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山一带各条进山路口皆有官兵把守,早晚换防,严禁无关人等靠近。稍有风吹草动,立刻就能知晓。
燕微雨不想与他们起了冲突,上前解释:“几位实在误会,我们初来此地不知这儿的规矩,并非是存心闯入禁地,还望见谅。”
为首那人一听这话,眯起眼打量一会,语气隐有不善:“刚才那辆天上飞的飞艇,是你们几个?”
燕微雨颔首道:“正是,不过……”
不待他把话说完,那人便冷笑起来,抬手一挥,当即下令道:“把这几个擅闯禁地不知好歹的东西抓起来!”
李逢舟见状手已勾住几根傀儡线,燕微雨却按住他的胳膊,示意他暂不要动手。毕竟是官府的人,若真打起来恐会旁生许多事端。
几名官兵领了命,当即冲上来将一行人围住,拔刀相对。
小灰被这动静吵醒,睁眼一看,脑袋还有些发懵:“什么情况……”
它趴在沈欺尘肩上,往后缩了缩,瞧见闭眼倒在他怀里的云水瑶,又问:“她这是怎么了?”
“突然便没了意识。”沈欺尘淡声道。
他手往下移,托住云水瑶的腰,好让她靠着自己不会摔倒。
方才一道奇怪的长啸声,他略觉耳熟,却听不出具体是什么。
为何云水瑶会受这声音影响晕倒?
沈欺尘抱她在怀里,视线下移,蓦地瞧见她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枚青色鳞片。鳞片泛着淡淡的青色亮光,仿佛受到某种感应,光芒时隐时现。
他心中有了猜测,难道是鳞片与声音之间存在联系?
燕微雨见云水瑶忽然晕倒,担心她状况,更不欲在此时惹起事端。
他上前将其他人挡在身后,朝为首那人拱手赔罪:“官爷见谅,我们几个都是外乡人,无意闯进此地,非是存心坏了规矩,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这就离开。”
“离开?矿山一带如今可是禁地,岂是你等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
自矿山封禁后,附近仍有不少百姓抱有侥幸,冒着风险私自进山,屡教不改。官府好言相劝不听,此后若有再犯,抓到便是严惩,好以儆效尤。
那人扶着刀走近了,面色冷峻,目光逐一扫过几人,待落在沈欺尘身上时,顿了一顿。
方才距离太远,他尚未看清,这时瞧见沈欺尘那张脸,瞬间惊愕失色,气焰全无,忙要跪拜行礼:“世、世子恕罪,怪我有眼无珠,竟然没能认出您来!”
沈欺尘因身体不好,除皇帝召见,平时甚少出过家门,更不用提远走洛阳。
他淡然垂下眼睑,长睫浓密,遮住眼底不明的情绪:“你认识我?”
那人跪在雪地里,头伏地,恭敬回话道:“回殿下,我是今年年初才调来长白山的矿监,此前一直都在宫里办事,宫宴上有幸见过殿下几回。”
其余官兵虽没见过什么世子,但听他说得有板有眼,顿时吓得脸惨白,赶紧收了刀,齐刷刷地跪倒一片。
沈欺尘对他无甚印象,也无意去分辨他话里真假。
他低头看云水瑶仍未恢复意识,思索片晌,随即问:“这附近可有客栈?”
“有的有的。”矿监看他没有要怪罪自己的意思,心下微松,暗道宣平侯世子果真如传闻一般好脾气。
他撑地起身,满脸谄笑道:“殿下远道而来,理应尽心招待,客栈人多眼杂,未免有**份。我有一间私宅,前些日子刚置办好,还没进去住过。若殿下不介意,不如就住到我哪儿去吧。”
沈欺尘略微点头,解开氅衣,盖住云水瑶,双手把她打横抱起,道:“带路。”
矿监是个精明人,见沈欺尘这般好说话,当下起了巴结讨好的心思。
他往袖子上擦蹭干净两手的雪屑,打算替沈欺尘抱人:“殿下贵体,这等累活就让我来……”
还不等走上前,便见沈欺尘抬眸瞥来一眼,神情淡漠,叫人捉摸不透。目光如有实质,似毒蛇露出的尖牙寸寸下移,最终落在他伸出的双手上,令他莫名颤抖一下,心底猛地蹿起一股恐惧。
……大概是他的错觉吧,世子看起来明明是很温柔的人。
矿监讪讪的缩了手,转而问起了别的:“殿下,可要派人去请大夫?”
沈欺尘闻言只收回视线,不作回答。
矿监忙把手下喊起来,派出一个先跑去医馆,擦了把额上冷汗,老老实实在前带路。
燕微雨把老翁从雪地上扶起来,道过别后,推着李逢舟跟在几名官兵后面。
他小声叹道:“要不是今天这一出,我倒差点忘了他还是个世子。”
沈欺尘平日里从不摆架子,一路上也不曾叫苦叫累,和燕微雨印象里的世家子形象是天差地别。
他从后看到沈欺尘的背影,怀里抱了个人,走起路来脚下却依然平稳,笑着打趣了一句:“这小子平时看起来挺柔弱病殃殃的,没想到这时候底盘还挺稳。”
李逢舟听到这句评价,搭在双腿上的手悄然攥紧了,他垂头敛着眸,心情复杂,生平头一回不想去接燕微雨的话。
***
矿监往年在皇宫里办事,自然知晓沈欺尘深得皇帝爱重,在朝为官者最懂变通,见利行事。
他亲带了几人住进私宅,主动将主屋让了出来,拍马道:“这间宅子是我前几日才刚置办下来,准备不周,若还有什么缺的,殿下尽管提便是,我一定办妥。”
沈欺尘并不理会他,心无旁骛,抱着云水瑶进屋,绕过山水画的屏风,弯腰把她轻放在床榻上。
小灰立刻飞到枕边,拆掉她发上的金鱼簪,以免躺下时误伤。
矿监吃过一回教训,只站在屏风左侧,不敢上前细看:“大夫已经提前差人去请了,马上就来。”
他话音才落,躺在床上的云水瑶忽地皱了下眉,悠悠睁眼。
脑中一阵剧烈的刺痛感,如有针扎,眼前雾蒙蒙的一片,她缓了许久,才慢慢恢复清晰。
陌生的房间,还有陌生的摆设,她记忆似乎空了一段,直愣愣地看着沈欺尘:“我们不是刚到雪山吗,这是哪里?”
沈欺尘侧坐在塌边,扶她坐起身,道:“姐姐,你到雪山不久,突然晕倒了。”
云水瑶脑中混沌模糊,努力静下心回忆起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她记得自己下飞艇,往前走了一段路,从雪里刨出来一位老翁,接着听到龙吟……
是了,就是龙吟,她绝不会听错,苍溟一定就在雪山附近。
可为何他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压抑和痛苦?苍溟在人界到底经历了什么?
云水瑶回想起那声龙吟,顿时头疼欲裂,她捂着脑袋,身体不自觉地颤抖,忽冷忽热,隐有灵力外泄的趋势。
她太清楚这样的感觉意味着什么,小时候刚学会化出人身那会,灵力还不太稳定,经常在人前“噗”地一下就变回了原型,还是缩小版的那种。
云月这时就会负责把她捡回去,抱起小小一条的她塞回蛋壳里,戳她的尾巴玩。
可现在她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变回去,暴露身份不说,万一缩得太小,她还要不要面子了!
云水瑶在心里疯狂默念“求求你了,不要变不要变”,同时调动起全身的灵力尽量维持人身。
无奈苍溟发出的那声长啸对她影响实在太大,搅得她心神不宁,无法凭自身生出更多灵力,她几乎快要坚持不住。
沈欺尘看她低头捂住脑袋缩成一团,他从未见过云水瑶如此,一时便有些茫然,轻声唤道:“姐姐?”
只一眨眼的功夫,云水瑶经脉像干涸的湖水,灵力已然消耗散尽,浑身上下挤不出一点,就快要维持不住人身。
糟糕糟糕!她才不要这么随便就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真身!
云水瑶找不到地方可以躲藏,情急之下,她顾不上太多,一把扯住沈欺尘袖口,猛地扑进他怀里,将脑袋深埋在他身前挡得严严实实。
“你不要乱动!”
“……姐姐?”沈欺尘怔愣一瞬,不解她这是何意,正待询问,蓦地瞧见她脑袋上竟冒出来一对龙角。
他双瞳微睁,心中很是惊讶,顾及还有其他人在,来不及多想,只立刻将她抱紧挡住,回头瞥了一眼矿监。
“这……”矿监只看到两个人莫名其妙就抱了起来,他连忙将头低得恨不能埋进地里,飞快转身,“请了这么久,大夫怎么还不来,我得出去看看。”
燕微雨咂舌,竟是不知这两人关系何时好到了这种地步,刚醒就搂搂抱抱。
他心领神会,推动轮椅转向,也跟着一道退出去。
小灰站在枕头上,恰好能看见云水瑶背面,震惊得目瞪口呆——
难怪之前探不出她的修为,原来真身是龙!
惊诧之余,小灰见他们还抱在一起,它跳下床榻走到角落,自觉背过身去,当个合格的透明系统。
待人都离开后,屋里安静了许久。
“姐姐,人都走光了,只剩我和你。”沈欺尘怀抱着云水瑶,手在她背上轻拍了拍,像是安抚,话里带了些笑,“你再不起来,我要被你抱得喘不过气了。”
水灵灵的掉马了
小沈:不想随便被其他人看到真身,所以躲进我怀里,意思就是不介意被我看到,四舍五入就等于姐姐喜欢我w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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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矿山异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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