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四五日。这天中午,温庭安房中来了位非常讨厌的不速之客。
温喆提了些水果来看温庭安,随手拿起一个苹果递给温庭安,温和笑着:“三七。来,吃个水果。”
温庭安没有搭理他,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
温喆脸上的笑容未减,只是拿了把凳子在床头坐下,自顾自啃起苹果来。
直至苹果吃完,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温庭安忍不住了,说:“你来做什么?”
“自然是担心你。”温喆说道。
温庭安冷笑一声。担心?这个人巴不得她死呢。
对于温庭安的抵触,温喆视若无睹,依旧笑着:“三七,你现在变了很多。不过我还是喜欢你在弥谷时的样子,那时候的你多活泼啊,不像现在这般沉闷。”
几句话砸在温庭安心头,宛若惊涛骇浪。她死死盯着温喆的脸,某些地方与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叠在一起。
“你是古千仞。”温庭安惊叫出声。
温喆眼中似有落寞:“你现在才知道?音儿可是在看到我的第一眼时就认出来了。”
温庭安下意识想后退,但后背很快就抵住了硬邦邦的床头,她说:“你既然还活着,难道就没有去看看古慈吗?她可是你妹妹。”
温喆哂笑一声:“什么妹妹。古千仞早就死了,我不过接过了他的身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就化成一堆白骨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温庭安在心中越觉得他是个疯子,脱口道:“是你杀了他。”
温喆嘴角带着些许玩味,笑道:“三七,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给过他选择的。要么服从,要么死。这可是他自己选的路。说起来,第一批神药还是用他的骨血炼成的,效果可着实不错。”
温庭安只觉得一阵不适,她强忍着恶心大声斥道:“你滚,你给我滚出去,你这个疯子!”
对于温庭安的反应,温喆似乎很满意,他站起身走了出去,临走时又提醒道:“对了,水果可要早些吃,放久了可就不新鲜了。”说完大笑离开。
温庭安攥着拳头,下床将桌上的竹篮打翻,水果满屋子乱滚。温庭安觉得不够解气,又将脚边的一个苹果一脚踢飞。
小丫鬟这时刚从门外进来,见温庭安发着大火,满地都是水果,忍不住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温庭安看了她一眼,将心中的气压下来,淡淡回道:“没事。这些水果都扔出去吧,我不想看到它们,最近也不要拿水果来了。”
小丫鬟懵懵懂懂地点头,蹲下来开始捡地上的水果。
温庭安沉吟片刻,走过来跟她一起捡。小丫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默默低下头捡水果。
夜里,小丫鬟依旧待在房里,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温庭安看着她,她也眨巴着眼看着温庭安。
半晌,温庭安开口:“你不去休息么?”
小丫鬟摇摇头:“不,今日大夫说姑娘心中有气,于病情不利。所以叫我多与姑娘说说话。”
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这美人似的姑娘似乎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极少言语,多数时候都是在发呆。她又向来嘴笨,更是开不了口。
温庭安听后微微一笑:“多谢关心,不过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歇息吧,我无事。”
“那我给姑娘捶捶腿如何?”小丫鬟坚持着。
“不,不用了。”温庭安拒绝,她并不适应被人伺候,那样感觉太奇怪了。先前的话她无可奈何,现在她能走会跳的,能亲力亲为自然就不需要了。
小丫头欲言又止,两弯细眉紧紧蹙在一起,双手捏着衣角满是窘迫。
思量再三,她似是豁出去般,一腚坐在温庭安床边,深深呼吸,有些羞涩说道:“姑娘若是觉得心中压抑难忍,我、我可以给姑娘解决的。”
起初,温庭安还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见她绯红着脸,咬着牙就开始解身上的衣服,突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温庭安的脸部快速升温,赶紧拦住她,解释说:“不,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很好,真的。当然,你也很好,只是我并没有也绝不会生出那种心思。你、你不需要如此牺牲,快把衣服穿好。”
小丫鬟有些懵,一脸茫然的将衣带系好,神情有些失落。
温庭安有些尴尬,尴尬到无地自容,她不明白这个小丫头为什么会这样想自己,还是自己做过什么从而误导了她?
她不知道的是,小丫鬟看起来也有十五六岁,正是情窦初开时。
小丫鬟被派来照顾温庭安,初见这么个病弱的漂亮女子,身上却豁了这么大的口子,如此参差令她心惊肉跳。
加上心思纯善的人共情能力本就强,所以小丫鬟非常心疼这个病人。
起初人总不醒,但夜里似乎常陷入梦魇,嘴里总是念念有词,小丫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似乎是在牵挂谁。每每握着小丫鬟的手,床上的人才能安心睡去。
人醒后比昏迷时更省心。除去吃饭喝水多数时都是安静的躺着,偶尔跟小丫鬟说两句话,语气也是温温和和的。
至此小丫鬟对温庭安的好感更甚了些,处处悉心照料,只是自人醒来后自己不能再帮忙给她伤药了。
对此,她是有些失落的。
几次她听见温庭安和夜听的对话,也暗暗明白温庭安大概是有心上人的,为此小丫鬟暗自伤神了一阵。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温庭安生这样重的病,她那心上人却迟迟不见踪影,心中也暗自有些恼那心上人薄情寡义,默默为温庭安感到不值。
再言她的同伴,凡是做了主人房内的丫头,貌似大多都有那一遭事。她和温庭安虽算不上名义上的主仆,但日常生活却也无甚差别。加上梦魇时都是自己作伴,因此她才壮着胆子说了这番话,同样也是想探探温庭安的意思。
显然结果不尽人意,只怕把她们的关系都搞砸了。
思及此,小丫鬟面红耳赤地出去,暗自懊恼自己的出格。
不过好在温庭安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日常生活依旧,她庆幸之余又有些失落。
温庭安自然没觉得小丫鬟有问题,毕竟年纪不大,应该是自己的问题。于是平时的一举一动都谨慎了些,深怕做了什么让小丫鬟多想。
近来,再没有见过温喆的身影,连夜听都不怎么来看望她。不知道他们又在筹谋什么大事。
温庭安心中憋闷得慌,想出去走走但又止步。以往都是夜听来与她闲聊带她出门散散心,她一个人是万万不能单独出去,哪怕有小丫鬟陪着也不能。
自己所在的地方位置有些偏僻,但经过上次的教训,上官浦成在宅院里里外外布满了侍卫,就是为了防止温庭安逃出去发生什么意外。
所以她只要出了房门,外面就有无数双眼睛无时无刻在盯着她,她现在身上有伤什么都做不了,被关在这里也算是插翅难飞。
思及此,温庭安又躺回床上。虽说这两天闷得很,但温庭安发现她心脏处的毛病似乎没有再犯了。许是夜听的药见了效,她曾问过这药的来源。
但夜听藏的很紧,说此药治不了根本,且容易上瘾,对身心有害无益。
温庭安也就没再多问了。
另一边,冷府早已挂上白事灯笼,大门一片凄凉光景。
冷家的事成了街坊们嘴边炙手可热的话题,五花八门的故事越传越离谱。
有人说是冷易生前的仇家;有人说是山上匪徒为了掳府上的冷凝儿,没得手才血洗了府邸;有人说是生意上对家的手笔;也有人传冷家做了伤天害理的事遭了天谴。
惋惜的,看戏的,幸灾乐祸的等等,什么样的人都有,在路过冷家大门时都绕路走。
冷凝儿对此已无暇顾及,她府上的人都没了,身边只有瑜心和宋伯。外面是人七嘴八舌的,导致重金都聘不到人手。就连平时与父亲关系近的朋友都对他们避而远之,傅家,林家便是如此。
李夼带着宋伯外出处理商务。冷易走后,许多人盯上了冷家的产业。
从一夜,冷家一落千丈。二人忙前忙后,心力交瘁。
慕容晓白被锁在了家里,父亲因为担心自家是否也会被人盯上,不再允许他与冷家有任何走动,连慕容清仪外出都得派人紧紧跟着,深怕她去了冷家会见冷凝儿。
唯有傅羡儿担心冷凝儿的安慰,悄悄带着十几个人去看她。
见到傅羡儿,独自咬牙支撑的冷凝儿终是扛不住,抱住她哭了起来。
傅羡儿也满眼含泪,安慰着她。
冷凝儿感激不尽,哭道:“家中遭此横祸,所有人对我们唯恐避之不及,现在也只有你还愿意来看我。”
傅羡儿抹了抹眼泪,扶着冷凝儿一起坐下。瑜心红着眼端来茶,默默立在冷凝儿身边,侧着身子悄悄抹眼泪。
两人寒暄一阵,傅羡儿说明来意:“我知道府上现在缺人,凝儿你要是不嫌弃,这些人你先用着,以后有什么需要,叫瑜心来传信。大门不能走,侧门也不行。走偏门,我会让素萝在那里守着的。”
身边的素萝点点头,如今冷家的光景让她也忍不住落泪。她不解明明冷家老爷心地最是善良的,却突然遭了这样的祸事。以往那些得了冷家好处的人却早不知踪影,心中不由暗自感慨万千。
傅羡儿说着,指了指后面两个仆人,说道:“这两个人是清仪暗自交给我的。她说这是他们府里新来的生面孔,你可以大胆用,他们家不会有人知道的。她哥哥现在被锁在家里,她也不得自由,没法来看你,叫你不要怨她。”
冷凝儿点点头,她当然知道,哽咽道:“终是我害了他们。”
傅羡儿紧握她的手,不让她说这种话。寒暄过后她帮忙打点了些事,这才不依不舍地离开。
有了这人手,冷凝儿的压力也小了许多,许多她亲力亲为的事现在也可以交给下人去做。
傅羡儿走后,瑜心低着头说:“小姐,去睡一会儿吧。你已经几天没合眼了。”
冷凝儿点点头:“一个时辰后记得叫醒我。”她确实累了,但她不能真的松懈。
瑜心点点头,陪着冷凝儿回房,出来时又忍不住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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