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傲临霜的伤势已经稳定,不过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经过武林山庄一劫,中原武林百废待兴,各门各派忙着修整,很是太平。
陆一一安排好了门中弟子的丧事,准备返回琼山派,她收拾好了包袱背起来又放心,心中还有放下的,陆一一放下包袱冲出房门,言无星已经牵着马匹准备离开。
陆一一追上去,“言无星!”
言无星怔住,随即回头淡淡一笑,“怎么了?”
陆一一拳头攥得紧,深深抿着唇,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你就这么走了?”
言无星垂下眼帘,“我有想做的事,你也有,我们都需要时间来成长一番,若是有缘……”
陆一一红着眼眶,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言无星说得没错她也有很多事等着去完成,“说得对,等我们变成更好的自己再相见吧。”
言无星笑笑,“好。”
言无星翻身上马,攥紧缰绳,但是没有回头,策马扬鞭远去,陆一一仰头望天,一望无际,她也要去做未完成的事了,如果有缘或许会有再见的一天吧,陆一一笑了,与其拘泥于小爱,不如去更广阔的天地闯一闯。
傲临霜也只是一声叹息,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说不清道不明,但愿有情人会有终成眷属的一日吧。
傲临霜拉起言无月的手,“我们也走吧。”
言无月将吹起的长发挽至耳后,耳尖红红的,“嗯,我们回罗渔村吗?”
傲临霜想了想,“先去看看我师傅吧,好久没见他了,我想去见见他。”
言无月犹豫地垂下头,“他会不会想杀了我?”
傲临霜笑出了声,“要杀也是杀我,最后点头的可是我,放心吧我师傅可没有那么固执。”
言无月,“什么样的师傅教出什么样的徒弟,长遥尊者是不是和师傅很像?”
傲临霜板起脸,“谁说的?我才不像他,你师父我厨艺好着呢。”
言无月甚为吃惊,张了张嘴老实低头不语,傲临霜反而涨红脸,揪起言无月的耳朵吼道,“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做饭不好吃吗?”
言无月一时哭笑不得,比起说傲临霜武功不好,说她厨艺不好更容易让她生气,“师傅你为何如此执着于自己的厨艺?”
傲临霜从前自认厨艺了得,因为三个徒弟谁也没说过她做饭不好吃,直到有一日她听到他们三个偷偷说她做饭难吃,让傲临霜心情不佳了好长一段时间。
言无月笑笑,“其实也不算难吃就是……就是时好时坏,该淡的时候不淡,该咸的时候不咸罢了……”
傲临霜脸比刚才还红,气呼呼地要锤言无月几拳,言无月自觉闯祸了,撒腿就跑,傲临霜随地抓起一根木棍,“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去蓬莱岛需要坐三日的船,言无月整整三日被摇晃的船折磨得面无血色,终于今早天一亮便看见了蓬莱岛,但还是经历了一个时辰的颠簸,不过总算是靠岸了,傲临霜心中百感交集,六年了她换了身躯变了模样,不知道长遥还认不认得她了。
傲临霜走到熟悉的院落前却见一白发男子拎着菜篮子回来,傲临霜怔了好一会儿才敢认,这人竟然是她的小师弟阚阅枫,他的头发竟然全白了,傲临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他年纪轻轻头发就全白了。
阚阅枫看着这两个陌生人有几分警惕,但是很快他的目光集中傲临霜身上,虽然换了模样但是那个眼神太熟悉了,不过他还是不敢太确信,“你是……”
傲临霜微微一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你的大师姐傲临霜啊。”
阚阅枫并不意外,确切地说是意料之中,“你真的是……”
傲临霜点点头,“如果你不信可以问问只有我们两个才知道的秘密。”
阚阅枫红着眼睛摇摇头,“我知道是你,一个人的眼神和说话的口气不会改变的。”
两人生死之后的重逢,也只是相顾无言的笑笑,傲临霜还是没忍住问道,“你的头发……”
阚阅枫没说立刻回答,“你们先歇着,我去做些饭,师傅又去云游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归,师姐可以在岛上多住几日。”
傲临霜眯起眼睛,“回答我的问题,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阚阅枫摘着菜,“不知不觉就白了,谁知道呢。”
傲临霜总感觉阚阅枫有事瞒着自己,不过既然他不愿意说自己也没有理由刨根问底,“烧牛肉,不要烧鱼。”
阚阅枫笑出了声,“师姐还是……若是师傅在,肯定又要叨念你了。”
傲临霜还真有些想长遥了,“我不在的这六年…师傅他身体可还好?”
阚阅枫,“还好,就是时不时会想起你而难过。”
傲临霜心里不免难受,长遥与她而言就是父亲,而自己在江湖上惹是生非还害师傅担心难过,实在不该,“等师傅回来我好好跟他赔个不是。对了,我听说你的烈焰伞在江湖上名声大噪。”
阚阅枫挺是不好意思地摇摇头,“烈焰伞能扬名江湖不是我的功劳,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我的徒弟争气,我不过是跟着沾了些他的光,可惜这孩子……”
傲临霜听说过阚阅枫徒弟的事,江湖上有名的奇侠江叶红,继傲临霜之后的又一把扬名武林的伞,但是不同于傲临霜,江叶红以侠名响彻江湖,可惜天妒英才,据说约战苗疆巫帝准备在崇山一较高下,岂止因吃核桃噎死了,至于巫帝离奇得给雷劈死了,虽然有些不厚道,但是这两人死得过于啼笑皆非,说来那位巫帝和傲临霜还有几分血缘关系,他应该是自己姨母巫镜的儿子,说起来两人还算是表姐弟。
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傲临霜面向海面,有种千帆过尽的释然,言无月对蓬莱岛的一切很是好奇,已经绕着岛走半天了。
傲临霜甚是嫌弃,边吃果子边抱怨,“平日里拿把锄头都费劲,竟然能绕着蓬莱岛走半天,不会晚上又病倒了吧,呸呸呸,看我这个乌鸦嘴。”
阚阅枫低垂着眼帘,“他是你的徒弟……”
傲临霜把翘起的脚放下,一时有些难以解释,“是我的徒弟,也是……”要她怎么当着自己师弟的面儿解释和言无月的关系。
阚阅枫并没有几分惊讶,从前说话时不时红着脸不敢看人,现在倒是有种洗尽铅华的从容,反倒是傲临霜还是从前的样子,傲临霜觉得阚阅枫越来像长遥了,果然谁教出的徒弟像谁,傲临霜大概就是那个另类。
见傲临霜局促的样子,阚阅枫只是笑笑,“师姐从前说过,只要自己活得开心不必拘泥于世俗的眼光。”
傲临霜忍不住笑了,“嗯,只是有些感叹,你和师傅越来越像了,倒是我,感觉没有几分成长。”
阚阅枫摇摇头,目光平淡地看向远处蔚蓝的海面,“师姐这样才是师姐,永远潇洒自由的活着,我很羡慕师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以随心所欲。”
傲临霜,“随心所欲?有时候太随心所欲不是好事,我就吃了一个天大的闷亏。”
言无月终于走累了肯从海边回来了,带着一身湿咸海风的味道,傲临霜眯起眼睛,见他发丝凌乱,大概像小孩子一样去海边玩水了,“玩开心了?”
言无月面上隐隐泛红,不敢看傲临霜,“我觉得师傅和师叔有很多话要说,我在不方便,不过蓬莱岛风光确实好。”
傲临霜不由笑了,“那是自然,不然怎么叫蓬莱岛呢。喜欢这里吗,喜欢的话我们可以住在这里。”
言无月却摇摇头,“这里虽然好,但是总感觉缺少些烟火气,我还是更喜欢挽穹山,没事可以下山去集市上买些东西,逛逛庙会。”
傲临霜牵过言无月的手,“嗯,我也喜欢烟火气浓的地方,再过两天师傅要还是不回来,我们就走吧,等师傅回来我们再来。先去换身衣裳,一身海风的味道。”
言无月脸红了,“我知道了,那我夜里睡哪里?”
傲临霜拍拍床铺,“自然是我这里,你想睡海边也行,要是给海水冲走了我可没地方去捞你。”
言无月红着脸赶紧走了,他实在有些羞涩,但是以后日子还长不能总这样。
傲临霜困得打哈欠,言无月还没回来,难不成真给海水冲走了,傲临霜快步往后面的温泉池走,蓬莱岛是个神奇的地方,风光秀美,还多温泉,像他们住得地方不远处就有一处温泉,虽是夏季但是远远能嗅到温泉的味道。
傲临霜沿着石子路往前走,见水汽缭绕的温泉池边坐着个人,竟然在这种地方睡着了,傲临霜气得想打言无月。
言无月靠在温泉池边的光滑石头上,身子没入水中,湿了的长发贴在肩膀上,大概是泡过温泉,言无月本就白皙的皮肤泛起淡淡的粉色,看得傲临霜心头一热,想到初次和他亲密,心里好像压着一股火气。
傲临霜已经走近言无月身边,他分毫未有察觉,长睫染了水汽,湿漉漉的,他哭得时候眼睫也是湿漉漉的,像被雨水吹打过的花,凌落而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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