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纪飞身于星环上自己的席位处,悠然转过身,面向审判台一众弟子冷然自若坐了下来,长老们还来不及与银纪寒暄,就听闻几道利箭“咻咻咻~”迎面向银纪袭来,羽箭离弓,刻不容缓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数是大家始料不及的,他们沉浸在北冥仙君突然现身的梦幻、震惊与议论中根本反应不过来
银纪波澜不惊、淡然处之,面不改色看着向自己飞来的羽箭纹丝不动
岌岌可危,千钧一发
审判台的弟子不禁感叹,北冥仙君就是逆天,危及性命之事居然还能若无其事、稳若泰山、不动声色、冷眼静看
其实不如外人所想的那样,并不是银纪不想动,而是他——动不了!他的席位被设了阵法,定住了身体根本动弹不得,银纪蹙眉,破除这阵法还需一点时间,可近在咫尺的羽箭不等人
一直注视着银纪的唯玥,听见箭声便有所觉,脱口道:“小心!”奋不顾身想护住银纪,但由于受伤的缘故,飞身离地不过一尺高就面朝汉白玉石地板摔落下来,即使他没有受伤,也越不过星环的结界
利箭划破呼呼作响的风声,羽箭的影子映入银纪的眼眸,由小变大,越来越近
一支贴耳过,一支划伤自己的脖颈,留下一道细且长的大口子,鲜血立马就涌了出来,染红了白色的衣领,一支对准自己的心脏,被赶来的临落晗(长烟一空大师兄)执剑“锵”一声挡开,掉落,径直插入星环下审判台的汉白玉石地板上,玉石碎裂,羽箭震荡,回声久久不散,可见临落晗修为了得,还余最后一支直指眉心,被自己冲破禁制后,灵力结印定格在空中,禁锢不前
银纪一脸肃杀之气,慢条斯理、淡然且优雅地抬手取下自己跟前的羽箭,握于掌中,忽地站立起身,白袖一拂,帷帽遮貌
自己脖子处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银纪不想让他人知道自己的秘密,所以幻出唯玥之前送自己的帷帽,遮住伤口
身旁的临落晗严正的给自己行了一个礼:“师叔”
银纪淡淡应道:“嗯”
临胤及长烟一空的长老们行至银纪席位处,临胤抬手拍了拍临落晗的肩膀,点点头,一脸赞赏、我儿优秀的表情,说道:“做的好,尘儿”
临落晗(临尘,字落晗):“保护师叔,分内之事”
银纪向临胤礼貌问好:“宗主!”
临胤打破一贯严肃的行事作风,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有伤到哪吗?脖子怎样了,我看看”说完还不忘围着银纪查看
银纪不习惯他人的近身,但临胤是自己尊重之人,没有表现多余的表情,只是简单道:“不碍事”
临胤知道银纪抗拒他人靠近,特意用帷帽遮住伤口就是不想被人瞧见,便没有坚持,退开在一旁,俯瞰着审判台:“谁这么大胆,竟敢在四大仙门面前暗算你,活得不耐烦了吗”
临胤于银纪有恩,将年少伤痕累累的银纪带回宗门,给了银纪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所以他是银纪所尊敬的长辈,临落晗是他捡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便宜儿子,但他自己却不怎么教导儿子,打小就把临落晗塞到各位长老手下,可以说临落晗是长烟一空每一位长老看着长大的,所以长老们对他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偏爱
其实银纪很不理解临胤对自己的态度问题,可以说他对自己的关心远远多于临落晗,长老们时常怀疑自己才是他的儿子,虽然自己是他带回长烟一空的,但自己知道,他对自己的关心不是对待儿子的那种关心,而是“恭敬”,似乎......还有自己看不懂的“愧疚”
愧疚?
银纪想可能真是自己疯了,还疯的这么不着边际
长辈敬重晚辈,难以理解,之所以说临胤对自己恭敬,是因为他曾经对自己用过“敬语”,虽然寥寥可数,而且都是在激动慌乱时道出口的,口误?胡言乱语?还是......这才是最真实的他?所以自己看不懂他,虽尊重他,但并不亲近
“出场这么高调,这会儿遮什么?”洛琅(长烟一空长老)看着银纪满脸不屑道:“还以为你这几年死外面了呢?想着不用为你收尸省下宗门麻烦事,不料你这就回来了,已经娇弱到要落晗出手相救了么,看起来比我家落晗年纪小,实际年龄可大他好几轮,你个祸害遗千年的老不死也好意思,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她看了眼星环下的唯玥,摇摇头继续道:“啧啧啧,还接了块烫手山芋”
银纪不徐不疾道:“说不定是块蒙尘的人间炙热瑰宝呢?”
“最好是!”洛琅不屑一顾
洛琅是长烟一空出了名的为数不多的女性长老,以行峻言厉、毒舌著称,她手下可没饶过谁,更别想她口下得饶人处且饶人,弟子怕她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老远见着就要绕路走,可同时,严师出高徒,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拜她为师的也不乏其人
..
唯玥仰望着星环处的银纪,看着他身旁站立的临落晗,神情受伤忧郁,内心灰暗愁苦,眼中迷失了往日光彩与骄傲自信,这是角色与实力差距带来的无尽自卑
司银有危险时,自己无能为力只能难看的趴在地上狼狈挣扎,而临落晗却能为其挥剑挡箭
顾齐忧羡慕道:“像纪师叔如此耀眼夺目的人,身旁就应该是像大师兄这样优秀的天选之人”
苏平运补充道:“谁说不是呢,优秀的人就应该和优秀的人站在一起,虽然纪师叔不收徒,可谁不知道,大师兄那可算得上是纪师叔的半个徒弟,大师兄的剑术可是纪师叔一招一式亲自传授的,能不出众吗”
顾齐忧接着说:“大师兄的字还是纪师叔亲自取的,‘落晗’,辰星落凡世,破晓天将明,可见纪师叔对大师兄寄予极高的厚望”
围观的众弟子交头接耳,嚼起舌根:“长烟一空的实力不容小觑,先不说北冥仙君,就刚才临师兄挑的那一箭,回音震人心魄,若长烟一空要争这仙门百家之首,指不定四大仙门的排位要大洗牌”
“云域之望自从萧祈卿死后,明显的后劲不足,能维持仙门百家之首的位置不倒,靠的是在仙门中树立起来的百年威望以及长烟一空的不争不抢,不过依我看,如今也是岌岌可危”
“话说回来,北冥仙君这刚现身,谁向他放冷箭,北冥仙君是谁,那可是修真巅峰,这不是找死吗”
“冷箭来得蹊跷,早不放晚不放,意图昭然若揭,可谁也不知道北冥仙君会突然现身寒海百丈台,布局的人是如何提前知晓的呢”
“说不定不是提前知晓,而是故意为之引他来此,那魔气便是引子”
“也合理,可谁会对纪前辈下杀手呢?又或者他的目的是纪前辈背后的长烟一空?”
“听说云域之望向来与长烟一空不对头,会不会......”
..
星环上,阡陌羽扭动着妖娆的身姿,勾起红唇,邪魅一笑:“后生可畏,银纪,你好大的手笔,为了一个魔修弟子,我的新宠你也敢动,今晚你给本宗主暖床吗?”阡陌羽口中的新宠还被银纪钉在定海柱上,被一众人耻笑阔谈
仙修之人最是痛恨魔修,他们认为魔修离经叛道、甘之堕落、杀人如艺、嗜血成性,可银纪并不赞同这个说法,更别说唯玥根本不是魔修,只是受污浊之气影响,无论如何,也不能扣下这么大一顶帽子
银纪也不着急,淡淡道:“魔修?他何时入魔了?”
“刚才的魔气板上钉钉,大家可是有目共睹,任你如何狡辩也无济于事,亦或是......你长烟一空要一心包庇这个歪门邪道”阡陌羽话里有话,怪声怪气
北里冰封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这是要借机拉整个长烟一空下水,我长烟一空又岂是他人可觊觎、污蔑的,银纪不以为意:“若阡陌宗主不信,可自行前去确认”
“确认?现在确认一切都晚了吧,谁知道你刚才避开众人耳目在那团魔气里面对他做了什么,何不提起公审(公开审判),用‘天问神判’审出他的底细,各位宗主意下如何?”
万仞孤城在四大仙门一直扮演着一个跟随者的角色,谁都不想得罪,南宫长宇支支吾吾没有当即表态,云域之望则是掌控者,一支独大,无所畏惧,萧水寒不喜银纪,认为是银纪害死了自己的儿子,无奈于没有证据,甚至因此迁怒整个长烟一空,若让银纪不快之事,他乐意之至
萧水寒没有犹豫,同意阡陌羽的提议,说道:“可行”南宫长宇闻言后也表示赞同,如今就剩长烟一空没有表态,若长烟一空不同意,则会落下话柄,给了他们一个可以寻长烟一空错处的借口
临胤其实是同意的,作为一宗之主,位高权重,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不能因一个小小的弟子置整个长烟一空的安全不顾,成为众矢之的,于将来埋下不可扭转的祸事,这也是自己为什么不救他的原因,刚才唯玥明明已经入魔,不知银纪究竟做了什么,竟然能让他清醒,魔气荡然无存
临胤之所以久久没有表态是因为他知道银纪不会同意这个做法,“天问神判”是做不了假的,审的不是肉|体,是魂灵,以魂灵自证清白,说谎魂飞魄散,而将魂灵生生剥离身体的这个过程产生的痛感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类可以承受的极限,还没审就丧命的不在少数,熬过了审问,心境碎裂的亦然,安然无恙的人少之又少
天问神判一开始并不用于审判人类,而是审判妖魔邪祟的一种普遍常用之法,后引用过来,其实它并不适用于人类的体质,沿用至今,被推嵩到神圣不可侵犯的至高地位,在银纪看来,用于人类而言,它就是一种陋习,所以临胤知道银纪不会同意这个做法,可阡陌羽依旧咄咄逼人,道:“临宗主可还没有考虑清楚?”
唯玥不想银纪为自己犯难,当即说:“弟子愿意接受‘天问神判’”闻言,银纪第一次回眸看了唯玥一眼,与其说是看不如说是瞪,那一眼直接将唯玥打落无间地狱,虽然唯玥没有看到银纪的神情,但透过帷帽,他深知银纪生气了,是自己惹得他不高兴了
银纪心里想,无知者无畏,你知道什么是天问神判吗?就轻易答应
面向阡陌羽,银纪温柔一笑,大家就像看见了洪水猛兽似的,不寒而栗、毛骨悚然,临胤知道将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况且自己干预不了,长烟一空的长老们思绪万千,一副保命要紧的架势,银纪何时笑过,他笑,这事准别想好了(liao),真不知替谁默哀
银纪凛若冰霜道:“我银纪向来护短,我徒弟我看你们谁敢动”
一时间,原本沸沸扬扬、吵吵嚷嚷的百丈台霎时间鸦雀无声、一片死寂,大家目瞪口呆、张口结舌,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不好使了,重新确认自己是谁,在哪,发生了何事
在几秒寂静后,骤然众楚群咻、声潮鼎沸,一声高过一声
“什么!!!他是北冥仙君的徒弟?”
“假的吧!”
“纪前辈不是不收徒弟的吗?”
“纪前辈自己说的,这还有假?”
“那小弟子除了长的好看了点外,哪里配得上北冥仙君!”
“注意你的措辞,不是‘配’,是成为北冥仙君的徒弟”
“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我听错了,呜呜呜,纪前辈怎么可能有徒弟呢,怎么可以有徒弟呢,呜呜呜”
“闭嘴,吵死了!”
“凭什么让我闭嘴,你不想听,那是你的原因,为什么不堵住自己的耳朵,或者直接戳聋它,这样你就听不见了”
“歪理”
“歪理在我这里也变成真理”
“你们女人就爱胡言乱语,毫不讲理”
“你们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花言巧语,背弃德礼”
......
唯玥已经听不见周围的议论纷纭、争长论短、指指点点,脑子里一直回荡银纪的那句“我银纪向来护短,我徒弟我看你们谁敢动”,他口中的徒弟是谁,是我?怎么会?冲击太大,难以置信,无以言表
临胤郑重其事地问银纪:“真的吗”银纪知道临胤问的是唯玥是不是自己徒弟这事,不容置疑、语气平淡道:“嗯,行过师礼”
临胤直截了当:“我不同意”
众长老拔长了脖子,一脸讶异,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临胤,宗主从不反对银纪的选择,向来不经考量就一口应承,今日为何一反常态,铁了心要推唯玥出去送死
“定局已成,宗主莫要再劝,凡事,我银纪一人承担”银纪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临胤就算极力反对也不好再多言
银纪收唯玥为徒,无非是不想看他毁于“天问神判”,同时不置长烟一空于不义,置人间于危难,若有朝一日唯玥失控于污浊之气的影响,自己当以身作则,亲自了结他,作为他的师尊,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自己愿意为他担下所有,以一己之力不连累宗门,这样看来,这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阡陌羽抬起纤纤玉手,食指卷起脖间柔发,调整坐姿,双腿交叠,身体微微前倾,左手搭于腿上端着右手,右手撑着下巴,眯眼,勾唇道:“银纪,你这是要与仙门百家为敌吗?”
银纪浩气凛然道:“别动不动就拿仙门百家说事,一个普通仙修少年,足以让仙门百家害怕成这样吗?”
云域之望位于长烟一空对席,隔了整个百丈台直径的距离,萧水寒远远看着银纪,道:“不思进取,一意孤行”
阡陌羽则穷追不舍,咬着不放,质问道:“这样说,就是你银纪不肯放人咯?”若银纪坚持不松口,阡陌羽还真拿他没办法,长烟一空肯定站在他那边,其他宗门也无计可施,只能与其僵持不下,毕竟忌惮他的逆天修为
银纪突然道:“为何执着于我徒弟不放,倒让真正的魔族看了这么久的笑话,怕是失礼了”
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什么行过师礼,明明是婚娶之礼
②屡一下出场的人物
【云域之望】
萧水寒(宗主)
萧祈卿(萧衍,字祈卿,长子,已故)
萧重元(萧燚,字重元,次子,下章出场)
易知行(客卿,下章出场)
【北里冰封】
阡陌羽(宗主)
【长烟一空】
临胤(宗主)
临落晗(临尘,字落晗,临胤捡的便宜儿子)
银纪(长老)
玄灵(长老)
洛琅(长老)
和煦(长老)
【万仞孤城】
南宫知意(祖辈)
南宫长宇(宗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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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寒海百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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