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万事开头难，但一旦开了头，就会变得很简单。
周亦每天晚上都会被聂祁缠着去自己的屋里睡觉，到他的双层床上，天气渐渐冷了，两个人在一间屋子里睡暖和多了。
每当这样时，聂祁就会有种感觉，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自己和姐姐、爸妈一起住的时候，温馨而恬静。
反正他们两个人，都面对着空空如也再没别人的房子，为什么不一起找点生气和温暖呢？
每次周亦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其实心里是很愿意的，大概是从奶奶走后，都没人愿意陪他睡觉、自己一个人的缘故。
聂祁以前觉得，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舔着脸靠近周亦，是王轩的嘱托、自己心软的缘故，现在他确实彻彻底底发现了，事情根本不是这样。
没有别的，他就是想和周亦做朋友、就是想和他近一些。
周亦这个人，从外面看着冷，靠近了，捂一捂，就会揭开他的真面目。
心思细腻、很护着朋友的一个人，全然不是别人口中的恶霸或是冷漠刻薄。
等到他真正和零班一群人打成一片的时候，每个人才会发现他身上的可爱的地方。
有一天，周亦买了包薯片没吃完，直接塞到外衣口袋里，等到了回教室，顾林哲一眼就看到了。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
周亦瞥了他一眼：“有事？”
如果放在以前，顾林哲可能就得被他吓死了，现在他也发觉，周亦脾气看着不好，其实根本不会真的生气，于是，直白道：“想吃。”
周亦面无表情，也直白道：“那就吃。”
“没事，我就开玩笑说······说啥？再说一遍？”
顾林哲没想到是这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没缓过神来，周亦已经抽出半包薯片递到了他的手上。
顾林哲惊呆了，周围的人也惊呆了。
周亦不去看他们，走向座位：“想吃一起吃。”
叶子横第一个反应过来，直接一把抢过：“来来来，不吃白不吃！”
随后，几个人就一窝蜂围上去开始抢夺。
“好吃，谢谢周亦。”
“感恩朝廷发的赈灾粮！”
周亦可能第一次与别人分享食物，而且还被这么欢迎，心中应该也是感慨的，一个人坐回座位上时一下又一下用笔敲着桌子，心思全然不在书上。
聂祁看着他一边压抑自己，一边忍不住往上挑的嘴角，笑着坐过去戳他，低声道：“喂，阿一，你的人设崩了。”
周亦听到这外号顿了一下，恢复如常：“什么人设？”
聂祁道：“你高冷、面瘫、禁欲、闷骚、少言寡语、高岭之花的人设。”
周亦：“······”
他淡淡看着聂祁：“你在说什么，我不清楚。”
随后又去看书，恢复了平日没有笑意、冷冷的样子。
聂祁险些笑死，他才明白，周亦那不是高冷，更不是禁欲，那叫做傲娇。
天下最傲娇的人，就是他的同桌。
第二天，果不其然，周亦故意去小卖部买了包饼干，不吃，打开袋子装作剩下的再次塞入口袋，再次大明大方地走进教室。
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聂祁觉得，他是准备好说“想吃就吃”的。
可惜顾林哲和叶子横几个人直接让他失望了，班里同学大多数都不给面子。
李砚飞第一个看到了，直接二话不说一把从他兜里把饼干“抢”了出来。
周亦：“······”
紧接着，一群人就围在李砚飞身边开始分饼干。
“好吃，真好吃！”
“周亦真是太会了，太会买了！”
周亦的表情一言难尽，有些无奈地盯着他们，聂祁笑得肚子都抽筋了。
李砚飞转过头，拿出一片还给周亦：“周亦兄，来，也分你一块。”
周亦拿着孤单的一片饼干：“······”
聂祁直接趴在桌子上笑得险些背过气去。
等到他缓过劲来了，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奔过去抢走周亦最后一块饼干。
周亦看着只剩下饼干碎屑的手心，开始沉思：“······”
聂祁一边咬着饼干，一边拍了拍他的肩：“不错，挺好吃的，下次再买。”
周亦：“······”
聂祁眉眼弯弯：“你把食物放在这个位置，明摆着就是要给大家分享的，习惯就好了，班级文化。”
周亦唇角勾了勾：“哦？是吗？”
聂祁：“？”
他还没反应过来，周亦直接就把他咬过一口的饼干抢了过来，在他面前，优雅地吃掉了。
聂祁：“······”
好的，还挺聪明的，有样学样。
从周日就开始正常去学校，月考了。
一个班级的，理所应当在一个考场。
聂祁、顾林哲等一帮子人不忘去一般安慰何书源
“没事的，老何。用心考，这次绝对还是一班。”
何书源一脸的痛心疾首：“不是吧，这么扎心的吗？”
聂祁补刀：“你就放松心态，你负责考，我们负责嘲笑。”
何书源一脸的悲愤。
顾林哲临走时给何书源大call：“来来来，一起来一个，我们老何是什么？”
“一班战神！”
“还是什么？”
“一班永远的神！”
“为什么他获此殊荣？”
“他为一班疯，他为一班狂，他为一班哐哐撞大墙！”
何书源：“······”
每次有常在的人跌出去了，他们都是这么去狂轰乱炸一番，直接让那人的紧张感破碎掉，让那人复仇者联盟一般逆风翻盘的热血劲被浇一个透心凉、心飞扬。
也是一种异样的鼓励。
但聂祁还是敏锐察觉到，何书源是真的有那么一点紧张的。
本质上何书源是个要强的人，他和叶子横、顾林哲那种纯粹的大心脏不一样，何书源从小学习优异，他是要在零班的。
这次跌出来，对他的打击绝对不小。
聂祁感觉得到。
最后，他把手揽在何书源的肩膀上郑重道：“加油考，兄弟等着你回来。”
何书源笑着点了点头。
接下来，是漫长两天的考试，考得同学们两眼发黑、头重脚轻。
由于是五中内部出题，难得让人哭完一场再哭一场。
尤其是数理化生四门，收卷子的时候，一堆奋力挣扎想多写几笔的人。
聂祁知道上了难度，却不紧张，他经验丰富，冷静沉着应对。
物理、化学两门还算顺利，生物可能有些不尽如人意，最让他头大的是，数学他竟然没写完，最后一道压轴题绝对超纲了。
前两问聂祁鼓捣出来了，最后一问简直就是变态出的。
等到聂祁想到怎么解的时候，根本没多少剩余时间了，他只来得及列下公式，简化步骤，连答案都没算完，收卷的铃就响了。
一堆对答案的人，边对边哭：“什么啊，我物理二十分起扣。”
“这算什么，我生物选择就错了五个，真是凉凉了。”
“我最惨，数学连最后一道大题都没写到就交卷了”
“啊？那可真是恭喜你呀，我做到最后一道题了，看了题和没看题没什么区别，都是连个公式也列不出来。”
“我也是啊，第一问就解不出来。”
“真是找到知己了，同道中人加一。”
“······”
他们一起讨论着，聂祁心情也不算很好，去问周亦：“最后一道题第三问会吗？”
周亦点头：“会。”
聂祁：“······”
他直接一头杵到了桌子上，悲哀道：“完蛋，我没写完。”
周亦安慰人是很有一套的，他静静道：“没事，反正你的生物连最后一道大题都没写到。”
聂祁：“······”
他想杀人，想拿着五十米长大砍刀杀人。
这次月考真的是高二老师们送给学生的第一个下马威，把他们的锐气煞得几乎快死绝了。
从此之后大概一直到期中考试的时间里，他们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聂祁最关心的是何书源。
学霸有各种各样的类型，适合各种各样的题型。
叶子横、顾林哲、李砚飞这一类就属于做难题很厉害、很喜欢攻坚克难的学生，但在细节上不太关心、有些偏科；周亦就属于门门都很厉害、一门最厉害、站在金字塔尖上的那一拨人；聂祁就属于偏科严重，几门一起补救一门的理科战神；而韩远成、姜春柔、陶云加上何书源，他们都是认真、抠细节，能做对的就不出错，没有特别突出、也没有短板的类型。
这次难题出的多，需要比拼细致的地方不多，他们有点吃亏，不知道何书源会不会心态崩掉。
等到考完了，他们一起去等何书源，几个人相跟着一起走出校门，聂祁发现，何书源今天话格外的少，让他心里一个咯噔。
别的人肯定也都发现了，一起感叹今天的题难，哪道他们都没做出来，分散他的注意。
就连周亦也冷着脸：“谁都难，我最后一道题也不确定，瞎写一气。”
顾林哲接话：“就是呀，老何，我这种倒数都没害怕呢，你还怕什么？”
听了他们的话，何书源果不其然好了不少，相信了他们的话，觉得谁都考得不好，自己只是正常发挥。
几个人又恢复了谈笑风生，从校门口依依惜别。
聂祁走到小院门口的时候问：“周亦，你真的最后一道题瞎写的？”
周亦没有隐瞒：“不，我写的是对的。”
聂祁“哦”了一声，跟他一起上楼。
谁曾想冉冉却慌慌张张地跑下来，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
聂祁问她：“丫头，什么事这么急？”
冉冉连回头都没来得及，就跑远了：“大事，我要去找爸爸，不能让他出家！”
聂祁和周亦面露不解，互相对视一眼，大写着“这是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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