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永生市发生了一起轰动全球的大案子,一度让这个城市成为了众矢之的。
***
“警察同志,我真的不是凶手啊,我只是刚好察觉这里不太对劲而已……”
月栀酒是永生市富二代圈子里有名的奇人,他不仅是心理学专业毕业的富二代,还使得一手好玄学。
人说「学好奇门遁,来人不用问」,月栀酒最擅长的便是这「奇门遁甲」之术。
不过为了遵循近年来国家推行的无神论政策,月栀酒出门在外几乎不敢轻易暴露自己会玄学的事情……只是今天,他好像有点瞒不住了。
在国际上都有一席之地的顶流明星舒久月被人在家中残忍杀害,而月栀酒则是本案的第一发现人。
站在他面前的一位姓张的年轻警员说:“我知道,您说过很多遍了,但是现在咱们讲的是科学,您那种‘感觉不对,所以来看看’的说法实在是没有办法成立啊。”
“那现在要怎么办?”月栀酒问。
那位姓张的年轻警察回:“我只是个排头兵,现在要等我的领导过来问您一些问题,然后您按照程序还要跟我们回警局做笔录。”
“领导?”月栀酒眼珠子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那就等呗……不过等待的时间太漫长了,我们聊聊天儿吧。”
“聊……天?”
月栀酒还没等对方说完就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张小元。”
“噢,是小张同志啊……”
——————
五分钟后,张小元的直属上司李晓音一边听着属下汇报刚才发生的案件,一边从警车上迈步下来,往案发现场赶去。
她在路上遇到了今年刚毕业的张小元。
张小元很自然地走到她身边,看起来似乎是专程来接她的。
“晓音姐,现场的情况你都知道了吗?”
李晓音的步伐雷厉风行,“嗯,路上多少听了点……诶,你这么快就上任了?我以为还要过几天呢。”
其实李晓音只比张小元大两届,他们还是同校的师姐弟。
张小元说道:“听说你爸爸又要结婚了,这次你还要不要去捧场的?”
张小元和李晓音算是青梅竹马,两人一起从吃奶玩到吃社会的大饼。他们在彼此面前说话从不假装客气,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有时还会讽刺挖苦对方几句。
“不是那边,是这一栋啦……你看小华在门口手都快跟你招断了,真是个路痴。”
“我没看到嘛……”
李晓音方向感有些不好,差点走错了路,还好被张小元给拽了回来。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有什么好回答的?他每年都结,每年都离,拿的红本都快赶得上我的奖状了,不是什么新鲜事儿。而且他再娶就娶到我妹妹的年纪了,虽然我没有妹妹,但是我能想象到那些本来可以当我妹妹,却上赶着当我小妈的人……哎,反正无论如何,那都是别人的选择,我可没有那么多功夫跟他们闲耗。”
“可是你爸这么乱搞,你都不说说他的吗?”
“我妈都没有吭声,我还能说得上什么?只要他没重婚、不犯法、不把自己搞破产了来找我要钱,其他的我也管不着……对了,现场是不是还有一个嫌疑人?”
“是啊。”
“他还在吧?”
张小元拍着胸脯保证,“老赵他们守着呢,跑不掉。”
“他叫什么来着?”李晓音最初得到的情报一股脑烫熟了记忆,她有点记不清了。
“月栀酒,本案的第一发现者。”
张小元说话的同时按开了电梯门,四四方方的金属大箱子里面已经装进了三个人。
“高队从总局那边过来,最多还有十分钟就到,我先去看看。”李晓音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快步走进电梯,突然意识到什么,奇怪地看向张小元,“你怎么知道我爸又要结婚了?这次我都是几分钟前才知道的。”
张小元无辜地眨着眼睛,伸手按下了关门键。
“这是个好问题,但是我回答不了。要想知道答案的话,你估计得亲自去问我们那个嫌疑人咯。”
李晓音眯着眼睛问:“我爸关他什么事?”
张小元耸耸肩,“这次的嫌疑人有点意思,你看了就明白了。”
电梯门缓缓关上。
——————
“警察办案,无关群众请回避一下。”
李晓音扒开人群,矮身钻入警戒线,跟正在检查尸体的周法医打了声招呼,用手势和眼神示意对方继续。
“明星的案件最麻烦了,总是有狗仔队和狂热粉丝全程跟踪,拦都拦不住。”她看着拥挤的人群,这样抱怨道。
张小元紧接着说:“也有好处的吧,这样线索应该会比较多。”
“没错,但是干扰线索也会更多。”
李晓音环视了一圈四周。
虽然死者的房子很大,但是现场的人也实在是不少。他们已经把小区的保安一个掰成三个用了,加上刑侦支队自己的人手也还是赶不走那些媒体和粉丝。
不愧是当红明星,这样的社会影响力真是吓人。
“我的嫌疑人呢?”李晓音问。
张小元指了指坐在沙发上打瞌睡的棕色卷发男人,“在那儿呢。”
“……你刚刚进电梯的时候说了什么来着……他有意思在哪?”
李晓音皱着眉头,像是买到了图片仅供参考的假货。
那个男人看上去有几分混血的味道,长得不是很高大,看起来也不像是有什么文化底蕴的样子,倒是有几分暴发户家的纨绔公子哥的神韵……还是从不给人好脸的那种。
“他懂玄学。”张小元压低了声音说。
“还是个算命先生啊?富二代当算命先生的虽然不多,但是……”李晓音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我建议你还是先跟他说上话再说感受,他真的不像是单纯算命的。”
李晓音想起来张小元问她爸是不是又要结婚时的情景,“噢,就是他告诉你我爸……”
还没等她说完,张小元就抢先接住了话茬,“据说他还是心理学专业的高材生,永生市有名的富二代。”
李晓音歪着头,和小猫不解时的表情一模一样,“有名吗?我怎么不知道?”
张小元无语地问:“大姐,你要不要数数你认识几个富二代?”
李晓音掰着手指数了数……
这是一个令人伤心的话题。
“哎,高队来了!”张小元远远看到他们那位明年就年满50岁的大块头队长,扒拉了几下李晓音。
“这么快啊?我连嫌疑人的头发丝儿都还没碰到一根呢,高队这是一点发挥的空间都不给我留啊……”李晓音嘴上这么说着,身体还是迅速挪过去跟高琴打了招呼,然后老老实实跟在他的身后。
只见他们这位高队长一言不发地坐到嫌疑人面前空荡荡的木制茶几上。
茶几发出咯吱的响声,但经验丰富的高队长笃定它的材质撑得住自己健壮的身躯。
月栀酒睁开昏昏欲睡的眼眸,双目和高琴眼仁的距离近在咫尺,但他的嗓音却琢磨不透起来。
“哟,高队长,您终于来了~”
李晓音和张小元不约而同地想,原来他们认识啊,难怪这个嫌疑人这么有恃无恐。
高琴面上不见一丝波澜,光是盯着月栀酒的眼睛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怎么,这又不是高队长您家,我还来不得了?在这里我们都是客人,业主是里面躺着的那位。人家都还没表态赶我走呢,就算我是你的重点观察对象,你也不可以这么专横霸道吧?”
“回答我的问题。”高琴用审犯人的语气强调。
月栀酒看向站在墙边的一对母女,母女俩看起来局促不安,显然是第一次经历这样冲击巨大的场景。
“喏,那边那个姑娘明年高考,但是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家庭关系闹得有点僵,所以她的母亲大人就邀请我来处理一下。你也知道,我是国家执业精神医生,接个个案没有问题吧?谁知道这么赶巧,就碰上了俩对门儿呢……只能说是这天公不作美,莫非运气不好这种事情,高队长也准备怪到我身上?”
“你认识死者?”高琴继续审问。
“当然认识啊,她请我来解决过一个心理问题。”月栀酒瘪了瘪嘴,“演艺圈的个案可不好做,下次得加钱。”
“你帮她解决了什么问题?”
“嚯啊,那我不能告诉你,这可是涉及他人**和我个人信誉的大事儿。”
高琴没有就月栀酒的私事展开盘问,他的重点仍旧放在眼下的明星凶杀案上。
“你是第一发现人?”
“怎么,我太英俊潇洒了,看起来不像吗?”月栀酒反问。
高琴看了眼正在记录的张小元,又继续追问:“你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月栀酒的眼珠转了一圈,一边回忆一边说,“从对面出来之后,想起来这里是大明星的家,就想着过来看看她好点了没有。”
高琴审问过的人太多,经验太过丰富,只一眼就看出月栀酒的谎话。
他瞪着月栀酒。
“呃,好像露馅了……好好好,我知道我的话漏洞百出,我也没想到我居然会漏了主语……”月栀酒双手举起比出投降的姿势,“说实话,我掐指一算的。这不是想给你们编一个科学一点的理由嘛,省得你们一天天叫我神棍,这个称呼真的不好听。”
“是不是你?”高琴没有理睬月栀酒的嬉皮笑脸,继续问。
“是我什么?凶手啊?高队长,你这个问题没有意义的,难道我说不是你就会信吗?”
月栀酒站起来,一只手的手掌搭在高琴的肩膀上,视线遥遥往死者尸体的方向看去。眼睛看也没往后看,另一只手轻点了几下张小元所在的方位。
“这些家伙太坏了,居然不让我看看尸体,那我就只好自己猜一猜了。大明星舒久月心脏中刀身亡,一共中了三刀,哦不,四刀!其中两刀为致命伤,死亡时间是子时,也就是晚上11点到第二天凌晨1点钟之间。夜半子时,闹午夜凶铃啊……凶手应该想留下过夜的吧,只是他们好像不太和谐……激情杀人,对,十二分的激情!”
高琴把月栀酒拽回沙发上。
“高队长,您轻着点儿……”
他看向张小元,这个年轻人和女法医是最先到达现场的一批人,他一定事先就跟周法医交流过了死者的情况。
年轻人向他微微点了一下头,意思是月栀酒说的信息都对得上。
高琴看张小元对月栀酒“惊天预言”的接受程度良好,想必是早在自己到达现场之前,月栀酒就在他面前露过一手了。
“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高琴问出了一种至死方休的架势。
月栀酒脸上瞬间挂上一副少女自辨没有被人强污,却始终无人相信,即将被浸猪笼时的表情。“我都说了是掐指一算的,你不信啊……好吧,我也不信。我推演的时候确实没有掐指,那个动作太幼稚了。”
高琴突然话锋一转,“你刚刚说你开始当别人的心理医生了?”
月栀酒双手一摊,坦然道:“我又不是第一天做这个工作,难道你希望我向其他富二代一样整天吃喝玩乐,然后顺便给社会和自然环境制造一点不轻不重的麻烦,比如说闯红灯去追心爱的姑娘,或者组织两场群架,只为了看对方不顺眼?”
“少给我扯开话题。你自己都有心理问题,就别祸害别人了。”
“偏见了不是?不管是把人横着切还是竖着切开都会有点毛病的。高队长啊,我们是在人间,又不是在琉璃仙境,我上哪儿给你去找一丁点儿问题都没有的人?”
高琴不是很认可月栀酒的狡辩,他暗示身后是满室家具被暴力掀翻的遗迹说:“你有暴力倾向。”
“我?”月栀酒指着自己问。
高队长此时也开始翻起了旧账。
“你袭击过大学教授。”
“未遂。”
“那也算袭击。”
“我有原因。”
“什么原因都不可以行凶伤人。”
月栀酒叹了一口气,“所以现在是没得谈了,准备把我捉拿归案?理由是欧洲中世纪的女巫,还是现在严令禁止的邪教或传销?我要怎么证明自己是无辜的呢?噢,这可真是个世纪难题,我还是先去把π算尽吧,说不定到时候可以证明世界是不存在的,我们就可以一起死了,欧耶!”
他展开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比了个“耶”,有种不稀罕活着,也不讨厌死亡的松弛感。
高队长现在不要说像秀才遇上兵,怎么说也像是兵遇上了有文化的流氓,而且这个流氓可以一口气说一堆话还不打结。
他只好叹了口气,“没有证据,抓不了。”
“那放我走?”
“不行。”高琴厉声道。
“哈,高队长,你现在就像同时吊着好几个美少女的渣男,每一个你都不想跟人家谈婚论嫁,但也每一个都不放手。”
月栀酒脑子里转的弯和他的语速一样快而顺滑,高琴都被他给带偏了一瞬。他下意识反驳:“我哪有同时吊着好几个?”
“不是吧?莫非高队长你现在还没有结婚是因为……”月栀酒语不惊人死不休,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假装很虔诚的样子,不知道是在对着谁忏悔,也不知道在忏悔什么,“罪过罪过,人本多样,尊重每一个人的爱恨情仇,也尊重每个人的喜怒哀乐……愿高队长能嫁个好人家,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高琴像面具一样的石膏脸险些被月栀酒逗得裂开,露出里面恼羞成怒的表情。
李晓音和张小元站在旁边,他们看似面色严肃,可嘴角抽搐出的一缕笑意却彻底暴露了他们涉世未深的那点幼稚。
不行,他们是专业的,一般不会笑,二般也不会,除非抛开一切来谈……那笑的过错,也就一并被抛开了。
“行了。”高琴叫停了月栀酒的新概念咒语。
“总算是放过路人小透明,准备跟死者聊聊天,逮捕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了?”月栀酒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换了口气,“高队长想让我怎么做呀?”
高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协助我们,将真凶捉拿归案。”
他从未觉得自己吐字如此清晰。
月栀酒的笑声卡在嗓子眼干颤了两下,“呵呵,这个活我接不了。”
高琴本以为闲极无聊、整天混吃等死的月栀酒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哪怕只是为了好玩。
可现实是他拒绝了。
“为什么?”
月栀酒想都没想,直接答道:“因为凶手消失了。”
高琴以为自己能够理解这句话。任何会说中文,并且脑子没有问题的人都可以理解。然而当这个想法在他的脑子里盘旋到一圈的末尾,便突然裹挟着“凶手消失了”这句话的尾音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呃……什么叫消失?”
“瞧您这问题问的,消失就是找不到了呗。”
“为什么会消失?”
月栀酒没有解释,转而用另一种奇怪的目光看向高琴,“高队长,人又不是我杀的,我上哪儿给您知道去?”
高琴没时间跟月栀酒玩文字游戏,直截了当地问:“我听下来,你是不愿意帮忙的意思?”
“这话说的不妥,高队长您跟我认识了这么多年,就当是卖个人情给你,这个忙我也是会帮的……只不过嘛,是按照我自己的方式帮而已。”
高琴想了想,就算月栀酒不愿意帮忙,他也没有什么损失,顶多是少了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罢了。
“我明白了,就是不跟我们一路的意思……也行,随便你吧,我先去看尸体了。”
高琴站起身来,不招呼月栀酒,也不吩咐李晓音和张小元搭把手,独自一人走到法医身边去查看尸体的状况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