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陈储莹的调理,齐景的身子恢复的很快,人也看着鲜活多了。
他一改往昔高冷姿态,坚持每日晨昏定省,侍奉盛父餐饮,面面俱到,十分殷勤。
我却莫名觉得这画面毛骨悚然。
眼前那位低眉敛目的哪里是齐景?那分明是钮钴禄氏·齐景。
不过我的担心明显多余。
害怕齐景会被欺负,我隔三差五会起个大早一同前往。结果发现一大家子和和美美,其乐融融。反倒是我这个盛家长女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可我始终感觉气氛透着诡异,实在不想参与,干脆日日外出。
府中人又传,□□回头的盛娘子不装了,又变回了那个日日留恋花丛的浪荡货。
不过作为夫郎的齐景都无异议,自也没人敢当面编排我。
时间一晃过去两个月,齐景应付盛家人已经游刃有余,尤其深得盛父欢心,反观盛二、盛三夫郎就没那么乐观了,时长被盛父当成奸懒馋滑的典型,被当众批评。
看不见的硝烟,即将在盛家点燃。
*
八月十五,阖家家宴。
盛父开恩,今日不必侍奉,三家夫郎满脸喜色,纷纷坐在了自家妻主身侧。
举杯对饮,好不热闹。
一杯酒水下肚,盛父突然面色大变,只听‘噗’的一声,满桌珍馐被覆上一层血迹,而后直挺挺晕死过去。
众人乱作一团,急忙叫来大夫查看,最后诊出病因:汤羹有毒。
刚刚苏醒的盛父听闻,差点再一次气晕过去。
见此景象,盛二夫郎不再犹豫,蓦地冲出来跪在盛父床前:“事关一家和睦我本想至死不言,却没想到竟让爹爹遭此大难。都是小婿的错!”
盛父当即明了,恼怒追问:“谁要害我?你说!”
盛二夫郎扭扭捏捏片刻,在盛二的呵问下,回头看着齐景:“对不住了大姐夫,本想替你隐瞒,却没想到你想要公爹的命。自古百善孝为先,你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就不怕遭报应吗?”
一大家子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了齐景脸上。
我也不意外。
盛小四更是气急:“贱人,枉我爹爹待你那么好,你竟如此恶毒,我打死你!”
齐景眉头紧蹙,尚未作出任何回应,就见一道朱红掠影向他飞奔而去。
我没有片刻迟疑,起身挡在了齐景身前。
‘啪——’
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清脆响亮,不但在白皙的脸颊烙上了清晰的手掌印,还起到了震慑作用。
屋内死寂片刻,盛小四尖利的声音差点刺破了我的耳膜:“爹——”盛小四捂着自己的脸哭嚎:“大姐她打我。”
我瞬间成了众人讨伐的对象,不过身为盛家长女,又让整个家过上了富足的生活,即便是盛父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盛父似也没想到我会对他的宝贝儿子出手,呵斥我道:“你怎么能打你弟弟?还下了这么重的手!”
我毫不在意的甩了甩发烫的手:“是他冲的太近了,不然,我还想踹他呢。”
众人齐齐色变,我却自顾坐在齐景身侧饮起茶来。
盛父见状,气的又吐了两口血。
屋中又乱做一团,我一把扣住想要起身的齐景:“点心不错,你多吃点。”
齐景瞪大眼睛看我,‘你疯了吧’四个字呼之欲出。
盛家人亦是愕然,有人暗戳戳的指桑骂槐、有人附在盛父耳边煽风点火。
好一阵平复后,躺在盛三身上抚着胸口的盛父呢喃:“反了反了,白白将你养这么大,你竟胳膊肘往外拐。”
面对七嘴八舌的指责,我恍若未闻,只道:“报官吧。”
盛父道:“什……什么?”
我有些不耐烦:“我说报官,让官府的人来查查看,到底谁才是那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人。”
我话音一顿,目光落在盛二夫郎脸上,意味深长:“二妹夫是人证,一会儿到了堂上把经过说个清楚,莫要因为语焉不详挨板子。打板子可是要脱裤子的呦~”
盛二夫郎当即脸色大变,急道:“说到底都是家事,大夫也说了爹中毒不深,仔细调养几日便无碍了。报官就算了吧,何必传出去让大家笑话呢?”
“那可应该。”我眉头微挑,语气玩味道:“这女婿谋害公爹的消息真要是传出去了,大家也只会同情爹爹,何来笑话一说呢?所以还是报官吧,别磨蹭了。来人——”
“且慢。”
盛二夫郎急忙说道:“我刚刚仔细回忆了一下,下毒之人好像……腿有些坡,对,是个坡子。”他眼波流转,拉了拉盛三夫郎的手:“三妹夫也瞧见了?是吧?”
盛三夫郎脸色有些难看,极力挣脱不得,只好看着齐景赔笑:“别说,那坡子身形与你有几分相似,天又黑,所以二姐夫一时看岔了也说不准。”
盛二盛三见状,也跟着齐齐附和。
闹成这样,盛父自然明白了什么,他最近偏宠齐景,惹的另外两个女婿不满,看情形,自己的两个女儿也是知情的。
虽气恼两个女儿,但终归还是不忍苛责。顶着一张泛白的脸同我说道:“如凡,爹感觉无碍了。报官就免了,你二妹夫纵有不是,但有句话说的没错,都是家事,既是误会解开就算了,何必闹的人尽皆知呢?”
众人齐齐望向我,见我不为所动,盛父只得看向齐景:“老大家的,你说呢?”
齐景低头不语。
茶放的有些凉的,我冷着脸摔扔在了桌上,茶杯在桌上打了几个转儿,最后当的一声摔在地上,惊的几人一颤。
我这才起身,跨过碎成两半的茶杯,看向还在发呆的齐景:“还不走?”
齐景沉默片刻,起身乖乖跟在了我的身后。
*
夜风凉爽,圆月高悬,我与齐景并肩而行,影子被拉的很长。
除非必要,否则他很少与我说话,我也不懂顶着一个恶毒女配的脸,该如何与他套近乎。
彼此沉默是我们的日常。
可今夜,他却破天荒的打破了沉默:“你怎么知道毒不是我下的?”
齐景的报复手段要么鱼死网破;要么徐徐图之。
只毒害盛父一人未免太扎眼了,他没那么蠢。
我想了想,回他:“我限额了各房的月例;还通知各家掌柜,不再签付他们的赊销账单。”
而齐景最近深受盛父宠爱,他的恭顺与谦卑,成功将盛二、盛三两家夫郎、以及盛小四衬托成了好吃懒做、鼠肚鸡肠的泼夫。
今晚的事不难理解,我和齐景一同动了他们的蛋糕,他们不能拿我如何,自然合起伙来对付齐景。
连日来我早出晚归,对齐景亦没表现出特别之处,便以为我会同以往一样,任由他们构陷、欺辱于他,于是合谋上演一出了仗势欺人。
所以凶手是谁并不重要,他们只是想看齐景倒霉。
相比于仰慕,卑劣者更喜欢将优于自己的人扯下高台,看他们沾满污秽,然后大家变的一样坏。
一个影子渐渐退去,我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看去,齐景逆光站在月光下,我瞧不清他的神色,身形依旧消瘦,似乎还有些孤独。
良久,他颔首缓步走到我的身侧。
他没说话,我也不再多言,继续并肩而行,直至回到院子。
“齐景。”关闭卧房门前,我在廊下叫住了他:“有些时候,上乘的手段,对付不了下作的人。”
他想一步一步瓦解盛家,让盛家人内斗消耗。
可他到底是不懂,盛家的卑劣是浸入骨血的,聚是一团污秽,散是满地垃圾,一个不小心反会惹上一身腥臭。
齐景第一次抬首望向我,他这次迎着月光,所以我看清了他的神色。
很复杂,我言说不明。
我又道:“听闻京城好景色,你想去看看吗?”
按照原书剧情,他本该有一段绚丽的新生活。
可我仅是怕被报复就阻挡了他的前路,迫使他继续蹉跎在盛家这个粪坑里,太不公平。
齐景双眸渐渐溢出泪光,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笑:“好,那我们就去看看。”
*
我以参加明年的春闱为由,带着齐景踏上了京城的马车。
很意外,原主如此卑劣竟还是个举人。
为了安抚盛家人,我将几亩良田给了盛父;酒楼分给二房;成衣铺子给了三房;又留下一些银两,盛家人便欢喜的留在了中阳郡。
依照我对盛家人的了解,这些产业足够他们挥霍一两年;按照书中情节发展,一两年后,齐景同女主已相爱相守。有女主的守护,踩死盛家人如同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至于我?
我打算做个舔狗,只要舔的好,齐景八成就原谅我了。
通往京城的路途遥远,便是我大舔身手的好时机。
可人算不如天算,刚出城十里就遇到了一个熟人,好巧不巧的,她的马车又坏在了半路。
陈储莹有些惭愧的作揖:“承蒙盛娘子不弃,陈某叨扰了。”
我严词拒绝:“十分嫌弃,请别叨扰!”
陈储莹呵呵一笑,自顾爬进了马车:“感恩盛娘子。”
我:……糟了,已读乱回是被她学到了精髓。
到了京城,先置办了一处房产。地方偏僻,所以三进院落也没花多少钱。
陈储莹十分满意,指着后院一处空地喜滋滋道:“这地儿好,种药最合适了。我以后就住这间了。”
我挑眉。
齐景道:“我打算与陈大夫开一间药房,可又不通药理,便邀她同住了,你不会介意吧?”
介意?笑死,我怎么敢?
每个主角身边必须有个医生朋友;
往往另一个主角又身患奇症,动不动就命悬一线。偏偏全国上下的医生都对此束手无策,仅有一位神医可医此症,但此神医居无定所,四处漂泊。最后踏破铁鞋,发现救命神医就在朝思暮想的人身边。
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同时收获事业与健康。
而我这种**丝只配断手断脚、千刀万剐,为两人的爱情舔砖加瓦。
舔狗是不可能舔狗的,但可以虐狗。
我没好气:“别问我,我就一吃软饭的。”
齐景满头问号。
我将手里的包袱赛到了齐景手里:“里面是账簿汇总和银票。未经允许,擅自将你的产业变卖了,望海涵。”
说完,转身回了西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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