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虽然从小学开始，沈之就一直在读各种言情小说。
但是沈之真正关于爱情的启蒙，来自于一本历史传记。
沈之上初中的时候，第一次对爱情产生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是因为她私下看了《武则天传》这本书。
“爸爸，我觉得武则天并不想当一个千古留名的女皇帝。”某天吃饭的时候，沈之对爸爸说。
“为什么这么说？”爸爸嚼着嘴里的土豆问。
“你看，她留下的无字碑就很奇怪，你不觉得吗？一般来说，皇帝都是各种**极度膨胀的人，那种人怎么可能放过任何机会对自己进行歌功颂德呢？”沈之歪着头认真地思考着说：“我觉得武则天就不是一个权欲特别大的女人，所以才会留下一个空着的碑。意思是，她的后人就算批评她，她也认了。”
沈爸爸笑了起来：“我闺女长大了，会思考了。嘻嘻。”
“那你说，武则天是个什么样的人呀？”沈妈妈从厨房走出来，端着盛菜的盘子问沈之。
“我觉得她晚年的所有行动，都指向一件事，她很想她的老公。”
沈妈妈的白眼要翻到天上去了。
“你闺女，要恋爱了，快阻止她。”沈妈妈推了一把沈爸爸的肩膀。
“为什么这么说？”沈爸爸饶有兴趣，想听听女儿的暴论。
“你看，她晚年那么大年纪了，还养着好几个小白脸，可是那个时间她都绝经了，你们不觉得她的行为很诡异吗？我觉得她只是想修正李家在天下人心中被女人夺了权的没用的形象，所以把自己搞得荒淫无度一样...其实武则天最初只是因为没人撑大局，她只想保护她的小家，才走到前朝的。”
沈之接着说：“就是类似于没有伞的孩子，只能在大雨里奔跑；有伞的小孩，却可以欣赏雨中的美景。”
沈爸爸啧啧有声，“那武则天真是个好女人。”
沈妈妈开始生气了，“沈之，你到底从哪儿听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你那本书快给我，我给你扔了。”
沈妈妈坐在沈之身边，“那武则天是千古留名的好皇帝，你在瞎说什么呢？人家那文韬武略，胸怀天下的女皇帝，咱们中国就这一个，就被你打成好女人了？”
“我没说她不是个好皇帝，可是你不觉得她的很多行为很奇怪吗？”沈之放下筷子，“她立的无字碑，她晚年的面首，她后来又把天下还给李家了。对一个想要流芳千古的女皇帝来说，她的很多自污行为就没必要啊。”
“所以你不是武则天，你明白吗？沈之，你只能当沈之，你当不了武则天。”
沈之生气了，“我只是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你干嘛一直攻击我啊？说好的言论自由呢！”
沈妈妈也生气了，“历史上就那么一个能干的女人，被你打成了好女人代表。你被你爸爸给你洗脑了。”说着，沈妈妈用筷子指着沈爸爸说：“我警告你，你再给我女儿灌输一些你们男权思想，我就不跟你过了...”
沈之有些憋气，“我只是想表达，武则天很爱她老公。什么男权女权啊，我听不懂啊！”
“等你过了青春期，就知道爱不爱到底什么意思了。按照你的说法，女人就活该当牛做马一辈子。”沈妈妈冷笑一声。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反正我觉得人都说女人谁对她好就跟谁走。不对哦，武则天权倾天下，也爱他老公。这就是伟大的爱情。”
沈之说着双眼就变成了星星眼，幻想着美好的爱情。
沈妈妈无语了。
“我给你买《武则天传》是为了让你学习武则天的机智勇敢有谋略有胆识，你是怎么读出来爱情来了？”
“他们就是爱情。”沈之认真地纠正妈妈。
沈爸爸也笑了，“那你说说什么叫爱情啊？”
沈之想了想说：“爱情就是，我有能力伤害你，也有能力保护你的时候，我选择保护你。”
沈爸爸笑了，“我闺女真是长大了，感动。多喝一杯酒，庆祝一下。”
沈妈妈崩溃，“你闺女马上就要早恋了。你还庆祝！”
大概是因为青春期的萌动，沈之读完《武则天传》之后，是真的很向往美好的爱情。
沈妈妈也气坏了。
明明是一本正儿八经的历史传记，她闺女到底是怎么读出来爱情的？
沈妈妈后来把那本《武则天传》翻了好几遍，也没读出有什么爱情的滋味。
“青春期的小孩可真难搞。”沈妈妈嘟嘟囔囔地走出卧室，心想以后可不能随便给沈之买书看了。
76.
“肖明宇，你觉得薛文爱他女友吗？”沈之忽然想到刚刚来接薛文走的女孩，问肖明宇，“薛文好像很不尊重那个女孩一样，骂骂咧咧的。”
“开玩笑的吧，因为俩人太熟悉了。”
“我觉的那种有钱人家的小孩，都不懂什么是爱，他们都被钱惯坏了。”
肖明宇看了沈之一眼，“穷人家小孩就很懂吗？”
甚至想了想，“应该吧，就是那种风雨之中才能见真情的感觉，电视剧电影里都是那么演的。”
栾晓伟忽然从后座爬了起来，“说的好像沈之很懂一样，沈之懂个毛线啊。”
“你就看不起我得了。”沈之愤恨地瞪了栾晓伟一眼。
“男人就得先有前途再有爱情。要不然得憋屈死...”栾晓伟趴在后座大声嚷嚷。
沈之回头，“等你事业有成了，那你喜欢的姑娘都走了，你自己去玩去吧...”
肖明宇的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一定会走吗？”肖明宇问沈之。
“女孩的青春很短暂的，谁等他们那么久啊，去死啊。浪费我们的青春。”沈之大剌剌地说。
肖明宇恍惚间想起了高中时候沈之最后哭着给自己道歉地画面。
脑海里沈之的身影和眼前的沈之有些重叠。
他趁着红灯期间，揉了揉眼睛。
栾晓伟显然很不服，“这个没了，下一个更好。下一个还又年轻又漂亮。只要我们事业有成，山珍海味美味佳肴什么没有啊，是不是啊，老肖。”
肖明宇笑了一声。
“沈之，有情饮水饱的时代过去了，你别那么天真了。”
沈之测过身坐着，看着栾晓伟，“我又不是说女的非得找捡破烂的。我的意思是，很多年少的东西，一旦撒手他就没了...”
“没了正好，下一个更好。”栾晓伟嬉皮笑脸地说。
肖明宇的脸已经完全黑了。
“所以你认为人小时候就应该不顾一切地恋爱才是正确的是吗？”肖明宇侧头问沈之。
沈之想了想，“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我觉得钱啊，地位啊，身份啊，都不是一段感情里最珍贵的。”
栾晓伟“扑哧”一声笑了，“对对对，你的真心最珍贵。”
栾晓伟说罢开始鼓掌，“又是为沈之的赤诚之心感动的一天。”
肖明宇也不搭理一边起哄的栾晓伟，继续说：“你有没有想过，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句话啊？”
“有，但是...”
肖明宇不等沈之说话，继续说：“你知道林冲为什么那么倒霉吗？”
“谁？”沈之迷惑。
“林冲，豹子头林冲。”
“哦。不知道。”沈之坦白，“我其实没认真读过那本经典小说，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江湖气太重的书。”
“因为他无能，他保护不了自己的漂亮老婆。”肖明宇对沈之说。
“哦。”沈之不知道沉默的肖明宇忽然开始他的大讲堂是什么意思，她嘟囔说：“哇，肖明宇看不出来，你打球间歇还喜欢读书啊。”
“沈之活得太天真了...”栾晓伟趴在后座上说。
“那林冲不可以找个不那么漂亮的老婆吗？他干嘛非得找个那么漂亮的啊？”沈之嘟囔。
“那林冲老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那么倒霉啊。你这话说的，那全天下的倒霉男人和女人，都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会摊上事儿，给人盯上了啊！”栾晓伟接话道，“凡事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沈之点点头，“有道理。”
栾晓伟对肖明宇笑着说：“沈之一说‘有道理’三个字，我就知道她又开始神游了，她就没听我们在讲什么。”
沈之叹了口气，栾晓伟怎么就那么了解他呢。
“反正我觉得很多东西，撒手了就没了，没了就是没了。就像年少时候的白月光。就算以后白月光自己回来，那都不行，替代不了记忆里的白月光的。”沈之认真地说。
肖明宇的脸色难看的要命。
沈之说到尽兴，忽然很想唱歌。
她开始在车里清唱：“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肖明宇叹了口气，狠狠的按了两下方向盘中间的喇叭。
“沈之别唱了，难听。”栾晓伟无情地打断了她。
“哼！”沈之把头歪向车外，不看栾晓伟的脸。
肖明宇沉默了几秒钟，又说：“如果男的真的一事无成，你们又会嫌弃这个男人无能了不是吗？”
沈之想了想，坦白道：“是的。特别是性格也很窝囊的那种，真的很容易被人嫌弃。”
“所以怎么做都不对呗。”肖明宇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有点生气了。
沈之迷惑的看着今天话特别多的肖明宇。
“可以选择事业爱情双丰收吗，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还事业爱情双丰收，妈呀，少年漫画都画不出这种剧情来...”栾晓伟嘿嘿笑着说：“也就你们女人脑补的故事里会出现那么一个对全世界歹毒唯独对站都站不稳的女主温柔的强大男主，坐拥百亿豪宅，独宠脑炎女主一人...治不好女主手上的蚊子叮咬的痕迹，我要你们全部人陪葬！”
栾晓伟说着模拟霸总的语气，在车里比划了起来。
肖明宇冷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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