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似锦并不知道江寒占用自己身体后所发生的事。
他茫然的望着面前虚无的空间。
身上的衣服全部褪去,换上一件单薄的大袖轻纱,勉强将漂亮脆弱的身体半遮半掩的挡了起来,更惹人遐想。
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被一团混沌挤满了,呼之欲出又死死束缚,让他的大脑头疼欲裂。
接着这股疼痛蔓延到他身上的每一块骨头,这让他不堪重负的跪倒在地。
年似锦垂头大口呼吸,因为太过难受,狭长眼尾下不可避免的染上红痕。
——直到身前刺眼的光吸引他的注意力。
*
江寒深深的看着面前的两人。
他的感觉没错,这两人不仅是专业的道士,能力也比那位云栖子高,不过实力差距也挺明显的。
毕竟一个是香喷喷的大鸡腿,另一个就是不好吃的鸡骨头。
江寒回神,面对林州的灼灼目光非常淡定:“我拒绝。”
林州一脸心碎,他不甘心的继续劝诱:“你太有天赋了,如果加入我们宗门,我们一定会给你最好的资源。”
江寒摇头:“不需要了,因为我要自己办宗门。”
林州长长的叹了口气,虽然很遗憾但是也没必要交恶,毕竟年似锦的天赋是他所无法企及的未来,他勉强打起精神,问道:
“不知道你的宗门叫什么名字?”
江寒露出自信的笑:“h……”
一个完整的字还没说出口,自己的嘴巴就被段七从身后死死地捂住,段七本身就比年似锦高一个头,所以做起这样的事来很轻松。
江寒不满的瞪着他。
段七抱歉的朝着两人一笑,随后将江寒往一旁扯去。
段七:“老大刚刚想说什么?”
“红点宗。”
“……为什么?”
江寒一本正经:“因为你额头有红点。”所以就叫红点宗。
段七:“……”他头疼捂脸。
幸好自己头上没有犄角,不然就叫犄角宗了。
段七看着还在一脸不忿的江寒,出言发了狠话:“总而言之,如果你一定要起这个名的话,等师父醒过来——”
“我一定会跟他告状的,师父绝对不会同意的。”
江寒挑眉:“我不怕。”
“老大,你还想他要你的香火吗!”
被拿捏住命门的江寒直直的盯着他,随后气愤地“哼”了一声,果然不再说话。
就一个名字罢了,他不与这些人类计较。
段七一看那神情就知道江寒歇了这个心思。
幸好师父的名头还能镇住老大。
白安静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随后恍然大悟:“原来年似锦真的喜欢男人啊。”
他还以为只是那群人乱说的,毕竟对于毫无生活压力的人,有什么比谈论一个人的私生活更有意思呢。
更何况,所有人都知道一件事——年似锦被自己亲手养的小男明星捅了一刀。
这件事更是让人乐此不疲的交谈,取笑,仿佛真的发生在他们面前一般过。
林州闻言,随后一本正经的理了理自己的袖子,转头认真询问:“你觉得你表哥长得怎么样?”
“……”白安脸上的震惊变得麻木,“是不是太没有底线了,就算是天生道骨也可以。”
甘愿献身?
林州看向白安的眼神更加古怪:“你在说什么呢,就算不是天生道骨,那张脸我也不算吃亏啊。”
“——更何况,真要比起来,谁吃亏可说不一定。”
能让一向心高气傲的表哥说出这句话,说明年似锦的确漂亮,更何况他真正吸引人的永远不是精致得几乎完美的皮囊。
人是很容易被时间所改变的,风吹日常、经历是非。可是年似锦一点没变,那种极易吸引人的气质似乎刻在他的骨子里,甚至随着岁月的流逝那种气质更加醇厚。
他认识年似锦在很早之前,那时候两人恰好是高中同班同学。
尽管不会刻意观察,但是年似锦始终的名字总是会出现在他周围。
毕竟是所有人的话题中心。
年家找回来的亲生儿子。
一个贫穷落后小山村长大的人。
仅仅靠着半个学期就成功挤掉原本的第一名成为一直没掉下来的学霸,不管是月考、期中还是期末,他以绝对的实力碾压着这些曾经瞧不上他的人。
只是,这个实力依旧无法改变被人厌恶的现状。
对于这所学校的学生来说,成绩永远不会是最重要的,家世,身份,地位才是他们首先要考虑的。
一个从农村出生的小孩是下贱的,就应该被排斥,压了他们一头更加罪不可赦。
白安在学校洗手间洗手的时候,四五个男生熙熙攘攘的走进来,嘴巴里还说着不干不净的话。
其中一个对着镜子摆弄自己的伤口,他骂了一声:“那个王八蛋,只是让他念几句英语单词就生气。”
“不愧是从那么落后的地方来的,为人卑劣,行事粗鲁!”
另一个人附和:“就是说话,如果他声音好听吴哥就可以推荐他进广播台。”
被叫做“吴哥”的男生冷笑一声:“他那……声音的确好听,比我看的那些片子喊得还带劲。”
“可是他是个男人耶。”
“哪个男人长成那样子,比我小妈还漂亮,要知道我小妈可是把我爸迷得五迷三道。”
“那不是比狐狸精还要狐狸精。”
“——你们说,他该不会是个女的吧。”
“下次扒他的裤子看看不就知道了。”
白安听不下去了,他不得不出声提醒:“年似锦好歹是年家的人,你们这样做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吴宇哈哈大笑:“谁不知道年家人完全不管他。”
白安懒得再听,烦躁的他手指摸着裤子口袋里的香烟,走到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里。
这片小树林是学校当初为了绿化专门建设,树林正中央还安上一块超大石头,石头上印着学校的名字。
熠熠生辉下却滋生着黑暗。
不少人会钻进小树林,抽烟的抽烟,谈恋爱的谈恋爱。这个地方成了偷尝禁果的隐秘之地。
白安刚走到石头后面,就看见那里已经站在一个男人。
他仰头贪婪的看着穿过茂密树叶的阳光,白皙的脖子如同天鹅一般曲线优美,脆弱又让人迷恋。
光影照在他脸上,将他脸上的五官都照模糊了,唯一清晰的只有翘起的黑色浓密睫毛。
他察觉到动静,头微微低下,眼神瞥向白安。
白安的心下意识的一跳,面前的似乎不是什么人类,而是天生的神仙,他的轻笑就像是带着神性的包容。
年似锦张口的时候牵动嘴角的伤口,他不由得“嘶——”了一声,招呼道:“给我一根。”
白安咬着烟头,后知后觉意识到是跟自己说的,他手忙脚乱的取出一根,然后亲手给年似锦点上。
他咬着香烟,轻吐出口中的气,烟雾缭绕中模糊了年似锦的面孔,仿佛这人会随着雾气转瞬即逝。
白安下意识的伸出手挥开烟气。
年似锦一愣随后咬着烟轻笑。
白安被笑得双耳通红:“好学生……也会抽烟吗?”
年似锦漫不经心的点头:“嗯,会抽。”
白安近距离的观察年似锦,他这才发现在这张姣好的脸上眉间尽是桀骜不驯,他漫不经心的咬着烟头,眯眼享受着太阳。
白安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吗?”
年似锦刚刚跟人打架回来,脸上不可避免的带上伤口,不过他嘴角的伤口并没有破坏他的完美,反倒更添一丝别样韵味。
“没关系,反正也会好的,”年似锦漫不经心的摸向自己的嘴角:“不会有人在意的。”
白安想起年似锦家的事,一时无言。
这是他们第一次交谈,之后他转学离开,两人再也没见过。
没想到再一次见面已经是十年后。
那是在一场酒会上,白安远远望着他,那时候的年似锦身上已经褪去了所有的桀骜不驯变得沉稳内敛。
一颦一笑皆是精心算计。
不过现在的年似锦,是不是太活泼了。
不是张扬、也不是清冷,而是活泼。
江寒完全没在乎周围的视线,他随手从段七手里拿了一块苹果,漫不经心的咬了一口。
凌安和凌全相互搀扶着走过来,凌安心有余悸的看向江寒旁边的瓶子,犹豫问道:“那个应该怎么处理?”
他指的就是变老婆,虽然知道自己遇上了鬼,但这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到鬼的模样,本就岌岌可危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彻底打碎。
江寒盯着红酒瓶:“唔……”
白安闻言将思绪拉回来,他认真的盯着年似锦,想要看看这位“天生道骨”会怎么处理这个难搞的恶鬼。
江寒盯着手里的的红酒瓶,随后猛地将瓶身对准桌面的边缘,“咣当”一声,碎片四溅,飞起的碎片划过年似锦的虎口,血线立刻冒出随后又转瞬即逝的愈合。
“好了。”
白安吃惊:“就,就这样?”
江寒捻去指尖的黑气,漫不经心道:“对啊。”
林州闭眼感受周围的气息,有些犹豫的回答:“我的确没有感受到变老婆的气息。”
凌全面对这些不合常理的事已经麻木,他抹了一把脸:“那应该就是消失了。”
“唔……”交谈间,云栖子终于挣扎着醒来,他茫然的看着新冒出的两个家伙和雇主怀疑的目光,站起来勉强保持仙风道骨的模样。
云栖子一派冷静:“果然不出我所料。”
江寒趁着几人不注意,将苹果连带果核一起吞进去,看着手上沾上的果水汁液歪头。
段七眼疾手快的摸了一张纸巾过来,他耐心的擦拭年似锦身体的每一根手指,不住嘀咕:“师父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要是回到自己的身体看到上面沾染的东西,一定会不高兴的。”
江寒赞同的点头,随即他看向白安和林州两人,突然出声:“其实这个屋子里还有另一个鬼。”
林州紧紧皱眉:“什么样的?”
“唔,不大,应该就是个小鬼模样,沾满了浓重的血腥气。”
不说林州就连白安都意识了不对,一般鬼滞留在人间,有多种原因,可是越是年幼越容易留在鬼界。
更何况,年幼的鬼怎么会沾染那么浓重的血腥气,才活了多少年头。
更何况这个屋子里有着变老婆,一般鬼压根不敢接近,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是别人带来的。
炼制小鬼可是重罪。
云栖子猛地看向一脸无辜的江寒,随后恐惧的往后退了几步,他早就发现白安林州两人是正派的道家子弟,要是被发现自己炼制小鬼就完了。
白安也反应过来,就在云栖子要跑的时候,猛地一跳整个人结结实实的压在了云栖子身上。
林州立刻拿出家中长辈给的“缚龙索”——号称连龙都无法挣脱。
江寒不自然的打了个喷嚏。
段七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老大,你刚刚是故意说的?”
江寒一脸坦然:“当然了,那家伙可是想要对你师父下手。”
虽然他完全没有发现,并且吃进去了,但是年似锦既然发现了,那不出气可不行。
要是伤了这具身体怎么办,他还需要呢。
更何况来了两个苦力,不用白不用。
段七:“……”
他恍然意识到,原来三人中,只有自己才是傻白甜啊。
林州打电话给他们宗门的人来处理云栖子。
“不好意思,之前误会你了,”凌全走过来,他有点不好意思,耳朵通红,“我们应该给你多少报酬。”
江寒沉默片刻,立刻将目光转移到段七面前。
段七:“……看我干什么。”
他也不知道啊。
江寒理直气壮的表示,毕竟你是你师父的徒弟,要为师父排忧解难。
段七无奈的叹了口气,试探的比了个数字,清了清嗓子说:“八……”。
“八?”凌全皱眉,八万是不是太少了。
段七看着他的表情顿时心惊肉跳,八百也多吗,那只好八十了。
凌全认真:“八十万吧,你千万不要推辞。”
白安也赞同:“对于那么难缠的鬼,八十万还是你们兄弟赚了。”
段七茫然的拿着八十万的支票,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听到那么多钱,他愣愣的走到江寒面前,诺诺说道:
“老大。”
“你拿着吧。”江寒头都没抬,他不舒服的理了理身上的白衬衫,上面不仅有红酒渍和红酒瓶碎片,甚至还有年似锦的血。
凌全拎着包装走过来:“先换身衣服吧,这套衣服我没有穿过。”
江寒点头,被凌全带着走到卫生间。
他脱去身上的衣服和裤子,看着镜中年似锦的身体。
说起来,年似锦一直没有动静啊,他眉头紧皱,手指不自觉地划过面前完美的身体。
皮肤苍白顺滑的如同最高品质的羊脂白玉,他手指不自觉的划过年似锦的胸膛,触摸到他的身上每一片肌肤,每一块骨头。
江寒眉头紧皱:“唔,真的好瘦啊。”
随后他撕开包装,信心满满的点头,就算年似锦不在他应该也会穿。
片刻后,江寒沮丧的走了出来,他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膛,或许是刚刚穿衣服的时候太过用力,在如同白纸一般的身体上留下了暧昧的红痕,一时让人想入非非。
原本等在大厅的几个男人顿时面红耳赤的撇头。
段七:“……”他就知道老大不靠谱!
段七刚起身准备去帮忙,林州轻声咳嗽,勉强将翘起的二郎腿放下,起身说道:“我来吧。”
凌全:“……那明明是我的衣服。”
林州比年似锦高一个头,所以他轻而易举的将年似锦所有容貌囊入其中。唔,睫毛好长好翘,可以放下一根牙签吧,鼻子也好高,嘴唇似乎有些苍白,也不知道染红是什么模样……
“这样的衣服有些潮流,所以你不会穿也很正常。”
段七在心里疯狂反驳:不不不,不管是什么衣服他都不会穿。
鸡飞狗跳后终于快要结束。
凌安已经打电话摇人准备收拾一下屋里的残局,凌全走了过来,他还是有点不安,毕竟之后他上学无事,凌安可要在家里待着:
“不需要在家里驱驱邪吗?”
“当然要。”
江寒立刻苍蝇搓手,一时有些猥琐:“还需要你们两兄弟点点香火,等香火烧灭之后就没问题了。”
做了那么多事,他最想要的香火终于要有了。
白安茫然的看着林州:“……真的吗?”鬼不都死翘翘了,身上沾染的阴气晒晒太阳不就好了,实在不行应该去做点好事积德吧。
林州淡定:“大师说是,那就是。”
虽然云栖子人品不怎么样,但是带的香火真的多,江寒心满意足的吸了饱。
虽然没出一点力,但是事情完美解决,白安林州准备离开。
第一次出山的江寒和第一次出城的段七站在原地准备等年似锦醒来。
白安突然喊住年似锦:
“对了,年似锦,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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