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贤来到死地之后就开始早出晚归,阿银回了家,周边的一切动向他都知道,所以并不担心先贤遇到危险,只是每天做好饭,等他回来,当然他有时也会好奇先贤在做些什么,所以会隐藏气息偷偷跟他出门。
若不是先贤,阿银从来都不会知道死地里有这么多的流亡者。
今天先贤去的地方是千石窟,先拜访了石怪,询问了死地的基本情况,接着找到了燕子妖,燕子妖不管天气有多热都喜欢披着黑白相间的羽衣,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不知是男是女。
平时看起来不善言辞的燕子妖碰上了先贤竟变得口若悬河,而先贤也乐于和燕子交流,躲在石窟外面的阿银完全没有在意他们在交谈些什么,只是一直看着先贤一张一合的嘴巴。
快到午时,先贤拒绝了燕子妖的留饭邀请,拿上燕子妖送给他的血一样红的宝石告辞了。接下见的是住在沙窟之中的千年赤狐,是个大懒蛋加夜猫子,他嗅觉实在是发达,阿银也不敢靠太近,只是远远的看到他出来开门。
这么几年修行倒是恢复了不少,能化出人形,但和其他狐族不一样的是,他没有魅惑众生的脸,长了副憨厚老实的模样,圆圆的脸,圆圆的眼,天气太热就穿了件敞开的褂子,以及过膝短裤,露出结实的肌肉。
看来他也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懒散,阿银端详片刻给出了这个结论。但下一秒他脸就垮了下去,因为赤狐拉起了先贤的手放在自己腹肌上,顺着看过去,可以看到先贤礼貌的笑了笑,说了句貌似夸奖的话,阿银的火蹭一下就起来了,果然是狐族,狗改不了吃屎!都长得那么老实了,还是摆脱不了本性。
先贤见阿银冲了出来,有些懵,正准备跟他说话,阿银却撒腿就跑,先贤看着他的背影,哭笑不得,但也没打算跟过去,要见那赤狐十分不易,他这些天一直在和这些原住民交流,想了解从前的阿银。
“你认识银螭?上次见他还是他刚被发配下来的时候,听说是他爹娘亲自送过来的,他生下来就没有角,神界那群人大惊小怪的。”赤狐打了个哈欠说着。
“嗯,他快和我成亲了,我需要送他一个礼物。”先贤回答了赤狐的疑问,接着说: “但是我从外面学到的是,成亲需要宴请亲朋好友,欢聚一堂,可正如你所说,阿银被家人抛弃,所以我想知道,他在此处会不会有新的家人或者是朋友。”
赤狐有些惊讶,那条小银螭居然也有要成亲的那一天,而且对象居然还是夙域先贤。
“哈哈哈哈,其实你别看他这样,其实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他刚来这里的时候,本来由于血脉原因,大家都会被他压制,但情况正好相反,他十分讨厌自己的龙族血脉,一直将其封印起来。”赤狐一下子想到了很多趣事,说个不停,才发现他们还在外面站着,于是邀请: “你不知道他小时候有多可爱,先进来再说吧。”
赤狐翻出很久之前的溯回石,抽出他所接触到的从阿银刚到这里到阿银离开时的一切记忆,先贤看着赤狐记忆里那个可爱的小银螭第一天到死地的时候,他披着一头带着月华的美丽长发,脏污的小脸上还带着泪痕,那双乌泠泠的眸子里带着对未来的恐惧,但是浑身依旧散发着龙族与生俱来的贵气。
死地的妖怪们都很喜欢他,老是偷偷照顾他,但是他们过于热情,导致还不能分辨善恶的阿银十分害怕,他于是搬到了离众人最远的角落,就这样他在死地慢慢长大,逐渐长为一个挺拔的少年。
而后神界派人来了,他们跟冥界那些人打起来了,需要召集人手,实际上就是想献祭一条龙从而得到能压倒冥界的力量。
阿银一旦去了就是送死,死地的妖怪们劝他不要走,然而他表现得对死地的妖怪们十分冷漠,只听是父母来找他就跟着过去了,小妖怪们不理解银螭,但赤狐他们这样的大妖怪却知道,银螭只是不想连累死地的伙伴们,在死地的谁不是被流放被发配的,当然不乏有真正的魔头,但都被原住民们解决了,剩下的都是些被抛弃的罢了。从此以后死地里开出的花被迫流落在外。
赤狐把自己溯回石里关于阿银的记忆迁移到新的溯回石里送给先贤,接着絮絮叨叨地和他说了很长时间,到饭点了还拉着他不放,掏出了珍藏的美酒,一杯接一杯,连先贤也被劝着喝了不少,到后面那个圆脸大汉甚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先贤说,一定要照顾好那条银螭啊,之后实在累了显出原型就趴到桌上熟睡过去,先贤把那只火红的狐狸放到窝里,收拾好残局才摇摇晃晃地走回家。
夜已经深了,沙漠的星空是如此纯净,先贤拿起那接近透明的溯回石,透过它看美丽的星夜,要是能和阿银一起看该多好,于是他加快了步伐向家的方向走去。
进了门,阿银似乎已经睡下了,看着被窝鼓起的程度,应该是变成原型了,先贤才靠近,他就立马往角落缩了缩。先贤身上全是赤狐讨厌的味道,而且还带着好一股酒气,他甚至还摸了那只讨厌的狐狸的肚子!阿银从回家开始就窝在被子里,反反复复回想,越想越委屈,差点忍不住哭出来。
“阿银,你出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先贤看出阿银好像在生闷气,但不知道他生气的原因,于是上前轻声哄他出来。
阿银其实一听到先贤的声音就忍不住想出来了,但他觉得自己这样很没出息,于是没有动。接着他感受到一只冰凉的手伸了进来,那只手胡乱摸了一通扯到他的尾巴,一路往上摸索,接着拂过后端尾部开始变粗的地方,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从阿银身上升腾起来。
要发生不得了的事情了!阿银想躲开,但先贤攥的很牢,就那样按着他,随后掀开了被子。
阿银很难受,瞬间就缠到了先贤身上,把自己大大的脑袋放在先贤肩上,先贤冰凉的手松开了对他的限制,轻轻抚着他的头和他说: “我今天回家的路上看到了很漂亮的星空哦,一看到就想起你了,所以我想我应该比以前还喜欢你了。”
先贤话才说到半截,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阿银化出人形将他反压到床上,星光下先贤的脸因酒精的作用而泛着一层淡淡的红色,衣服有些许凌乱,露出他伸出手抚上阿银的侧颜,轻轻地顺着他的头发。
阿银没喝酒但似乎也醉了,他有些艰难地说着: “我也喜欢你,你……你不要骗我,就是成……成亲那个事情。”接着他把头埋到先贤的脖颈处小声道, “你不要去摸别人了,你想的话,可以摸我。”他拉着先贤的手,放到了自己胸膛那里,先贤透过他结实的身体,感受到了那有力的心跳声。
原来他一直因为这个而生气吗?先贤不带任何欲念的按了按他的胸膛,接着顺着摸到他的腹部轻轻捏了捏说: “好。”
阿银倒是对先贤的行为有些不知所措了,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但还是继续说: “还有,不要那么晚回来了,也不要单独……”
不等阿银说完,先贤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以吻堵住了他的话,一吻毕二人都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阿银害怕自己做出些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于是慌忙地从先贤身上下来。先贤有些累了,眼睛半睁半闭,不一会儿就睡着了,阿银为他盖好被子,把他揽进怀里,时不时忍不住在他安静的脸上落下几个吻,而后也陷入了梦乡。
半个月后,死地落下第一场雪,先贤拜访了死地的所有妖怪,递上请柬,邀请他们来年夏天参加婚宴,他将每个妖怪赠给他们的礼物都规整到阿银在石壁上凿出的柜子里,他已经想到送给阿银什么礼物了,为他的家乡种上独属的植物,虽然阿银不说,但先贤知道阿银十分看重。
天蚕赠给他们纯白的蚕丝制成的流光溢彩的布料,连很长时间不说话的石怪也给了他们天然的颜料,燕子精有着最精湛的裁缝手艺,它自告奋勇为先贤制作婚服,阿银回到柰城给离悦两兄弟送请柬,顺便置办婚宴所需的物品。
终于到了那天,先贤和阿银互相为对方穿上红色的婚服,以同样款式的发冠竖起头发,站在铜镜面前,先贤比阿银矮上半头,均是意气风发的模样,神采奕奕的眸子里则是装不下的爱意。
沿着死地的神殿拾阶而上,石怪是主婚人,宾客齐坐在周围。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三拜之后天地变色,云破天开,七彩的龙凤之灵自天际飞来,相遇的那一刻化作金色的流光消失到日出的地方,众妖哗然,从未在死地见过如此神迹。
先贤一个响指,死地顿时生机盎然起来,离悦沉修带着卿榭以一叶扁舟踩在奔涌浪头之上,引导着绛河水流流入干涸的河床,沉睡的河神因此而被唤醒。一颗颗树木的幼苗开始破土而出,接着长成参天大树,泛着鎏金光华的树叶生长出来了,接着以不可阻挡的趋势纷纷落下,枝头冒出一朵朵细碎的水红色花儿,风吹过,轻柔地带起一阵红色的花雨。
年纪小的妖怪们兴奋地四处跑动,捧起一团团柔软的花瓣抛向天空。
“阿银,它叫纷繁,是我送给你以及死地的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我很喜欢。”阿银在他额头留下一个吻,紧紧拥住他说, “我也为你准备了礼物,从现在开始你可以拥有自己的名字了。”先贤原是属于天地,无人可为他命名,阿银偷偷回了夙域,去到神山得到了天地的允许。
“那么,就叫‘诩’吧。”先贤实际上已经无数次想象过自己的名字了,所以可以脱口而出。
“好的,阿诩。”当阿银叫出他名字的那一刻,阿诩终于感觉漂泊的自我有了归处,这场得到满满祝福的婚礼就此拉下帷幕。
祝阿银和阿诩新婚快乐,还有然诩你和柳银笙到底什么时候也能成个亲啊!!!(亲妈一直写不到,无能狂怒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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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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