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听突然来了,与她一起的还有温喆,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侍卫,其中一个手里拿着锁链。
侍卫站在门口,夜听和温喆一起进来。
小丫鬟见情况不对,急忙去喊温庭安。温庭安从床上坐起来看向两人。
夜听满脸严肃,身边的温喆则笑吟吟的。温庭安意识到不对劲,转头问夜听:“发生了何事?”
夜听没有说话,抬手。门外进来两个侍卫,其中就有那个拿着锁链的侍卫。
两人不由分说将温庭安双手双脚铐上链子,押着她往外走去。
身后的小丫鬟吓坏了,拉住夜听的衣服说道:“大人,姑娘她这是怎么了?”
夜听冷着一张脸说:“做好你自己的事。”
小丫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出格,连忙松手,耸着脑袋站在一边。
出了门,温庭安头上被蒙了一个黑色的袋子。铁链的另一头被人拽着向前,身边感知不到有人存在,温庭安一个趔趄险些摔在地上,但好在她稳住了身子。
接着,她听见了马鸣声。貌似是夜听和温喆骑着马在前面,而她则被如此拖着被迫向前走。
好在路上并不颠簸,虽然因为看不见摔了几次,但因为是草地所以并不痛。
她猜测自己正被带着往更偏僻的地方去。
不知走了多久,温庭安听见马的喘气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貌似是两个人。
一个人靠近把她往前推,温庭安猝不及防撞到门上,门也被她撞开。
头晕乎乎的,脑袋上的黑袋子突然被人掀开,阳光刺的她睁不开眼。身后的人还在催促她进去。
温庭安无奈,抬脚走了进去。接着,一直拖着她的侍卫扔下链子出了门,门也被他从后面关上。
她这才注意到目前所在的宅子很旧,也很破。夜听和温喆在前面等着她。
温庭安拖着长长的链子跟着两人身后,不多时进入堂里,上官浦成正在里面坐着。
见温庭安浑身脏兮兮的,忍不住皱眉,但嘴角却在往上勾:“是谁敢这么对待我的得力干将的?”
温庭安听出他话里嘲讽的意味,目光也沉了几分。
“温庭安。”上官浦成满脸笑意。“本世子送给你的笛子,可还喜欢?”
这话一出,温庭安的脸色变了变,那是她母亲的遗物。而现在,笛子应该在温喆手里。
想到这里,温庭安满腔怒火,但敢怒不敢言。
看出温庭安的愤怒,上官浦成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她,又说:“只要你说出蛊母的下落,我就答应放了你。若你愿意投靠我,我可保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上官浦成目光一寒,温喆已经上前一脚将温庭安踹倒在地。
“我不知道。”温庭安咬着牙。
上官浦成深吸一口气,蹲下身看向温庭安,冷冷说道:“我没有那么多耐心陪你耗。想清楚,你应该说什么才能活下去。”
“我不知道。”
温庭安依旧还是那句话,她真的不知道。
上官浦成满脸不耐烦,目光也变得阴森恐怖起来,缓缓起身,说道:“帮她回忆一下。”而后不紧不慢回到座位上。
温喆连忙应声,满眼兴奋地看向温庭安。
温庭安被他盯得起了一身寒意,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温喆在她面前蹲下身,一把攥住温庭安的手腕,力气极大,惹得温庭安皱了眉。而后从荷包里掏出一根针,对着温庭安纤细的手腕就扎了上去,深深扎进了深色血管里。
温庭安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温喆把针拔出来,鲜血也随之喷涌而出。接着,他又拿出一个药瓶,将里面的液体全部淋在温庭安手腕的伤口处。
一边淋一边说:“这药可以诱发那些迷人的小东西,你就好好享受一下吧三七。”
温庭安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但很快,一阵绞痛从心口传来。她痛的冷汗直流,忍不住蜷起身子。
这次她清楚的感受到,有什么细微的东西在自己的心口上钻着,然后通过心脏传递到其他部位。
先是胸口,到腹部,再到四肢,最后连脑袋里都是那东西的动静。温庭安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头跟要炸了似的。
浑身的皮肤下面似乎有无数小虫子在啃食她的血肉骨髓,身上仿佛有烈火在焚烧,烧得她喘不过来气。
是蛊虫!
温庭安反应过来了,温喆在她体内种了蚀心蛊。
到底是什么时候!温庭安脑子轰得一声仿佛炸开了,眼睛痛得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想起在地牢里和温喆初次见面那次,温喆给她披的那件披风,他就是在那上面藏了蛊。难怪之后她的心口就一直不舒服。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温庭安紧咬牙关,她到底低估了温喆。
她颤抖地摁住手腕处的伤口,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恨不能剥开自己的皮把那些该死的蛊虫一个一个掐死。
手腕已经被掐得流血,但温庭安已经感知不到了,毕竟和蛊虫发作的痛比起来,这点痛显然微不足道。
她蜷缩在地上,满地打滚,不停痛苦呻吟着。她清晰的感受到那些蛊虫正在吸她的血,啃食她的肉,但是她却无能为力。
而且她什么都看不见了,她明明睁着眼才对。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瞎了。
温喆疯狂的笑声在耳边回荡,他说:“好三七,你这是怎么了?如此狼狈不堪,叫人看见可真是够心疼啊。”
他蹲下身子,俯身在温庭安耳边低喃:“媞儿姐姐知道了,她该多心疼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滚开!”温庭安声嘶力竭吼道,但却十分虚弱,苍白无力。
温喆继续低声说话,声音如催命的恶鬼,地狱的无常。
“痛吗,身上是不是像被火焰灼烧一样痛苦。有没有燕云山被烧成灰痛苦啊,三七……”
温庭安牙齿不停打颤,嘴唇已经被咬破,嘴角都是血。剧烈的痛苦和内心的恐惧如潮水般向她侵袭。
像,像火烧一样……
漫天的大火,阿娘的梅花树倒下了。
接着是不远处的房屋。大门,窗户,房梁,一切能烧的东西全部被点燃了。
眼前的火越烧越烈,两道人影明明灭灭地,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高大的男人身中剧毒,嘴里咳出大口黑血,他提着剑挡住门外黑压压的人。
温庭缩在柳媞如怀里不敢动弹。
大火在向这边蔓延,屋外是刀剑的叮鸣声。哪里都不安全,她们哪里都去不了。
“庭儿不怕,娘在。”柳媞如一边安抚着,一边抱起孩子朝里屋走去。
进了门,她把温庭放在书案上,转身将书柜上的一个花瓶向左拧了三圈,接着一阵石砖碰撞的声音发出,柳媞如把一面墙上的画像掀起来,是一个小暗格,里面放着一个黑木匣子。
她拿起黑木匣子盯着看了一会儿,紧紧拧着眉。
“阿娘……”
一声呼唤打断她的思绪。柳媞如赶紧走过来把温庭抱在怀里,然后将匣子塞到温庭手里,抱起她走到刚才那个开关那里。将花瓶复原后又向右拧了三圈。
书柜开始震动,向两侧移动着。不多时一条一人宽的暗道出现在母女二人面前。
柳媞如深吸一口气,冷静的将温庭放下,嘱咐道:“庭儿,你先进去,一直往前走。不要怕黑,你已经长大了明白么。这个黑匣子带出去,给七姨,七姨会处理好的。”
“那阿娘呢?”温庭瘪着嘴。“阿娘不一起走么?”
柳媞如顿了顿,往门外看了眼,男人的身影早已不见,大火已经烧到这边来了。她眼角湿润,强忍着泪水笑道:“阿娘去寻阿爹,然后找庭儿,庭儿先去找七姨好不好?”
温庭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柳媞如把她往里推,温庭一步一回头地往里走,眼中也含着泪。
“庭儿。”温庭走了几步,身后的柳媞如忍不住唤道。“过来。”
温庭脸上堆着笑,赶紧转身跑过来,她以为阿娘要跟她一起走。
结果柳媞如只是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摸着她的脸仔仔细细瞧着,又吻了吻她的额头,泪水止不住地流。
“……让娘再好好看看你。”
温庭点点头,就这样注视着柳媞如。
半晌,柳媞如闭了闭眼,又摸了摸温庭怀里的匣子,叹息道:“可惜,火也奈何不了它,不然早一把火烧了岂不省事……罢了,一切都晚了。”
说完,她松开温庭,将她往前推:“去吧。”
“阿娘……”温庭低低唤着,边走边回头。
直到看到柳媞如身后亮着火光,直到暗道的大门缓缓闭上。
暗道很黑,温庭很害怕,她边哭边跑,嘴里一会喊着阿娘,一会又喊着七姨。
直到摔了一跤,怀里的匣子不知落到哪里去了。
她摸了半天也没摸到,但她隐隐听到人声了,便顾不得匣子。反正,只要找到七姨,她还能带七姨来找匣子,想着她就往外跑去了……
“蛊母到底在哪儿?”温喆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
“暗……道……”
温庭安浑身打颤,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在场三人脸色均是一变,上官浦成兴奋地走下来,趴在温庭安耳边,说道:“什么暗道?”
“书房……”温庭安说完这一句,彻底没了意识。
温喆恍然大悟:“殿下,属下知道在哪里。”
温庭安没昏迷多久,就被蛊虫的发作疼醒了。
她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地面的触感十分冰凉,有点像先前待过的地牢,周围一片漆黑。
但她分不清这漆黑究竟是自己失明所致,还是周围本就一片漆黑。
不多时,耳边想起锁链晃动的声音,接着,是生锈的铁门被人拉开所发出的刺耳声。
有个人在靠近她,但温庭安什么都看不到,她确信真的是她失明了。
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仍人宰割。
夜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温庭安。”
温庭安的头动了动,但并没有抬起来,她现在很痛。
接着,她听见衣服摩擦的窸窣声,是夜听蹲在她面前了。还发出了一声很轻的轻叹。
那声音几乎只有她们两个听得见。
温庭安忍不住嘲笑一声,敌人是在为自己叹息吗?为什么,或许是因为自己现在的样子很狼狈吧。
心里正想时,温庭安的脖子突然被人扼住,接着,一颗药丸被塞入,她还来不及反应,药丸就已经顺着食道下去。
她咳嗽连连,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带走。”夜听冷冰冰的声音再度响起。两个人走进来把温庭安架了起来。
温庭安不知道自己被带到哪里去了。只知道自己貌似躺在一辆牛车上面,身上盖着许多干草。一路很颠簸,似乎是在上山。
她的脑袋昏沉沉的,好像是夜听喂的药起作用了。
是毒药吗?
温庭安忍不住想,不过以她现在的情况来看,毒药似乎有些浪费了。
车停下了,传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就这里吧,开挖。”
“得嘞。”
一阵铁锹撬动土壤的声音传来,温庭安明白了,原来这是想埋了她。
但她此刻内心很平静,她被种了蚀心蛊,每时每刻都在遭受蛊虫蚀身的痛苦,和死人几乎也没什么区别。
或许死对她而言,是最好的解脱吧。
可是她心里放不下,放不下冷凝儿,放不下温礼平,放不下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掳走的柳音儿。
但她已经被冷凝儿“杀”了,或许,他们都会知道。
这下好了,冷凝儿可以安心嫁人了,她不再需要违抗婚约了。
温庭安凄凉的想,可她却开心不起来,眼角泪珠滚动着。
“行了,就这样吧。”
“会不会太浅了,下雨怕是就冲出来了。”
“管那么多做什么,冲出来也有乌鸦吃掉,放心,不会有人发现的。赶紧收工得了。”
“哦,那好吧。”
挖土的声音停下。两人将温庭安搬起来。
一人说道:“她好像还活着。”
另一个人不耐烦道:“管她是死是活,做完好回去复命。”
说着,将温庭安扔到坑里,开始填土,另一个人跟着填。
温庭安想笑,但她动不了,也没办法笑,只感受土块砸在身上,正一点一点没过她的身体。
而她的意识也开始涣散,渐渐的,她没有都感觉不到了。
眼看着地上已经被填平,两人随便踩了几下,确认严实后背上铁锹赶着牛车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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