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洁正转运垃圾桶，此时有人拍了怕他的肩，刚回过头就挨了一记闷拳。
白羊将保洁拖到暗处，快速换下对方的制服，接着若无其事地继续转运垃圾。
手拿清洁工具，白羊在水果工厂大摇大摆闲逛，熟悉着地形。一路找到了监控室，试了试，门居然没锁，于是直接不请自入。
值班人员原本昏昏欲睡，听到动静赶忙理了理衣服起身查看，正好方便了白羊，二话不说又是邦邦两拳。
白羊原地换上安保制服，用闲逛路上摸来的绳子将对方捆了个扎实，还没忘记堵嘴，这才给水瓶发线路和坐标。
搞定这一切，她做了个打气的动作，以示对自己的嘉奖。完事后一屁股坐在办公椅上，跷着二郎腿从监控欣赏水瓶鬼鬼祟祟潜行的身姿。
白羊卡好点打开大门迎接水瓶：“Surprise!”
成功汇合的两人互相击掌。白羊得意道：“怎么样？你的队友是不是很厉害？”
“执行力超强！动作利落！雷厉风行！”水瓶冲她比了个大拇指。扫了眼五花大绑还在晕厥的安保，水瓶努努嘴，意思是这个交给你了。白羊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并拍了拍胸口，表示我做事你放心。
两人同时露出狼狈为奸的快意笑容，迅速分工。
这边的白羊蹲下身，冲着安保啪啪两个巴掌，对方慢慢转醒，反应过来现状瞬间满脸惊恐。
白羊掰过他的脸正视自己：“我问，你答，要是敢不配合。”她左看看右看看，抄起旁边的灭火器，梆一声砸地上，开始狞笑。“你也不想让这个玩意儿在你脑门留个坑吧？”
不等白羊说完，安保就疯狂点头。
白羊满意，解开他的嘴，问，“你们这个厂最近有发生什么怪事吗？”
闻言的安保眼神迷茫，“怪事？”迫于白羊的威胁，他只好搜肠刮肚地想，“饮水机接错厕所管道算吗？”
白羊呆了呆，直接吼他：“忽悠我？”
“不不不！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安保害怕得紧闭双眼，开始倒豆子。“食堂最近多了个川菜窗口后请假看痔疮的员工变多了？厂房墙砖脱落砸坏老板的宾利算吗？啊啊啊新进了一批菠萝监控抓拍到员工偷吃好多次罚款通报都没用算不算？”
听到菠萝，白羊跟监控前的水瓶交换了一个眼神，水瓶问：“员工偷吃菠萝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安保为自己押中题而松了口气，恭恭敬敬道，“您好，是上周的事情。”
“周几？”
“周，周二吧？我记得那天食堂发的是周二的水果。”
水瓶调出了当时的监控，先是正常速度，接着是几倍速，神情越来越凝重。
“咋了，这是咋了？”白羊坐不住了，急忙问。
水瓶把白羊叫来，附在她耳边悄声道：“这事蹊跷得很，如果真有个什么状况，可能会直接大规模爆发，就我们俩人，恐怕搞不定，估计得摇人。这次公测你有朋友一起来的吗？”
白羊摇头，低声回，“我习惯独来独往的。”
水瓶叹了口气，想了想，才说，“我先潜入这座城市的监控系统，看看附近有没有别的玩家吧。”
实在不行，再叫天秤——但水瓶不是很想让天秤卷进来。
……
五彩缤纷的夸张发型，引来路人纷纷侧目。
而发型本人——射手对此毫无反应，只是一味郁闷地走自己的路。
不论射手怎么搭话，金牛都是“嗯嗯”、“好的”，或者呵呵或者嘿嘿一笑。射手放弃交流后赌气快步走，这个队友就找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跟上；射手放慢脚步，对方也放慢脚步，继续保持距离，主打一个默默陪伴、如影相随。
这时射手的脑域忽然接到消息：【坐标】你现在在哪儿？方便过来吗？
射手查看地图后回复：太远了，不方便，跨了大半个地图。
对面很快又发来消息：我和队友，跟另外一支小队合作了。你找找看附近有没有别的靠谱队伍，说不定比两个人干强很多。
射手：谢谢蝎蝎，爱你~比心~
对面不再说话了。
射手兴奋地搓搓手，又掉头看了身后的小尾巴。“我现在要去找别的队伍一起合作，你觉得怎么样？”
金牛迟疑了半会儿，才说，“那，万一通关奖励变少了，咋办。会不会影响咱们晋级啊。这个奖金到手少一点点，我都会很心痛到失眠的……”
射手：“应该不会吧，搞快点就好了。”
“这个结果，毕竟谁也没办法保证。要不我们还是先自己干吧，实在不行再找人搭伙。”
射手腹诽再跟你呆一块我都要闷死了，嘴上开始画饼：“放心，有我在，不会的。实在不行，可以把我的那部分奖金补贴给你。”
“这样不好吧……”金牛挠挠头。“如果你想到自己拿的钱少了，给我下绊子呢？那还不是我亏了？”
射手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半天才冒出一句，“你知道玛格丽特·米格吗？”
金牛老老实实回：“不知道。”
“著名的人类学、考古学家玛格丽特·米格，她以一根一万多年前曾经折断过又愈合的股骨作为举证，认为这是人类从原始社会跨入文明社会的标志——因为这意味着人们开始懂得怜悯和互助，而不是为了生存直接放弃需要帮助的人！”
金牛：“嘶……”
“我真觉得很可悲！人类横跨多少万年的演化才换来的文明一大步，在一个由数据组成的虚拟空间，就这么不堪一击吗！难道我就不能是出于想要体验人之间互动的更纯粹的乐趣，来参加这个游戏吗！？”
射手语气激昂，五彩的挑染脏辫随着大幅度肢体动作而晃动，在金牛眼里就跟理发店转不停的三色柱一个样。
被转晕的金牛喃喃道：“……俺不中嘞，俺跟你走，白再说咧。”
射手一脸意犹未尽，还想发表点什么，金牛直接上前架住她的肩，可以说是提留着射手往前大步流星：“走走走，找合作伙伴去。”
附近的监控摄像都随着她们俩的行动轨迹而悄然转头。
眼尖的射手捕捉到了什么，挣扎道：“等等，放我下来！”
金牛：“哦，好。”
“你看。”射手指了指左前方。
金牛沿着射手的视线看去。
广告灯箱播放着：尊敬的《启明》玩家，我们摊上事儿了，欲知详情，请往前直走两百米后右拐。
两人一对视，金牛面露犹豫，射手倒是很期待。
“这也太巧了吧。”金牛说。
“换个角度看，这怎么不算瞌睡有人送枕头呢？”射手回。
“要是个埋伏可咋整。”
“我倒觉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而且你刚刚不是已经答应了去找合作伙伴吗？”
“对方到底是玩家还是反派还不好说呢。就算是玩家，那也得先考察，像这样冒冒失失过去，十有**讨不到好。”
射手想了想，说，“那要不这样，我先去探路，你跟后边观察，要真见状不对咱们马上跑路。”
金牛瞧了瞧射手的身板，再对照自己的身板，欲言又止。
射手被打量得恼羞成怒，“够了！今天我非得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气运之子’！别磨叽了，就照这么办！”
按照广告上的路线走，射手巡视了四周，看到一LED灯牌滚动字幕：什锦水果罐头危机一触即发！我在前方等你！请穿过前方红绿灯后直走五十三米。
还挺谨慎的嘛。射手在心里默默给未来合作伙伴加分。
穿过红绿灯后，射手边走边观察。这回没有之前那么显眼的提示了。
她放慢了步伐，越发细致地筛选路况。
美容广告、招租广告、寻宠启示、教培广告、水果厂招工启事……
射手又倒回去，仔细地看招聘启事：
本工厂因业务线扩增，现向广大社会诚聘英才。
一、招聘岗位
水果分拣员：负责水果的挑选、分类，工作轻松上手快。
包装工人：熟练完成水果包装，保证包装精美。
仓库管理员：管理仓库货物，确保库存准确。
保安：负责厂区的安全保卫工作，巡逻站岗，保障人员和财产安全，具备责任心和良好的应变能力，持有消防证，能熟练应对各类消防安全问题 。
二、福利待遇
薪资待遇优厚，每月按时发放，加班有加班费。
提供完善培训，帮助员工快速成长。
员工享受免费水果福利，工作环境舒适整洁。
三、工作地点
[丛桦大道南英路176-180号]
四、联系方式
有意者请致电 [联系电话]，联系人：[黄小姐]
射手将金牛叫过来，说，“这广告看着挺新的，应该是最近才扩的业务，可能跟游戏背景的水果罐头反派有关系，我们去看看吗。”
金牛仔细阅读招聘内容，寻思道，“通过这样的方式潜伏进去确实稳妥一些。我要当水果分拣员，你呢。”
“我看看啊……我觉得保安就不错。”
“不对啊，人家要持证上岗，你哪来的证。”
射手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没证咋了，我说我有十年八年从业经验，可以边上岗边考证，大不了我吃点亏自降待遇。话还不是靠人去说的吗？”
金牛瞅了瞅射手那头招摇的发色，最后决定还是不吱声。
镜头后的水瓶见两人推推搡搡地朝水果工厂方向走来，知道这事儿算是有着落了。她扭头去看安保，问，“你们上班一个月能拿多少钱？”
安保一听这是保分题，赶紧回答，“一个月4000，包吃住，月休四天，轮休。”
“我能让你今后每个月多拿1500，在这个基础上一年还有额外的年终奖，也就是十三薪。”水瓶淡淡道。“只要这几天帮我一些忙，不算特别轻松，但风险我这边会帮你排除。干不干？”
白羊听了，正要配合着做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被水瓶拦住了。
“这钱……”安保有些犹豫，从水瓶的举止也大概猜出了她的能力，“这钱来头干净吗？”
“我说了，风险我会帮你排除，这当然也是包含在其中一项。”水瓶说。
钱是从老板洗过的海外账户转进来的，就算发现异常，老板也不敢声张。
“干，我要干！”安保两眼放光。
水瓶点点头算是成交，上前给安保松绑，并示意他看自己的银行账户。短信显示进账2000，安保又高兴又疑惑，水瓶解释说多出的500块是分期支付的年终奖。
“现在，我要你去把你们部门的人都找来。”
……
保安队长是位大姐，一身劳动妇女常见的脂包肌，膀大腰圆的。
她目光扫过射手的发型，没有多做停留，问：“之前干过保安吗？”
“干过。”
“你被录用了。”
打了满肚子草稿的射手：“哈？？”
不多问几句吗？
队长没多做解释，径直起身，“没问题就今天上岗，过来领工衣。”
还在懵圈当中的射手下意识跟着队长走。
深黑色工装裤扎进腰带，脚踩马靴，显得射手长身而立。队长看了又看，垫着脚把射手的脏辫塞进了帽里，忽然说，“我女跟你差不多高，就是老含胸驼背的。”
射手想起以前大学穷游，认识了一位农村大姐，也是这样黝黑的脸庞、厚实的手掌。那会为了体验农家乐，从不干农活的射手，手上磨出了水泡，大姐看到了直接冲过来把她锄头丢到一边，拉着射手到屋里翻创可贴。
射手留了大姐的联系方式，时不时给大姐动态里的瓜果鸡鸭点赞，并表示以后还要再去玩一次，大姐都是回一句：好[玫瑰]。
大姐是什么时候消失在动态里的呢？射手不大记得了。
食品工业化挤压了很多农户的生存空间，先是将自然食物贬为野蛮的、充满细菌病菌的，大肆推广营养剂，再将自然食物捧为珍馐，成为权贵的专属象征。
这个游戏的世界观……为什么要创造这样已经很难在现实见到的角色形象呢？
射手再看向队长的眼神有了细微变化，她认真回应：“我读书时也这样，后来出来工作了，有条件健身，就好多了。”
“我听城里人嚷嚷健身是减肥的，原来还管这用？整好发工资了，回头也让我女去报个健身房练练。”队长原本严肃的脸上绽出朴实的笑，拍拍射手的手臂，“走吧，带你见主管。”
然后射手就见到白羊敞着制服歪七扭八地瘫在办公椅，一边的水瓶坐电脑前，屏幕不对着外边，也不知在忙碌什么。
百无聊赖的白羊一下子来劲了，绕着射手踱步，不时就上手，嘴里念念有词“好家伙好家伙”。
还是水瓶示意队长先下去。
“同个衣服在你身上咋就不一般呢。”白羊啧啧道，“人比人，想气死谁？”
射手在金牛那儿吃的半天瘪终于平衡回来了，神气道，“那也没有，不是谁都能把主管比下去的，怎么说，毕竟我是气运之子……”
两个人在那嘻嘻哈哈插科打诨，人事黄小姐把金牛带过来了。
射手肉眼可见地耷拉下去，白羊则目不转睛地盯着金牛。
“啊，脑子好痒。”白羊使劲抓头，“你！我是不是见过你？”
金牛：？
“我知道了！”白羊恍然大悟，激动地冲过去要握金牛的手。“你！你是‘斗牛’黑金级玩家！”【注：斗牛，是指第一章巨蟹篇里提到的，全息游戏方通过各种整活挑起公测玩家之间恶意竞争，吸引真正有砸钱能力和猎奇心的人民币玩家入场】
这话一出，连水瓶也跟着投来目光。
闪避了扑过来的白羊，金牛嘿嘿一笑，“没有没有。”
金牛的冷淡并没有打击白羊的热情，“我一看你这张脸就知道！那位黑金大姥最喜欢用系统脸、座机像素脸、马赛克像素脸吊打所有花里胡哨流派！”
金牛：“……太夸张了，我只是懒得花时间捏脸。”
“哎呀！没想到你也来了！”白羊兴奋得手舞足蹈，“这把稳了！”
水瓶看一眼金牛，这个捏脸长相，别说是在玩家里了，就是扔NPC堆也很难一眼找出来。
再看看射手，五颜六色的酷炫发型。
水瓶严重怀疑精卫在匹配队友方面是否存在着某些恶趣味？
但是再看自己的队友白羊，水瓶又打消了这种怀疑。
也许只是巧合呢？
系统脸、黑金玩家，这几个关键词凑在一块，射手总算想起来了。
有次天蝎刷到一个出圈的“斗牛”的视频剪辑，转发给射手，并评价：这种对手太可怕了。
视频是公测的最终决战，场面上特效乱飞，两拨玩家冲对方丢技能和道具，酣战了整整几个小时。最后胜出的那拨，被某个突然闪现的玩家一波带走。
视频里的解说激动得口水四射，大意就是后来有人调出该玩家的游戏视角，发现这个玩家穿着迷彩保持同一个姿势原地潜伏了整整十来个小时，被技能溅射到都纹丝不动。
这个人，后来成为全球唯一一个被业内公认的“斗牛”黑金级玩家。
没有人知道这位神秘玩家为什么参加公测跟上班打卡似的，那些猥琐流、CD流、嘲讽流，不论是昙花一现，还是业内长青，都无法撼动她地位分毫。
射手：喂喂喂，洞幺，在吗……！！
天蝎：？
射手：我的队友！是连你都要评价为可怕的对手！
作者本人不是计算机专业的，关于水瓶的骇客设定，请勿较真[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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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游戏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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