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修炼邪术,我都看见了!曾有然,你先去死吧!”
方平面目狰狞,让跪在地上的人为之一愣,话语中透露出来的隐秘之事,却是让他紧了紧手中的剑,起了杀心。
我修炼邪术怎么了,我不早些变强,我怎么打败你们,怎么下山,怎么去找六师兄!
曾有然抬剑挡住又送过来的那一剑,眼中的狠戾让魔兵暂停了脚步,却不足以让满眼猩红的方平停住脚步,他毫无章法地砍来砍去,却也让身受重伤的人有些招架不住。
被逼到断魂崖后,看着平时不中用现在却步步紧逼过来的方平,他回头望了望后面的悬崖,那是青玄山处置罪徒的地方,下去即是粉身碎骨。
可先涌上心头的不是害怕,而是惋惜,摸了摸自己即将滑落出眼眶的泪水,心想:“恐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六师兄。”
他朝着方平厉声喝道:“我死了就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在心里默念,也不会放过你的,六师兄。
幼时在杂耍班子和戏园子,他听的故事多了去了,他瞧了瞧自己的衣衫,只可惜他今日没有穿一身红色衣袍,否则死后定然会成为厉鬼的。
方平只是一昧地冷笑,长剑伴随着万柯然的“不要”还是没过了他的胸膛,紧接着又朝着他送上一脚,曾有然就轻飘飘地坠入悬崖。
他随即就后悔了,心想,我错了六师兄,我不该不听你的话,想要找修炼捷径的。
再度醒来之后,就到了魔界,得知了自己的身份,获得了那份本不属于自己的强大力量,继承了他本不想要的位置。
经历的那些痛苦以及差点走上歧途的感受,必然不会说与他听的,自己已经是个怪物,不是他的同类,只要他此刻在自己身边,就足够了,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尽力掩盖好,那份时不时冒出来的阴暗念头。
乔忆亭的眼神不住地在他脸上滑动,心中的疑惑还是攀爬到了嘴边,双唇翕动,对着面前这个好似不谙世事的少年,问出了近乎残忍的话语。
“再后来呢,你回去找方平报仇了吗,有没有屠山?”
霎时间,屋内静的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空气中游荡。
他察觉出少年身躯一震,直起身子来,眸中闪着寒光,“师兄是什么意思?”
曾有然眉头紧皱,他不明白,只见他喉头滚动,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师兄是想让我……”
乔忆亭连忙制止住他的话,恶狠狠地说道:“不不不,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方平实在是可恶。”
他抬眸对上那一双疑惑的眼睛,嘴角扯出一个笑来,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又变得温柔许多,“以德报怨,你做的很好”
听到赞许后,少年的嘴角扯出笑容,而眸子却闪了闪,心想:就算师兄让我屠山,无论什么原因,我都会做。
瞧着眼前人脸色的转变,乔忆亭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下山后,可有回山上看过?”
“并没有,我……”他原本想说“着急与师兄相见”,但话到嘴边便又咽了回去,“我也是最近刚出关,还没来得及。”
乔忆亭点了点头,思忖着他的话语,那也就是说,他没有屠山,各位师兄师姐此时也保全了性命,甚至他的心疾也已经大好。
思及此处,他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到实处,脸上荡开真心实意的笑,鼻子一拧,指着他道:“好啊你,都知道蒙骗你师兄了!”
曾有然以为终于轮到乔忆亭追究唐茉失踪的事情了,不禁大惊失色,“师兄,我不是故意……”
话未说完,却被一把按住了肩膀,乔忆亭继续说,“堂堂魔尊,居然让人配合你演戏,来博取我的同情,太可恶了。”
“啊?”
乔忆亭佯装生气插起双手,责备道:“难道不是吗?芙蓉城外,魔尊竟然让几个魔修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被说的人低下头去,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我,我只是想制造一个偶遇的机会。”
“所以就装柔弱?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也不全是,”他抿着唇,抬眸盯着笑意正浓的人,缓缓开口,“我也是怕师兄会、会识破我的身份,会与我为敌。”
乔忆亭脸色微变,皱起眉来,“此话怎讲?”
“因为师兄下山时曾经说过,要斩妖除魔以证道,”少年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一般,嗓音沙哑,艰难开口,“我是魔界的,我怕师兄……”
“怕我什么?”乔忆亭收起脸上的笑容,“怕我杀了你?”
“可无论如何,你也没有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我就算杀你也找不到理由啊。”
“世间有好人坏人之分,那么魔界就没有好魔和坏魔之分吗?”
“而且,你无论如何都是我的师弟,我怎么忍心杀你?”
言辞虽然正义,但他心中可不是这么想的:拜托,我真的不想从头再来。
可这些话在曾有然这里,早已经变了味道,他只听到那一句:你是我师弟,我怎么忍心?
屋外的春风刮着窗柩,通过细微的缝隙进入了屋内,惹得烛火轻轻晃动,好似回到了知意堂一样。
面前的人缓缓站起身来,嘴角眉梢的笑意正浓,和自己三年中想象了无数次的人一模一样,甚至更加灵动,他呼吸骤然急促起来,想要抓住面前的人。
他伸手向前,自顾自地喃喃道:“师兄,我好想你。”
而乔忆亭听到他轻轻吐出的话语,不自觉地接住了那一只手。
却不曾想,那手的主人跟疯了般紧紧握住自己,然后他看见他的周身冒出了丝丝的魔气。
按理说,这魔气冒出来并不奇怪,因为魔界中人周身就该被魔气包裹,曾有然却有意隐匿自己的气息,就是为了不让他看出自己是魔界,从而对自己大打出手。
所以,此时的曾有然并没有刻意抑制自己的魔气,说明他现在是最放松的时候。
乔忆亭见状,便抬起另一只手向着他额间点去,“快快收了神通吧。”
两相触碰,曾有然的额间竟生出丝丝魔气包裹住那略带凉气的手指,乔忆亭暗叫不好将手撤回,而那魔气似乎也并没有纠缠,只是随着他抽离的动作消失在空气中,又惹得那烛光一晃。
曾有然瞬间清醒过来,就着自己握住乔忆亭的手,轻轻向前一拉,顺势把眼前人揽入怀中。
乔忆亭被他这突入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便开始在听怀中挣扎起来,“你这是又做什么?”
不说还好,一说师弟更来劲儿了,额头在他腰间反复磨蹭,“师兄,我真的很想你。”
明明隔着衣服,乔忆亭却感受到他说话间呼出的热气,挣扎了一阵便放弃了。
他心想着,两人大男人抱在一起虽然有些奇怪,但抱一会儿又不会怎么样。况且,要是现在放开可就更加奇怪了,那就让他这一回吧。
殊不知,在他抬头的瞬间,抱着他的人也悄悄抬起头来,灼灼目光将他从脖颈升起的那抹红色尽收眼底,最终在他耳下的那一颗小痣上来回游走,曾有然很想抬手覆上去,但又怕吓到他的小师兄,便克制住了。
“行了,多大人了,还这么黏糊!”乔忆亭经不住这样腻歪,一把将其推开,“堂堂魔尊,整天撒娇,也不怕让人笑话。”
说话的同时,他急忙瞥过头去,用手覆住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生怕让师弟看到自己涨红的脸。
“我不怕让人笑话,我只怕师兄不高兴。”
此话一出,乔忆亭神色僵在脸上,随后用略显嫌弃的语气说道:“忒肉麻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但看着眼前带着意味不明的微笑,眼神像是要把人看透了一般的师弟,他有些怀疑更是有些担心。
只见他微微蹙眉,不确定地开口,“师弟,你莫不是……”
莫不是变成断袖了?
“嗯,师兄想问什么?”
乔忆亭攥了攥拳,却还是不敢问出口来,便自动屏蔽了这个话题,“你莫不是跟禾城主学坏了?”
“没有,我只是单纯,很想念师兄。”
“在知意堂的时候,师兄还经常握着我的手,教我剑术呢,怎么现在连抱一下都不让了?”
话匣子一打开,他又细数着,“师兄还会给我讲奇奇怪怪的小故事,做噩梦还会陪着……”
“好,停!”
乔忆亭放下心来,却有些不愿回忆过去,也更加确信,曾有然方才的所作所为,是像小孩子一般在对自己撒娇。
他微微颔首,像是同意了一样,“没有不让,只是……”
正当他考虑着,如何形容这感觉的时候,门外传来声响。
“两位贵客,我们城主有要事相商。”
一听是禾真真的人,便连忙要过去开门,却被曾有然一把拉住。
“你回去传话,劳烦让她来见我。”
身旁人散发出的威压,不得不让他抬眼轻轻打量起来。
眼前的少年人身形修长,乌发如缎,不似少时那般规整,只用一根黑色的缎带随意束着。
他身着一件玄色锦袍,将他那少年气息压得所剩无几,再加上此时曾有然冷峻的面容,很难让人相信。刚刚他居然在冲着自己的师兄撒娇。
思及此处,乔忆亭低头一笑,余光又瞥见他缠在腰间的那一把软剑,发出微微轻叹,这个设计可谓是妙极了,只是还不知道这软剑名叫什么。
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曾有然颔首问道:“怎么了,我身上可有不妥之处?”
乔忆亭不舍的将视线从那劲瘦的腰间收回,“你这剑,设计的着实妙,可有名字?”
曾有然点点头,“有,叫银舞。”
边说着,边将那叫银装的剑从腰间抽出,“师兄,你瞧。”
乔忆亭毫不客气地从他手中接过,将那软剑拿在手里,感觉和云破大有不同,只是刚刚握上,云破便跟着轻轻晃动起来。
感受到云破的气息,让他也觉得手中的剑似乎有一股邪气,或许是认主,他嘴角上扬着将银舞递了回去,“不错,是一把好剑。”
他原本想看看,曾有然如何将那软剑再缠到身上,却不料他手中变出银舞的剑鞘,他便眼睁睁地看着银舞被曾有然送进了剑鞘。
“银舞原本是她的剑,虽然他现在的主人是我,可我始终却和它有些不和。”
“没关系,”听出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谁,也知晓他并不想提及魔界的事情,乔忆亭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法器对你来说,只是锦上添花,像你,弹指间就能让人灰飞烟灭。”
一边说着,他还做着那弹指的动作,尽心尽力地开导着不得要领的人。
曾有然瞬间被逗得笑出了声,“师兄,你就别拿我打趣了。”
经过两人的深入探讨,终于将心结解开,乔忆亭不再去害怕曾有然会无缘无故屠山;曾有然也不必尽力隐瞒身份,不必担忧师兄会与他为敌,眼下就是要想办法将他的师兄往心意相通的路上引。
那么城主到底为什么不来呢?
禾:尊主还等着我呢,不来了
木:他忙着哄他师兄呢,再来一次嘛真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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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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