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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二)日中

次日,风升传讯给青无牙,说有要事相商。

青无牙与她一见如故,私交甚密,二人常促膝长谈,自然,阿衣与淮与君都在旁侧。

她没多久就传讯回来,说明天便到青轩来寻风升。

上午,淮与这位魔头堂而皇之进了瞰星楼,没人说一句。

长老对她常年待在藏雪峰,自然是没甚意见,到底是自家师妹。

至于弟子们,不满淮与的多了去了,只是无论从前还是现在,都不敢当着人的面造次。

风升倒是还乐呵呵地和守门师姐打了招呼。

淮与对看书向来没什么兴趣,尤其风升翻出的还都是些枯燥无比的古籍。

正百无聊赖,旁边的小人儿忽地抛给她一册书。

“师尊师尊,第七页、第二十三页的阵法您会么?学一下?”

风升眨巴眼,央求。

她眉梢一扬,和风升对视片刻,倒也揽过了这活儿,且还算愉悦。

……

“师尊师尊,这是何意?”

她挪过去视线,瞧两眼发觉不算难,研读片刻,答了风升。

“师尊,嘶——我总觉得此处有误,您看看呢?”

淮与于是又去研读旁的,答她这一问题。

“师尊师尊,这个这个。”

……

再一抬眼,竟已是日上中天。

淮与瞧着眼前铺开的典籍,默然。

风升倒是不觉有异,四顾无人,攀过来又给她一个潦草的吻。

附言:“还好您与我一同,我是锦,您是花,锦上添花,若换我一人,原先都是要读好久的。”

淮与咂摸着,寻思那些个让人晕头转向的字,似乎也没那么烦了。

午后,风升自个儿琢磨了许久,瞧着略有些颓丧。

事关淮与,淮与本人却不怎么上心,只瞧着风升的神情变换,觉得颇有意思。

忽而,那耷拉的眼尾一翘。

不停磨着书边,在两页内来回翻动的手一展,将书合上。

另一只抵在唇边、与牙齿“寻欢作乐”的手也下了工。

颓丧的情态一扫而空,被跃跃欲试的兴奋后来居上。

风升跳起来,三两步跑到淮与面前,拽着她的手,眸光熠熠道:“师尊师尊,我想到法子了,你还记得当初璇甄留下的避雷针么?”

淮与悠悠颔首,“晓得,仍在后山洞穴中。”

“对!”风升兴奋起来,“您没用,但它可太有用了!青前辈与我提过那位璇甄,暂且不论旁的,她是异世来者,脑子里盛的可都是我们难以理解的东西。”

“魔石能按捺住魔种带来的冲动。”她摸出一颗淮与用过的魔石,道:“我就既有的理论和这成品,研读了半晌,也仅仅是个一知半解,不,半分也难解。”

“要知晓璇甄可是从无到有,所以我们去复用是无用的,踩着人去楼空的巨人架子,总会不慎踩空,倒不若去拿成品。”

她笑起来,“垂荒原底下那处空间没有完全被毁,天渡川中应当也留有她的其余作品,我们去瞧瞧,如何?”

淮与盯着她,半晌悠悠翘起一个吝啬的笑,“当然。”

风升满心欢喜,没察觉到旁的。

只是出门时想起什么,倏尔驻足,亏得是淮与反应极快,才没磕到她。

她赧然,眨巴眼,淮与自然不会与她计较,内侧眉梢提起些许,便是无事的意思。

风升又眨眼,垫垫脚,淮与似有所感,微微弯腰,又侧过脸颊。

某人再奉出了一个潦草的吻,而后快走两步,没与淮与对视。

淮与盯着她背影,心中充了团棉花似的,飘一飘就和天上的云一般轻了。

唇角也跟着飘忽,她想:也没那么烦了,璇甄可听不到阿升夸她,我却听得到阿升夸我。

疾行的人忽而回头,喊:“师尊——”

淮与身形一闪,就到了她身侧,“怎么?”

“您莫怨我不忌那二人。”

风升解释:“既已是过去的事,且她二人已不在此间,计较也无益。

青前辈讲了些她们的事,皆是局中人,您若不介意,我之后还可与您讲讲故事,若您不喜我提及她们,那我便不再提,也权当我这番话没说过。”

絮絮找补了一串,她看着淮与,诚挚询问:“可好?”

淮与怔愣,不过她无甚表情,也瞧不出是否发了愣。

“嗯?”不得她回答,风升疑惑。

怔愣,而后是心中回温。

她的阿升向来是细心又体贴之人。

淮与反问:“若我已经生了怨呢?”

风升一瞬也没有犹豫,似毫无立场般答:“那我随您一同怨她们。”

淮与便再也忍不住揉她脑袋,“好阿升,不过外人一二,不值一提。”

风升眉开眼笑,承着她的亲近与喜悦。

她的立场向来最是坚定。

先去后山的洞穴,淮与未用传送阵,和她慢悠悠乘云前往。

路上,风升絮絮叨叨,说那山洞里的避雷针,三言两语过,思绪又引到雷劫,长篇大论铺展开,忽而后知后觉偏题,遂扯回到天渡川下那些古怪的仪器。

自然,讲着讲着又偏到了旁处去。

书中看过的光怪陆离与仙山凡路,和淮与一同去见过的海角与川湖,她似总有说不完的话。

话里压着铺展不完的渴望。

显而易见,淮与也瞧出来了,她的小徒儿很期待,和当年去溟诡城时一般。

她得空摸出一小壶清酒,递给风升。

掺了桃酿与琼液,并不醉人,前些日子寻来的,阿升十分喜欢。

风升自然而然接过,咕噜噜饮尽,酒酿穿肠过,消解了喉间干渴。

正欲抬袖擦擦唇畔沾上的酒液,却被淮与拉住手腕。

她赧然笑:“总忘了净术。”

淮与浅笑,压住她的术法,用指腹代替净术,抿散了那几滴散落唇畔的清透珠液。

风升耳尖泛起热意,轻咳一声偏开脑袋,急忙找回话题,“我方才讲到何处来着?”

“讲垂荒原以北、天渡川以西的祁山五音坊。”淮与好整以暇答了她。

她言笑皆浅,风升故作没觉出其中的逗趣,自顾自继续讲。

淮与倒也没追着逗她,安静作个听客,偶尔给两句应声。

她倒是喜欢阿升这模样。

分明要去做麻烦事,有她在侧,便显得与出游一般,连自己也不嫌厌烦了。

就该让这满峰的花在自己身旁盛开。

如此,那枯燥无温的石桌,也能沾满馥郁花香、滚烫日光。

“对……不对!”风升不知她想什么,接续讲了一串话,恍然回神,睁大眼:“我哪儿是要讲五音坊啊!怎会偏到这里?”

淮与扑哧一笑。

总之,絮絮一路,风升言说了百八十种法子,总能再造出一颗适合淮与的魔石。

破开洞口阵法,其间被人施了术法,不染一尘,地上摆着一个木头匣子,不大不小,未留一字。

风升上前,被淮与拉住。淮与说:“我来。”

掀开盖子,连禁制也没有。

也是,洞口那阵法,就足够拦下其他人了。

盒子里摆着一个金属质地的长针,两指粗细,其上花纹繁刻。

是所谓“避雷针”。

不过此时,二人的视线无法分给它分毫。

因为旁边放了一块儿看不出材质的珠子,漆黑如墨,拳头大小。

陌生、却又熟悉,现在淮与身上就有一颗气息与之相似的东西。

魔石。

但眼前这颗,显然比当今世上所有魔石都要精纯,品阶高到像是换了一物。

风升启唇,没说出话。

淮与也默然,盯着那颗珠子,眸中明明灭灭,回溯过往数百年一闪而逝的记忆。

良久,她撬开黏连的嗓子,低声说:“是何意……”

风升转头看她,眼尾压低、眉心微蹙,笑容复杂,带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包容,甚至有悲伤和欣慰混杂在一起。

淮与读不懂她的笑和眼神。

“看来……青前辈也许会知道答案。”

风升转回去看木匣中的物件,吸气又沉肩,将浊气呼出,再转头看她时,笑容纯粹了许多。

“师尊,您想听我讲,还是听青前辈讲呢?她们的事。如若不想知道也无妨。”

淮与捏着指尖,没答,转而以最沉静的口吻,讲:“真是高高在上啊。”

讲出了这由数百年悲痛凝成的、早已枯竭干涸了的愤懑。

风升一怔,神情僵硬,转瞬眼尾泛出红晕。

她伸手去握淮与指尖。

末了,自然还是风升讲与她听。

讲铭胤与璇甄的身不由己,讲她们布局策谋。

讲那二人所谓的身不由己,是如何让淮与真真切切地半分不由己,连选择的权力也不曾有。

次日中午,青无牙携阿衣抵达藏雪峰。

照旧,她与风升对坐于矮榻之上,榻上木桌搁着茶水与书籍。

淮与则和阿衣在一旁。

说是一同,但淮与实在话少,与阿衣对坐尴尬至极,故而也未坐在一处。

阿衣对藏雪峰上无处不在的花好奇,循着花香走动。

她眼盲,青无牙不放心,总会给淮与一个眼神,风升也一同看过去,淮与于是默默远远跟在阿衣身后。

此次阿衣却没起身,只靠在窗边,似是入定。

淮与瞧她一眼,兀自起身,离开了房间。

风升瞧过去,青无牙也顺着看过去,几息后,阿衣起身,抬手、下压。

她瞧不见,动作却不偏不倚对着青无牙。

青无牙眉梢跃上笑意,嘱咐:“莫要被她察觉了。”

阿衣点头,留下一句“聊得愉快”,便消失在原地。

一眨眼人就不见了,风升蓦然瞪大眼睛,看向对面的青无牙。

青无牙眉梢的笑意淡下,又化作那一副好整以暇的寡淡姿态。

她一转身,背倚在窗边的墙上,鞋袜被灵力蹬掉,腿一抬,交叠起来,一截衣裙没能遮盖住的小腿和足踝悬在床边,白得晃眼。

闲散之感油然而生。

一手抵在桌边撑着下巴,她的声音也闲散:“你以为,阿衣如何能入碑林?”

说这话时,她携着不咸不淡的笑看向风升。

那双色泽极浅的眼睛,仿佛一眼能看到底。

不过风升晓得,越是如此,眼前的人才越是深不可测。

瞧着浅不假,可真不真,就没人晓得了。

她递出茶水,问:“衣前辈现今的修为竟比师尊还高么?可此前那二人不是收复了此间的灵气与魔气,余下的那些大多都在师尊那儿。”

青无牙指尖微挑,递过来的茶杯飘到空中,乖觉地将茶水倒入她口中。

“好茶。”她先夸。

她这番懒样,风升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只弯弯眼睛答:“师尊的护法送来的,您若需要,我们下次去南海时给您捎过去一些。”

“那敢情好。”青无牙欣然接受,话音一转答了她的问题:“阿衣修的可不是灵与魔。”

风升恍然,醍醐灌顶。

青无牙这懒到话也总精简的人,却挑起笑多解释了几句。

“垂荒原下的碑林我与你提过,剑形模糊,是我使了法子,阻止阿衣的魂被勾入其中作祭。可往前看,那可是一个个时代啊。”

许是追忆起曾经那高楼大厦林立的时代,她眸光发虚,落于窗外日光之中。

“铸剑所用的金属,严格来讲,并非早先人们口中的金属;而历史的车轮,原先也不该朝这边滚。”

“高楼林立、灵息稀缺、资源匮乏。那是你无法想象的时代,也是最具创造力的时代。”

“那时的人个个脆弱得很,哪有这移山填海的能力?天灾一场,就足够摧毁他们千年堆积的文明与成果。”

“天灾带走了那个世界的生机,也带来了‘髓’。我们用它劈开旧世界,来了这新世界。”

说到这里,她起手,似乎是要去拿茶杯,风升见状,一边想着她口中的“我们”,一边忙给她补茶。

青无牙许久没想这过于遥远的过往了,一时间感慨不断。

饮一杯茶,她娓娓道来,那科幻、贫瘠土地中绝望的人,是如何在这古老、却又充满生机的土地定居、扎根。

所以她一眼便发觉了,璇甄便是来自原先的世界。

那时她这么以为,当时还疑惑,那地方还能住人么?

只是随着相处,她发现璇甄原先的世界恐怕还要不同。

不晓得哪是真哪是假了,不过左右她只会在此间定居,便也无妨。

“随着时光跃迁,又或者是记忆本就受限,我们到这儿不出百年,几乎将前尘往事忘完了,在此处安居乐业,仿佛真像回到了所谓‘古代’,唯一不同就是蕴含磅礴能量的‘髓’。”

“我们用它研磨稀释后的粉末耕织、以它本体铸剑御敌。”

青无牙又饮尽了茶,却没将杯子放下,食指在其上缓慢摩挲,嗓音中有些不掩饰的沮丧和颓然,“自然,也因它生乱。”

甚至于,有些隐约的悲伤。

“阿衣是百年整降世的,那时最是生灵涂炭。”她似不欲多言,一笔带过:“总之民不聊生。”

“她像是为‘髓’而生的,对所有的髓都具有万物不可比拟的亲和性。”

提及此处,她面上又卷起些笑,冲散那份哀与淡。

“二十五岁那年,她用髓做的剑,将髓彻底斩断、劈开了。”

“灵气魔气、剑灵剑锋,原先那精纯的髓也随之分散,化作剑髓、灵髓、叶髓,流散世间。”

“那批人的子孙后代,便是现在所谓拥有灵根的人。”

“往后又过千百年。”她长嘘一口气,“早也融入了这世界,与此间原住民无甚你我。”

见她讲完了,风升发问:“依您所言,吸纳灵气之前,寿命仍是百年,那您……”

青无牙一笑,不带丝毫愉悦,反倒带着风霜历尽后的释然。

“是我带他们来的。”

那便说得通了。

不过风升又疑惑:“既然如此,天道不该将您看作划开时代的人么?怎么想,您的作为,应当比衣前辈后来的行为影响要大,毕竟更像是根源。”

青无牙淡笑,不作解释。

风升瞧着她的表情,了然。

既有青前辈将衣前辈从天道的手中夺回来,那再往前,起初便是衣前辈代青前辈揽下这职责,也不是不可能。

她又咂摸了一会儿,觉得这世界的确有意思。看来她还有好多事没经历过,许多物未曾谋面。

“那……您又是如何确定,碑林是天道所铸,碑上的魂是划开时代的人,碑纹是那时代的标志呢?”

青无牙三言两句和她讲了“蒸汽时代”“电磁时代”,又补充:“天道是此间说法,我与它谋面过,更似某种不可违逆的规则,是构造此间万物的根本。”

风升眨眼,敛眸一瞬,不知在想些什么,转而问:“那……敢问璇甄是来自何处?”

青无牙顿了一瞬,撇开眼神,“你倒是敏锐。”

风升弯眼笑。

“我起初以为她来自我那儿,只是时间早一些,后来发觉不是。兴许只是大体框架像,具体的我也不晓得。”青无牙答。

风升来了兴趣,双手交叠托着下巴,眨眨眼道:“这还是头一次听您说‘不晓得’。”

青无牙翻眼看她,晓得这小崽子可不是什么古板之辈,只是表面瞧起来颇有礼貌。

风升眨巴眼,赶在她开口前挪开话题:“那,铭胤又如何会被天道……规则选上呢?您与衣前辈倒是合情合理,可铭胤当时只是清虚门一个普通的弟子吧?”

青无牙自己抬手倒了杯茶,缓缓饮尽。

风升挑眉,似有所感。

“我选的。”青无牙放下杯子,淡淡答:“我将她弄进了垂荒原,又将散落的大部分叶髓、灵髓、剑髓融合,还原成了髓,用此铸了她的躯,规则便选了她。”

风升心一沉,倏尔觉得周遭的空气都重了几分,压在身上,隐隐让人喘不过气。

师尊说:真是高高在上啊。

她现在想,是啊。

似乎这些人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没什么可谴责的,只是……

人各有不同。她想。

思量片刻,丛生的情绪落下,她注意起话中的逻辑,询问:“可规则为何就因此选上了铭胤呢?”

“阿衣不会进垂荒原,我也不会进,但这时代的变迁必须有人承担,不然,便不能变。”青无牙道。

风升蹙眉,几息后了然:“规则选定铭胤,想要利用她,将这里恢复到髓被劈开之前,也就是你们刚到的那段时间。如此,就算您与衣前辈不入碑林也无妨,因为它将这几次变化归一,落到了铭胤身上。”

“嗯。”青无牙垂眸,“它始终在维持着什么……秩序、亦或者是世界的根源,而这些要依靠那片碑林中的魂与物。”

风升摸摸下巴,终于捋顺了,“所以规则的目的,只是让碑林与变化对照,这倒真是奇怪的……”

灵光一现,她恍然大悟:“怪不得您唤它为‘规则’。”

青无牙合眼,点头,脑袋抵在窗边,日光落在她皎白的头发上,熠熠生辉。

她与阿衣不知活了多少个春秋,连当今世人追求的“修为”,于她们而言,也不过是沧海变迁后新生的事物而已。

风升“不敬”地看向她,眸中有青无牙的影子,也有日光染出的光晕。

只是她眼皮微微压下,似乎有所思,眼神便显得明暗交错。

她晓得青前辈不会诓自己,那她又何须与自己言说这些?

自己原先只是疑惑,为何衣前辈修为会高于师尊而已,顶多,再加上璇甄为何留下了魔石一事。

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没有必要与自己讲这些。

而她更不可能闲来无事,与后辈聊这些。

良久,她骤然抬头,目光比先前还要直白,这次倒是真“不敬”了。

“……您为何让铭胤随璇甄走了?变迁不是需人去承么?”

青无牙轻哼,或许是轻笑,总归那清浅的一声气音,却让风升心沉了又沉。

是啊,铭胤走了,这二位前辈也安然待在外面。

可此间正属于髓被劈开后,灵与魔对立并存的时代,与此前她们这些人没来时相比,是有极大变化的,可碑林中还没添新人。

她几乎不晓得自己在想些什么鬼东西。

但她晓得,师尊是极特殊的,如今的师尊也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

那么这所谓规则,下一次是否就要将它的意志强加于师尊身上,诱导师尊去替它行事了?

就和铭胤一般。

青无牙声音清清浅浅:“若铭胤入碑林,璇甄必不罢休,她非等闲之辈。”

风升心中紧绷,声音也似草尖欲坠的水滴,“那规则要落于何处?是……师尊么?”

“莫慌。”青无牙安慰,“它如今效力弱了许多,否则铭胤如何也无法挣脱它的控制,和璇甄一起离开。你当初也不可能仅仅是被体内的髓影响,而不是操控。”

风升顿时松了口气,浑身都有些失力。

虽说此言是承认了,但还好,不是死局,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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