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日的悉心修养之后,叶昭的身体素质逐渐恢复正常,面色也红润起来。沈清辞与他朝夕相处,才恍然发现,这个少年身形挺拔,居然比他还高出些许,而且肩宽腿长,肌肉线条匀称流畅,身材也相当不错。
深夜,叶昭早已在床榻上沉沉睡去。沈清辞却还坐在公桌前,烛火摇曳,映着他沉思的脸庞,回想着这几日与叶昭相处的点滴时光。这时,林修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走了进来。
“师父,在十百里外,出现了一窝盗贼,甚是猖狂,扰得民不聊生,我申请……”
“去吧去吧,别来找我。”沈清辞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抬手打断了林修远的话。“你想干什么,就去做吧,为师相信你的判断能力。”
“是。”林修远恭敬应下,随即转身向着军机处方向走去。然而,行至军机处门口前,他却脚步一顿,警惕地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身影一闪,反而拐进了一条幽暗僻静的小巷子。
巷子深处,一个穿着黑色道袍的人影早已等候,他双手叉腰,后背紧贴着冰冷的石壁,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林师兄这个时辰找我又有何事?”黑袍人开口,声音低沉。
林修远走近,巷内昏暗,那人缓缓抬起了头。是李长风,他也是在第一次管理员选拔中凭借实力杀出来的佼佼者,如今被封为刑部尚书,手握宗门刑罚大权,地位崇高。
“李师兄……”林修远压低声音,从袖中小心翼翼地掏出来一块折叠整齐的手帕,轻轻展开,露出里面包裹着的一张陈旧的卷轴。
“这是我在山脚下乱葬岗附近找到的。”林修远将卷轴递过去,眼神闪烁着异样的光。“这上面……清清楚楚记载着叶昭跟青竹山那帮山贼的私下往来。”
李长风接过卷轴,就着巷口透进的微光,皱着眉仔细翻看起来。他看来看去,卷轴上的字迹、内容,尤其是那枚鲜红醒目的印章,似乎都严丝合缝,看不出什么明显的破绽。上面甚至还带有青竹山独有的红章印记。
“李师兄,你想想。”林修远凑近一步,声音带着循循善诱。
“这也是为我我们宗门大业做事情。叶昭这个人,来历不明,身上还带着山贼的感觉,留他在师父身边,尤其还住在师父房中,日后必成大患,很大可能会给我们宗门留下洗不清的污点。”他脸上堆起一个看似恳切的笑容,看向李长风。
“师兄深明大义,应该不会拒绝为宗门清除隐患吧?”
李长风沉默片刻,最终收起了卷轴,顺势点了点头。
“后天正午的宗门大会,我会当众宣读这件事情。但是……”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顾虑。“叶昭毕竟是沈清辞最喜欢的弟子,这么直接捅出来,会不会……”
“师兄多虑了!”林修远立刻打断他,语气陡然变得强硬,带着一股毋庸置疑的压迫感,紧紧盯着李长风的双眸“清除内奸,这才是真正的为宗门做善事!万一叶昭心怀叵测,利用师父的信任找到宗门破绽,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行。”李长风似乎被说服,不再多言,“没事的话我回去了。时辰确实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你也好多天没怎么好好休息了。”
说完,李长风不再停留,绕过林修远的身子,径直走出了小巷。而林修远只是留在原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发出一声极轻的的嗤笑。
第三日的正午,炙热的阳光无情地烘烤着大地,烈日的温度仿佛在一点一点蒸发着广场上所有弟子体内的水分。
“肃静!”李长风威严的声音在灵力加持下,清晰地传荡在整片寂静的广场中,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接下来,我要代表刑部,宣布一件极其严重的事情。”他环视全场,目光最终落在主位的沈清辞和人群中的叶昭身上,神色凝重。
“我们刑部,收到了一份匿名的关键举报,举报称——沈清辞宗主座下大弟子叶昭,其真实身份,乃是青竹山山贼派来潜入我宗的细作!”
这一段话如同惊雷炸响,广场上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坐在主位的沈清辞,原本平静的眼眸猛地收缩,透出一股强烈的不可置信和惊愕。他手下最亲睐、刚刚才收下的弟子,怎么会做出如此令人寒心的事情?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人群之中的叶昭。然而,叶昭并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立刻辩解,他只是死死地低着头,目光紧紧盯着脚下被晒得滚烫的青石地面,身体绷得笔直。
“叶昭!”李长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严厉的质问,“抬起头来!你可知晓,这等背叛宗门、勾结山贼的行径,按照门规,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我……我只是在那里出生和生活过。”叶昭终于抬起头,声音有些干涩沙哑,眼神里充满了急于解释的急切“我并没有……”
“没有?!”李长风厉声打断,猛地从背后抽出了那张作为“铁证”的卷轴,刷地一声在众人面前展开。
“那这张卷轴又是怎么回事!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你的名字,还盖着青竹山特有的红章印记!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他的声音洪亮,带着强烈的指控意味,响彻每个人的耳朵。
阳光下,那张卷轴上的红章显得格外刺眼,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叶昭的名字赫然写在上面。在场的弟子议论声嗡嗡响起。这张卷轴,在任何人看来都找不出半点猫腻。只有藏在人群中的林修远,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知道这张卷轴里究竟藏着怎样精心编织的故事。
“此乃你与青竹山山贼的密信往来的证据!亲笔红印在此,板上钉钉!”李长风的声音充满了正义的裁决感,“你这行为,是欺师灭祖,是背叛宗门,更是辜负了最爱你的师父,对你的一片期待!”
沈清辞坐在主位上,双手紧握着座椅扶手。他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叶昭孤立无援的身影,看着那张仿佛无可辩驳的“铁证”,心如刀绞。他本能地想开口阻止,但在这个看似“证据确凿”的事件面前,他一时竟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破绽。
“叶昭,罪证确凿,罪无可赦!”
李长风深吸一口气,大声宣判,声音传遍整个广场“即刻起,废去其一身修为,逐出青玄宗!永生永世,不得再踏足宗门半步!”
很快,两名身材魁梧的刑部弟子应声上前,一左一右,毫不留情地将叶昭架了起来,拖离广场。
在被强行架走之际,叶昭奋力挣扎着回头,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绝望地望向主位上的沈清辞。四目在空中短暂相视,沈清辞在叶昭的眼眸中看到了叶昭眼中翻涌的强烈不甘、巨大的委屈和无尽的痛苦。
沈清辞猛地将头转向另一边,不忍再看。他不愿亲眼目睹自己最喜爱的弟子被如此狼狈地丢出大门,他内心深处想要冲下去把他救回来。但是,理智告诉他,如果此刻因私情强行干预刑罚,公然袒护“罪徒”,必定会引起宗门内更大的骚乱和质疑,动摇宗门根基。作为一宗之主,他只能忍痛舍弃叶昭,以保护整个宗门的稳定。
叶昭被粗暴地拖出山门,狠狠丢在了门外冰冷的石阶上。他没有停留,只是回头看一眼那巍峨的宗门牌匾,立刻挣扎着爬起来,毫不犹豫地冲进了山道旁的密林之中,身影很快被浓密的枝叶吞没,朝着青竹山的方向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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