三夭察觉出一种和青陵城吞噬的浊气很像的气息,属于霍晓天的识海就被那股浊气缠绕,魂体开始战栗,拼命反抗这股企图控制他的力量。
那一瞬间,霍晓天重新占据身体主动权,并极力往后仰倒,直到彻底脱离肉球的触碰,脱离他的行动范围,霍晓天大口喘息,身上已被汗濡湿,一双眼从温顺无害变得暴烈凶残。
眨眼的功夫,肉球已经灼烧起了滚烫的烈火。地牢中响起撕裂的哀嚎。可比肉球先屈服的是肉球身上的铁链,其上符纹尽数被烧毁,肉球啪的一声脱离控制。
霍晓天才知道自己犯了怎样的大错,连忙施法制服住它:“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在长老密室?”
“长老密室?”拼命挣扎的肉球一顿,“你竟不知晓,这一切是你师尊所为?”
“可笑,太可笑了,人人都认为华胥掌门名门风范,竟没料到,他也会做这些魔族手段!”
霍晓天脸色一变:“你是什么意思?掌门变成怪物,难道和你有关?”
一条身子,两道灵魂。
双魂人:你有那看么奇什么怪吗看
拆解谜题——
金凤凰:你看什么看?
三夭:有那么奇怪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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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仙门盟约清内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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