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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宿巫

清冷月光跃上窗台,流萤般停落在白玉镯上。

一屋清辉,满室静谧。通讯器光屏散发着不同于夜的幽蓝,时漾看了眼时间,在他眸底,最后一个“9”恰好跳成“0”,世界来到新的一天,而满月见证。

按照这个时间,时漾关掉通讯器,抬头看向倚靠在桌沿的人,想来不是又撞煞了。

“你不是来扰我清梦的吧?”时漾问,黑玉般的眸透亮,望着久不言语的人。

他一直看着自己,到不吓人,就是这种睡着了、但在梦里还醒着的感觉有些奇怪,尤其是很真实,真到他掐自己竟觉得痛。

若非清楚记得自己在十一点就已经上床睡觉,并且没有爬起来的话,他该以为这人和不久前的手和头时是一类东西了。

“嘿,你怎么在我的梦里?”时漾盘起腿,抓来枕头压在膝上,一手撑着脑袋。

他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人,可这人靠在那,抱着手,和他对视,他竟然能看清那鸦羽般的长长眼睫,缀着月光,整个人皎洁而神圣,像是远方来的神使。

“嗯?这是梦么?”神使银灰色的眸子略显迷茫,向时漾询问。

因为是稀奇的梦,时漾很乐意回答,并毫不吝啬地分享想到的新称呼:“是的,神使大人!我确认自己睡着了。”

“你喊我什么?”神使大人似乎很讶异,时漾觉得他应该看看自己此刻的模样,露出的白皙皮肤流转着月华,银灰眼睛似那满月的倒映,如雕塑般精致的脸上透着夜的疲倦,一切都恰到好处。

对,忘了还有那低沉的嗓音,带着形容不出来的质感,远道而来的神使就该是这样,而他愿意做神使大人的休憩地,毕竟看着这样一个世界,定是件万分辛苦的事情。

这么想着,烦人家伙们都远去了。时漾见神使大人似乎不习惯这个称呼,想了想斗胆冒昧道:“或许神使大人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愿意的话,我一定会牢记在心。”

“真的?”神使大人突然来了兴趣,很惊喜似的。

时漾点头,眼神专注地看着神使,右手自然屈着,依次点过额头、胸膛,再是左肩及右肩。

“请告知我吧。”他真诚道。

神使看着他的动作,神情疑惑,但还是被吸引了。

“宿巫。”他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

时漾:“恕我愚昧,不知是哪两个字?”

宿巫:“宿命的宿,巫师的巫。”

时漾双手合十,眸中清亮:“我记住了,宿巫。”

宿巫两手撑在桌沿,目光落在他身上:“可以知道你的名字么?”

“好啊!我叫时漾。”

“时间的时,荡漾的漾。”

“嗯。我记住了。”宿巫噙着笑,视线一错不错,时漾在他眼皮子底下打了个哈欠,他好笑问,“梦里也会困么?”

“会啊。”时漾眼睛睁大,带着稚儿般天真的体察,“梦里既有快乐、惊喜、恐惧、悲哀,自也有疲倦,也有死亡,也有新生。或许它就是另一个世界,一个人类尚未到达只能体会的世界。”

宿巫专注听完,左手摩挲着掌心下的纸张问:“我是不是打扰你体会这个世界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或许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弥补么?”

“你不来我就会在梦里睡觉。”时漾轻晃脑袋,突然从床上翻下来,说,“或许我们可以晒着月光喝一点酒,完成交换名字的仪式。”

宿巫看着时漾从面前走过,新奇问:“还有仪式?”

“突然有的,就像你突然来的。”时漾打开冰箱,妈妈走前给它塞满了,但过去一个月已经差不多空了,就剩几瓶酒,还是妈妈喝的。他不喝酒,但他身边仅有的人都爱喝,他陪着他们,经常也会喝一些。

这还是第一次他要人陪喝酒。

时漾拿着酒走到桌边坐下,并邀请宿巫也坐。他翻正两个杯子,倒酒时被瓶盖难住了,准备去找起子被宿巫拦住。

“我来吧。”宿巫接过酒瓶,另只手伸到桌下,时漾歪头,看见他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

这样的冷兵器很少见了,只在八区能碰运气捡到一些残破锈蚀的。

时漾见了稀奇的人,又见稀奇的玩意,眼巴巴地一齐盯着。宿巫用匕首撬开瓶盖,感受到这灼热的视线,顿了下说:“再盯该开花了。”

“神使你会开花?”时漾更稀奇了。

“当然不是我。”宿巫失笑,嗓音低沉道,“我是宿巫,不是神使,你忘了么?”

“没忘,我们正在进行仪式呢。”时漾再次做了祷告的手势,这回是向上帝呼唤告知,“将神使从祭坛抱下来的仪式。”

“仪式过后呢?”宿巫问,他斟着酒,咂摸起“抱下来”这个形容。

时漾当着面摸来匕首,看见刀柄处的玫瑰纹样,月光照亮荆棘,一切都美极了。

“仪式过后,你我的生命就会永存。”时漾指尖描摹着玫瑰,似是想起什么,模糊漂亮的眉眼间染上哀色,又在下一刻绽放开来,“我们会活到直至最后一个死去,你延长了我的生命,或者我延长了你的生命。”

“生命延长即永存,你开心吗?”时漾问,紧接着他想起这是神使,羞愧地搓了把脸,“抱歉,我偷了神使大人的生命。”

“怎么会?”宿巫把酒递给他,“我的寿命和你一样长。”

“但我抱你的时候会惹你一身泥的,我是烂泥。”时漾看着闪烁的酒杯,从浅淡花香里闻见了腐朽的泥土气息。

烂泥,五区人民不一定是,但他是。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提议,即便这是在梦里。

宿巫眸色黯了黯,在夜里微乎其微。他捏着酒杯,同时漾的碰了碰:“我永远怀念在泥里打滚的日子。干杯吧,时漾。”

宿巫饮下整杯酒,时漾看着他滚动的喉结,想这次和他交换名字的人也是个爱喝酒的。

真好,宿巫的面容忽然模糊了,于是时漾也想起这是梦里,他可以喝下这杯酒,哪怕自己的生命不足以弥补逝去。

他依然不太会喝酒,所以只喝了半杯,还很慢,视线透过澄黄玻璃,看见染上旧色的慢画面——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虚握了下,食指与手背交界处关节上有一颗朱砂般的痣,深色一晃,手压在了正面朝上的信纸上。

“咳!咳咳……”

梦里也可以咳个惊天动地?时漾突然有些怀疑。他瞥着信纸,琢磨怎么悄悄地收起来。那是方才回来时收到的妈妈的信,虽然妈妈没说去哪,但隔个一两天就会写信来,关心他近来的生活。

而这封信……时漾严重怀疑妈妈又去找了小时候那位他没见过的算命大师。

算命大师可能是遭受了什么打击,说的话不太正常。但时漾还是认真在考虑了,因为不想妈妈担心,妈妈总在担心。他祈祷宿巫不会去看,他不可能找一个梦里的人,但如果梦里的人看了,他也会赧然,尤其是在宿巫面前。

宿巫抬了下手,又放下,关切问:“没事吧?”

“没事。”时漾抹了下嘴,伸手想不那么刻意地将信纸拿过来并迅速藏好,便接着说起话来,“仪式结束了,虽然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在梦见你,但我会记住你的,宿巫,我梦里第一个朋友。”

宿巫指尖在信纸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闻言挑了下眉,嘴角微勾地看着时漾伸来的手。他微垂着头,在时漾触碰上信纸的前一刻露出狡黠的笑来,指节一勾,信纸轻飘飘地擦过时漾指尖,落到他手上。

时漾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没想到神使居然还耍小手段。

哦不,是宿巫,宿巫可以耍小手段。但时漾还是接受不了,他看见宿巫模糊脸上唯一清晰的银灰眸子眨了眨,一定也是对算命大师莫名其妙的话感到不解和震惊了。

虽然宿巫只会看见落款“爱你的妈妈”。

宿巫从信纸上抬起了眸。

方才在警署面对接二连三的来人、近在咫尺的子弹和冰冷压抑的审问都没有起分毫波澜的时漾久违地感到慌张,他的身影映在不掺杂质的银灰色里,像是照着月色下的平湖,一切都无所遁形。

时漾想说话,但他发现周围都在崩塌,以一种缓和的速度。

“你要消失了么?”他问。

宿巫放下信纸,两手交叠支着下巴,是崩塌里唯一的不变,但也在消失。

他开口,那低沉的嗓音变得渺远,越发像是神语,让时漾不加思索地应下了。

宿巫:“我很愿意和你结契,你当作见面礼好么?”

时漾:“好啊,但我该怎么再见到你呢?”

没有声音了,一切崩塌得只剩月光,时漾被月亮哄睡着了。再睁开眼时,他看见白光里漂浮的尘埃,这种遍布世界的粒子悠悠落在椅上、桌上,落在……酒杯和信纸上。

两只酒杯压着信纸,信纸的一角被风吹得翘起。

梦刹那复苏,他从此多了一夜的记忆。

时漾有些恍惚,他翻身下床,走到桌前拿起杯子左看右看,记忆却在此时与现实碰撞出差错——这是两只没用过的杯子。他再去看冰箱,梦里的酒安静呆着,依然在等待香气四溢的那天。

“奇怪……”时漾薅了把头发,边挑着今天的染发喷雾边为昨夜的梦感到脸红,这导致他无法准确回忆起是否曾拿杯子压过信纸。而这样的迷茫也让他选了雾蓝色。

白毛家伙消失了,可能还会再出现。

梦里的结契不知真假,但一个新的名字刻在时漾心上,让他搁置了找人结契的计划,那今天就是上班的日子。

没什么可带的,他戴好玉镯子,揣上通讯器准备出门,瞥见信纸时拿了起来,折几道也塞进兜里,并决定今日给妈妈回信时先说已经有进展了。

新纪日报的楼在南街,两层的复古小洋楼,说是复古,其实就是破,与西街隔了有两条大马路,一条横着一条竖着,时漾平日都是走路去,他刚开始实习不久,管得并不严格,或者说,都管得不严格。

两层小洋楼出现在视野,蓝白的色调,听起来很矮,看起来也矮,就算是大发展时期之前,也很少建这么矮的房子了。但事实就是如此,整个五区最高的建筑是警署,有五层,其他都在这之下,不同社区漆以不同的配色,站在警署天台看,就像是一副打翻了颜料盘但意外和谐的抽象画。

五区的人民都看过,便深深爱上了这颓废却温暖的唯一净土——即便时常被雾掩埋,每天消失在黑夜。

时漾踏进报社大门,觉得有些太安静了,但很快一个人影大喊着扑上来,他闪身躲开,已经习惯了问:“又有什么主编你认为很爆炸的新闻了?”

他想大概是昨日警署的事,不是三区来找麻烦这件事,这样的事是发不出去的,顶多在五区地底下流传,应该是那位李主任和警署沧桑地面亲密接触的事,当然这件事也传不进一至三区,不过葛主编说没关系,新纪日报抢占了“新纪”二字,是服务于新纪年的人们。

人们永远在控制和制裁之下,无论显与隐,无论好与坏。

葛主编拥抱完早晨新鲜的空气,转身“哟”一声:“今天是蓝毛啊,小荀里。”

“今天的新闻呢?大葛主编。”时漾伸了个懒腰,想起昨夜的梦,想起宿巫这个名字,他说,“主编你可别让我写了,真写不出来,要不我把当事人抓来让他给你写也行。”

“哎哎,做文学的这么粗暴做什么。”葛主编按住时漾肩膀,推着人往里走,然后摁在工位上。他正了正领子,突然严肃起来,“这次是大事。”

“好,你说。”时漾认真起来,葛主编正领子就意味着这件事超出了八卦的最大范围。

“三区纨绔街,虐猫事件,上百只,今天继续。”葛主编按在时漾肩膀上的手越说越用力。

时漾感受到痛,葛主编的痛,报社不寻常的安静里满溢的痛,还有猫的痛。

他什么都没问,他不是会坐在智脑前写谴责文字的人。

葛主编不知道,他只是一个痛得受不住却还在坚持的人,文字该由他写。

时漾看着葛主编,眸里清亮而坚毅,明明长得像该被安置在玻璃柜里的洋娃娃,事实上身体也像洋娃娃一样脆弱,葛主编却常常在这样一个青年身上感受到矛盾,好像有什么潜藏在这副躯壳之下,只等待爆发。

四十知天命,葛主编却在这样的注视下藐视了天命。

葛主编:“我来写,尽力发出去。”

他没想让小荀里做什么,这是大人的事。

时漾笑了,也没说他会不会做什么,听起来只是鼓励:“好,我等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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