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永常镇水荒,瘟疫四起,民不聊生,难民聚增,暴动频发,君临城下拨的救灾款项被层层扣减,到了永常镇已经所剩无几,时任永常镇父母官的是我父亲慕赋,我父亲是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所以拿出自己的俸禄开仓放粮,我将所有的银两,以及变卖了所有的金银首饰支持我父亲,并参与救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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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场景)
丫鬟尹玲忧心忡忡紧随自家小姐身后,完全不知道小姐为什么一定要去难民营,劝说道:“小姐,还是不要去了吧,那可是难民营,万一暴动,伤了小姐就不好了”
慕阑珊闻言突然停下前行的脚步,悠悠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尹玲,伸手轻轻在其鼻梁上刮了一下,道:“尹玲,救人于水火之中,是多么高尚与伟大的一件事啊!况且现在人手不够,我要去帮帮忙,这也是在帮我父亲减轻负担呀”
说完不等身后之人反应,慕阑珊便满脸使命感的往难民营去
正在忙活的官兵看见慕大小姐来了,不耐恭维道:“大小姐好”慕阑珊对于他们爱理不理的态度早已习惯,毕竟自己在慕府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大小姐
父亲与母亲的结合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并不喜娘亲,顺带不喜自己
他们冷眼看待自己也不意外,但又碍于爹爹的身份,不过没关系的,他们只是怕担事罢了,本分做自己该做的事,我相信会有人见到我的好的
官兵切切私语:“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她该来的地方吗?”
“你们——”尹玲闻言便想教训这几个嚼舌根的官兵
“尹玲,不可”慕阑珊及时制止尹玲,避免不必要的矛盾发生
开放救济粮,难民蜂拥而上,一名小姑娘在人群中哭泣,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眼看就要被饿得发狠、为抢一口粮食拼得头破血流的流民挤压推倒,慕阑珊及时护住小女孩,却不曾想自己反到被推倒在泥泞的地上,磕破了手掌,闷哼一声
“你没事吧”不知是谁在和自己说话,慕阑珊抬头,首先看到的是对方向自己递来的一只手,这是一只指骨分明、修长厚实、有力量的手,随着仰头的幅度,逐渐看清来人的面貌,慕阑珊心里一悸,脸上便不自觉染上红晕,头脑发晕,好似做梦般,最后羞怯的把手搭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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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场景)
慕阑珊像少女般羞涩的说道:“那是我第一次见林家公子——林子靖,从那天起,我便对林郎情根深种”
“后来知道两人从小就定有婚约,因为这事让我高兴了好几天,觉得肯定是我上辈子积攒了足够多的功德,这一世才讨了林郎的爱怜,后来两人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如约定了亲,成为羡煞众人的一对神仙眷侣”
银纪倾听着慕娘子诉说的往事,莫名觉得心疼,看得出来,她很喜欢林子靖,一对人人称颂的郎才女貌何故变成这般难看收场
慕阑珊苦楚道:“可是好景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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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场景)
成婚当晚
“头好晕”慕阑珊艰难话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般头痛欲裂,慕阑珊渐渐转醒,缓缓睁开眼眸,因眼前一幕惊吓的不知言语,一时惊慌失措,精神奔溃吼出声:“啊!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子靖呢?子靖呢!”
突然,房门“啪!”的一声从外被人打开,来之人正是慕阑珊最想见之人,如今却也成了她最不愿见之人
慕阑珊慌张的想要解释:“子靖,你听我解释,我......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要信我”说着说着她早已泣不成声
“阑珊,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一心倾慕于你,新婚之夜,你却......却做出这等龌蹉之事,你让我颜面何存!”林子靖愤然甩袖离去
“子靖,你听我解释”慕阑珊急忙哭喊着下榻追过去,却被床榻上的男子一把捉住
“宝贝咋还哭了呢,我可是会心疼的哦”床上男人醒来,不是惊讶,反倒是淡然,甚至厚颜无耻,一点都不认为自己错了,在一旁静看笑话
如果这一刻慕阑珊还不明白的话,就太愚蠢了,她不敢相信,说出口太过羞耻:“是你!一切都是你做的,我要告诉子靖,我要告诉他真相!”说完狼狈不堪地扯过被子遮住暧昧、让人浮想联翩的身子
她想马上、立即逃离这间房间,跑到子靖跟前,向他解释,说清楚这一切非自己所愿,但却被贺宁一把摁倒在床上
“你可别傻了,大家有目共睹,是你勾引我,你可看清楚了,这可不是你与子靖的洞房,这是偏殿,你说我......什么?玷|污了你吗?哈哈~不怕告诉你,确实是哦!可是谁可以为你证明,谁又会相信你的话呢?哈哈”贺宁对自己所做之事供认不讳
“你、你......恶心!”慕阑珊忍无可忍,抬手一巴掌狠狠打在了贺宁脸上,“啪!”的一声
慕阑珊泪如泉涌,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贺宁被打后,恼羞成怒,恶狠狠地捏着慕阑珊的下巴:“你说我恶心?不知道是谁昨晚一直欲|求不满,浪|荡不堪”
“不是的,不是的,别说了,别说了,我求你......求你......不要再说了”慕阑珊双手捂耳,她不想听见这些,她只想逃离,逃离这个噩梦
贺宁却偏不让她如意,男人的手掌大力拽过慕阑珊,道:“今天我倒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恶心,我要让你醒着的时候居人之下,看着自己风|骚、淫|荡的样子,还有什么比自己恶心自己更能让人恶心的事了吗?”
“喜欢吗?哈哈”
“不,嗯~放开,你放开,嗯~”慕阑珊无助哭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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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当天就被夫家休了谴回娘家,除了自己估计也没有谁了
慕阑珊手里拿着一纸休书,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林府的,只知道自己在林府大门央求了很久,解释了很久,可是没有人理会自己,更没有人愿意相信自己
回到慕府,自己的父亲不相信自己,觉得丢尽了脸面,把自己赶了出来,妹妹落井下石,说着难听的话
慕琉璃嘲讽道:“慕阑珊,你还当自己是慕家大小姐?你和你娘一样该死,要不是因为你那该死的娘,我娘也不用受世人诟病,明明是你娘横|插|在爹爹与我娘之间,爹爹根本不爱你娘那病恹恹的女人,他们却只道是我娘破坏了慕府的和睦,我呸,你娘臭不要脸,你更不要脸,你为什么不和你娘一起死掉!不知羞耻!”
慕阑珊已顾及不上大家闺秀应有的涵养,一副要和对方拼命的架势,发狠道:“你说我什么都可以,就是不可以说我娘亲”
慕琉璃架不住发了疯的女人,只好让家奴摁倒慕阑珊,一脸嫌弃,整理自己被慕阑珊拉扯有些凌乱的衣衫,居高临下道:“说你娘怎么了,你现在不过是条丧家之犬,还当自己是我‘姐姐’呢,爹爹他不要你了,丧门星,败坏慕家的名声,滚出慕府”
“来人,将这个疯女人扔出慕府”
家奴道:“是,小小姐”
慕琉璃怒道:“什么?”
下人审时度势,立马纠正道:“是,小姐”,道完便用木棍架着慕阑珊,没有一丝曾经的主仆之谊,毫不客气的将慕阑珊扔到大街上
慕阑珊一口鲜血涌出,疼痛袭来,却远远比不上心中那团对人间炙热的火焰熄灭带来的寒冰刺骨,一时起不来身,痛苦的趴在冰冷无情的地面,吃力抬头看着慕琉璃身后的尹玲,像抓住仅有的一根救命稻草,似乎在哀求:“尹玲,你是相信我的,对吗?”
尹玲想上前,慕琉璃一声喝斥后,她退到一边低头不敢言语
慕琉璃嘲讽说:“姐姐,她现在的新主子是我,你还不懂吗?”
慕琉璃接着命令道:“关门,别让随便的什么阿猫、阿狗都踏进慕府,我嫌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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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阑珊就像一个游魂,游走于市井街头,耳边全是谩骂的声音,明明自己是无辜的,是被强迫的,是受害者,可是没有人相信自己
“这就是那个成亲当日被新郎捉奸在床的慕阑珊?”
“就是她,恬不知羞”
“林公子这么喜欢她,她却红杏出墙”
“听说林公子成亲当晚高兴坏了,喝得不省人事,哪曾想,她慕阑珊却不自爱跑到偏殿勾引贺公子”
“贺公子也是够冤的,明明只是去祝贺自己好兄弟的大喜之日,咋就摊上了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害的兄弟情义岌岌可危”
“不守妇道”
“砸死她”
“对!砸死她”
慕阑珊全然不理会砸向自己的脏物,也不觉得被砸破的伤口有多痛,那点皮肉的疼痛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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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场景)
“我不理解世人为什么这么憎恨我,不明白他们明明是个局外人,却好似了解的比当事人还多,行使着他们自以为是的正义,给我判了永不翻身的死罪”
“我厌倦了这世界,厌倦了他们丑陋的嘴脸,想一死了之,可是后来,我活着的希望又重新被燃起”
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银纪说:“你发现自己怀有身孕,孩子让你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对,孩子是无辜的,我不会将大人间的恩怨牵扯到他身上”
慕阑珊谈及孩子,好似吃了蜜饯,笑得很甜:“我怀胎十月,孩子便出世了,没有人接生,我一个人忍着疼痛,用牙咬断脐带,我很开心,当我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我想把他抚养长大成人,想看着他娶妻生子”
上一秒还在微笑的人,下一秒突然变得躁动不安:“可是我没有奶水喂养他”慕阑珊表情狰狞道:“于是我冒雨上街,乞求路人可怜可怜我,施舍我一点吃的带回去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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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场景)
雨夜
慕阑珊刚生产,身上没来得及清理的血迹被雨水晕开,街上遇见行人便道:“我求求你,给点吃的,什么都好,真的,一点就行,求求你了”
“滚~脏了我的衣服,你赔得起吗?”
“你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会铭记的,求你了”
“听不懂人话吗?别逼我动粗打女人”
看见开着的店铺便连爬带滚,爬到掌柜跟前:“求你了,给点吃的可以吗?我孩子没有吃的,我求求你了,我可以给你打工,用作偿还”
“滚滚滚~哪来的乞丐,身上还带着血,坏了我家店面的风水,晦气!快走快走,不然我让人轰你走了啊!”
小二一把把慕阑珊推到大街上,大雨呼呼的下着,雨水浸透了她的全身,心里更是凉到了骨子里
远处一辆马车飞驰而来,见势便要撞上,慕阑珊抬手螳臂当车,马夫一手狠劲的拽过缰绳,马儿一个急刹车,马夫喝斥道:“不要命啦,胡乱往街道中央跑”
“该死,谁这么大胆”马车内的贵夫人似乎被惊到,不悦出声
慕阑珊不知马车上坐着谁,但知道对方或许可以帮到自己,一个劲的磕头道:“求求这位少夫人,给点吃的,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马车内的贵夫人闻言挡路之人没有退避的意思,皱眉撩开帘子走了出来
恰巧慕阑珊抬头望了过去,这一看,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自己认识这个女人,是林子靖休了自己一月后娶的风尘女子——叶霏霏
但慕阑珊没有因此扭头就走,毕竟与孩子相比,面子、骨气、尊严又算的了什么
叶霏霏定眼看了眼慕阑珊,她当然也识得她,自己丈夫的发妻,自己却是二娶,这个名头着实让人不爽,久久才开金口道:“食物?别说是食物了,就算是银两我都可以给你,不过,你需要按我说的做”
叶霏霏手里颠着一锭银两把玩,口气淡淡道:“你一边扇自己耳刮子,一边骂自己贱,我高兴了或许便把这银子给你了
“记住!我没喊停,可千万不要停”
“开始吧”
慕阑珊咬着牙,双手握拳,指甲深深陷入肉里,没有动作
“怎么?不想打是吧!不打我可要走咯......马(夫)”
“我贱”慕阑珊听见叶霏霏要走,惊慌不容思考伸出右手扇了自己一个耳刮子
“啪”
“打大力点,你没吃饭吗?”
“我贱”
“啪”声音更重了一度
不知过了多久,慕阑珊嘴角渗血,脸颊已经肿得不能看,像一个紫红的茄子,叶霏霏才赦免般的喊了一个“停”字
叶霏霏走下马车,俯视着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女人,说道:“果然听话,既然这样,这银子便赏你吧”
扔下银子准备转身离开,后好似又想起了什么,俯身靠近说:“我知道你被贺宁玷|污的实情”她就像说着自己今天做了一件新衣裳一样简单
慕阑珊眼睛瞪大,难以置信,不知对方下一句更是伤人:“子靖他......也知道,你也不动动脑子想想,子靖若不默许,你觉得在林府,这么明目张胆的玷|污你,可能吗”
“这一切无非是设计陷害你,要你娘留给你的五亩地契嫁妆后迎娶我,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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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场景)
“后来,我晕了过去,高烧不退,浑浑噩噩,似乎听见有人说我快死了,但我想着我孩子还在庙里等着我的食物回去活命,所以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撑着一口气,醒了过来,可是这是几天后了”
“呜呜......呜呜......”一切吞没在了慕娘子凄凉、竭斯底里的哭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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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回忆结束)
客栈房顶上
唯玥分析道:“林府的三条命案是鬼婴所为,而贺宁是慕姑娘所为,她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不惜拿起斧头杀人剁|尸,把所有罪名揽在自己身上”
银纪皱眉,说道:“正解”
银纪继续说:“一方面慕娘子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已经饿死的事实,所以自我安慰还怀孕在身,另一方面她又深知自己的孩子已出世,没有粮食,所以见人便讨要食物,堆积在城郊破庙里**却不吃”
唯玥疑虑:“慕姑娘精神恍惚,出现了几重不同的人格?”
银纪回答:“可以这样理解”随后感概,谈谈说:“明知前路不归,毅然为爱赴死”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真相的背后太过于沉重
唯玥了解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觉得自己久久难以平息心中的愤慨,仅是为了五亩地契的嫁妆,硬是娶了自己不爱之人,与他人合计伤害了一心一意爱慕自己的姑娘,毁了三个家庭,葬送六条人命
唯玥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道:“如果说慕姑娘是慕家的大小姐,那给她判死刑的岂不是——”
“没错,亲身父亲给她判了死刑”银纪帮唯玥说出了后话
银纪继续道:“慕赋可以说是一个好官,但不是一个好丈夫,更称之不上一个好父亲”
捕风捉影,跟随大众的人不在少数,言语滋事却毫无心理负担,皆说她慕阑珊可恨,可又有谁知道她背后不为人知的可悲之苦,皆说她不恪守妇道却无一人指责贺宁的禽兽行为
慕阑珊她曾经也天真过,心怀天下,救人于水火,却没有人救赎于她,哪怕只要有一人愿意相信她,又何故如此
唯玥就这样侧身静静看着银纪,这人总是话不多,如果今日自己没有多事踏上这房顶,他是不是会将所有事情都噎在心里,时间长了便淡忘了?
其实有些东西并不能随时间可以变淡的,就像当年那串冰糖葫芦,记忆中的甜味淡了,苦涩却越积越揪心
原本晚间的清风徐徐,骤然变得紧张起来,透着一股子邪气
银纪目光暗沉道:“来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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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可悲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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