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准备好？”狱卒上下打量她，“这里不限制异能的使用，但最好别闹出动静，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简初扭过头，把注意力转移到对方身上。
“我来的那扇门，怎么不见了？”
女子没有回答她的疑问，拎起一串钥匙：“这不是你该关心的，现在跟我走吧。”
石质的栅栏被“吱呀”推开，简初抱着盒子跟着，和沿路牢房里的囚犯们对上视线。
大多数人表情麻木，有的躺在床上，有的坐在角落，听见走道里的动静，甚至都没有任何反应。
只有极少数人看上去精神不错，眼神阴冷地盯着她。
道路中央被踩得很光滑，墙角却长着密密麻麻的苔藓，孢子在黑暗中闪烁，有种仿佛在不停蠕动的感觉。
“13号……在这，昨天刚刚打扫过。”狱卒捏着钥匙，稀里哗啦地开了门。
“好好相处，不出意外的话，你们下半辈子都得一起过了。”
大门在背后“哐当”合拢，在寂静中激起悠远的回响。
气氛突然变了。
囚犯的视线聚集而来，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毫不掩饰其中的贪婪与恶意。
屋子正中坐着个刀疤脸的高大男人，看上去像是这儿的头目，他没开口，只是抬抬下巴，一旁的瘦小男人便嬉皮笑脸凑上前来。
“新来的，不懂规矩啊。”瘦猴搓着手指，眼神不住在简初怀里的盒子上打转，“拿了什么好东西，给哥儿几个孝敬孝敬，以后少不了你吃香喝辣。”
简初目光平静，越过瘦猴和刀疤脸，看向角落里一个苍老的女人。
她皮肤黑黄，布满细密的沟壑，眼皮耷拉着，遮住半个瞳孔，却依旧无法掩藏其中的凶光。
也许是感到被冒犯，女人轻轻咳嗽了一声，粗粝的声线让其他人不约而同挺直了腰。
真正的头子在这呢。
“别挡路。”简初声音不高，却格外清晰，空气凝滞两秒，紧接着对面的牢房都开始微微骚动。
有好戏看了。
瘦猴脸色一变：“妈的！别给脸不要脸！”
“砰！”
纸盒坠落在地，残影一闪而过。
侧身、擒腕、锁喉，招式狠辣，不留余地。
“咔嚓！”
瘦猴被狠狠掼在地上，一阵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同时响起，他刚张嘴想要尖叫，就被简初薅起衣角，团吧团吧塞进了嘴里。
脸色即刻涨得紫红，男人眼球暴突，挣扎着宛如一条脱水的鱼。
“嘴好臭。”简初支起身，一脚踩上了他的脸。
刀疤脸下意识站直了身体。
“你找死！”他怒吼一声，挥出的拳头带起炽热的火焰，看样子是要狠狠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新人。
简初轻巧错步，下一秒，周围的气温陡然拔高，一条火龙从她身后钻出，直直撞上刀疤脸的拳头。
“咚！”
响声沉闷怪异，拳头像是锤中吸满水的木头，男人微微一愣，紧接着感受到入骨的灼痛。
火龙缠绕着他的手腕，附着在皮肉之上汹涌燃烧，空中弥漫出一阵又香又臭的烤肉味，甚至有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中，角落的女人突然动了，她掌心闪过一丝微光，极细的丝线激射而出，直直瞄准着简初的颈侧。
“哼。”简初微微侧目，小触手如臂指使，紧紧勒住那根细丝，猛地回拉，将其扎进了刀疤脸的后颈。
在其他人眼中，只看见细丝在空中诡异地调转方向，紧接着男人高大的身躯猛地一僵，惨叫声戛然而止。
“砰”的一声，轰然倒地。
众人目瞪口呆，整个囚室一片死寂。
女人终于站了起来，用那双似乎永远睁不开的三白眼仔细打量着简初。
她的瞳孔极小，看上去有种非人的阴毒。
简初重新端起地上的纸盒，将其放在了床铺之上，尽管恶意的注视如同附骨之疽，但她毫不在意。
自己可不是真来坐牢的。
所有人看着她收拾东西，气氛变得格外诡异。
“你叫什么名字？”女人挤出一个微笑，“可以喊我麻姑。”
“1358，这就是我的名字。”简初语气平和，但话里怎么都透着点挑衅。
地上的瘦猴已经醒了过来，他支支吾吾地呻吟着，却又立刻闭上嘴，不想惹来任何人的注意。
麻姑微微眯起眼，一言不发地走到刀疤脸旁边。男人面色已经发青，明显是中了毒，如果不做处理，恐怕再也没有醒来的时候了。
“麻姑……”
女人伸出手，用力捏住他的后颈，不过两秒，刀疤脸立刻发出痛苦的哀嚎，面上的青灰却迅速消退，直至恢复正常。
“感谢您。”他狠狠松了口气，虚虚抱住自己布满焦痕的手，满怀忌惮地缩到了床上。
看来今天是不会再出幺蛾子了。
简初随意扫视整个囚室，很快注意到角落的人影。
这是个缩在阴影里，几乎要和墙壁融为一体的瘦小女人，敞开的领口里露出暴突的骨头，整个人无比干瘪，仿佛常年吃不饱饭。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参与这些冲突，甚至一直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她的眼神却一直飞速转动，努力捕捉着每一丝变动。
饥饿但敏锐，容易收买，或许还有意外收获。
……
“晚饭时间到了，都出来！”
沉重的栅栏门滑开，囚徒如同牲畜，密密麻麻涌入一个无比宽敞的大厅。
“第一顿送你的，明天开始就得自己想办法了。”狱卒面无表情地递出盘子，“吃完饭可以自由活动一会。”
简初很确定，对方的位置完全可以听见牢房的动静，但她却选择了视而不见，现在也不提一句。
囚犯不可能拥有完全的自由，他们脸上的麻木不似作假，看来，这座监狱有自己的手段。
“知道了。”简初接过盘子，微微蹙眉看着那团黏糊糊的东西，以及一个用塑料纸包着的黑色营养块。
这是最低廉的补剂，口感极其粗粝，压下去恐怕都会喇嗓子，但在萨托罗尔，却是限量供应。
“有几个牢房只住了两个人，我能申请调换吗？”
狱卒挑挑眉：“可以，但得付钱，你现在……”
果然没那么容易。
简初叹了口气：“我知道了，还有……”
“有话一次说完。”对方有些不耐烦了，“看在你是新来的，我最后再回答你一个问题。”
“好吧。”简初耸耸肩，“如果不小心弄死了人，会受到什么惩罚？”
狱卒眯起眼，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遍。
“你可以选择交钱免罚，最低188888，上不封顶。”
但前提是，这里的囚犯平均每天只能获得200多的通用货币，其中还有极少数人有办法挣到很多钱。
“至于别的惩罚，你不会想知道的。”
“所以，听话点。”
……
新人多少会受到排挤，但简初的“壮举”已经如同蔓延的瘟疫，在囚犯中传播开来。
这里的生活极度枯燥，他们需要一点刺激。
简初不在意那些视线，只是低头尝了尝那坨糊糊，忽略它的外形，味道居然意外地不错。
当然，她也注意到周围有不少人没吃饭，他们游手好闲地晃荡着，试图从别人的饭盘里抢点东西，也有人安静缩着，尽量减少自身的消耗。
贪婪的眼神扫过她的餐盘，但八卦传得很快，暂时没人敢“虎口夺食”。
简初迅速吃完糊糊，然后将营养块揣进袖子里，靠近了角落里的人影。
女人的眼神空洞，却立刻抬头看了过来。
“你、你要干什么！”她打了个哆嗦，拼命往墙壁上贴，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去才好。
简初蹲在她面前，把营养块递了过去。
对方眼神震动，用力咽了咽口水。
“给我吗？”干裂的嘴唇颤抖着，畏惧和渴望在眼中疯狂纠缠，女人伸出手，又触电般缩了回去。
简初压低声音：“我想知道这里的事情。”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是想知道，怎样才能在这里好好生活，只需要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就行。”
胃里火烧火燎，女人的眼神在营养块与简初的面孔之间来回，终于忍无可忍，猛地夺过营养块，没嚼两口就吞了下去。
她舔舔手指，面色仍然警惕，仿佛担心有人会把食物从她的喉管里掏出来。
“我……吃完了。”女子后知后觉，“你想知道什么？先说好，我的消息不保证准确。”
她不是蠢人，当然知道对方来者不善，可这里的生活太难了，在外面还嫌弃那些吃腻的山珍海味，现在两天才能勉强吃上一顿。
自己一直努力干活，但……得交“保护费”。
这日子没有尽头，也没有意义，但一想到会死，她又不得不坚持下去。
女人喉头滚动，品尝着残留的美味，谨慎环顾四周后，才微微凑近：“你想知道什么？”
能被送进萨托罗尔的人，多少都有些“过人之处”，想要过上好点的日子，自己也必须抓住一切机会，尽可能获取更多资源。
但现在，她必须先弄清对方的目的，才能“对症下药”。
简初看见她眼底的贪婪和恐惧，但语气却像是闲聊：“不急，你怎么称呼？”
女人愣了愣：“……你可以叫我977。”
简初微微挑眉，“我还以为你们都有个代号呢。”
“那不是谁都能有的。”977舔舔干涩的嘴唇，“名字不过是别人称呼你的工具，如果没人承认它，那又有什么意义。”
没人乐意喊，取了也是自欺欺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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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镜中花（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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