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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牧洲一进公司,跟往常一样先到工作区去巡视一番,看看大家有没有技术方面的问题需要解答,具体项目推进的进展又是如何,有没有收到使用客户的反馈。
员工们看到他欲言又止,不由得面面相觑,弄得夏牧洲一头雾水,他还以为是大家惊讶他第一次迟到。
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却发现自己办公电脑开机密码被修改了。他一脸茫然,准备出门问秘书,却看到他之前的副总工程师孙铭在和秘书在打情骂俏。据他所知,孙铭有老婆孩子,这样做着实欠妥。
他有些许尴尬的站在那里,轻声咳嗽打断他们的说话,他的声音里带着克制,“小庄,谁动我电脑了?”
庄秘书还没反应过来你,孙铭抢先一步说道:“现在这是我的办公室了,我的电脑当然是我设置的密码了。”孙铭言语中带着挑衅。
夏牧洲听完很是诧异,但是出于习惯性的礼貌,并没有直接发作。
庄秘书自知夏牧洲待属下不薄、周到有礼,加之出于对帅哥的怜悯,她指了指公司门侧面的公示栏。
夏牧洲循着庄秘书指的方向走了过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人事任免的公告,他惊讶的发现自己这个创始人竟然被开除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只见郑妍闻声出来了。“郑总监,请问这是怎么回事?”夏牧洲冲她问道,言语间保持着克制。
“没什么,牧洲,正常的人事变动而已。”郑燕欣走过来,面带笑容,给他打理了领带,平静地安慰道。
“你非要做的那么绝吗?”夏牧洲苦笑,把手伸进口袋,使劲攥着那个天鹅绒的包装盒。
“牧洲,你知道的,前期的开发耗费了太多的时间,客户又多,每家都想用我们的软件,他们自然就催得紧。所以呢,我们开会讨论了一下,认为我们过去的工作方式效率是不高,都一致决定更改工作方案。当然,还是在你之前的设计理念和技术框架上做的改进。”郑燕欣做进一步的解释。
夏牧洲死死地盯着她,没有说话。他看着这个半个小时前,他还想和她度过余生的人,竟然觉得她有些陌生,好像这两年来,自己从未尝试去深层次的了解她。
“牧洲,我知道你信任我,把公司全权交给我打理,我做的这些,也都是为了公司的发展。你之前说过无论如何会支持我的,对吧?”郑燕欣伸手去揽夏牧洲的手臂,却落了一个空。
郑燕欣接着说,“我知道你和孙铭的理念不同,你们之间有过节。但是现在是效率至上的时代,你虽然不做总工程师了,但是孙铭还是不计前嫌,给你争取了一个技术顾问的岗位。你看,你的位子在那里。”说罢,郑燕欣指了指机房的位置。
“表面上是人事调动,实际上要把公司打包出售吧?”看着郑燕欣欲言又止,夏牧洲继续说,“燕欣,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我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公司的拖累。我退出,祝你们成功。还有,我们之间结束了。”
夏牧洲看着不远处的会议室,觉得自己费尽心思准备的求婚仪式,就是个笑话。他解开的领带,在手里平整好,递到了何婕手中。“还给你,生日快乐。”说完,转身去以前的办公室收拾东西。
夏牧洲的东西不多,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几本书、两个记事本、一支笔、一个保温杯,还有一个钱包。
他将这些东西摞在一起,抱着向公司门外走去。司机老张见夏牧洲出门,以为他是要用车,于是拿起钥匙追了上去。
郑燕欣想阻止,刚要开口,二人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之外,留她在原地站着。
她见不少员工探出头来看,冷冷说了一句,“二十分钟后,通知各部门主管开会。”,说完径自来到会议室。
推开会议室的门,一股花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很是吃惊,只见到原来的桌椅移动了位置,堆叠在了墙角,郑燕欣目之所及之处被粉色的玫瑰围绕。
舞台的中间放着一个和她身形相当的模特,白色丝绸做内衬,外面的裙撑是3D打印而成的细密的网,层层叠叠,由浅入深,由白色逐渐渐变成粉红色的玫瑰花,从上到下依次排列穿插在上面。模特的右手手臂抬起,手掌却下压着,左手无名指微微翘起。
郑燕欣朝着模特手指的方向看去,近处是花瓣铺就的小路,远处的墙上用红色玫瑰拼出了大写的“MARRY ME”。
郑妍一时语塞,她忽然明白了,早上前台小姑娘为什么看到她后露出一脸艳羡的表情,又在她身后高兴地窃窃私语。
她发现自己也没有很了解夏牧洲。她问自己,如果这个求婚哪怕提前一个星期,她还会不会这样做呢?会不会狠心把他赶向绝路呢?
她开始变得慌乱,她想要逃离这个甜蜜的地方,却不受控制,滑到在了门口,她扶着会议室的门,眼泪不禁的往下流淌,过往的思绪在翻飞:
夏牧洲和之前她接触的那些男人不同,他足够信任她、呵护她。她没有安全感,他便把自己能力以内的事物都授权给了她;他从不去探究那些她被伤害的过往,是尊重呢,还是觉得无所谓呢?
事与愿违,人们更倾向于向容忍他的人变本加厉的索取,郑燕欣也不例外。
“世间的男人都一样,他不会是特例,你不要被他迷惑了,一个求婚改变不了什么。”她重复着说着,想要让自己相信什么。然后慢慢站起来,擦了擦眼泪,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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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老张见郑燕欣从会议室走了出来,递给她一个用鲜花编织成的腕带,几张银行卡,一张公寓的门卡,一张拍立得拍的照片,是他们确定男女朋友关系的那天,朋友给拍的,还有那个天鹅绒的小盒子。
司机老张说,“这是夏先生托我给您的,他说这些都是郑总您给置办的。”
郑妍把那个鲜花腕带紧紧攥在手中,努力克制住刚才的抽噎,说:“牧洲、牧洲他有没有说他要去哪?”
“他什么也没说,把东西给我,我就上来了。”
“老张,让人把会议室清理一下吧,会议推迟一个小时。”说完,郑燕欣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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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燕欣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把刚才老张给她的东西一股脑的摔在了地上。
她原本以为夏牧洲会从公司运作的角度跟她据理力争,或者从一个投资人的角度对她施压,又或者以男友的身份来和她委婉交流。结果夏牧洲什么都没有做,就那么一声不吭的走了。
伴随着两声敲门声,秦宇扬走了进来。他好像发现了什么,走到落地窗前,捡到了一枚戒指,他对着阳光看了又看。“这颗黄钻品质不错嘛,切工也好,那小子还挺有眼光。”
郑燕欣走上去一把夺了过来,握在手里,苦涩的笑了。她想起来,夏牧洲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之前他费了很大的劲给他的朋友一个准备了一份厚礼,没想到后来那个人跟他分道扬镳,他依旧把东西送了出去。他说,人变了,毕竟过往的情义存在过。她曾经嘲笑他傻,没想到这次自己竟然成了故事里的“白眼狼”。
郑燕欣回想起他们曾经顺路参加过一个宝石展览,她说宝石不如黄金保值,不如不看。夏牧洲很认真的告诉她说,“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按保值不保值来划分的,每种石头都有自己的形成条件,和人们赋予它们的美好寓意。喜欢就好,如果适合本人的话,那是锦上添花。”夏牧洲指了指一块黄钻,对她说:“你看,它的寓意是'成功、纯净、优雅',这就很切合你的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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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问题都解决了,没想到这小子会那么决绝。”秦宇扬的话把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和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郑燕欣不屑一顾地说。不久后,她才从别人口中得知她的“前男友”夏牧洲过去曾是国内最大游戏公司的幕后老板。
“真是个傻小子,搞了那么长时间,白给咱们送钱。”秦宇扬捡起地上郑燕欣刚扔的卡片,“他都留给你了?”
“是啊,反正都是信用卡,到时候公司给他还,替代了工资还能减税,一举两得。”
“真有你的,他一无所有了,不会露宿街头吧?你会不会心疼?”秦宇扬看了一眼郑燕欣,接着说到,“也对,这不正是咱想要的结果吗,这样他不能翻身,就不能干预公司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还去找那个人吗?”
“不,他快回来了。”郑妍冷冷的说道。她想让那个人看到,她才是最优秀,她可以不惜任何手段,在最短的时间获取最大的财富,她才最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人。
而不是那个叛逆的、离他而去他的小女孩赵思远,她才不是靠她的施舍得到之前的一切的。
“燕欣,你何必这么执迷不悟呢?你陷得太深了,再说那个人对你没有想法,你是自由的。”秦宇扬认识郑燕欣要比夏牧洲认识郑燕欣早的多,他曾经和郑燕欣一起在那个男人名下的公司并肩作战奋斗过。
“闭嘴,你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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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办公室的门响了,郑燕欣快速转变了情绪。进来的财务人员,他拿着几张票据让郑燕欣签字。
“郑总,您好,这是会议室布置的费用、订购鲜花和蛋糕的费用,请您审批一下,他们员工在外面等着要呢。”财务战战兢兢的现在她的办公桌旁。
毕竟夏总被开除,联系不上人,商家只能找公司要钱了。财务在心里抱怨“你说说,怎么那么巧啊。”
只见郑燕欣二话没说,在单子上签了字,财务这才松了一口气,郑总是懂得顾全大局的。
“蛋糕送来了,一会儿给您送到您办公室里来?”
“送进来吧。”见郑妍没有搭话,秦宇扬接话了。财务连连点头,走了出去。
蛋糕送来了,秦宇扬一直以为是那种夸张的求婚蛋糕,他率先打开,没想到只是一个简单的方形生日蛋糕,做的很大很大。上面除了“生日快乐”,没有多余的内容。
郑燕欣松了一口气,夏牧洲是个分得清场合、不会在公众场合逼迫别人的人。他在一个会议室让人布置了求婚场地,只不过是因为这间公司是他们共同奋斗过的地方,是他们努力的结晶而已。
她出门给秘书说,“叫行政来把蛋糕分了吧,今天我生日,请大家吃蛋糕。”
秦宇扬看了看蛋糕,看了看郑燕欣,叹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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