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拍还在继续，底下客人们无不惊叹于这只超可爱宠物的美貌，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个个神情激动，兴致高涨，竞拍价格大幅飙升。
最后出价的只身材矮小的兔妖，一千五百两的高价令在场其他客人望尘莫及，兔妖在众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中走到展示台前，只等狐妖宣布成交。
小灰看着兔妖势在必得的神情，急得心如火焚。
可恶，亏它以为云水瑶是好心来救人的，结果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她居然还在袖手旁观。
倘若沈欺尘真出了什么事，它升职加薪的计划泡汤了不说，还要被主进系统关小黑屋，不如直接一头撞死在这里算了。
小灰揪住云水瑶的领口来回摇晃：【你在等什么，再等下去黄花菜都要凉了，快点出价买他啊！再不出价他就要被别人买走了！这里的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妖，居然把人类当成宠物贩卖饲养，谁知道这只兔子把他买回去是要做什么！！！】
云水瑶被小灰吵得耳朵疼，便把它从肩上拿下来抱在手里，拍了拍它的脑袋，安慰说：“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虽然你的主人现在正被当成宠物拍卖，但这只兔妖看起来挺温柔可爱的，被她买走也不算坏事，总比被旁边那只野猪妖买走好。”
小灰看了眼那只面目狰狞的野猪妖，它哽住了，突然觉得云水瑶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于是它闭嘴安静下来。但安静没一会它又意识到不对，现在是该比较哪位买主更好的时候吗！
【兔妖再好那不也还是只妖，你怎么忍心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被妖买走！】小灰喊累了，直到这一刻它才发现自己错了，它真的错了，从一开始就不该指望云水瑶会救人。
面对小灰声泪俱下的控诉，云水瑶始终无动于衷，遥遥地望着展示台上。沈欺尘被关在铁笼里，或许是链子栓得太紧，他白皙的脖颈上已然被勒出一圈醒目红痕，有种凌虐般的脆弱美感。
他安静地坐在地上，淡然看着底下疯狂的客人，眼中无波无澜，似乎周围再吵闹也与他无关。只有望向云水瑶时，他眼里才会带上一点笑意，仿佛笃定她一定会出手救自己。
事实上，云水瑶的确是打算来救他的，可一千五百两的价格远远超出了她的预算。拉近关系和他交朋友可以，但要让她倾家荡产，想都不要想。
小男孩见云水瑶半天没有要出价的意思，实在是忍不住开口：“姐姐，你千万不要被那只兔妖外表骗了！她根本就不懂怎么养宠物，上个月就养死了好几只！”
“这样啊。”云水瑶点了点头，语气敷衍，又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了一下，“那被她买回家的宠物还挺可怜的。”
小男孩：“……？”
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狐疑地抬起头，却发现云水瑶当真一点也不着急。他一时愣住：“姐姐，你在笑什么？”
云水瑶坦然：“哦，我在幸灾乐祸啊，你看不出来吗？”
“……？”小男孩沉默了，他的认知仿佛受到某种冲击，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云水瑶弯下身慈爱地摸摸他的头，语重心长：“小孩子不要跟我学，这很不道德。”
小灰：【……】你也知道自己不道德。
展台上拍卖已然进入尾声，兔妖开出高价后，其他客人或多或少有些犹豫，认为一只宠物并不值得让他们付出太多。
没有人愿意继续竞价，眼看着狐妖将要宣布成交，小男孩扯住云水瑶的袖子，着急再劝：“姐姐，妖都很会折磨人的，你真的不能让他被买走！”
谁想云水瑶丝毫不为所动，甚至反问他：“那能怎么办，我又没钱。”
“我有，我给你！”小男孩咬咬牙克制住火气，伸手往虚空一抓，手里竟凭空多出来一个钱袋，他看也没看，直接塞给云水瑶，催促道，“好了你现在有钱了，快去买他吧，别在这里磨蹭了！”
他态度明显变得不耐烦，连姐姐也不再叫。
云水瑶打开钱袋，数了数里面装的正好是一千五百两银票，她隐约有了种预感，又向台上望去。
兔妖正打算掏钱，手摸到腰间却不想摸了个空，她脸色骤然生变：“我钱呢，有人偷走了我的钱，刚才还在这里的！”
那狐妖见她拿不出钱，狭长的狐狸眼又冷又沉，鄙夷几乎透出来，无情地说：“没钱装什么装，来人，把她拖出去不许再进来。”
兔妖脸上青白不定，在台上破口大骂，既愤怒又觉得丢了面。狐妖下了令，有只狼妖走上来，拎起她的耳朵便将她扔出了大门外。
狐妖面对着台下，赔笑道：“各位客人真是不好意思，拍卖出了点小问题，刚才报过的价格都不作数，得重新喊价。”
底下客人跃跃欲试，可还不等众人开口，身后便先传出一道脆生生的声音。
“一千五百两加十文。”众人闻声回头，只见一位绿衣少女……不对，是猫妖，肩上坐着一只小灵宠，慢悠悠走到台前，把手里的钱袋往前一抛，指着铁笼里的少年说，“他归我了，快给我钥匙。”
狐妖双手接住钱袋，仔细数了好几遍，这样高的价格已经无需再与他人竞价。她立刻堆起笑脸，道：“恭喜客人，这只宠物现在归您所有了。”
云水瑶等着钥匙打开铁笼，狐妖却重新将红布盖上，拍了拍手，喊来两只狼妖将铁笼搬走。她递给云水瑶一块小木牌，眼尾上翘像一道小钩子，暧昧地说：“房间在三楼，都准备好了，祝您玩得开心。”
云水瑶：？？？什么东西
席间有妖吹了声口哨，其他妖也跟着一道起哄。云水瑶大为困惑，她不理解但还是选择了尊重，带上木牌去了三楼。
小男孩在她出价时便不知了去向，小灰到处也没找见他的身影，只觉得满心疑惑。
难道真是它误会了，这小孩真是个好人？
……算了，小灰此刻也没心思想太多，还是救人更要紧。
一路上了三楼，云水瑶找到房间，将木牌嵌入屋门的凹槽上，不用她推，门便自己打开了。
屋里红烛高照，熏炉里燃着熏香，甜香腻人，到处都挂上了红色的轻纱。云水瑶被屋里浓甜的香气熏得脑袋发晕，透过层层的轻纱，总算在床前看见一道影影绰绰的人形。
她往里走，拨开这些碍事的轻纱，沈欺尘果然就坐在床边。
小灰迫不及待地朝他飞扑去，眼泪鼻涕流了一大把。
【呜呜呜，终于找到你了，我真的要吓死了……幸好有云水瑶，虽然她是个恶毒女配，但她已经救过你两次，我决定以后再也不这样喊她了，这次多亏有她在，不然只凭我肯定救不出你。】
沈欺尘手上温柔地为小灰顺毛以示安慰。他略微仰起脸看向云水瑶，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暖光衬着他白净柔和的面容，犹如一尊漂亮的玉雕。
“姐姐。”
云水瑶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困惑道：“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害怕？要是我不买你，你现在就要给别人当小狗了。”
沈欺尘抬起眼向上看着她，眼睫浓密：“我知道你会买下我。”
他手脚上的锁链都除去了，唯独脖颈上的狗链还在。
云水瑶打眼一瞧，便知这狗链上施了某种咒术，轻易解不开，她忽而生出点好奇：“刚才我见另外两个人都只被锁了手脚，为什么只有你戴了狗链？”
沈欺尘眉眼盈盈，看着她笑：“自然是因为我长得更好看，我会做的她们也都做不了。”
前半句倒不是假话，至于后半句，云水瑶总觉得他在诓人。便顺着他的话问：“那你会做什么？”
“姐姐想知道？”他见云水瑶一脸好奇的表情，让他心生了些微妙，又低又轻地对她说，“你走近点，我告诉你。”
云水瑶思忖了会，当真听他的话，上前去把被褥往床铺里推了推，就坐在他身侧：“够近了，你说吧。”
沈欺尘反倒一愣，而后低声笑了：“这里是青楼，你猜那些妖把人买回去当宠物是想做什么？他们想做什么，我就会做什么。”
云水瑶想起狐妖的话，迟疑地说：“……比如排忧解闷？”
沈欺尘摸着小灰的手顿了顿，倒也没否认：“你很好奇？”
“……”云水瑶被戳中心思，不知怎么突然就有点心虚，可她又不愿在沈欺尘面前落了面子，绷着脸道：“我也不是很好奇，其实我什么都知道，只是想问问你而已。”
沈欺尘垂眼一笑，略微点头，似乎是信了她的话：“那我要认真回答了。”
云水瑶不解何意，却见他松了手，让小灰去边上坐着，还特意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们。
室内熏香静静燃着，红烛暖光，玉炉烟袅，轻纱飘摇。两人同坐在床侧，肩膀靠得极近。沈欺尘侧过脸，眼眸犹如被春泉浸泡的暖玉，温润柔和，无声地注视着她。
云水瑶仿佛预感到什么，可鬼使神差的，她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并没有想要躲开的念头。
甜腻的熏香混杂着清淡的药香，一同沁入呼吸之中。
……靠得太近了，一双琥珀般的眼眸温柔漂亮，让她一时忘记了呼吸。
或许是屋里的熏香太浓了，使她脑袋有点发晕，心生了退意。他却好似看穿了她，在她退缩之前俯下头，轻轻的和她蹭了蹭鼻尖。
呼吸交缠。
扑通、扑通。
心跳声剧烈，耳畔轰鸣，云水瑶恍惚中生出种错觉，仿佛自己下一刻就要晕过去了。
沈欺尘往后退开了些，看着她好似呆滞住的脸，低声笑了下：“姐姐，你脸好红。”
云水瑶耳尖也烧红了，哑然片刻，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这是太热了……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不许笑了！而且这样哪里算是排忧解闷了，你根本什么都没做！”
沈欺尘眉微挑：“我很贵的。”
云水瑶立即道：“我付了钱！”整整一千五百两加十文，虽然严格算起来她只出了十文钱。
沈欺尘退回原位，伸手将小灰捞回来，又对她说：“下次吧。”
小灰只听见声音，却不知他们方才做了什么，它这会儿看出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太对：【……你们刚才发生了什么？】
沈欺尘没有回答，将小灰翻了个面让它趴在手心里，提醒说：“姐姐，白雾只将我一人带来了此处，师父师兄不知去了哪里，不赶紧去找他们吗？”
糟糕糟糕，她竟然完全把燕微雨和李逢舟忘得一干二净了！这全都要怪他！
“当然要去，现在就去。”云水瑶又气又恼，她站起身，不打算给他解开狗链了，故意说：“你脖子上的东西我现在解不开，你就先当我的小狗吧，等我开心了就想办法给你解开。”
她牵住狗链另一头，手指勾住扯了一下，沈欺尘有片刻的窒息感，颈间紧绷，喉结轻微地上下动了动。
他不觉得反感，甚至在这短暂的窒息中，让他身体的有种微微颤栗的兴奋感。他按住发抖的手，嗓音跟着发了哑，说：“好。”
云水瑶说到做到，真的就这样牵着他出门下楼。楼里其他妖见了，大多习以为常，只偶尔会朝她投来几道羡慕的眼神。毕竟平日里家养宠物的不少，见得多了也就不足为奇。
【不是我说，这样你都能忍……】
小灰看不下去，几次欲言又止，可转念想到云水瑶好歹算救了他们两次，它在沈欺尘肩上躺平像条咸鱼，叹气似的：【算了，你还是忍忍吧。】
“我们现在要先去找一个人。”出了青楼，云水瑶摊开手心，赫然一道淡绿色的光芒飘起，像小小一片羽毛。又是好心带路，又是大方送钱，似乎盼着她能赶紧找到人离开，若说没有蹊跷才是见鬼了。
既然知道沈欺尘在哪，想来也应该知道另外两个人的下落。
绿光的指引朝向东边，云水瑶收手，晃晃狗链示意他跟上：“往这边走。”
小灰惊叹：【她什么时候打下的追踪印记……我竟然都没有发现。】
沈欺尘被她牵着走，他好似已然完全融入了“宠物小狗”的角色，跟在她身后又乖又听话。
雾隐镇是妖物居住的小镇，街上行人脑袋上皆是顶着形状各异的兽耳，偶尔会出现几个人类，但都如沈欺尘一般被狗链拴住，或被妖牵着直立行走，或跪在地上四肢爬行。
饶是云水瑶也觉出了几分荒诞吊诡感。
小灰费解地说：【这里的妖也太嚣张了吧……洛阳捉妖署离这里又不远，他们难道都不反抗的吗。】
“谁知道呢。”沈欺尘扫过街上其他的“狗”，语带玩味地说，“或许是他们喜欢被当成狗养吧。”
小灰顿时奇怪地看着他，以他温柔的性格，怎么会说出这种冷漠的玩笑话，大概是它的错觉吧……
跟随绿光指引越往前走，云水瑶在街边发现了几个破旧的大铁笼。每个笼中都关了大约有十几个人类，男女老少，拥挤不堪。
见她走近了，这些人脸上便显露出惊惧不安，瑟缩着身体，更有年纪小些的孩童害怕得放声大哭。
“……”云水瑶沉默，转过身，指着自己的脸问，“我长得难道很可怕吗？”
“不会，很可爱。”沈欺尘眼神看向她头上的猫耳，“他们大概是怕这个。”
原来是怕妖。
云水瑶心情舒畅了，又说：“这是假的，我才不是什么猫妖。”
沈欺尘点头，道：“我知道。”
镇上到处都是妖，怕惹出麻烦才戴了猫耳，云水瑶不打算摘下。她无视掉小孩的哭声，走近铁笼，想仔细找找其中有没有燕微雨或李逢舟。
却在这时，镇上钟楼传出悠扬的钟声，响了整整十二下。哭声停了，关在笼中的人劫后余生般松了一口气。
浓雾又起，雪白的雾气如滔天洪水汹涌弥漫，云水瑶眼前只剩一片漫无边际的白，她摸到身边沈欺尘的衣袖，往下牵住他的手：“你要抓紧我，不然又被抓走，我不会再去救你的。”
热意从手心传来，沈欺尘垂眸看到两人交握的手，他似乎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亲密，像握住一簇微小的火苗，温暖柔软。他睫毛颤了颤，没有提醒她可以只抓住狗链，而是将她的手握紧了些。
这阵白雾如她在飞艇上见过的那般，不到片刻便自行消淡散去。
四周猝然亮起的白光令她有些不适，闭眼缓了缓，再睁开时，眼前景象已是翻天覆地。
天际日光穿云，东升的朝阳将天空晕染成瑰丽的色泽，洒下一道道金灿灿的光束。
不远处有炊烟袅袅升起，街边包子铺开门迎客，道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大人牵着孩童出门赶集，小贩出摊沿街叫卖，热闹和谐。
小灰擦了擦眼睛，看着满街的人：【……我是不是看花眼了，这些人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还是白雾把我们又传去了其他地方？】
云水瑶放出追踪印记，羽毛停在半空中，光芒轻淡，显示小男孩还在这附近。
这里还是雾隐镇。
只不过，是一个全然不同于夜晚、没有妖的雾隐镇。
瑶：为什么只有蹭鼻尖？
尘：因为我很贵的。
瑶：可是我付了钱，而且还是很多钱。
尘：下次再说吧。
瑶：那什么时候有下次？
知道真相的小灰：（点开和沈欺尘的对话框）（发送图片：你好骚啊.jpg）你还说自己不会追女孩子，原来都是骗我的！
——
这个副本灵感来源是《寂静岭》，这本在设定上是云水瑶超级纯情，但沈欺尘什么都会，玩得很花，会有超级多骚气的操作。茶茶的，很安心（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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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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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雾隐迷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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