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舟在榷都待了快三个月,直到卫衡从花语阁归来,钟希午才派人将其送回。
花语阁经此一难元气大损,但好歹是大门派,不出两个月便已恢复得很好,在他被送回的第一个晚上,燕铮与他单独聊了聊。
“兄长,纪姑娘的事儿我不知道,我与她不熟悉的。”燕舟说道。
燕铮愣了愣,笑道:“我知道,我不是问有关她的事,是问另一个人。”
燕舟思虑一番,不确定道:“流玉瘦雪?”
燕铮点点头,面色沉重,他接手花语阁不过五年,对江湖之事算不得事无巨细可也了解不少,只是应来仙这个人,当真是出乎意料了。
不论是一开始的用燕舟为媒介交换长叶殿旧物,还是之后再次相救,安排纪庭中保下花语阁送燕舟进榷都。
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运筹帷幄被他展现得淋漓尽致。
燕舟双腿盘着坐在坐榻上,想起应来仙却不由得脸红,“他……很漂亮,很聪明……而且救过我许多次。”
“……”
燕铮扶额,早已被这弟弟磨得没了脾气,“这些我都知道,想问一些不知道的。”
燕舟尴尬笑笑,想到些什么,惊讶道:“兄长是想问他为什么会救我?”
算是其中之一,但也并不全是,这原因燕铮猜了个□□。
“我也想知道。”燕舟也纳闷了,如果一开始是为了长叶殿宝藏,那应来仙也没得到什么,反而还惹得一身祸,后面又如此尽心尽力谋划帮他,显而易见他早就计划好了。
可是为什么?当他还在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燕铮已经拋出了新的问题。
“你觉得这个人如何?”
“啊?”燕舟没反应过来,“就是很漂亮很聪明。”
“不是这个。”燕铮想了良久,才终于想到确切的形容,“你觉得,花语阁能对付得了他吗?”
“……”
燕舟沉默了。
他从来都没想过这几个字眼会联系在一块。
其实他于应来仙接触得不多,甚至话都没说过几句,可他就是对那人印象深刻。
他从来没想到,兄长会起了对付应来仙的念头。
因为那是他的恩人,也是花语阁的恩人。
“兄……兄长……”
燕铮轻笑一声,拍拍他的脑袋,“我只是问一问,没那意思,瞧把你吓得,你回答就行。”
燕舟老实道:“应该对付不了吧。”
涨别人威风灭自己志气,燕铮来了兴致,也想看看自己这弟弟内心真正的想法,“为什么?”
燕舟坦言道:“他有卫老先生,卫老先生是剑圣。”
燕铮:“卫老先生与父亲是故交,他这次帮花语阁,是为了还父亲人情,他早就不过问江湖事了。”
若不然应来仙做了那么多事,都起兵踏破云辰助云辰改朝换代了也不见他。
“那还有谈从也。”燕舟道:“他应该会帮他的。”
燕铮选择直接忽略这个人,谈从也的不定性因素太多,他至今都没搞懂两个人怎么就搞一块去了。
“那你想报恩吗?”
“如果可以那是当然。”燕铮直接坐了起来,情绪有些激动。
“即使所谓的报恩可能引起更大的祸乱,与其他门派为敌?”
燕舟不明白,“花语阁不早就被视为眼中钉了吗?不然也不会出这遭事。”
燕铮一时难以反驳,他这些日子不断去想,想应来仙的目的,想这个从江湖到朝堂都有着手段的人究竟看上了花语阁什么。
最后他只想到了三个字。
长叶殿。
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如果他不曾有长叶殿的旧物,不曾放出消息,这一切可能就不会发生。
不对,也可能会发生。
他忽然想起来第一次见面时,应来仙的眼神。
他看向那旧物时的目光平淡无比,似乎早就料到了。
即便他早就知道,也没有直接点明找上门来寻那东西,他在等一个机会,燕舟的失踪就是最好的机会。
于是他顺着这个机会,让谈从也救了人,拿到那物价的同时告诉这江湖谈从也是他的后盾,叫人不敢动他,与此同时他已经在布局引花千迷上钩,同时辛灵出面,这江湖再无人敢动他,于是众矢之的便只剩下花千迷。
所以花千迷无路可走,如今定然在应来仙身边。
得出这个结论的燕铮浑身冒汗,他还没算最近天下传得沸沸扬扬云辰新帝登基一事。新帝登基,天下的目光不在云辰,全在一人身上。
这个人,还是应来仙。
他凭借一己之力带领五万军队一路畅通无阻杀进南城的事至今仍是家喻户晓,如今再提到流玉瘦雪,没人会说他相貌如何,说的皆是那场王朝更替之战。
“兄长?”燕舟伸手在他眼前愰了愰,“怎么了?”
燕铮额间都是冷汗,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什么,只是想清楚了一些事。”
花语阁似乎没有退路了,应来仙已经将最好的路摆在他面前。
那人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恩情,他要的是整个花语阁。
一个花语阁自然掀不起什么风浪,但如果加上红颜乡、沂水城和白纸堂呢?
“千鹤坊送来了盟友大会的请帖,你要与我一同去吗?”燕铮问。
此事其实派个代表去也行,不必要掌门出面,但这是燕铮掌管花语阁首次出息盟友大会,自当亲自前往。
燕舟被千鹤坊追杀出阴影了,虽然他知道,在盟友大会上不论从前又多少血海深仇都得演出和睦的江湖气,虚以委蛇这种事在江湖可太常见了。
但他还是不想去,他是废材一个,他去了免不得让花语阁招来不少笑话。
“如果我猜得不错,流玉瘦雪会去。”燕铮观察着自家弟弟的神色,果然瞧见他目光亮了一下,他不动声色道:“庭中应该也会前往。”
燕舟眼珠子一转,“所以兄长是为了纪姑娘?我还没问过兄长,你和纪姑娘之间的事儿,你们从前……”
话不用说完,燕铮已经接了过去,“是,庭中的父亲是开国将军,五年前天子欲给她赐婚,那时她来寻我,希望我能上门提亲,我拒绝了。”
燕舟皱起眉头,他看得出来,这两人应该还是相爱的,只是五年前……
五年前,父亲去世,燕铮接手花语阁。
那个时候无数双眼睛盯着,燕铮心在花语阁,无暇顾及其他,连带着两个人的事也放下了。
“所以?”
燕铮遗憾道:“她有婚约在身。”
可一纸婚书困不住纪庭中,她心在江湖,便是回榷都也有卫衡和钟希午相助,于是兜兜转转,婚事也托了五年之久。
这五年,燕铮也曾想过去弥补,去挽回。
只是从前之事,今日再提满是遗憾,他不希望纪庭中因为他违抗圣命,而他也不会抛下花语阁去谈儿女私情。
“我陪兄长去吧。”燕舟道:“我总感觉这次盟友大会去的都是大人物,花语阁也不能落下风。”
“你能这样想就再好不过了。”燕铮道:“我也该向他表个态了。”
***
温照林以有事之名告别了几人,顾胜带着顾家众人进入了沂水城,幻境圣者的实力对沂水城来说如虎添翼。
只是在临行前,他还是来寻了应来仙。
应来仙的屋子里飘荡着药草的气息,熏的人晕乎乎的,方序给两人上了茶,便侯在了屋外。
“前辈有话直说便是。”应来仙道。
顾胜拱手道:“流玉君子对我顾家的恩情,我无以为报。如今我也想好了加入沂水城,有些事便不能再瞒着您。”
应来仙点头,示意他往下说。
顾胜:“当日辛灵告知我,让我即刻将顾家上下转移。”
应来仙:“前辈当时应该是不信的,毕竟是无稽之谈。”
“没错,但辛灵的话我信了几分,让我完全相信流玉君子的,另有其人。”
应来仙手指轻扣着木桌,轻声道:“温照林?”
顾胜愣了一下,“公子猜到了?”
应来仙:“能叫前辈完全信服之人,其实我只能想到一个。”
但那人此刻不出那座城,所以应来仙的猜测没有他。
“所以我并不觉得辛灵前辈能真的劝得动您,毕竟这事情听上去很荒谬。”
顾胜眼中溢出几分赞赏,“不错,因为温照林。这人,其实我与他不熟,但他与我顾家祖上有交集。”
应来仙漠然,“但你并不知晓他的身份。”
“是的,他拿着信物来白纸堂,要我按照公子的计划去实行。那信物我见过,我祖父还在时曾说,若是有人持此信物,那人便是绝对能信任之人。”
顾胜的祖父,那到如今年纪可不下百岁。温照林看上去不过二十,如何能与他有交集。
但事情不可一概而论,人死都能从来,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我对公子全盘托出,是希望公子能看清这人,他的身份和实力,或许都超出了公子的认知。”顾胜好心提醒。
应来仙微笑道:“多谢前辈提醒,我会多加留意的。”
方序在外轻声道:“公子,陈敛声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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