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不知先生是否察觉了什么，但还是如实回答，“回先生，属下会的。”
“那你照这样子帮我改一下，可好？”白术拿出一副画卷展开
“好。”十九接过工具，将在先生已装扮的基础上，重新修饰了眉眼和两颊。
很快白术就被易容成需要的样子，加上十几岁年纪，比实际的自己看着更像个能让人信服的医者。
十九自是要跟着先生暗中保护，为防事端，他给自己也易了容，扮做一位清瘦的老仆。
只是声音若是要长时间伪装，还需用上银针。
白术直摇头拦住了十九，“不行换一个，你现在这形象我看不习惯，与先生我也不搭。”
十九最后应先生要求改成了普通青年的模样，二人以师徒相称。
十九还是第一次同先生下山来镇上的集市。
市集上的东西大都相仿，只是远没有京城那般花样繁多，人也更少些。
但十九仍保持着警惕，没亦步亦趋地跟在先生身后，保持着恰好半步的距离。
生怕四周会突然飞出一堆刁钻的暗器或者杀出一群来路不明的刺客一样。
白术无奈转身，牵住影卫的手让他同自己并肩而行，“十九放松些，这里很安全。”
他这次没像往常那样去粮铺菜摊，反而拉着十九进了间衣坊。
先前怕十九不适应，给他置办的大都还是黑色或者深色的劲装。
今日难得待人出来一趟可要再好好换些新的样式。
衣铺店面不算大，但胜在衣料舒适，成衣也多，有需要修改的也很快就能完工。
掌柜见贵客进店赶紧上前迎接，“白公子，您来的正巧。我们店里今个刚到好些料子。”
这位客人前段时间在他店里为家人置办了不少衣服，给钱也大方，掌柜自然十分热情。
“给家里小徒弟置办些春装。”白术看向十九示意。
“好好好，可要为这位公子再量下尺寸？”掌柜忙点头。
十九的身材尺寸白术最初是有报给店家，只是那时的十九实在瘦的可怜，现在养了几月总算长了肉但还是瘦。
“他不习惯与生人接触，劳烦掌柜借个软尺。”
白术亲自替十九量尺寸，十九慌忙道：“先生属下不用的，您不必破费。”
“怎么不用，冬日的厚衣，春日怎么穿。不知道的还以为先生我苛待了你。”白术反驳。
白术将软尺绕在十九髋骨上方和肋骨下方的最窄处替他量腰围。
十九不由的屏住了呼吸，两人离的好近，先生的手还轻轻搭在了他的腰上。
小影卫的腰还是那么细，白术总感觉自己两手就能环过来。
今日一量虽没那么夸张，但也差不了太多。
不过个子好像还长高了一点点，看来自己将人养的还是不错的。
除了平日的黑色深色，白术这次还额外给人买了许多浅色的衣裳。
光成衣就十多套，若不是十九拦着，大有把店搬空的架势。
没办法，小影卫简直就是个衣架子，穿哪套都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
不过要是再长点肉会更好，还是得继续投喂啊。
白术付完钱，将包好的成衣先放在衣铺，又带十九去了药铺。
买了许多常用的药材，大都是些治疗风寒感冒和跌打损伤的。
这次下山除了给十九置办新衣这件正事，主要是也为了去山村义诊做准备。
山间偏僻，物资匮乏，百姓大都不富裕，医者更是鲜少。
往往简单的小病却因讳疾忌医硬生生拖成了大病。
购置完物资，天色已晚，白术便带着十九去了客栈，打算休整一番，明日一早直接去山村义诊。
白术带着十九选了角落的位置坐下，又问他可有喜欢的菜色。
十九自是表示先生做主就好。白术就点了两道店里的特色菜，思索投喂日常又选了几样清淡的菜式和小份糕点。
订房时时，白术特地悄悄问了十九，需要几间房。
十九看先生今日费了不少银两，想想还是说要一间就好。
白术沐浴完，却不见十九的踪影，隔着屏风，刚刚也没听见什么特别的动静。
仰头一看才发现，十九蹲到房梁上去了。
白术算是懂了开始十九为啥只说要一间客房，感情是他更本不打算休息，要替自己守夜。
他忙唤人下来，又确有其事地告诉十九。
这小客栈的房梁可不比那些达官显贵的府邸里用的是上好木材和架梁工艺。
你若真蹲上一夜，这梁木怕是要歪掉。
届时先生我不仅得赔不少钱，指不定还要被店家拉去见官。
许是中了幻术吧，只要先生一本正经地说出的话，哪怕细想觉得离谱，十九还是会信。
于是十九只得乖乖下来，这房梁是蹲不成了，他开始思考是在屋顶上还是客栈旁的大树上。
白术笑眯眯的只给了十九两个选择，要不再去开一间上房，要不和在竹屋时一样和他同睡。
有先前的例子在，十九自是不敢说什么自己睡地上就行这些话。
最终，十九选了后者。
白术先占了外边，十九只得躺里侧，依旧是每日睡前的话语，“好梦，十九。”
简单又温馨却总能让十九放下醒来，睡个好觉。
此时的白术还不知晓十九是担心自己的钱包，才选了后者。
不然定要拿出自己小金库给十九看看，先生我没你想象的那么穷！
第二日一早，两人用了早膳便离开客栈，出发去义诊。
山路之前经过休整，大都已能骑马通行。
白术骑术不精，十九担心先生，干脆两人共乘一骑。
白马许久未见主人很兴奋，对陌生的十九也不排斥。
途中休整了两次，到村落时已近午时，远远就瞧见村长带着村民，在村口迎接。
“白大夫，您一路辛苦了。”村长见到白术十分高兴，“我们大家都盼望您来呢。”
白术同村长寒暄了几句，托他帮忙安排人辟出一块空地方便义诊。
“这位是？”村长注意了白术身后的十九，他记得白大夫之前来村庄时都是独自一人。
“这是我新收的小徒弟。嗯，也姓白。”白术解释道。
“原来是白先生的高徒，老朽失礼了。”村长虽年迈，精神却依旧精神矍铄。
面前不苟言笑的青年，他直觉其定不一般，但既是白大夫的人，他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更不会刨根究底。
十九也抱拳作揖向老者回了个礼。卸完马背上的行李，又给白棉（马儿的名字）喂了些草料。
白棉对主人的新朋友很满意，伸过脑袋亲昵的蹭了蹭十九。
许多山民听到白大夫来了，送来了不少吃食，山里物资有限，但他们都尽力把最好的拿出来招待贵客。
白术谢绝了大家的好意，收拾好行李，自己简单用了餐食就开始义诊。
十九则被先生强令开了个小灶，又命他休息了一会儿才许人来帮忙。
白术替村民切脉看症，十九则照着方子抓药煎药。
还有些行动不便的老人，他们就到家中为其诊治。
夜里，他们借宿在村长家，与白术先前来时不同，村长家中新摆了两个灵位。
村长不禁潸然泪下。
他儿子儿媳本在山下做些小买卖，家中虽不富裕但也够温饱度日。
前个月却突然了无音讯，被发现时夫妇二人已双双遇害......
报案了，县衙那边派了几个捕头过来，又叫仵作验了尸。
判定是山匪杀人越货，接了案子，但也再没后文了...
原本美满的一家，如今只剩下年幼的孙女同老人孤苦相依。
白术心中暗暗记下此事，又拿了些银两给村长表示作为借宿的费用。
村长忙摆手拒绝，他岂能不知白大夫的好意，可这钱他是万万不能收的。
他们已经受了白大夫太多恩惠了。
为全村免费看病医治，又出资在村里修了学堂，连他的小孙女马上到了年纪也能去读书认字。
一连忙了数日。
下午难得闲暇，白术让十九好好休息，等傍晚带他去学堂看看。
临近散学，学堂里还是书声郎朗。
学堂里的孩子们年龄不一，有男有女，但每个都端坐精神抖擞。
孩子们一早就听到白先生要来，个个都兴奋不已。
一见到白术就叽叽喳喳得直接将他围成了一圈。
这个说自己新学了什么什么字，这个说自己帮父母干了什么什么活。
连家里的老母鸡今天多下了两个鸡蛋这事都要同白术分享。
倒是一个年级稍大点的女孩注意到了十九。
“白先生，后边这位大哥哥是您的朋友吗？”
“对的，阿紫真聪明。”白术摸摸小女孩的头，拿了几颗糖果她，又向孩子们介绍了十九。
影卫虽然易了容，却难掩肃杀凄冷的气质，这几日村民对他一直是又敬又畏。
但孩童们显然不会想这么多，看着这个漂亮的哥哥，有一个开了头，马上都热情地向十九问好。
十九从未同孩子相处过，何况还是一群，束手无措的看向先生。
白术笑吟吟的递给十九一大包糖果对孩子们道。
“大家排好队，每人背一篇古诗，背的好，这个大哥哥有奖励。”
十九好像知道先生，喜欢考考自己的习惯是从哪来的。
孩子们争先恐后的依次上前，同十九问好，又说了自己的名字，背起学过的诗句。
十九也逐一同他们问好。
糖果很快就分光了。
夕阳下，孩子们嬉笑着结伴回家，互相分享着甜甜的糖果。
十九却黯然若失。
“乖，伸手。”
十九回过头，白术拿出早已备好的礼物。
一个图案精美的荷包被轻轻放在十九的双手间。
锦纹绚丽，美如天上云霞，十九认出了是云锦。
先生为何要赠他如此贵重之物？
“不打开看看吗？”
“是......”
里边塞满了各色糖果，十九眼中一酸，哽咽道：“先生，属下不是小孩子。”
“就因为十九不是小孩子了，所以先生才要用大包的糖果来哄啊。”
“先生，属下属下…”
影卫又变小结巴了，白术小心翼翼地将人搂到到怀里，“先生在这呢，十九。”
小影卫真的很好哄。
自己许久前给的那一包糖果，他就会看发呆许久，到现在还有几颗一直贴身藏着没舍得吃。
白术将荷包在十九的腰间挂好，只要十九喜欢，这个荷包里的糖果一直会是满满当当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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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义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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