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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的时间里,下行的电梯里空无一人。夏牧洲先行一步坐上了往下走的电梯,司机老张没跟上,只得乘坐下一趟电梯。
对于他在公司被边缘化这件事,夏牧洲并没有太多的愤怒。其实他很早就发现了,郑燕欣很久没来他的公寓了,上周公寓的管理员委婉的告诉他要续房租了,刷不了的信用卡,健身房的缴费提醒……往常这些事情都是郑燕欣交代秘书做的,却都被有意搁置了,原来答案都指向他被抛弃这个目标。
夏牧洲不理解郑燕欣为什么要这么做。其实在很久之前,他就感觉到了公司经营里的异常变动,后来他发现是郑燕欣刻意为之,他几次有意提醒,却都被她圆滑的避开了,这对他来说无解的问题,难道还要炒了自己的合伙人和女朋友?
夏牧洲习惯了勇往直前,习惯了后面有人帮他殿后。十多年前他还是一个中学生的时候,有谭诚帮他忙前忙后,后来有郑燕欣为他跑前跑后。他习惯了相信别人,习惯了让利给人,让人帮他解决那些繁杂的事情。
按理说,郑燕欣是财务专业出身,能够成为一家公司的总经理,可以说的上她职业生涯不错的选择。但是,她为什么要逼他这个创始人走呢?她还有什么不满足呢?或者说,她想要试图证明些什么呢?又证明给谁看呢?夏牧洲陷入了沉思。
“赶走油烟,让饭香回味悠长。”一个男声响起,把夏牧洲带回了现实中。他这才发现,原来电梯里的小屏幕发出的声音。
他看到屏幕上那个男子,背对着镜头,背景是打开的抽油烟机,男子把锅里的菜盛到盘子里,用几片绿叶做点缀。然后回过头来,说完了下一句广告词,“幸福很简单,幸福就是一日三餐,有你在旁。”
男子的名字出现在屏幕右侧,叶淮枫·年度最佳男演员。看到叶淮枫这个名字,夏牧洲的脑海里突然闪现了一个场景,他三年前在某人的来电显示上见过这个名字!
“赵思远。”夏牧洲忽然就像有了目标,“就是她了。”因为他过去每次遇到困难的的时候,那个人总会及时出现在他的身边。
夏牧洲忽然间开始重视起自己的容貌来,他看着电梯镜子里的自己,丹凤眼、高耸的鼻梁,像极了他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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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夏牧洲的母亲,他们已经十多年没有联系了。夏牧洲母亲出身于外科医学世家,但由于母亲晕血,不能从事这个专业,给她留下来不小的遗憾。
后来,他母亲把自己的梦想寄托给了夏牧洲那个从事儿童医学专业的父亲。可是,夏牧洲父亲的工作并没有他外公舅舅那么富有“技术含量”。
于是夏牧洲的母亲别出心裁,鼓励夏牧洲的父亲去支援偏僻地方的医疗事业。夏牧洲的父亲在妻子给自己规划的道路上兢兢业业,到头来获得了不少的荣誉。也正是因为夏牧洲的父亲不断外出交流,留下他和母亲相依为命。
夏牧洲的父亲为了能在国外跟他交流,在他还在上小学的时候,给他买了在当时价值不菲的电脑。
但是夏牧洲的爸爸还是太理想化了,那些稍远的国家医疗卫生状况都堪忧,怎么会有电脑网络供他们父子邮件联系呢?
夏牧洲像众多孩子那样,一开始他痴迷于电脑里自带的各种游戏,等都玩了一个遍之后,他开始接触国内外的游戏。再后来这些市面上的游戏他都玩过了之后,他萌发出为什么不能自己做游戏的想法。
夏牧洲自身有实力支撑他自己的梦想。由于他母亲对他的全力栽培,他的学习能力远超同龄人。小学跳了两级进入初中后,他开始开始找相关的书籍来学习,不断改正自己设计过程中的错误。同时,他的学习成绩也没落下,一直名列前茅。
他成了同学父母嘴里那个“别人家的孩子”,每次家长会过后,就能听到有的家乡对自己的同学说,“你看人家通宵玩电脑游戏的都还能考第一,你呢?”
一开始夏牧洲的母亲对他“玩游戏”抱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反正没有影响到他的成绩,他的母亲自然不会过多干涉。
但当夏牧洲进入高中,他的母亲开始给他灌输要报考“XX医科大学”的想法时,他这才跟母亲表达了自己想要从事与电脑有关的行业。
起先夏牧洲的母亲以为自己的儿子在开玩笑,在她看来,她儿子的想法不现实、他想要作的工作并不如医生来的“体面”,后来她的态度越发强硬。
母亲、郑燕欣,郑燕欣、母亲,两张不同的脸在夏牧洲的脑海里重合。
原来夏牧洲一直跟郑燕欣亲密不起来,一方面因为郑燕欣有不喜欢和他亲密接触,另一方面,郑燕欣掌控欲像极了他的母亲,这让他心生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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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夏牧洲第一次乘电梯到一楼大厅,过去两年他都是乘电梯直达地库,然后走到自己商务车门前,等老张给他开门。
“夏总、夏……”
夏牧洲听到后面老张叫他,停住了脚步,他往老张的方向走去。
“夏总,我开车送您?”
“我现在不是夏总了,张叔您叫我牧洲就可以了。我现在不是公司的人了,您开公司的车送我不合适。还有,谢谢您能来跟我道别,这些东西您给郑总马上去吧。”夏牧洲把这些与郑妍有关的东西都给了老张,卡、钥匙、花。老张接了过去。
“对,还有这个戒指,我本来就是给她的,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也麻烦您送给她。”说完夏牧洲把那个小盒子放在老张手上,朝着老张微微鞠了个躬。
“对了,张叔给您提个醒,公司里的事情最好少参与,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夏牧洲的声音很轻,欲言又止,就转身径直往大门处走去。
老张叹了一口气,拿着夏牧洲给他的东西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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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牧洲走进便利店。
便利店值班的收银店员是个小姑娘,一见到夏牧洲,她感觉自己以前看的小说里的高冷霸总好像有了具象化的脸,不由得抓紧时间多看夏牧洲两眼。
夏牧洲看到有一个店员在拿着一大箱方便面补货,他上前去跟店员说,自己要箱中剩余的面,问店员能不能把箱子一并给他?
店员看到他手里抱着的东西,主动把剩余的半箱方便面给他送到了前台。
“您好,帮忙结一下账,我用现金,可以吗?”说着,夏牧洲从收银台下方的货架上拿了一包果汁软糖,放到了收银台上,“还有这个。”
收银小姑娘愣了一下,这不对啊,霸总不都是很拽的吗,而这个人说话却很温柔,让人如沐春风。“哦,更像是温柔男二啊。”小姑娘给年前的这个顾客在心里下了定义。
结完账后,夏牧洲把自己的东西都装在了泡面箱子里,走出门去。
一出门,冷风迎面吹来,有些刺骨,他这才发现自己穿的属实太过于单薄。
他一手把箱子抱在胸前,另一只手臂伸直,用手掌遮住迎面而来的冬日暖阳。阳光并不是很刺眼,他慢慢把五指伸开,看到自己骨节分明的手,他被困在钢筋水泥了多久了?他有多长时间没有体会到四季的变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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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牧洲凭借着三年前的记忆,找到了赵思远当初住的地方。现在楼梯口,他看到楼梯尽头的那扇门,看到门口那盆熟悉的绿植和门垫,他坚信赵思远还住在这里。
他放慢了脚步,怕惊到门内那个人。夏牧洲站在门前,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见面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
不知不觉中,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在听里面的声音。他马上回过神来,被自己刚才的举动吓了一跳,好佛自己就像一个不怀好意的偷窥狂。
他往后退了一步,站好,“咚咚咚”,等了一会,他又敲了一次门,还是无人应答。
夏牧洲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这个时间,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楼道里很安静。如果她去上班了,这个时间不在家很正常。
夏牧洲决定坐在赵思远门口右侧的楼梯上等一等。冬季的白昼有些短暂,不一会儿,他就看到了夕阳下沉的整个过程。
夜色渐黑。他听到楼道里有轻微的脚步声,一抬头,却看到一只肥胖的橘猫在他的脚边。橘猫不怕人,反而有些自来熟,用头蹭他的裤脚。
夏牧洲仔细看这只橘猫,它的左耳缺了一个小小的角,边缘很整齐,后来他才知道这是流浪猫喜提绝育的标志。橘猫的毛油光水滑,看来是被照顾的很好的样子。
夏牧洲见橘猫不怕他,他伸出手来抚摸橘猫的头,橘猫冲他轻声的叫。“小家伙,你也是来找她的吗?”
夏牧洲从纸箱里拿出一桶泡面,在橘猫年前逛了逛,橘猫不为所动。橘猫陪夏牧洲在楼道里等了很久,后来就兴趣缺缺的走了。
夏牧洲决定抱着箱子紧随其后,“那我也一起走吧”,一猫一人先后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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