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图是一张很有意境的照片。
窗外的阳光洒落；在咖啡厅交相掩映的绿植间隙里，露出角落中的两个人。
他们隔着桌子在拥吻。
角度问题，可以看见“情人”莱欧斯利露出半张英俊的脸，而审判官的模样依稀可辨。
那维莱特第一反应是在【今天】以前被拍摄的照片；随后就通过细节辨认出这个场景是今天早上的咖啡店。
是那个黑影。
原来是……狗仔？
但这已经纯粹是造谣了。
照片定格的大概是莱欧斯利伸手递给他面巾纸的瞬间，却用错位拍出了拥吻的错觉。
那维莱特沉默着，目光下扫。
照片下面是一些匿名评论。
“不可能，不相信，假的！”
“没错，没错，那维莱特大人对面的那个就是我。”
“楼上少做白日梦。”
“一眼错位。”
“本人，优质Omega，信息素纯白铃兰花香，身高188cm。求图上白发小哥哥的家庭地址。”
……
很奇怪。
报纸的格式很少见，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内容。
早上发生的事下午就可以刊登印刷，并且还征集了众多评论……这个速度匪夷所思。
除非。
那维莱特想到一个可能。
除非是单独印刷，只给特定人群或者特定人看的，这样没有内容就正常。
可能对方的目的只是为了暗示些什么。
至于是暗示什么？
联想到那本推理书——咳，错了。联想到主线任务，就很容易想明白了。
做出这些事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任务要求寻找的那个人。
因为他拍摄了那张照片。
那维莱特在早餐过后回来看了好些书，他深知了解一个陌生的世界的最好办法就是书籍。
尽管现在他对第二性别还不太理解，但是他知道同性是少有恋爱的，尤其在公众层面上。
莱欧斯利，据旁白介绍，是一个A；而他自己明面上伪装成一个A。
那么拍照片并制造绯闻的那个人意图就很明显了——他知道自己真实的第二性别。
要验证这个猜想也很简单，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收到这张报纸就可以了。
那维莱特起身，一时不察，踉跄了一下。
他感到一阵眩晕，缓过来后用手碰了碰脸，感觉有点发烫。
……什么情况？
在他还有些茫然的时候，门被敲响。
那维莱特下意识把手中那份报纸藏进抽屉，把这件事情按下不提，然后快步赶来打开门。
场景一度非常似曾相识。
莱欧斯利抢先一步走进办公室并关好门。
他随口道，“今天的审判官阁下竟如此殷勤，两度为我开门？”
确实习惯喊“请进”的那维莱特：“……”
相处久了就会发现，莱欧斯利这个人就喜欢时不时皮一下。
那我莱特找了个干净的杯子。为他倒了一杯水。“有事？”
莱欧斯利向他走了几步，然后又退了回去，最后挨着门坐下。
如果问号能具现的话，那维莱特怕是承受不住这一头的重量了：“你为什么坐这么远？”
莱欧斯利沉默片刻：“啊，我突然发现你办公室的这块椅子我还没有坐过，图个新鲜。”
“……好吧。”那维莱特尊重他的选择。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空气有点闷。不，不是常规意义上的那种闷，而是一种，怎么说呢？那维莱特一时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他的这种感觉。
就像去沙漠远足一样，被阳光压迫得难以呼吸，空气中找不到半点水汽。
但是有一点稀薄的柠檬气息，触及就像瀑布一样浇下，带来清凉，让人感觉很舒服。
那维莱特觉得自己自从变成人之后越来越莫名其妙起来。
他抬手松了松领口。
莱欧斯利变戏法似的从口袋中摸出两张纸。
一张是黑底鎏金字的邀请函。
一张是……让人很眼熟的报纸。
那维莱特惊讶地抬眸。
“我想你也有。”莱欧斯利在说正事的时候很让人放心，“我迂回地打听了一圈。这种事情竟未引起任何关注，就猜是针对。”
他又点了点那张邀请函，“这是我刚才在来的路上碰见人事部的同事在分发芙宁娜小姐的年会邀请函，就顺手把你的那份要过来了。”
话题跳的有点快，那维莱特反应了半秒：“……谢谢。”
“那我先告辞了。”莱欧斯利很快说。
那维莱特喊住他，“没有更多需要说明的吗？”
莱欧斯利也收到了那张报纸，这说明……他之前的猜测至少有一部分不成立。
但这家伙又语焉不详的，什么也不说。
莱欧斯利倚靠在门框上，“暂时没有了，先生。这件事……牵涉到以前的一些举报，我、监察部门已经接管了。再多的，保密规则，你知道的。”
“不过，年会上也许需要你配合。”他又说。“年会嘛……虽然说也有一定程度的保密，但是一旦打上芙宁娜小姐这个标签，很难不让人关注啊。”
保密规则，第二次听莱欧斯利说这个词。
莱欧斯利离开后，那维莱特背靠座椅，觉得有点晕乎，一时分不清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旁白适时在耳边响起。
【为了拨开这层云雾，或者，像你一直以来学习做的那样，融入一个地方需要一些必要的社交。出于种种考虑，你决定出席这场年会。】
那维莱特特把邀请函同报纸一起放好，然后目睹了办公桌边裂开一道方形的口子，一个纸箱被拖送上来置于桌上，铁片又交合着闭上。
他神情微妙了一瞬：好像有点知道报纸是从哪儿来的了。
【枫丹是一个科技发达的国家，确实有一些有趣的小发明，比如你刚刚所见的室内快递传输通道，常用于将一些文件精准投放至各部门。你注视着这个纸箱，似乎有一种魔力在诱使你打开它。】
那维莱特掂了掂它的重量，轻飘飘的；又轻轻地震荡了一下，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他小心地拆开它。
箱子里有一盒状似贴纸的东西，小小一张，海獭形状。
还有一张卡片，上面用他很熟悉的笔迹写到：“附一些阻隔贴。您交代我转交的另一个盒子，需要您在年会结束后来到海陆街17号找我拿哦。”
一看落款：“希格雯。”
【邮寄给你东西的人是海陆街的诊所持有者，希格雯小姐。第二性别未知。你隐约记得你们之间似乎有什么约定。
【你的目光移至那可爱的贴纸上，突发奇想地觉得，可以把它贴在颈后。】
那维莱特听了只想叹气。
他难以言喻的，“突发奇想”地依照指示照办了，并第一次觉得这第二性别的设定有点棘手。
得尽快找到一些相关的书籍。
但大约因为这属于这个世界的常识，办公室里并无详细的说明。
那维莱特认认真真地挨着针筒和杯子，在还未知释义的六芒星下画了一本书的形状。
待办事项 1。
天色渐暗。
冬日的天空总是黑的很快，冬天的夜晚，空气都浸了寒气。
现实才到夏末，“梦”里已经入冬。
虽然说梦里的细节处处与现实相映，但依旧有不小的差别。
这些差别助他分得清真与假。
这里的一切都为假吗？真与假人各有论，那维莱特很少去思考这些。主要是因为没有时间。
因此，当他难得空闲地躺在床上，还有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他开始胡思乱想。
他想起某一天漫步雨中，意外的，头上多了一把伞的经历。撑伞的青年垂眸，黑发沾了雨水，柔顺地贴在耳后，很有一种乖巧的大狗狗的感觉。
惊奇的，少有的，被人类主动亲近的经历。他不太擅长应付这些，不知道那时候自己是什么表情。
他又想到那天坠落的白光。他从未后悔过接手这件事情。或许是担任审判官一职久了，他还是习惯于尽可能地掌握更多的事情，尤其是对于在意的事。
他在意识下沉前最后想到的一件事是芙宁娜的下午茶。第一次玩这个游戏，他只想尽可能不要让大家扫兴。芙宁娜看似随意，其实细腻。有时候好像藏着心事，什么也不说……他绞尽脑汁，注意到在场的各位女士，才写了个“互扎辫子”，结果却还抽中了自己。
……
一夜安眠，直至天亮。
主那维莱特视角，可能会与事实有偏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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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缄默的风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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