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希莞卧室里出来，冬梅跟正英坐在楼下餐桌上，冬梅道，“希莞还是不愿意说话。我本以为，希莞在风陵渡村待了一年，已经完全好了，看样子，还是不行，这可怎么办？”
正英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没想过希莞心里的疾病会这么深，可就算再深，当初的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一年了吗，为什么还没有好呢。
“要不要，再找找你那个心理朋友，再给希莞看看，或许是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
“可就算有后遗症，为什么这么久了一点事情都没有，偏偏今天早上就突然复发了呢？”
“再等等，先去你的朋友那里吧，看看到时候能不能心理干预，问出来一些东西。”
“好，也只能这样了。”
“工作那边，我也只能是先请几天假了。”
“你那边不能一直请假，我看看到时候能不能找个靠得住的保姆来照顾希莞，我看希莞刚刚那个样子，只怕是比上次还要严重，不留心看着，怕是还会像刚才一样，出什么事。”
“行，我这边也留意着点，看看有没有认识的，熟悉的阿姨之类的想要过来，大不了工资开高点，是不是？”
……
梓辰周末来家里的时候，冬梅把希莞的状态告诉了梓辰，梓辰也很奇怪，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妈，希莞这样子，大概率是得了抑郁症，我觉得，也许换一个环境，对希莞来说，会有好处。”
话是这样说，但要实现起来也不容易，冬梅跟正英的工作重心都在这，而且梓辰也在这里上学，不是说能走就能走的。
冬梅叹了口气，“先带希莞看看医生吧，看能不能解决，要是实在不行，到时候再想办法。”
“妈，你听说了吗，一中有个老师好像被杀了。”
“真的？”
冬梅跟正英俱是一惊，“好好的怎么会被杀呢？”
梓辰摇摇头，“据说杀人的还是一个未成年。”
“什么仇什么怨要去杀老师？”
“该不会是老师平常惩罚过他，怀恨在心了，但也不至于要杀人吧？”
梓辰道，“估计不是这样，我听说，最近有好些女生联合举报，说这个老师生前猥亵过多个女生，可能是跟这个有关吧。”
“那杀人的是被欺负的女生？”
“听人说是男生。”
“男生？”冬梅跟正英对视一眼，“那可能就是这个男生估计是跟女生谈恋爱，知道了这件事，所以就把老师给杀了。”
“但是这也太冲动了，再怎么样，也要走法律程序，怎么想着要去杀人呢，还是未成年，这不是把自己的前途给毁了吗。”
“这孩子怎么想的？”
正英道，“刚刚梓辰说了，他还是未成年，而且，是这个老师本身有错在先，估计应该不会判太严吧。”
冬梅点点头，“说得也是，不过也是可怜，年纪轻轻就要坐牢，到时候出来，找工作找对象都要麻烦了。”
“也不知道这个老师是哪个年级的，碰上这样的老师，那些女学生也真是倒霉了，只别让咱们希莞碰到就行。”
梓辰忽然道，“妈，希莞是什么时候出现这种情况的？”
“就这周四的时候，我早上起来做早饭，想着时间还早，待会再叫希莞起床，结果刚把早饭端到饭桌上，就看到希莞站在门口，当时还真是把我吓了一跳。”
“你爸跟我，都觉得希莞是梦游了。”
“周四？”梓辰皱了皱眉，“妈，我们班里都在传，那个老师是周四凌晨被杀的。”
“什么？”冬梅的勺子掉到了碗里，溅出来好些汤汁，连正英都停下了进食。
“妈，你说希莞前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很正常，结果星期四早上出去了一趟，就突然变成了这样，会不会……希莞跟这件事情有关，或者，希莞她知道点什么？”
冬梅的心颤抖，瞧了正英一眼，虽然很不愿意相信，但还是道“希莞她……她不会也……也参与了这件事？”
梓辰安慰道，“妈，你别多想，我没说希莞参与了这件事，或许希莞是听到了消息，被吓到了。”
冬梅的理智被拉回来，“对，是这样，是这样的。那个老师是一中的，难怪希莞这些天不愿意上学，估计希莞是被吓到了，我怎么没想到呢。”
梓辰继续道，“希莞之前就因为潘安桐刺过人的事生过病，而这次，杀人的事又发生在身边，可能是让希莞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冬梅点点头，“当时我那个心理朋友也说过，抑郁症这样的病没有好彻底之前，很忌讳受刺激，一但受了刺激，很容易复发。”
“诶，也怪我，自从把希莞接过来，每天看希莞吃饭，说话，以为希莞已经完全好了，没想到还是会……”
正英握住了冬梅的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我这个爸爸，连自己的女儿身体的状况也不了解。”
“既然希莞忌讳上学这件事，那暂且就不要让希莞上学了，好好在家养着，如果后面实在不行，在家里学也是一样的。”
“妈，如果到时候希莞还是没办法去学校，我回了家闲下来，就给希莞补课。”
冬梅点头，“也只有这样了。”
……
门铃响了，冬梅打开门，是两个警察。
“你们是……”
两人出示了警察证，“您别紧张，我们是梧桐市南江区警察局的，请问林希莞是您的女儿吗？”
冬梅点头。
“是这样的，我们是负责梧桐市第一中学程邵华案子的，现在想向您的女儿了解一些情况。”
“您……您请进来吧。”
冬梅带着警察到了希莞的房间，边上楼边道，“警察同志，我女儿这些天可能是被吓到了，心情有些不太好，所以还请……”
“没关系，我们只是简单地问一些问题，不会刺激到您女儿的。”
冬梅帮着希莞扶起来，在旁边坐着陪着希莞。
“希莞，警察叔叔只是来问你一些问题，不要害怕，妈妈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
“小朋友，你叫希莞对吧？”
希莞呆呆地看着不知道什么地方，点点头。
“那你认识潘安桐对吗？”
希莞的眼神闪了闪，放在床上的手微微用了些力，点点头。
“你平常，经常跟潘安桐玩对吗？”
“嗯。”
“最近一次玩是什么时候？”
“这周……这周日”
一旁的冬梅吃惊，但碍于警察在场，也不好说什么。
“你们周日是在哪里玩的，玩了什么？”
“是在……在公园，在公园里聊了聊天。”
“只是聊天吗？”
“嗯。”
“他都跟你聊了什么？”
“聊了……我不记得了。”
“你再好好想想，看看有没有记得的。”
希莞紧紧抓着床单，捂住自己的脑袋，她的头很痛。
“希莞，希莞。”冬梅妈妈在一旁把希莞从回忆里拉出来，“警察同志，不好意思啊，我女儿她……”
“没关系，那就下一个问题吧。”
“潘安桐平常跟你玩得时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他人很好，会经常帮助我跟婆婆，婆婆很喜欢他。就是，有时候他说话很不好听，但……那是他保护自己，对抗世界的方式。”
“对抗世界？”
“嗯，”希莞看着地面，缓缓陈述，“其实他很聪明，但是没有人喜欢他，在别人眼里，他不听话，不服管教，他得不到别人的关心，在乎。他讨厌周围的秩序，尊卑，等级，所有人都看不起他，觉得他顽劣，但其实，那只是他对抗世界的方式，其实他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好，了解了。”
“你认识程邵华对吧？”
听到这个名字，希莞愣了几秒，点点头。
“距我们所知，你在初三的时候，因为之前的数学老师生病，程绍华短暂的当过一年你的数学老师。”
“嗯。”
“你了解他吗？”
希莞摇头。
“他平常上课是怎样的？”
“他上课从不骂人，同学们经常在课堂上说话，他也从来不生气，同学们都说，他脾气好。”
“他跟同学们的关系好吗？”
希莞点头。
“那跟女同学的关系呢？”
“也……也挺好的。”
“具体是怎样的，可以给我们描述一下吗？”
“有女生上课说话，考试没考好，他从来都不会上课当着大家的面叫她们，都是把她们单独叫到办公室里给她们指点。”
“程绍华私底下是会给学生补课对吗？”
希莞的注意力越来越不集中，她点点头。
“那他让你补过课吗？”
希莞的眼神闪了闪，半晌才道，“补……补过。”
“那他补课收费吗，还是免费补课？”
“免费。”
“他一般都会给谁补课呢？”
“给……学习弱的，考得不好的补课。”
“那你知道有谁补过课吗？”
希莞摇头，“不……不知道。”
“他补课，是男生女生都有吗？”
希莞摇头，“不知道。”
“那他补课是在什么地方吗？”
“在……在……”希莞的呼吸急促起来，神色大变，“我不知道。”
“希莞，没事的，没事的。警察同志，不好意思啊，我女儿的状态可能不是很好，所以没办法再配合你们了。”
“没关系没关系，已经很好了。”
警察走后，冬梅有一肚子的疑问，但也怕刺激到希莞，也只好全都堵在嗓子眼里，安抚希莞躺下，从房间里出来，碰到梓辰。
“妈，警察来做什么？”
梓辰房间里，冬梅手扶着额头，道，“警察他来向希莞了解了一些情况。”
“向希莞了解情况？”
“是呀，一来问了问潘安桐，二来希莞上初三的那段时间，那个老师给希莞的班级当过一年数学老师。”
“潘安桐跟那个老师？”梓辰拧了拧眉，“妈，会不会杀害那个老师的，是潘安桐？”
冬梅皱着眉头细想，“可刚刚警察问希莞的时候，希莞还说，上周末潘安桐还来找过希莞玩呢。”
梓辰道，“周末找过希莞，人又是周四杀的，妈，你说，希莞她知道潘安桐要准备杀人吗？”
“我也不知道。”冬梅长舒了口气，“那个潘安桐，简直可怕得很，未成年，连续两次杀人，这次竟然杀的还是个老师，想想也真是恐怖。”
“妈，希莞怎么又跟他有联系了？”
“谁知道呢。刚刚警察在那里问希莞，潘安桐平常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希莞说什么吗，希莞说别人都不了解他，其实他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这个潘安桐，迟早要把希莞教坏。希莞在这件事上轴，不听劝，估计老是背着我们私下找他，不过我们都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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