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攸宁脸上肉眼可见地覆上一抹红晕,手指不自觉收紧。
顾行简站起身,两手插着兜,好整以暇地看着许攸宁的反应。
许攸宁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地让自己显得那么正常,分手这么久了,不管曾经如何,此时此地不能让人觉得自己还余情未了。
许攸宁缓慢抬起头,不带一丝情绪地直面这个压迫感十足的成熟男人:“不用了。”
随即拉起行李箱准备离开。许攸宁认为分手的人没什么好叙旧的,最合格的前任就是安安静静的当一个陌生人,不打扰对方的生活。
但眼下对面这个人显然不愿意,在许攸宁转身准备离开时,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许攸宁有些诧异,“我们也没什么好叙旧的。”甩了一下手腕,没有甩开。
顾行简左手攥着她的手腕,右手拉起行李箱转身就往进走,“谁要和你叙旧,你是不是傻,今天有航展,这会基本找不到房了。”
顾行简人高腿长,许攸宁被拉着,有些踉跄,“那也不用你。”
听到这话,顾行简停住脚步,放开她的手腕,回过头,下巴朝着外面黑漆漆的门口扬了一下:“南安最近可不安生,刚进来没看见一个通缉令,一个杀人犯逃跑了。”
一双桃花眼上下打量一下许攸宁,西服外套下一身清新小碎花中长裙,水灵灵的一双杏眼我见犹怜,他换了个姿势,漫不经心道:“你这样,还是有些危险的吧。”
听着他的话,许攸宁不禁皱了眉头,有点毛骨悚然,不自觉环住双臂。
顾行简微勾了一下唇角,转身拉着许攸宁的行李箱往电梯那边走。
许攸宁停顿了几秒,脑子里天人交战,跟着前男友总比遇见杀人犯强,还是保命要紧。紧接着跟上去,也没说话。
顾行简余光看见许攸宁跟上来,眉梢微扬,好像奸计得逞的大坏蛋。顾行简可太了解许攸宁了,她还是那个一骗就害怕的胆小鬼。
两人来到顾行简的房间,是一个套间,但是只有一个房间,房间简约干净。
顾行简打开门之后,就拖着许攸宁的行李箱继续往进走,许攸宁加快脚步,握住行李箱,开口道:“我来吧,今晚谢谢收留,今晚我睡沙发就行,房钱我们AA,我转给你。”
顾行简放开行李箱,双手插兜,一派恣意,身着黑色卫衣,浅灰色卫裤。与中午见到的精英形象相差千里,仿若一个身高腿长的青春男大。“我还没穷到要和前女友AA,就当我日行一善了。”说完就插兜进房间了。
许攸宁此时浑身不舒服,想尽快洗个澡,打开行李箱,衣服刚拿到手,余光就看见旁边落拓下一个欣长的身影。
许攸宁转过头,顾行简拿着手机二维码怼到她的脸前,“还是留个联系方式吧,万一我后悔了呢,毕竟你之前不明不白地踹了我,心狠得跟石头一样。我也不能这么大发善心地帮你吧,你说呢,前女友?”
许攸宁虽然弱小无助又可怜,但还是点点头表示认同,拿出手机加了他的联系方式,他的微信好像一直也没变,只不过头像变成了一片遥遥无际的蓝色深海。
不等深想,顾行简拿着手机离开了,许攸宁拿着衣服进入浴室。
热水浇头,一股暖意袭来,放松的身体陷进深深的回忆里。
*
那是一个深秋的晚上,许攸宁接妹妹许冉放学,两人在回家路上遇见了一只小狗,像金毛又像拉布拉多,太小了不太能分辨出,更多可能是金毛和拉布拉多的杂交串串狗。
小眼睛泪汪汪亮晶晶的,很可爱。像是被遗弃的,身上有点脏。
“姐姐,我们带它回去吧,它好可怜。”许冉软糯的寻求许攸宁的同意。
许攸宁有些为难,“可是妈妈不喜欢小狗。”
许冉一时嘴快:“可是妈妈......”像之前一样做坏事会躲避妈妈的视线,还要拉着许攸宁。说到一半,才意识到她们已经没有妈妈了。
不禁委曲涌上心头,十三岁的孩子还是不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想着想着就低声啜泣。
许攸宁搂着她的肩膀,使劲空咽一下,控制自己哽咽的声音,许攸宁知道妈妈不喜欢小狗这些小动物,之前在她们想养的时候就拒绝了。但是现在看着妹妹这样,还是有点动摇。
明明自己过得已经很辛苦了,却还是看不得这世间的疾苦。
“把它带回家吧,姐姐有时忙的时候,它可以陪着你。”许攸宁摸着许冉的头发。
听到姐姐这样说,许冉也收住自己的情绪,蹲下来抱着小金毛,摸摸它的头,像个小大人似的说:“小崽子,你可真幸运,跟我们回家吧,我们会对你好的。”
两人抱着小狗回家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这个小崽子不去许攸宁给它准备的小窝,跟着她们进了卧室,这半年来,都是许攸宁陪着许冉睡。
许攸宁本来想把它放出去,但是许冉说:“姐姐,就让它待着吧,它可能也害怕呢。”
看着这个肉嘟嘟的家伙,在外流浪可能也有好心人喂,洗完澡毛发顺亮,还怪可爱的,就让它待着了。
等许攸宁上床,它就四脚朝天地躺在许攸宁的拖鞋里,姐妹两相视一笑。
“姐姐,这小家伙这么可爱,就叫它哈尼吧。”许冉给它起了一个名字。
许攸宁躺着床上看了一眼许冉,点点头,“行,你决定就行,快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等许冉睡着,许攸宁也没睡,因为在之前,许攸宁每每看到好玩的,可爱有趣的都会分享给顾行简,而顾行简也会每次很认真地回应。
那时的许攸宁觉得,有回应的分享是最浪漫的一个事。
分手半年多,两人没说过一句话,当时想删除联系方式,但还是不舍得,就设置了自己不看对方朋友圈的权限,避免自己因为各种风吹草动再去关注他。尽管他也还少发朋友圈。
但是今晚,各种情绪交织,许攸宁点开了他的朋友圈,点开的瞬间,心脏猛地坠落,时间显示在一周前,图片背景应该是在国外,图片里三个人,那个眉眼相似的女士应该是他的妈妈,那个青春洋溢的女孩,许攸宁不认识。配的文字是生日快乐。
许攸宁仓皇地退出他的朋友圈,不允许自己有各种不实际的猜测,毕竟已经分手了。
不管怎样,该彻底结束了,许攸宁删除了他的联系方式,逼自己认清现实,他不是自己的了。
*
洗完澡,许攸宁还没吹头发,打开手机,看了一下订房软件,找到这个酒店,看了一下这个套房的价格,转了一半房钱给顾行简。
好奇心作祟,点进他的朋友圈,最上面的一条就是五年前祝生的动态。
年纪再涨,阅历再涨,再有好奇心,界限感也让许攸宁不会再关注别人的生活。锁了手机,吹头发。
吹着吹着想起了前段时间在理发店Tony老师吹头发时用吹风机尾部帮她顺头发的那一幕,心血来潮,许攸宁也想试试,不知是操作不当还是吹风机也有区别,还没等她顺出一个弧度,就发生了意外。
伴随着“啊”的一声,许攸宁直接手忙脚乱地拔掉吹风机的线头。真是好奇心害死猫。
顾行简靠着门框在翻看许攸宁的朋友圈,她的朋友圈很简单,除了一些工作中相关的条例分享,没有一丝生活痕迹。
本来听着卫生间传来的吹风机声音,想着应该洗完了,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收起手机,直接冲过去拧开了卫生间的门,听见门打开,许攸宁有些惊恐地转过头,“你干什么?”
顾行简怔愣在门口,映入眼帘的就是许攸宁正在和吹风机斗智斗勇的一派滑稽画面。
“你女鬼啊,瞎叫什么?”顾行简走过去查看,原来是头发被吹风机尾部卷进去了一点。
顾行简斜了一眼许攸宁,“你没有生活常识啊?谁家好人用吹风机尾部吹头发,越活越傻了。”说着上手小心翼翼地帮她把头发慢慢拨出来。
许攸宁撇撇嘴,虽然不服气但是目前需要人帮忙就自动噤声。想要解释自己这样是另有用处,可目前这样狼狈的画面显然解释会是最无力的狡辩。
许攸宁记得之前在一块的时候,顾行简的嘴也没这么毒啊,还依稀记得他的唇软软的,很好亲,现在怎么,许攸宁透过镜子观察他的唇,唇形还是很好看,薄薄的,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这么好看的嘴说出如此冰冷的话。
大抵原因可能就是不爱了吧。
顾行简仔细帮她取卷进去的头发,活比较细致难搞,本来两人还有一些距离,顾行简太过专心了,两人距离越来越近,近到许攸宁通过薄薄的衣服能感受到健硕的胸膛,显然是有坚持锻炼的好习惯。温热的触觉似撩人的弦。绯色爬满许攸宁白皙的脸庞。
这细致的工作也是难干,想完整取出头发又不想弄疼她,许攸宁一直没什么反应,顾行简以为是她觉得羞耻才不敢有多余的反应,就偶尔会透过镜子观察她的表情。
前几次抬头还好好的,这次看的时候,这人脸红的像个红苹果。
顾行简笑了一下,低头继续将最后一点头发弄出来,还不忘调侃她:“脸红什么,知道自己笨呀。”
许攸宁故作淡定:“什么呀,太热了好吧。”
顾行简不在意她的装模作样,取完所有头发,插上电源,将她的头发拨到后面,打开吹风机吹起来。
拨头发的指尖触到许攸宁的耳垂,他的手冰凉凉的,触觉酥酥麻麻的,好了,现在不禁脸红了,耳朵也红了。
后知后觉的,许攸宁转过身欲拿走吹风机,“不用不用,刚才谢谢你,我自己吹。”
还没等许攸宁转过去,顾行简按过她的头,“唉,别碰瓷啊,你万一在我房间出了什么事,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毕竟你这么笨,吹头发都能卷进去。”
许攸宁抿着唇,难耐地等他吹完,幸好刚才快吹干了,没用多长时间就好了,许攸宁快速说完:“谢谢,我先睡了。”然后就顶着一张冒火的脸从卫生间跑出来。
看见沙发上放着枕头和毛毯,突然心里极软的那一处心房塌陷了。
许攸宁避免自己胡思乱想,看见房间里等亮着,就把客厅里的灯都关了,快速躺下来。
进来的时候许攸宁就说明自己睡沙发就行了,将就一晚,不想贸然踏进他的领域。
顾行简没说话,只是在她洗漱间隙,让前台又送了一床毛毯。
顾行简过来的时候,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径直走进房间了。
看见顾行简进房间,许攸宁放松下来,摸着自己的发烫的耳垂觉得今天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遇见几年未见的前男友,共处一室,还帮着吹头发,还真是让人不敢想。
一天的折腾,许攸宁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做了很多连接不上的梦,一会梦见五年前的爸爸妈妈,一会梦见大学和顾行简在一起的欢乐时光。
顾行简走近房间,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遇见她,是意外,也是惊喜。
当年分开的时候,顾行简纵有千般不舍和不甘,但还是毅然决然地出了国。那时候年轻,被提了分手,同是风华正茂,怎能甘拜下风。
没有问出来的理由,都想在倔强里等着对方回头。
顾行简走出来坐在客厅的桌子上,借着微弱的光看着许攸宁恬静的睡颜,一时分不清到底是现在还是五年前。
感慨良多,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又怕弄醒她。
对于许攸宁的一切他都不知道,分手后,低迷了一段时间,至此之后,朋友再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关于许攸宁一句。
说他心狠,许攸宁比他还狠,分手后的那一年除夕,顾行简发了“新年快乐”给她,才发现对方不是你的好友。
坐了一会,准备回房睡觉,刚站起转身,许攸宁一句呓语:“哈尼。”
顾行简顿住脚步,回过头,“honey?”
只见许攸宁拉上毛毯至下巴,“别蹭,哈尼。”
哈尼总喜欢用柔顺光亮的毛蹭她,毛绒的毛毯让许攸宁竟然分不清身处何处,现实交织着混乱。
顾行简瞬间脸上瞬间染上阴翳,蹲下来看着许攸宁,想起了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顾行简总是会蹭她敏感的地方,特别爱看她动情,染上**的表情。
顾行简冷哼一声:“还honey,在一起那么动情的时候,哄你叫我都不愿意,现在睡在我的地盘,叫谁honey呢?”
顾行简忍住掐她的冲动,不死心地诱哄着问:“honey是你爱的人?”
许攸宁太困了,隐约听着人说话,不耐烦地“嗯”了一声。
顾行简听着真是火大,敛了下眼睑,重重咬下后槽牙:“许攸宁,小瞧你了,玩的花啊。”
盯着许攸宁潋滟的红唇,卷长的睫毛,深邃的眼眸不禁染上**。
好似房间里扔了一把火,将顾行简的理智燃烧殆尽,带着不甘低头吻了下去。
许攸宁做着光怪陆离的梦,柔软的唇贴上来,好熟悉,像是和之前和顾行简拥吻。
熟悉的身体记忆好似被唤醒,许攸宁熟稔地回应。
感受到许攸宁的回应,顾行简不自觉紧皱了眉头,果然没猜错,这他妈把他当成替身了啊。顾行简恼火地咬了一下许攸宁的唇,感觉到痛,许攸宁猛地睁开双眼,推了一把顾行简,“你在干什么?”
顾行简右手撑了一把茶几,左手拇指抹了一下唇,讥笑道:“我干什么?你不问问你干什么,那么迎合,是想和谁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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