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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

冬雪渐融,春生草木。暖风送霁阳。最是一年好时光,旧叶换新装。

风晞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看着窗边景物飞快地倒退。现在正是金盏花开的季节,间或还看到一两点金色从眼前略过。

这辆车是陈苟五年前买的二手捷瑞SUV,四万多,为的就是今天能够带着他们的一大堆行李驶向新生活。说来也有意思,丹阳到南京市内也就两个小时左右的路程,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陈苟从内后视镜看见东方翙卬一个人缩在堆满行李的后座,问了一句:“很快就到了,能坚持吧。”

东方翙卬点点头,但还是嘱咐陈苟开慢点顺便问了一嘴副驾驶准备闭目养神的风晞:“小晞要不要给窗子开条缝透透气?”

她点点头,陈苟怕风大把人吹感冒,只给开了一点点的小缝,清新的空气灌进来略冲散了些车里的皮革味。风晞一手撑在窗边支着头闭上了眼睛。

陈苟心疼油钱所以这辆车平时并不常用,丹阳就那么大点地方,三个人一般都是步行出门,美其名曰锻炼身体。只有过年的时候陈苟会载着他们两个去市区里下馆子。

明明是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居然也一起生活了十多年。

轿车缓缓驶向目的地,最终停稳。

过了不知道几个小时,等风晞睡醒的时候,陈苟和东方翙卬已经把行李搬了大半了。

他们在江北新区买了套五十来平的房子,上下层,二室二厅二卫,六十多万全款。这大概是陈苟这辈子掏钱最大方的一次。

风晞打开车门下车,正碰上下楼的东方翙卬。初春微寒的天气,她长袖外面还穿了外套,东方翙卬短袖都被汗浸透了,他也不在意,撩了撩略湿的头发,道:“醒了?正好我领你上去。”

风晞见他费劲地从后座里搬出两个大纸箱然后朝她一扬头:“走吧,回家咯。”

风晞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准备搭一把手,东方翙卬立马躲开了,道:“脏,差不多搬完了,你就不沾手了。”

风晞也不坚持,跟在东方翙卬身后进了电梯,听他指示按了11层的按钮。电梯到的时候陈苟正在外面等着,他从东方翙卬手里接过一个箱子,走在前面给风晞引路。

房子不是很大,搬上来的东西没来得及收拾全堆在了大客厅,风晞走了一圈,发现和厨房连着的还有个小客厅,然后是一个楼梯,楼上两间房,两间房里都有独立卫浴。

东方翙卬在厨房接水洗了把脸,又用肥皂细细洗过了手擦干净,然后才拉着风晞往楼上带。

他和陈苟住一间,把光线好的那一间让给了风晞。以前在丹阳乡下的时候也是这样,陈苟家是一个一室一厅的自建房,唯一带着卫生间的房间给了风晞住,为了生活方便陈苟重新接了水管在屋外盖了一个单独的卫生间。

很长一段时间里,在他们两个人上大学之前,东方翙卬都睡在摆了张行军床的小杂物间里,至于陈苟,也难为他一个快一米八的大男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好几年。

床上的床品还是从丹阳带过来的,这个时候实在来不及去买新的,东方翙卬见风晞注意到了这一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现在太晚了,明天再去买新的,忍一忍,好吗?”说完他又轻轻摇了摇那只牵在一起的手。

风晞看向那两只相握的手,点了一下头,其实她也无所谓,有地方能睡就行。正巧这时候,楼下陈苟叫他们俩吃饭的声音传来,两人下楼,看见了桌上放着的三碗泡面。

陈苟一边分筷子一边说:“天太晚了不好再出去买菜了,旺旺你先吃着,我明天晚上给你炖参鸡汤喝。”

东方翙卬接过筷子落座,听见这话挑眉道:“就给小晞开小灶?陈狗老贼你也太偏心了吧。”

陈苟在餐桌下踹了他一脚,他一口面卡在喉咙里差点呛死,赶紧抓过一旁的矿泉水猛灌了两口。

“靠!陈老狗你有病啊,把我踹死了谁给你挣钱买大别野!”

“屁!我把你拉扯这么大那是你该孝敬我的!臭小子你还跟旺旺抢上了,待会吃完饭把神龛供桌都摆好。”

东方翙卬冲他翻了个白眼,道:“天天‘汪汪’‘汪汪’的,你真拿自己当狗了?”

陈苟抄起喝空的矿泉水瓶朝他砸去,被他端着面碗轻松躲过,陈苟气急道:“说了多少次了,贱名!贱名!贱名保平安你懂不懂,我教你那些知识学狗肚子里了?”

东方翙卬知道陈苟是好心。

刚捡到他们俩时,风晞只有五岁,整天动不动就昏睡,陈苟一开始没太放心上,一是以为这是两人长途奔波劳累所致,二是觉得这么大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贪睡也正常。

有一次他出门干活前看风晞在客厅里睡着了,想着夏天小睡会也没什么,结果在屋前地里干着活呢,就听见房里东方翙卬撕心裂肺的哭叫声。

他吓得一抖,锄头脱手在他脚上砸了个结实,他龇牙咧嘴地走进屋想把东方翙卬揪出来打一顿,一进去发现这小子正准备把睡着的风晞背起来往外走。

异样的感觉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但他一时间没想明白,上去一把准备把两人拉开,道:“干嘛呢,再吵着你妹妹睡觉。”

这话一说陈苟一下子回过味来了——东方翙卬这么大的声音连自己在屋外头都听见了,风晞没理由不被吵醒。

他赶紧伸出手去探小姑娘的鼻息,又掀开她的眼皮查看,这一看吓一跳,这小姑娘看着在睡觉,实际上死了有一会儿了!

他着急忙慌把小姑娘抱起来往镇上最近的医院跑。

前一天晚上刚下过雨,村里还没修水泥路,老旧的砖路泥泞非常,陈苟跑得急,一个踉跄,两只拖鞋一只飞了,另一只滑到了脚踝上。东方翙卬那个时候也就八岁,两条腿都跑出火星子了也没赶上他,还把自己绊了一跤,他急得狠了,都来不及爬起来,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四肢并用地往前跑。

结果跑到一半还没到医院门口呢,怀里的风晞就自己醒了,两个人光顾着赶路了没顾上这一点。

风晞一开始也没什么反应,是后来陈苟实在给她颠的难受,她才拉住了他的衣领。其实也没什么别的意思,这只是她怕自己摔下去下意识的反应而已。

结果就是陈苟脖子突然被勒了一下,下意识低头看,正对上风晞漆黑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他……

陈苟呼吸一滞,感到自己的头皮寸寸炸开,鸡皮疙瘩爬满了一身。他死咬着牙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在对视的一瞬间把怀里的人扔出去。

他的脚步一下子定在原地,跟个破风箱似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后面飞速爬行的东方翙卬没刹住车,一头撞在了他的小腿上,陈苟受力“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怀中的风晞就跟打水漂的石头一样飞了出去,一颠一颠地在泥砖路上滑行一小段距离,留下一道长痕。

陈苟:“……”

东方翙卬:“……”

风晞就跟没感觉似的,也不哭也不闹,但她也不站起来,就仅仅是就着飞出去的姿势坐在那里。

陈苟刚准备站起来,身后的东方翙卬又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抱着她大声嚎啕:“小晞呜哇哇哇哇哇你肯定摔疼了我带你去医院你不要死啊啊啊呜呜呜……”

陈苟原本紧张担忧的情绪登时被他冲散了大半,他上前两步,一手一个拉着两人走进了医院。

检查结果出来——除了反应好像有点慢以外,身体上一点毛病没有。

陈苟面上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心里虽然有点惊讶但是对这件事接受得很快。

他其实是个半道出家的捉妖师,对于这种生魂离体的情况略有耳闻,不过这确实是他头一次真的遇见这种情况。

付完钱回家之后他查资料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他本来就是个半吊子,所了解到的生魂离体多是因为妖邪作祟导致受害者猝然离世,再有就是遭遇重大灾难成了植物人,但是命数未尽生魂游离,需要在七日之内召回灵魂,否则寻不见身体的魂魄会变成游魂在人间游荡,没有灵魂滋养的身体就会死去,头七那天,阴间使者会来引渡游魂入地府。

可像风晞这种生魂时不时离体,还能自行归来的情况他实在是闻所未闻。

他向东方翙卬询问关于风晞的身世来历,却得知二人并非亲生兄妹,风晞是在他爷爷在故乡一个隐蔽的林间山洞里捡到的。

这倒是和陈苟捡到他们俩的情景很像。

之前想着时机未到他一直没有询问关于两人过往背景的更多细节,这厢细细问下来,风晞来历成谜不说,东方翙卬的身世也是大有来头。

听完之后他沉默了一会儿,在心里暗暗咂舌,发觉自己真是捡了两个了不得的孩子回来。

“如果您觉得麻烦的话,我就离开,但是请您留下小晞,她很乖的很好养活的,就是不会说话……我求求您,我去赚钱给您,我……我保证那些麻烦都只会冲我来不会影响你们的生活,求求您留下小晞……”

东方翙卬一边说一边跪下来朝他磕头,地上湿了一片,也不知道是他的眼泪还是磕破头后滴下来的血。

陈苟被他这阵势吓一跳,赶紧上前两步给人扶起来道:“嗐,你这臭小子,多大点事,你先起来。真是的,我像是怕事的人吗?你狗爷本事大着呢,快起来快起来。”

东方翙卬听到这话也没急着起来,往后退了一点,郑重地向他磕了三个头,道“您是个好人,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会报答您的大恩的!”

陈苟的手在他肩上捏了捏,然后把他扶了起来。

“好了,先不说这些,不过关于小晞的情况我一时也找不到结论,但神魂离体多半跟体虚气弱脱不了关系。

这样,既然你也与修道一事渊源颇深,要是不嫌弃我才疏学浅,你可以跟着我一起研习此道,就算不能彻底解决她身上这个问题,但说不定也能缓解一二。”

自那以后,为了避免阎王招魂带走风晞魂魄,陈苟就给风晞取了给“旺旺”的贱名。

东方翙卬理解,甚至早两年也跟着叫过,可后来风晞渐渐长大他就不愿意再让陈苟这么叫她了。

风晞不会说话,从他见她第一天起她就没有哭闹过,整日里一副淡淡的样子,好像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陈苟曾经猜想过可能是因为体弱导致的五感稍有缺失。

上学的时候风晞因为不会说话经常遭到别人欺负,听过陈苟叫她小名后他们就更加放肆,故意用这个名字招狗似的取笑捉弄她。

东方翙卬就曾经看见过她班上的几个男生嬉笑着冲她招手,嘴里喊着:“汪汪,汪汪,嘬嘬嘬,来,小哑巴狗过来……”

风晞没有感知别人恶意的能力,听到熟悉的称呼下意识就往朝着那个方向走去,随着她的走近,他们的笑声越发肆无忌惮。

东方翙卬说不清自己看到这一幕时是什么心情,只知道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时手已经攥成拳向他们挥了过去。

可是风晞伸手拦住了他。

那只搭在他手腕处的手几乎没怎么用力,像一只欲飞的蝴蝶轻轻碰了一下便松开手。可偏偏他就是无法再往前半分。

他转头看她,试图从她那张永远没有波澜的脸上找出一点不同。

可惜没有。

她的视线在表情各异的人群中转了一圈,最后定在了他因愤怒与心疼而泛红的眼尾上。

本能驱使下,她用柔软的指腹拭去了他眼角挂着的泪,然后毫不留情地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上课铃声响了,她认为大家都应该回去上课了,所以才会阻止他。她是要他回去上课。

抱着教案进来的老师看到这一幕拧眉喝道:“上课了!回自己座位上去!”

那几个男生也害怕真的惹事,互相推搡着也就散开回位置上去了,独留东方翙卬一人站在原地。少年意气,心里是愈烧愈烈的怒火。

他上前一把把风晞从座位上拉起来,身后是老师的厉声质问和其他同学的窃窃私语,可他仍旧不管不顾地拉着她往外走。

门口有保安阻拦,他索性带着她从学校的矮墙翻了出去。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里,只是牵着她的手沿着望不见尽头的田间小道奋力奔跑。

他们跑啊跑,跑到日落西山,月上梢头。跑到再也听不见人烟喧嚣,跑到漫天星辰都被他们远远地甩在身后……

直到他力竭摔倒在地上才结束了这场无意义的逃离。

见他瘫倒在地,风晞也顺势躺到他身边。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感受偶尔微风吹拂,新生的小草扫过裸.露在外的皮肤;看天上云层变化,月亮藏匿其中,时隐时现;聆听远处溪水撞上碎石的声音,伴随着四周忽高忽低的虫鸣。

过了很久,风晞听见旁边传来一阵小小的抽泣声,两人紧握的手在东方翙卬摔倒时就松开了。微微偏头,看见他正用手臂盖着脸哭。

她用自己的左手牵住了他垂落身侧的右手,牵了一会儿发现他都没反应。风晞准备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却被东方翙卬以更大的力道反握住了。

“对不起。”这声近似叹息的呢喃甫一说出口就被带着燥意的风冲散卷向了远方。只有并排躺着的两人知道。

天光将明,远处的云烧得热烈,旭日一点点往上爬。风晞眨了眨眼,向来沉静的眼眸中多了些光亮,她身体轻颤着,吃力地爬起来。

她背对朝霞而立,那是东方翙卬第一次看见她笑。

他看出来她笑得很勉强,那看起来都不像一个笑,只是牵动嘴角两边的肌肉而已。真奇怪,偏偏他心跳如鼓镭。

“天亮了,我们回家吧。”他听见自己这么说道。

毫无意外,刚回到家东方翙卬就被找了他们整晚的陈苟打了一巴掌。

“出息了是吧你!敢带着旺旺逃学了!你想干嘛?!反了你了!”陈苟积攒一夜的怒火全部爆发出来,说着就要解下皮带来抽他。

风晞又变成了那副对万事万物都不在乎的样子,见东方翙卬松了手,自顾自就回房间睡觉去了。

他看见她的身影进了房间关上门才将目光对上陈苟怒瞪他的眼,他深深鞠了一躬,道:“对不起。”

陈苟手里紧攥着皮带,但到底也没真的打下去,他看着东方翙卬,等他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东方翙卬垂着头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陈苟听完后沉默良久,末了怒骂道:“妈的王八羔子,欺负到我们家头上了。”

“走!到学校里去,我还治不了这群小王八蛋了!”陈苟气冲冲地往外走,东方翙卬在他身后无奈提醒道:“先把你的皮带系上。”

校长办公室里。

陈苟据理力争,势要讨回一个公道,捉弄人的几个男生低头站在那里,东方翙卬双手抱臂冷冷地看着他们,班主任给打着圆场:“嗐,你看这孩子之间开玩笑,来,你们几个给人家道歉。”

那几个男生面面相觑,最后不情不愿地向他说了声“对不起”,东方翙卬冷笑了一声,没接话。

班主任见状又转向他:“东方翙卬看你是一时冲动,再加上这马上要高考了,你旷课的事情就不给你记过了,下不为例。”

陈苟一听这,心想:嘿,好家伙,这一通下来还成了被欺负的人的不是了。

他正要发作被一旁的东方翙卬拦了下来,他给了他一个眼神,暗示他不要再管这件事。

对于校方来说这这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再闹下去他们也不会给出他们想要的答复。何况风晞是这所学校初中部的,以后迟早要升到高中部,他不想影响到她未来的升学,更怕她以后被老师针对。

校长看这件事解决得差不多了,道:“既然事情解决了,你们就快回去上课吧,尤其是东方翙卬同学,你可得好好保持成绩,不要因为这一点小事耽误了学习啊。”

怕再留下来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他和陈苟扭头就走,临出门听见她的班主任在后面跟校长碎碎念:“这风晞也是,和同学闹了矛盾不知道跟老师说,跑去高中部告状。小姑娘真有本事。”

“砰!”的一声,东方翙卬一拳砸在门框上,转过身来看着风晞的班主任一字一句道:“是我。”

班主任被这一出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东方翙卬闭眼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是我不务正业跑到初中部,是我没控制好脾气和同学起了矛盾,是我不顾后果拉着风晞逃课……全都是我的错,和她没关系,她没错。”

说完这些话,他一秒也不愿在这个地方多留,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里。

后来陈苟再也没有当众叫过风晞的这个小名,只偶尔三个人相处的时候他叫顺嘴了会喊两声。

思及此,东方翙卬也不跟陈苟在这个称呼上面做过多计较,搬家花了一天他们也都累了。风晞吃完就自发上楼洗漱睡觉,他本准备留下来收拾碗筷结果被陈苟赶去摆供桌。

他趿着拖鞋走到大客厅中心,从随身的衣袋里拿出一张表面略粗糙的黄表纸,上面用朱砂写了些复杂的符文。

东方翙卬闭上眼,屏息静气,双手捏诀,嘴里念念有词道:“七星引路,雷霆破云,瑶光从灵,乾天离火,去!”

他一甩手,符纸应声而出飞向西北方位,落地前一刹,符纸自燃,最后成青烟一缕。

见状他轻呼吐一口浊气,把那一块地方清理干净,将供桌烛台一一摆好,然后慎而又慎地放上了黄梨木神龛,神龛里供奉的是铜制元始天尊像。

一旁的陈苟已经洗净双手持香等他了。东方翙卬从他手中接过三炷香。两人虔诚拜三拜,再将燃着的香插进香炉。

做完这一切陈苟打着哈欠上楼洗澡了,东方翙卬在客厅里待了一会儿才上去,临睡前隔着风晞房门探查了一下里面的情况,感受到她的呼吸缓慢而绵长,确定她是睡熟了才安心回房睡下。

第二天给风晞换上全新的床品,把家里收拾打扫干净后,陈苟和东方翙卬又投入了打工人忙忙碌碌的搬砖生活。

东方翙卬大学刚毕业不到一年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不过他高考考的不错,查分的时候陈苟看着查询界面的一片空白还以为他没涂答题卡,经过他提醒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考了全省前二十,激动得他老泪纵横。

填志愿的时候东方翙卬更倾向于南京大学,离家近,平时更方便回去。可是高中的校长专门找他谈话希望他能选择国内顶尖的两所高校中的一所。

说是为了他的未来考虑,其实只是想通过他打响学校的名声。两所高校都在北京,离江苏,离丹阳太远了,他心里并不愿意,可是他最后还是答应了,条件是——风晞升入高中后,学校要好好照顾她。

四年的大学生活,一个人的背井离乡。每天没课的时候他都在一家甜品店里打工。甜品店的老板基本上一见到他就录用了,因为帅。果然,他在的时候店里的生意格外好。

来回的路费太贵,东方翙卬都是周末的时候躲进厕所里偷偷用传送符回去的,其实用神行符对身体的消耗会少一点,但是现代社会被发现他在高速上拔腿狂奔的话他会被送进局子里的。

不过这个方法后来被陈苟勒令禁止了,因为传送符的使用条件限制,这么长的距离,要想保证传送地点准确,绘制符咒时,他必须将自己的精血搀入朱砂中。就这样,他还只能传送到自己去过的地方,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拔了陈苟几根头发,这样就算陈苟带着风晞去了他不知道的地方他也能找到他们。

但是在他有一次使用完传送符后面色惨白地倒在在陈苟面前后,他就再也不让他用这种方式来回跑了。

好在他每天不是学习就是打工,日子一天天过得也算快,一毕业他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回到丹阳。

虽然只是本科毕业,不过毕竟是国内顶尖学府,想找一份工作还是不难,可是考虑了很久,他还是放不下道法传承。

所以他毕业就和陈苟一起干起了老本行,驱邪镇宅,卜卦算命。

不过这个毕竟收入不稳定,所以他们还开了网店卖卖桃木剑挂饰什么的。空闲的时候两个人就到处打零工,修水管通厕所换灯泡什么活都干,晚上东方翙卬还打打毛衣补贴家用。

不过这买房的六十多万也不是一年就攒出来的,东方翙卬不到十岁就跟着陈苟东奔西跑地干活赚钱了。偶尔给人家算命卜卦,在那一带也算是小有名气。

这两天他们运气不错,正巧市中心有人经乡下亲戚的推荐找上了他们,想请他们帮忙看一下家里风水摆放。

两人收拾好了正准备出门看见风晞也站在门口等着。最近只要这两人要出门,她就一定会守在门口,刚开始两人还以为她是从电视上学了什么出门告别仪式,后来发现她就是想跟着他们出门。

“大城市就是不一样,连我们不爱出门的小晞都转性了。”陈苟一边开车一边感慨道。

他们家离市中心有点距离,车子开了快一个小时才到客户家楼下。

风晞虽然不会说话,但天生自带一股出尘的淡然气质,就算什么也不说站那也挺唬人的。

这次的活对两人来说不难,这房子本就位于在一个好的地带,这家人家也就是想通过调整一下家里陈设来改善风水助生意更上一步。

陈苟为他们调整了几处不合理的家具摆放,然后东方翙卬像之前在客厅里一样用一张探灵符寻了一个最合适的地方,建议他们有条件和需求的话可以在那里供一个财神像。

这户人家也爽快,见他们是有真本事的,当即就要转账。陈苟一向注重信誉,承诺神像过两天他开了光之后会给他们送上门来,这次就收了看风水的钱。

收了钱后,陈苟美滋滋地走在去停车场的路上,给东方翙卬转了一半过去让他带风晞去逛街,自己则是要先回一趟丹阳。神像和一些用来开光的法宝都在丹阳乡下的仓库里,这些事情他熟,一个人就能解决,风晞身边得有人陪着,所以让东方翙卬和风晞在市里待着。

“钱不够了告诉我,我也去不了几天,有什么活就你先接着,以你现在的本事估计也没什么能难住你的。我先走了,你们两个好好照顾自己,待会逛完街打车回去,刚来你们也不熟,回头再跑丢了。”

东方翙卬听他絮絮叨叨得烦了,他讲的话都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看陈苟已经找到他车了,拉着风晞跟他挥了下手,道:“知道了,走了。”

说是东方翙卬带着风晞逛街,其实就是风晞跟在他身后,他看上哪个觉得适合她就买,风晞自己则无所谓,对什么都没有太大兴趣。

逛了一会儿他就发现她的不对劲了。之前在丹阳,风晞一天里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睡觉,就算是白天清醒的时候也基本都是躺在沙发上不大动弹。

可最近却一反常态地总是要跟着他们出门,有时候明明已经露出疲态了也还是坚持要在外面呆着不愿回家。

一开始也怀疑过是不是新家里有什么邪祟没有除净,冲撞了她本就不稳定的灵魂,导致她不愿意在家里多待,但他和陈苟把家里每个角落都检查过去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风晞平时待在家里时也没表现出什么不适,他们这才确定她就是单纯地想出门。

可是东方翙卬总觉得反常,这一阵他心里总是不安,看见她时这种感觉更甚。

“怎么了?累了吗?那我们先回去休息吧,不用勉强自己,你要是想逛以后我可以经常来带你逛。”东方翙卬半扶着风晞准备去路边打出租,却被她挣脱开了。

风晞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然后停在了一家婚纱店前。

橱窗里摆放着做工细致的洁白婚纱,阳光洒在裙摆上装饰的钻石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华,风晞下意识顺着光路多看了两眼,然后被身后的东方翙卬一把抱起。

她看见他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可她脑海里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有精神力过度损耗带来的细针扎般的疼痛。

实在没有力气再强撑下去,她索性闭上了眼。

看见她闭眼的那一刻东方翙卬紧张得心脏都几乎停跳,他颤抖着手探到她的鼻息还在后才缓过神来。

没有一点犹豫,他拦了一辆出租就往家里赶。风晞的身体情况很特殊,医院里检查不出什么来,他只能先带着她回家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东方翙卬自认已经有了处理这种事情的能力,行事也足够冷静,开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连钥匙都拿不稳。

好不容易打开门回到家里,他刚把风晞放到床上,她就已经自发地醒了过来。休息了一会儿,她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看了东方翙卬一眼,没理他,翻了个身就睡了。

东方翙卬无语到笑了一下,隐隐又有点庆幸,所幸她只是累了,睡一觉就会好。

他在床边守了她一会儿,确定了她没事才关上门下楼。

给陈苟打了电话去提了一下下午逛街时发生的意外,陈苟立马大惊小怪地叫他晚上赶紧把之前说的参鸡汤炖上给风晞好好补补。

东方翙卬应了两句就把电话给挂了,晚上他做了一桌好吃的,风晞只吃了两口就回去接着睡觉了。

后面几天风晞也不再跟着出门,恢复了以前懒洋洋的样子,成日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只偶尔陈苟打电话来问她情况的时候会隔着屏幕跟他打个招呼。

东方翙卬出门也少了,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买菜熬药照顾她,陈苟每次打视频看到他从厨房里端出来的一碗碗黑乎乎的药膳都要吓一跳。

其实两个人在做饭这方面半斤八两,自打小时候那次从医院里回来后,陈苟每个月都会给她做参鸡汤,什么人参白术黄芪枸杞全加里面,偏偏不放盐和油。

做出来的鸡汤色香味俱无,事后的洗锅水往外面菜地里一倒,狗闻了都绕着他们家跑。

风晞每次喝汤喝着都会顿一下,不是因为喝得急了,是因为太难喝了,她的大脑控制身体失败断线重连了。

为了不浪费,她喝剩下的鸡汤都会灌进东方翙卬的肚子里。拖陈苟的福,吸过他血的蚊子都长得格外壮一些。

这天下午风晞照常半躺在沙发上看动物世界,东方翙卬坐在厨房小客厅里研究着补身体的方子,突然房门被人敲响了。

房子一共两条钥匙,一条备用在陈苟那里和车钥匙挂一起,照理来说他回来也不需要敲门,可如果不是陈苟这个时候也不会有别人来找他们。

东方翙卬想着,走到门口通过猫眼往外看,发现有两个陌生人正站在外面。

其中一人一头银白色长发简单披在身后,隐隐反射出如缎般的光泽,眉眼精致,嘴角带笑,皮肤瓷白。光是站在那里都感觉周身散发着不可亵渎的圣洁光芒。

另一人则相反,黑发在脑后绑了个利落的高马尾,天庭饱满,浓眉大眼,面阔方正。肤色是十分健康的小麦色,穿着简单的运动装,笑容热情大方,看着就让人平生几分好感。

东方翙卬光是看面相就能看出两人身份不凡,尤其他还从两人身上感受到了蓬勃的灵力。没有急着开门,他右手一翻,一张符纸被他捏在指尖。

“你们好,请问有事吗?”他向两人问道。

“嗐!别紧张!你是陈苟吗?我们是来找人的!”黑发那位大大咧咧开口道。

见他们两人报出了陈苟的名字,东方翙卬心想可能是陈苟介绍上门的客户,心里的警戒放松了一些,打开了门,身子倚着门框,右手背在身后。

“不好意思,陈苟不在,我是东方翙卬,请问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没关系,我们不找陈苟。我是月纤尘,她叫谢熠。”

银白色头发的人开口,是十分清朗温润的男音。东方翙卬听后挑了挑眉,月纤尘面部轮廓趋于柔和,身型也是匀称偏纤细,说是到了美得雌雄莫辨的程度也不为过。就连他这样善于相面的人一开始认错了他的性别。

“哦?不找陈苟?那难不成是来找我的?”东方翙卬语气调笑道:“我可卖艺不卖身。”

“噗嗤!”一旁的谢熠很不客气地笑出了声,顾及到此行来的目的还是很快打住了,道:“咳咳,我们也不是来找你的,我们找的——

是她。”

说着谢熠伸出了手指向不知何时站到东方翙卬身后的风晞。

她面色如常,好像本该如此,抬脚就准备绕过东方翙卬出去。

“等等!”没想太多,他下意识伸手拦住了她,扭头对谢熠质问道:“你们是什么身份就要带走她?”

谢熠仿佛早就准备好了答案一般,他刚提问就十分顺畅地答了出来:“我们是她失散已久的亲人,找了好多年终于找到她了,我们是来带她回家的。”

东方翙卬听后冷笑一声:“呵。你唬我呢?我怎么不知道小晞有别的亲人?”

谢熠双手抱胸没好气道:“怎么?你还要滴血验亲不成?”

东方翙卬脸色突然沉下来,月纤尘把谢熠拉到自己身后,好声好气地出来打圆场,眼尖瞥到他身后捏着的符纸,笑道:“原来是同道中人,那就好办了。”

“东方先生,您先别着急。”月纤尘带着谢熠向前几步进到屋里,单手掐诀形成了一个结界罩住了他们四人。

东方翙卬皱眉,索性整个人挡在风晞身前:“你们想干什么?!”

“是这样的,我们其实是东方超自然调查局的,您身后的女士可能是我们局里找了很久的人。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我们最近探查到她的灵力波动,这才找到了这里。”

“您放心,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要把她带回调查局进行保护。相信您也已经察觉了她的反常之处,只有我们调查局才是她最合适的去处。同时,为了感谢您和另一位陈苟先生对她长期以来的照顾,我们调查局会为你们准备丰厚的报酬。”

跟我一起念

风晞(xi)

东方翙(hui)卬(an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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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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