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来说,小说里的男女主人公的任何一方都不会过早的挂掉,尤其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挂掉。
神在掷骰子,祂决定让贺莲死。
早在抽中古怪的游戏大礼包,正式成为神明代言人之前,秋玉绝便是一个充满反抗和斗志意识的人。
即便是被神明选中,全部的身家命运都不再由自己做主,秋玉绝也不曾把神明当作是什么必须得尊重的东西。高高在上的神祇对待人类的态度,就像人类对待虫子一样,恶趣味的人看见虫子从身边路过,会忍不住把它踩死,以相似的逻辑去看待神,是否能更好的理解在神眼中,人类是何等的存在呢?一维世界就像一条线,二维世界是无数条线组成的平面,三维世界则是面与面交织成的立体世界,假如在三维世界之上还有第四维,而神明们则是来自第四维的更高一级的生物,那么祂们的真实形态,人类是无法想象和理解的。
怎么说呢,让秋玉绝和她的同胞们反抗所谓的神明,就如同二维平面的纸片人无法跳跃到三次元,向创造者们抗议纸片人也有人权。
命运啊……
发现贺莲的异状,不祥的预感在秋玉绝脑袋里横冲直撞,她看着贺莲,莫名害怕他会不停颤抖着直至死亡的时刻降临。
“他难道是中毒了?”秋玉绝看向白明厉,眼中的担忧藏不住。
白明厉摇摇头:“我亲眼见到,这些伤口是在没有接触到任何媒介的情况下,同一时间,突然出现的。除非空气也能像小刀一样杀人,否则我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不管发生什么,总得有个原因。”、
“那你认为是什么造成的?”
秋玉绝沉默半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神。
科学院已被摧毁成废墟,于栢将他的朋友们从冰冷的手术台上救了下来,一群人围坐在角落里,状似热热闹闹地大声说着好笑的事情。也许这样做,能缓解他们失控的心情。
龙安妮忙着给李亚修发送讯息,她走走停停,记录着科学院尚存的研究资料。
“浮空之城注定要坠毁在地面,如果这座城市砸向地表的那一刻到来后,还有人能活下来,我想,这里的原住民又会进化成一个全新的人种。要知道这座像蝴蝶一样的城市之外的地方,都是杀伤力极大的辐射粒子。”
秋玉绝静静聆听白明厉叙述着有关浮空之城的往事。
从他口中讲出的部分内容,和李亚修说给秋玉绝的那个故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神会伪装成人类,在人类之中获得足够深的尊重与仰慕后,祂又会回归神的身份。
“……众神的起源?”秋玉绝不确定地问。
白明厉淡淡笑了笑:“你把握住了重点。”
“你很奇怪。”
“奇怪吗?”白明厉的视线落在虚无,手掌放在贺莲裹着层层纱布的胸口上,“经历了无数个轮回后,我和你应该是有挺深的代沟。你很看重这个人,任是谁都能看出来,不过,我还是要很遗憾的告诉你,他不可能和你一起活着离开这个世界。”
秋玉绝握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是吗?”
世界即将崩塌瓦解。
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
“幸运的是,你遇到了我。如果你想让他活着,你可以试着相信我,和我一起脱离这个世界。但代价是,不能再借助神的力量。”
秋玉绝沉默地望着他。
“选择和我一起走的话,你会过得很艰难。”
“能有多艰难?”
白明厉的笑容染上一丝疯狂:“所有的神,不管相对善良,还是邪恶残忍,一旦发现你,便会杀死你。”
秋玉绝头疼欲裂。
她的眼中倒映着逼近的白明厉,晃动的世界,呈现出割裂的玻璃碎片般的特效错觉。
刹那间。
玻璃箱子轰然碎裂。
无数只形似水母的魇,围绕着急速下坠的蝴蝶飞舞,它们遮天蔽日,群聚而来。
-
直到这时候,秋玉绝才意识到,她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幻觉,而更准确的形容是在洞窟地狱和真实代码这两个世界发生的事情,是她早就经历过一遍的回忆,她现在只是像一具尸体一样躺着,过去的意识不断冲刷着大脑,落在旁人眼中,她同医院里躺着的植物人没有区别。
可是,在她躺着的时候,属于过去的记忆,依旧在不断地冲刷着她的大脑。
贺莲早就死了。
而为了让他复活,秋玉绝陷入半死状态。
这一次,真正极端残酷黑暗的地狱,对她羞涩地拉开一小条缝隙。
——快进来吧。
——让我们一起享受欢愉。
地狱张开的大门,如此说道。
现实世界早已被摧毁,所有人,她,贺莲,喜欢睡在沙发上侧着头看电视的妈妈,喜欢去楼下的一家牛杂餐馆和老板吹牛吃饭的爸爸,贺幼心,王慧卉,李高吉他们早就死了。
死了!
神灵设下的赌局,在祂们眼中,这不过是一场稀疏平常的游戏。
可活生生的秋玉绝,以及她的家人朋友,无法平等地视其为是一场游戏,掷骰子的神灵随意地选择一个基点,把人类放在那上面,看他们跳舞,看他们厮杀。而人类却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都无所谓啦。
反正人生大好时光,飞快逝去,光影穿梭,梦中所见美好永远不可能成真,到最后,被污染和摧毁的梦境深处也只剩下那些残暴的东西。
[拼命地成为最终胜利者吧。]
[只要杀死你的同类,或者是战胜他们,就有机会成为神灵哦。]
[成为神的话,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吧。]
[像今天这样,被肆意玩弄的你,过些日子,顺利升格为了不起的神明之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你的手指经过的地方,会爬满毒液,你的嘴唇吹过气的地方,大片的山石崩塌,草木枯萎。]
[世界是一个任你搬弄的沙盒。]
[如此美妙、膨胀的权力欲,有多少人有机会感受到呢?]
[唯有你。]
[打败所有敌人的你。]
[胜过所有同类的你。]
可是,生来就是人类,怎么可能会有机会成为神明呢?
神的构成,分明与人类截然不同。
再怎么努力,人也只是近似神,就算与神的外形看起来一模一样,实则也是不一样的,将身体拆分重组,组装成近似神灵的模样?啊,若是神想收回祂的权柄,那么神赐予人的力量很快就会消失,快到人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切已成定局。
按照神的旨意,晋级第一站,再晋级第二站,直到最终站,便有机会代表全人类,让世界秩序恢复如常,是不可能的!这完全是个骗局!通过参与众神的赌局,人类是永远不可能成为神祇的,而只有神才能杀死神!
难以自控地,秋玉绝的脑海内回荡着贺莲在她眼前散成碎片,被魇的触须溶解吞没的那一幕。
片段化的记忆,冲击大脑。
全身上下都冷得要命。
天空的颜色是灰色的,没有云朵,没有风,静止不动的世界安静得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聋掉了。一张纸被切割成好几张时,它若是有属于自己的意识,会不会觉得很痛呢。秋玉绝眼睁睁望着天空被分割,无形的力量让脚下的大地,像一团跳跃的曲线,她一会儿上升,一会儿下降。
而贺莲,他的身体僵持在半空。
离秋玉绝好远。
她费劲地伸着手,想要把手伸到贺莲的身边,想手掌心贴着他的皮肤。可她的胳膊不是任性延展的橡胶。
贺莲在半空中打转儿。
在距离秋玉绝好远,好远的地方,短短一瞬,他的身体像物体爆炸时的四下散开的扬尘,飞往秋玉绝看不见的地方,她情不自禁地跪了下来,嘴巴大大张开,眼睛湿漉漉的全是水。
感觉不到疼痛。
心脏仿佛已经停止跳动。
秋玉绝的嘴巴发出的呻|吟,沙哑,难听,断断续续,像是狂风撞进了破破烂烂的塑料口袋。
碎……片!
到处都是贺莲的血肉拆分成的碎片!!
秋玉绝睁着眼睛,跪在地上,有片刻时间,她以为自己是一座活化石。
她久久地跪在地上。
时间仿佛终止了流逝的速度,包裹着她的这种感情是如此深刻,仿佛自打她呱呱落地,便是在等待迎接这样一个充满悲伤和愤怒的时刻,秋玉绝的思绪太过混乱,忧郁的心情似一场洪水,将所有理智和其余的感情冲刷殆尽。
悲伤填满心脏,是否还在呼吸,俨然无任何差别。
最终,一片黑暗中,寂静无声,什么也感觉不到,什么也抓不住。
秋玉绝失去了意识。
当她醒来。
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微笑着坐在她的床边,自我介绍道:“你好啊,备选七号,我父亲那个糟老头子可是很看好你哦。我是江柔柔,严格说来,我不能算作是一个人,但也不是神,非要说的话,姑且可以视为是仍保留有一丝理智的怪物吧。”
“怪物?”
“不要在意我啦,想想你自己,你想成为新生的神明,将所有诞生于旧日的诸神吞噬并取而代之吗?”
秋玉绝:“……我进了精神病院吗?”
江柔柔哭笑不得:“没有啦。”
秋玉绝:“……你是疯子?”
江柔柔面带微笑:“你再乱讲,我要揍你哦。”
“贺莲呢?”
“你还记得他啊,真好,父亲选中的很多目标,都因为受到的刺激太严重,完完全全疯掉了,真可惜。你呢,除了记得喜欢的男人外,还能想起别的吗?”
“你父亲是?”
“江明厉,当然,在你和他相遇的那个世界,他叫白明厉,那个世界也有他的孩子哦,白骞和白蛰,你有印象吗?”
秋玉绝神色恍惚。
片刻后,她抬起头,望着头顶惨白的天花板和刺目的白炽灯泡,生理性的泪水流出眼眶,视野模糊一片。
“贺莲死了?”
“严格说来——不算是死了,也不算是活着。”江柔柔拖长了的腔调略显浮夸。
要怎样做才可以成为神呢?
接下来,秋玉绝会在江柔柔的帮助下,穿梭于时空缝隙,抢在众神设下的赌局出现前,去一些被盯上的世界,争分夺秒地吸纳信仰值。能杀死神灵的只有神,可没有一位神会愿意让人类真的成为神,祂们可以给出很多,但随时都能收回。
秋玉绝需要杀死神,将贺莲复活。
成神的第一步是,去往不同的世界,充当江柔柔为她事先选好的身份原主,并借用正在扮演的已死之人的躯体,成为那里的王。
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把这章发出来,在审视这本小说的时候,发现一些我没办法接受的逻辑错误,在这一章纠正过来了。
因此,正文就此完结啦。
接下来,会放一些贺莲和秋玉绝的过往纠葛(纯纯感情戏,除此之外啥也没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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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扭曲的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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