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至半路,温庭安突然停下脚步,欲言又止,最后只好作罢。
柳音儿明白她心中所想,开口道:“我们是不能在黎州久待,现在不知道那些人追到何处了,也没法子给他们传信告诉你的下落。不过你放心,我走时留下过字条,叫他们不用担心你我。”
温庭安闷闷点头,她已经害死了温极和安清水,绝对不能再害其他人,尤其是温礼平。
他们虽然不是亲兄妹,却胜似亲兄妹,除去柳音儿,他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只是她有些难过,她跟温礼平自小形影不离,如今却突然分道扬镳,也不知道哥哥能不能适应日后没有自己的日子。
还有冷凝儿,她到底是食言了。
轻叹一声,温庭安跟着二人继续走着。
走到山门口时,忽然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斗笠的人。
那人转过身来,温庭安和柳音儿瞬间变了脸色。
“鬼面无情,你怎么在这里?”温庭安发问道,手已经不自觉放到清丰上面。
柳音儿也沉着脸,默默将温庭安挡在身后,手里已经不知何时捏了几根银针。
刘知挡在两个小辈面前,大声呵道:“来者何人!”
鬼面无情发出一声怪笑,那张赤红的脸此时看起来万分狰狞,衬得他那笑容都变得诡异起来。
“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动手了。”
鬼面无情眼中满是兴奋,如同盯猎物一般死死盯着温庭安。
温庭安已经懂了,抽出笛子指着他道:“废话少说,看招!”
未等说完,她脚下已经动了起来,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来到鬼面无情上空,笛子竖着朝他的脑袋闷去。
鬼面无情眼中喷薄着火焰,如同一头压抑许久的野兽,直接一拳打去。
温庭安被他的力量掀飞出去,幸好她早有准备,一个后空翻就稳稳落在地上。
回看鬼面无情,他刚刚出拳的那只手已经有些发红,显然刚刚一击他也没有占到便宜。
不等他反应,柳音儿已经来到他身后,几枚银针如迅雷般飞出,直接封住了他的几个穴位。
鬼面无情丝毫不慌张,只见他闭了闭眼,体内气劲在各个穴位游走,眨眼睛就弹飞了两根银针。
温庭安哪里肯给他时间,朝着他的腹部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刘知也没有闲着,他身上也有些功夫,抄起一根木棍就对着鬼面无情的后背抡去。
鬼面无情脸色发红发紫,似乎是在隐忍,蓄力。
刘知咬咬牙,使出全力,朝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棍子,木棍从中折断。
鬼面无情嘶吼一声,一股巨大的气从他身上爆发,瞬间将二人弹飞出去。
几个翻转,温庭安抵住一棵树干才稳住身子,心中满是震惊,一段时间不见,鬼面无情的实力貌似提升了一大截,她这边三个人的攻击竟然没有将他打成重伤。
柳音儿悄悄移到她身边,小声提醒道:“小心,他状态不对劲。”
温庭安早就注意到了,猜测他或许服用了什么药短时间提升了实力,便回道:“跟他耗,等药效过去再了结他。”
柳音儿点头,又是轮番的进攻,过程中柳音儿将计划告诉了刘知,于是三人默契的开启车轮战。不无脑攻,而是以防守为主,毕竟对方现在的实力不容小觑,他们这样做既保存自身实力,都能消耗鬼面无情的体力。
几番下来,鬼面无情也发现了他们的意图,但他此刻因为服用了药,头脑根本冷静不下来,只得愤怒嘶吼:“鼠辈,可敢正面一战?”
温庭安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鼠辈?你都嗑药了安敢说我们是鼠辈。”
鬼面无情气急败坏,却奈何不了他们,情急之下周身的气也走乱了,急火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腿脚也软了下来。
温庭安抓紧时机,莲花步再次运转,眨眼间就来到他身前,用尽全力给他致命一击。
突然,不知何处飞了一张黄符贴到了她的腿上,瞬间爆炸。
温庭安来不及反应,腿部的疼痛已经令她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
温庭安咬着牙爬起来,又是几张黄符飞来,每一张都是冲着她的腿来的,显然是知道她轻功的厉害。
又是几声爆炸,温庭安五官都扭曲了。两条腿的裤脚已经破烂,隐隐可见往外渗着血,她跌到地上,怎么都爬不起来。
柳音儿和刘知脸色大变。柳音儿离她最近,第一时间冲了过来,她看见那几道黄符,脸色铁青。
没走几步从不远处窜出来一个提剑的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那男人披头散发的,柳音儿不认识他,但还是从他周身的气质认出了他是谁。
“温喆?你居然还活着。”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似是被惊讶到,还带着无法隐忍的恨意。
温喆眉眼温和:“音儿,别来无恙。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这里。”
他说完,夜听也在不远处现身。
刘知气得面色铁青,指着他怒道:“原来是你这该死的叛徒,猪狗不如的东西。亏家主和夫人如此看重你,你害得燕云山险些灭门绝户,却还有脸站在这里。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别想动少主。”
温喆丝毫没有被他的言语激到,依旧笑吟吟地,又说:“柳叔,好久不见。”
温庭安认不出他是谁,但记得温喆这个名字,也记得他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她撑着身子,虚弱说道:“你,为什么……”
温喆缓缓转过身看向她,眼里的情绪十分复杂,似有怜爱,又带着恨意,平静道:“三七,你终于想起我了。带走吧。”
他话落,夜听已经出现在温庭安身边,一把将她拎起来。温庭安浑身无力,只是挣扎了两下就昏死过去。
柳音儿眼看着她被带走,急声说道:“不要,符素。你不能带走她!”
符素只看了她一眼,手里捏了张符,带着温庭安转身消失。
柳音儿有些疯了,气急攻心,一口血喷涌出来,她什么都顾不得,朝着温喆就冲了过去。
刘知也气急败坏:“温喆,我送你下去见阎王。”
鬼面无情这时候已经调整好气息,倏然出现在温喆身前,只一招就把毫无防备的两个人打飞出去。
刘知撞在一块石头上,顿时一口血喷出,几近昏厥,柳音儿则已经晕了过去。
鬼面无情死死盯着昏厥的柳音儿,一步一步向她逼近,刘知使出仅有的力气,死死拽着他的衣服,嘶哑道:“你,不许碰她。”
鬼面无情冷冷瞥视了他一眼,抬脚踩在他的手腕上,刘知疼得满头大汗,眼中布满血丝,咬着牙一声不吭。
最后,只听一声骨头断裂的响声,刘知终是没挺住,昏死过去。
鬼面无情这才抬脚继续向前,走到柳音儿身边就想一招解决掉她,但被温喆阻止了。
鬼面无情不由皱眉:“这叛徒留着也是个祸患,不如除掉,也省的日后再捣乱。”
温喆说道:“音儿身上的蛊毒早已入骨,已是将死之人,何必多此一举。”
说完负手转身离开,鬼面无情没有言语,沉默片刻后也跟着他走了。
温庭安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地牢里。
牢房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头顶一个天窗处隐隐透过些许白光,温庭安这才意识现在是晚上。
她撑着身子起来,腿上的伤让她没办法大幅度伸展四肢,她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腿,除了一些液体,她摸到了冰冷的铁块。
她被锁链拷住了。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她又闻了闻沾染在指尖的液体,似乎是血。
地牢阴暗潮湿,四处散发着寒气,头顶时不时还有水渍低落。
昏迷了许久,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有些湿了,贴在身上又冷又难受,温庭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一点一点往四周爬,她想摸清四周的状况。
她一动起来,身上的锁链就发出金属的碰撞声,腿部的伤口似乎被扯开了,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没有停下来。
才刚摸到冰冷的墙壁,不远处就见有一道橙光,摇摇曳曳地,似乎在朝自己这边走来。
等到走近,温庭安看清来人,是温喆和夜听。
夜听提着灯笼,那灯笼并没有特别明亮,但温庭安许久没见光,还是被那灯光晃到眼睛,她下意识抬手遮挡。
夜听目光深幽,静静盯着温庭安。温喆手里抱着一团东西,温庭安还没适应这光亮,一时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
只见温喆打开门后三两步来到温庭安跟前,蹲下身子将手里的东西打开,将温庭安的身子包裹住,语气里满是怜爱:“三七,冷不冷。我给你带了袍子来。”
他蹲下身子将温庭安裹得严严实实,又将她扶正。
接着灯光,温庭安看到他看自己的眼神十分奇怪,似是痴迷着什么,带着热切,藏着疯狂。
温庭安忍不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一把将他退开,呵斥道:“别碰我!”
她手上满是污垢和血,这一推蹭得温喆身上都是黑红的污秽。
温喆的神情也在这一块发生变化,变得狠毒,他抓住温庭安,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迫使她仰视自己。
温庭安咬着牙拼命挣扎,但奈何她现在太虚弱,根本无力挣脱。
相反,她的挣扎进一步激起了温喆的愤怒,手上的力道越发大了起来,似乎要掐死温庭安。
一面掐一面咬牙切齿说:“为什么,为什么要反抗我……我对你不好么?我哪一点比不上他,为什么不选我!”
温庭安发出闷哼声,两只眼睛几乎要翻过去。
夜听这时一把扼住温喆的手,用力甩开,冷冷对温喆说道:“你疯了。”
温庭安跌到地上,趴在地上咳嗽连连,大口大口喘息着。
温喆这才找回了一点理智,又赶紧去看温庭安的情况,慌忙道:“快让我看看,伤成这样媞儿姐姐会心疼的,媞儿姐姐心疼我就也会心疼。”
温庭安恶心坏了,用尽全力将他的手推开,大声道:“离我远点,你这个疯子!”
温喆脸色发黑,站起身冷冰冰说道:“果然是那贱人的女儿,这把硬骨头倒是和他一样。你娘的优点是半点没有继承到。”
他面目狰狞,说道:“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他说着抬脚狠狠踩向温庭安的脚踝。
那里本就受了伤,如今挨这一脚,她身子明显晃了晃,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倘若地牢够亮,他们就能发现温庭安在隐忍。她的手背已经青筋凸起,指节惨白,手指更是恨不得嵌进石砖里。
似是看不下去,一直站在旁边的夜听突然开口道:“好了,别误了正事。”
温喆的情绪这才稳定下来,他松开脚,蹲下身子,灯光衬得他的脸十分阴沉,像一头随时会暴走的野兽,他沉吟着,危险极了。
“快说,蛊母在哪里?”
温庭安脸色惨白,地牢明明寒气逼人,可她此刻却满头大汗,眼神都有些涣散,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
温喆掐住她的下巴,低声道:“快说!”
温庭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接着咯咯咯笑了起来,原来是为了这个。
可惜,她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什么都答不上来。
温喆死死盯着温庭安的脸。
她的五官很周正,面部柔和,鼻梁高挺,肌肤随了柳媞如,白净胜雪。眉眼则柔中带刚,但并不凌厉,相反很柔,衬得她这个人很温和。
还好,像她母亲多一点。
温喆似乎从那张脸上看到了故人的样子,目光渐渐柔了下来,他放开温庭安,语气似是哄着的,说:“三七,你听话,告诉小叔叔,蛊母在哪?”
温庭安蹙了蹙眉,忍不住说道:“别这么恶心的跟我说话。”
温喆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似乎在隐忍些什么。
夜听看不下去了,蹲下身子看着温庭安,拿出一瓶金疮药,说道:“说出蛊母的下落,药就给你。”
温庭安盯着她,又看了看她手里的药瓶,半晌耸拉着脑袋,又摇了摇,声音沙哑:“我不知道。”
温喆面目扭曲,嘴角抽了抽,说道:“不知道?你不是都已经想起来了么,怎么会不知道。赶紧说,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温庭安连看都不想看他,只是说:“是谁告诉你我全都想起来了。”
温喆哑口无言,起身甩了甩袖袍,转身离开。
夜听垂眸沉思片刻,也起身离开,走时,她将那瓶金疮药丢到温庭安手边,语气还是冷冰冰的。
“说出蛊母下落前,别死了。”
等听不见脚步声后,温庭安彻底撑不住,精疲力尽地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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