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网球公开赛正式落幕,除部分有墨尔本旅行计划的选手,其余日本选手统一今晚坐包机回国。
切原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黑蒙蒙一片毫无睡意。
他身边的空位是幸村精市的,比赛前幸村就规划好了墨尔本冬季风景游览路线。虽然墨尔本这座城市他们来了无数次了,幸村对它的风光依旧有很高的热情。临行前幸村犹豫许久,还是来邀请切原同行散散心。
这是切原鲜有地拒绝了幸村。
他很焦躁。
随着年岁上涨他不再是那个在人前情绪外露极不稳定的小孩了。但这一次他情绪明显得谁面对他都欲言又止,那个脾气臭到离谱的教练破天荒地安慰了他。
所有人以为他是因为比赛时旧伤复发在抢七时败给了澳大利亚球员而懊悔。
那不是赢不了的比赛,或者说切原赤也赢面很大。
这在他刚踏入世界舞台时是不敢想的事。
他是小有才气的球员,但他又不得不在无数打击下承认自己不是天才。他能跻身世界,但这里有太多太多才惊四座的选手,他追得如此辛苦,每一场比赛都要咬死每个球,擅长速攻的他不得不去习惯持久战,去习惯长时间奔跑沉重的双腿和疼痛的肺。他从来没有必胜那样轻松的时刻,每一天都活在输的阴影下。
他还是留在了世界,他挤下去无数天才,用汗和血把自己留在了这个天才多到贬值的舞台。
曾经真田同他斗智斗勇都缴不掉的游戏机,已经躺在神奈川的家中很久了,以前切原最热衷的那款格斗游戏已经出到第七代了,他只打通到第三代,第四代还是十九岁生日日吉寄给他的,没拆封和游戏机一起躺在他神奈川的家中五年了。
那个最爱玩的男孩不玩了,用全部青春换取常胜。
今天已经有四个后辈假装不经意地安慰他这只是个意外了,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狠休息一下就好。理疗师已经措辞措了一天了辞海都措出来了,最后对着切原的表情憋出一句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但不是这么一回事,他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一场输动摇不了他。他今年二十四岁了,不是十四岁时因为丢了一分就踢球网的少年。他非天赋型选手,身高力量速度都不拔尖的他,十几年的网球生涯恰恰一直与失败挂钩。可以说他是抗压最好的一类选手了。
坐在切原后面的营养师看见切原又开始咬发尾想要提醒,看见切原把窗户快要瞪出洞了还是没出声。
切原害怕的另有其事。
网球运动员的生命周期相对于其他竞技类运动已经很长了,球场上四十岁的老将依旧能吊打小年轻。他只有二十四岁,可他的伤病数量已经不是他这个年龄段该有的了。
激进的打球方式、过载的训练量、不服输的性格……从仁王前辈的退役,切原就意识到自己的运动员生涯长不了。
他的右肩一直有持续性酸痛,肌肉严重劳损,导致睡觉无法翻身加写字困难。但运动员肌肉劳损可以说是常态了,相对于他的脚踝膝盖和手腕的损伤来说,肌肉劳损根本排不上号。
在第三局时接了对手一记扣杀,球拍脱手。他还来不及震惊他完全接得住的一球球拍怎么会脱手,然后他就发现他捡不起球拍了。他的手完全使不上劲,指尖能动弹,往上就使不上劲。他没有震惊的时间,用左手捡起球拍,不得已用非惯用手迎战。曾经他也自己训练过非惯用手,但惯用手不存在速成,少有的双惯用手运动员都是童年惯用左手,被父母矫正时,通用了左右手。他的训练更多的是为了活化肌肉。
接球非常勉强,交换场地时他借身躯遮挡往球柱上狠狠撞了一下没有知觉的手腕。当!一声,对手和裁判都看过来,切原用左手举了下球拍示意不小心把球拍撞球柱上了。
这一下撞击切原自己听得都牙酸,结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比他预想的还糟,估计神经受影响了。他勉强能动一下手指却举不起手臂。这种用不上劲的感觉他快疯了,急得他把口腔内壁咬得血肉模糊。他想骂脏话,一张嘴血差点渗出来。
接下去他反复乘空隙用球拍敲肩膀,活动脖子,但他的右臂就跟死了一样不听使唤。气得他在口腔原有的伤口上又啃了几口,以至于交换场地时他甚至没回复幸村问他右手怎么了的问题,刚才那口咬太狠了感觉肉要掉了他正忙着吞嘴里的血。
他勉强把球局拖到了抢七都要归功于他可怕的专注力和反应速度,也不排除是他表情太恐怖给对手唬了一跳。明眼人都知道他出问题了,胜负已定。国家队球员被对手用非惯用手干掉这种事放任何国家都是痴人说梦。
比赛结束,切原赤也实话说他现在很想踢球网,但他得忍住,他本来就不是讨媒体喜欢的人,这么多年风评没有一边倒全靠他躲着媒体走。已经输了比赛不能再落人口实了。职业同社团对切原最大的区别在于多了媒体这个能颠倒是非的战场。
夹着球拍握完手他一刻都不想多留,勉强在教练面前停了一下,教练抬眼看了眼切原的表情,挥挥手让他走了。切原看到幸村一直担忧地看着他了,但他现在不想解释,原因是嘴里还一直在渗血张不了口还是其他随便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去他妈的吧,他快绷不住了,虽然拒绝幸村部长的好意他心底有点不好受,但他现在像一个喜欢自虐的变态任何身体心理的不适都会让他畅快点。他闷头冲出了球场。好吧他还是走出去的,看台在看的人太多了,虽然他希望自己的腿能抡出火星子来。
一进入通道他就开始狂奔,他唯一的理智就是在冲出球馆前脱了自己的球服,右手抬不起来一边跑一边脱还差点撞墙上。感谢澳利亚的一月是夏季,裸奔只是奇特不是神经。
他知道输了比赛这样很难看,真田看见了能当街抡圆了抽他。但现在这份不体面带来的羞愧让他自虐般舒畅,就是球馆前没有喷泉,有的话他一定跳进去。
不过现在还是快跑吧,他这头卷发太有辨识度了,球馆前到处是能认出他的人,明天网球版头条要是日本球员切原赤也因输比赛心态崩溃裸奔墨尔本那他也不用回日本了,找个水坑淹死吧。
他在墨尔本的街头飞奔时瞥见频频回头的路人,有那么一下他考虑了要不要把头发扎成双马尾来减轻被认出的风险,裤子口袋里皮筋不止一根。然后打了个哆嗦抽了自己一巴掌,自己可能真的疯了。
远离认识他的人群那种深深的自厌情绪又缠上了他。
切原想再抽自己几巴掌,他痛恨输球的自己,恶心现在狼狈的自己,恶心刚才扎双马尾的想法,也恶心在注视着他的人群里裸着上身扇自己这种行为。
最后的结果是切原跑得精疲力尽,然后发现自己迷路了,没有手机没有钱语言不通,自己还光着上半身,右手手腕终于开始疼了,裸奔的羞耻也上来了。
在一塌糊涂的状态下好歹他记起了自己狂奔时是智商短路的状态,应该不记得转弯,直线原路返回就是球馆。
他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用放纵调整过自己的情绪了,返回的路上他像喝了酒一样没有脚踏实地的真实感。这种感觉他很熟悉,什么东西马上要失控了。
这么说其实不准确,作为运动员他严格遵守禁烟禁酒的守则,虽然这条守则形同虚设。二十四岁的他其实还没有尝过酒,现在的感觉他觉得很像生长期时梦里轻轻一跳就飞上天的感觉。他小时候非常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常常在梦里气出声。他讨厌现在的感觉,
也讨厌现在的自己。
飞机要经过几班转机,赛程结束不少运动员都有各自的放松安排,第一次停机很多人就坐上赴拉斯维加斯和澳门的航班。
纵欲和酗酒对成绩的影响过于直接,于是赌博已经成了高压训练下绝大数运动员唯一的消遣了。球队多数情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对赌的凶的球员警告。他们都有各自的赌友,算是在赌场输掉内裤时还能抢一下对方底裤的存在。
切原被拉去过一次,但他不会□□也学不会德州,他所有的扑克经历都是在学生时代玩抽鬼牌,还总是被前辈耍。至于麻将他神奈川家里的那套麻将唯一用途是被他小时候当积木搭的。
结果他看人买了一晚上庄闲,规则还没弄懂就配着老虎机的声音睡着了。
于是他就被踢出赌徒行列了。
学生时代上课睡觉出入游戏厅的叛逆少年,长大了因为参不透复杂的赌术被迫从良。
切原就叼着发尾敲着机窗玻璃,看着机舱座位渐空,最后含着头发睡着了。
一直到了终点站横滨降落才被空乘推醒,机舱内已经没几个人了。
切原拖着mini的箱子走下飞机,这个城市他很多次降落过,从没有好好看过。赛程结束他往往一下飞机就直通医院。实际这也是三年前的记忆,他已经快三年没有回国了。比赛结束当晚就地开始新一轮的备赛,这是他这三年的习惯。这一次不是受伤他已经在墨尔本练习了吧。
现在他应该打车去趟医院,然后回一趟神奈川,父母和姐姐会很高兴的,妈妈可能会抱着他埋怨他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
不过他觉得手里的手机很重,举起来叫车好累。他很累,可能有点冷,对,手和脚有点冷,想泡进热水里。可以的话他想坐地上眯一会儿。他不太能感觉到自己在走路,好像走在棉花糖上,他要去哪里?不认识路,但停下也觉得累。膝盖和小腿有点酸痛,很像以前的生长痛。那个时候他还记得他问过柳前辈前辈长那么高是不是腿也会疼得更厉害。他回忆不起柳当时回答了他什么,他的脑子缺少机油润滑锈死了。切原一直随人流往前挪。
他可能撞到了谁,胡乱道了歉继续往前挪。他觉得很糟糕,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会闯祸。好像有人掺着他一直出了机场,他好像一直走到了横滨街头,没有实感,看着车灯和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有那么一点天旋地转,他抱着旁边的人吐了出来。
吐得嘴里发苦鼻子发酸眼泪都出来了他终于清醒了。
“柳前辈!”
柳莲二扶住了他,一只手在轻拍他后背。他的箱子在柳前辈脚边。自己披着一件卡其色的风衣,都长到小腿了是柳前辈的吧。
“赤也,哪里不舒服。”柳莲二眉头紧锁一脸担忧。
要命了,柳前辈的白色高领毛衣从胸口到小腹都是污渍,自己这是贴着柳前辈吐的啊。柳前辈有洁癖的啊!切原赶紧掏兜只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机票和手机,根本没有能擦的东西。
见切原不回答,柳莲二招手拦了一辆的士。
“师父,麻烦去最近的医院。”
“我不去医院!”切原一紧张抓住了柳的衣襟差点抓自己呕吐物上。
“我……我喝多了。对不起柳前辈,我们去能清理一下的地方。”切原紧张得顺拐了拽着柳上了车。
的士送他们到了最近的快捷酒店。
自助办理入住后,刷卡进房,切原先一步扑到了盥洗室漱口。照镜子发现自己衣服也吐脏了。等他清理完出来,柳已经脱掉了脏衣服。
切原一下找不到能说什么,他和柳上一次见面是三年前,那一年他和幸村都打出了历史最好成绩,立海的正式球员都聚在胡狼前辈的店里为他们庆功。那次所以前辈都很温和地祝贺了他,真田还摸了下他的头,但他因为高密度的赛程加上没来得及倒时差,熬到吃了两口丸井前辈做的蛋糕后就举着叉子睡着了,真田的歌声都没叫醒他。没来得及和柳前辈说上几句话,他本来还想问问柳前辈大学实验室的研究怎么样。
柳的话一向不多,他们之间从来都是切原负责叽叽喳喳,柳负责倾听加适时给出回应。切原不说话就一下冷场了。
切原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种熟悉的醉酒状态,脑子里塞了压缩棉花现在正疯狂膨胀。舌头怎么卷都不知道。他不能和柳前辈待在一起。
“赤也现在好点了吗?”柳走过来捡起切原扔着地上的脏衣服。
切原想说好多了,但实际情况可能是又不好了。不管怎么样他现在要赶紧说点什么让柳前辈放心离开,结果嘴和生锈了一样,脚也跟钉在地上了一样。切原扣了一下掩藏在护腕下新鲜的割痕。疼痛让他找回一点理智。
“……我”声音里浓浓的哭腔把切原吓了一跳,他根本没有哭的意思,这下后半句好多了没法说了,舌头拐了个弯“我失恋了,不小心喝多了,对不起柳前辈把你衣服弄脏了。”
柳没有回应,拿着切原的脏衣服走到水台边,拆了一次性香皂开始清洗污渍。
这个时候按切原的预想柳应该会安慰他几句,然后他能打个哈哈事情就过去了。结果现在他站着也不是走开好像也不对。
如果说切原现在最不想遇见谁那一定是柳,他觉得自己在柳面前就是**的。他从来掩藏不住自己的情绪,现在他觉得那些割痕也很危险。切原扯了一下护腕,他刚刚力用多了扣破了刚结的痂,又开始流血了。他希望柳能像以前一样体贴,就算看出他隐藏了什么,也能因为他的隐藏而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但柳没有顺着他递出的台阶,说些安慰的话,只是沉默地洗完了衣服,然后拿了衣架晾到了风口。转身沉默地看着切原,看着他刚刚调整了位置的护腕。
切原觉得自己蠢透了,不管是坐飞机前往手腕上划的那几刀还是现在止不住的眼泪都蠢透了。他已经从上飞机前忍到现在几个小时了,在最后一刻没有忍住,前功尽弃。蠢透了。
自己明知道凭剃须刀片那浅浅几刀只是看着吓人,除了透露出自己想寻死根本不足以致命。自己做过功课,割腕要致死差不多要切下半个手腕。可拿着剁骨刀比对自己的手腕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胆怯。那个胆小的自己让切原恶心。
割腕早早被他踢出自杀方案了,他却着发疯一样迷于割开自己皮肉的感觉,一次次切割。他手腕胸口的那些割痕被发现那他不用等挥不了球拍那天,他的运动员生涯会立刻结束。
他匿名加入的自杀会里不乏自杀未遂者,被发现的结果无一例外是24小时的监控,心理药物物理的治疗。切原越了解治疗过程越理解为什么会里的人接受治疗的人自杀成功率更高。剥夺原来的轨迹,剥夺过去的一切努力。那是他最怕的事。
在几年前,他进医院和进食堂一样频繁,主治医生的脸比打饭的阿姨还熟。每个医生都在告诉他过量的训练只会害了他。
他不能接受自己投入一切的职业生涯如此短暂。
但他没有办法,不这么做他根本留不在职业,他连站在球场的资格都没有。他只能透支身体才能挤走天才留在这个天才遍地的地方。
年少时他一直坚信努力就是为了打爆天才的,可现实告诉他的结果为什么那么残酷。他找不到解决方案,咬碎牙的努力成了双刃剑,他被刺的血肉模糊还是只能去握这把剑。
他习惯了去做一头斗兽了,他不怕伤痛,他只是不能接受结束。不能接受前面所有人生的努力化作尘埃。斗兽掉光牙齿只剩死亡了,死在笼子里还是死在斗兽场上。
他超过所有人预期去努力了,那所有人能不能也原谅他的任性,他想在不能再努力时结束。
“柳前辈,走好吗?”切原用护腕吸掉眼泪,打开了门,没有意识到黑色护腕上吸饱的血也擦在了脸上。
柳走过他的身边,轻轻关上门。回身牵起了切原的手。
“切原,我们谈谈好吗?”
这一刻切原恨这个他一直尊敬的前辈,恨他的温柔坚定,恨他的成熟包容,恨他为什么不能放任自己去消化,恨他一直对自己好,让自己更加厌弃现在卑劣的自己。
切原摘掉护腕,扯掉了背心,露出身上那些掩盖在衣服下或泛白或刚结痂的伤痕。血顺着他的指尖往下滴。
他在肆意倾泻怒火,对眼前这个对他的伤痕根本不惊讶的柳前辈。
切原赤也冲上去把柳压在玻璃窗上肆意啃咬着他的双唇。手上的血贴上柳的脸,弄脏这个一直整洁端庄的人。
开了缝的窗户吹进横滨一月的寒风,让光着上身的切原觉得痛快,吹散了他糊住的脑子,让这一刻如此真实。
切原是想问一问柳前辈为什么会到横滨来的,只能是来接他的吧,为什么呢?
要来接一个三年不曾联系的学弟。
但现在算了,他不想从柳前辈嘴里听任何像是心理医生会说的话。
我在你面前形同**,你却从不让我看清你,这不合适。
……
……
……
几年前他还不是这样,他是过分晚熟的人。一部分因为自己的迟钝,一部分是家人前辈的保护。
在同龄人已经恋爱分手又恋爱的时候,他还沉迷于游戏厅。
孩子们往往在年龄是个位数时就被父母告知圣诞老人不存在,礼物是父母花钱买的。
他直到出国训练时,家人,前辈和朋友这些“圣诞老人”寄给他的礼物因为海关检查,陆续三天才收齐,他才知道圣诞老人是谁。
他很傻,也很幸运。
他从一个过分天真的孩子到一个看起来心智终于符合年龄的人,只过了短短两年。过分快的成长让他无所适从,似乎他的每个决定一下会影响他之后几十年的人生,所有人都在催他决定,而他只想逃跑。但他不是孩子了,切原赤也长大了。他那时很想问问柳,问问真田,问问文太,问问这些比他成熟好多倍的前辈他们是怎么成长的。
可就连面对就在身边的幸村,切原知道幸村一直希望能帮他,他开不了口,甚至避开了幸村。然后一边愧疚辜负了幸村的好意一边避开幸村的眼神。
他把自己困死在一个自己添砖加瓦的空间了。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人前情绪稳定,回到房间不发出声音痛哭,往自己身上挥刀。然后哭着睡着,醒了打扫干净血迹笑着出门训练。
他不觉得自己病了,自己没什么感到难过的事。自己害怕的是,是他自己吧。他怕自己既定的未来。
也许病了吧,可他害怕。他匿名加的病友群,人数不断增加,却从没有人治愈的消息,他每次上线只能知道又有人被关进了精神病院,到了那里就简单了,一切行为都归结于病。你的思想你的意愿不再重要,束缚带镇静剂与你的反抗常伴。
切原害怕病了的自己,更怕被别人认为他病了。
厌恶自己,恐惧身边的人然后更厌恶自己成了他生活的常态。
他意识到自己哭了,而且哭了一会儿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能在球场上专注,球场下他总走神。
柳抱着他在轻拍他的后背。
能清醒地回忆这一天自己这都做了什么,要怎么和柳前辈解释。切原想不出来,他们的关系已经完了,被自己毁了。
那就哭好了,柳前辈不会在他哭的时候走的。切原干脆趴在柳肩上哭,他有点累了,想睡觉,靠着柳前辈睡吧。
嗯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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