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初并不反驳：“这里的管理一直是这样？”
这问题很宽泛，977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斟酌着开口。
“你是指那些狱卒都不管事吗？如果你因此懂了什么心思，我劝你早点放弃。”她看上去心有余悸。
简初：“他们好像没有异能，如果出现问题要怎么处理？”
“不需要他们，萨托罗尔会处置的。”977压低声音，“就这些消息，一个营养块可不够。”
“你要多少？”
“……两块，不，三块！”
她找准机会提出要求，却被轻易接受，这让女子恨不得捶胸顿足，只恨自己要的不够多。
“还想谈条件？”简初微微挑眉，唇角勾起的弧度很是冰冷，“你确定？”
“咳咳，你已经知道那扇门了吧？”977感觉不妙，火速转移话题。
看见对方露出“求知”的神色，女子顿时虚荣心膨胀，以“前辈”的姿态打开了话匣子。
“它可以把你带去任何地方，如果你犯了大事，很有可能会被拖进去，听说以前有人试图越狱，结果再也没能回来。”
“同一条路能去往不同的地方，这本身就很可怕了！”
977意犹未尽地咂咂嘴：“所以你一个新人，最好悠着点，不管以前在外头多风光，到了这都没用。”
她自己也很怀念从前，但也很清楚，这辈子都没有出去的那天了。
有些人能很快适应，在监狱里搞小团体，似乎过得风生水起，但她做不到那样。
简初点点头：“还有呢？你从我这要了三顿饭，总不能用这些消息来糊弄吧。”
“我只要待上几天，就能发现门的异常，至于安分……狱卒早就提醒过了。”
977一愣：“提前知道对你来说没有坏处。”
她没被牵着鼻子走，但还是不免心虚，因为自己却是存着糊弄的心思，只是没想到会被当场点破。
“你应该已经饿了很久了吧，几天才能吃一顿，你是不愿意干活，还是有人拿走了你的钱？”
看着她温和的笑容，977却心底发寒，她们才接触了不到十分钟，这人竟然能猜到这么多事。
“其实我可以靠拳头让你屈服，但文明人嘛，不会用这种粗暴的方式，你说对吗？”
“我能提供很多，就看你想不想要了。”
977很清楚，对于自己来说，这或许真的是个机会，对方武力值足够，现在看着也不是个蠢人。
“你能提供什么？”她壮着胆子讨价还价，但空气却陡然安静。
简初勾勾唇角：“你好像以为自己还有选择。”
“你！”
“嘘，不用着急。”年轻人竖起手指，“今天到此结束，其他的，我们改天再聊。”
话音刚落，狱卒们就走了过来。
“吃完的快走，去自由活动了，排班的人自觉列队，跟我们走！”
977仰起头，看着对方站起身，垂眼俯视，头顶的光线被完全遮住，一片黑沉沉，让人心惊胆战。
……
“那两人凑在一起很久了，不知道在说什么。”刀疤脸语气恭敬。
除他之外，麻姑周围还聚集着不少人，如果不是因为失手杀了人，被清算余额丢回了初级牢房，刀疤脸这辈子都没机会献殷勤。
“不安分的东西。”麻姑冷哼一声。
眼前1358跟着狱卒离开，她才缓缓眯起眼：“去把那个人带来。”
977惊魂未定，就立刻被粗暴地拖了过来，周围的囚犯和狱卒只是多看两眼，没人出面阻止。
“麻姑……”她讨好地笑笑，小心翼翼弯腰站在一边，“您有事吩咐吗？”
刀疤脸立刻呵斥：“别套近乎，老实交代，刚刚跟那个新来的说什么了！”
他扬了扬自己的拳头，虽然皮肤还残留着些许灼痕，但从中新生出的粉色皮肉，一看就是治愈系异能的功劳。
这就是搞小团体的好处，没有大的利益冲突，很多问题都能快速解决。
977惶恐低头，眼底却射出精光。
在萨托罗尔，自己的能力派不上什么大用场，而没有价值，就不会被任何团体吸纳，如果能借着1358傍上麻姑，那可是件大好事。
但她不能表现太过刻意，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见她面露犹豫，刀疤脸压低声音，毫不掩饰威胁之意：“想尝尝拳头的滋味？”
“我们没、没说什么。”977抖如筛糠，“她就问了这里的规矩，吃饭要多少钱，多久放一次风，之类的……”
“放你的屁！”刀疤脸的手如同铁钳，紧紧扼住了她的脖颈，“当我们瞎了？她不是给你东西吃了，就问这些？！”
麻姑默不作声，却默认了他的行为，这让男人更加激动地加大了力道。
“不想死的就老实点！”
是时候了。
977“噗通”一声跪下，仓惶抓住麻姑的裤脚：“她、她问我知不知道你们的异能，我哪里敢给您添麻烦，只是随便撒谎，糊弄了过去。”
麻姑抬起她的下巴，眼神浑浊而锐利，窒息的沉默之后，才缓缓松开了手。
“新来的小心思太多，如果她还来找你，你就编个瞎话，把人引到下面去。”
977一愣，打了个哆嗦：“下面？您是说黑坑？可是……”
如果被那人发现一样，自己怕是也讨不了好啊。
刀疤脸恶狠狠警告：“哪儿来那么多废话！不做就把你也一起送进去！”
“我做！我做！”977忙不迭点头，心中却暗自思索着，怎么把自己从中摘出去。
……
另一边，简初已经跟着大部队，穿过那扇熟悉的大门，来到完全陌生的监狱后厨。
就算有977的话在先，她还是不免感到惊奇。
油馊味扑面而来，巨大的水池里，层层叠叠的餐盘泛着油花，甚至都冒出了蓬松的白毛。
温热的水流从金属管里流淌而出，断断续续很不稳定，水里还透着淡淡的棕红，似乎是内壁剥脱的铁锈。
“抓紧干活了！”
简初把手伸进水里，便立刻蹙起眉头，除了滑腻的油污，她还能摸到极其细微的颗粒感，拂开水面的泡沫，就能看见沉积在池底的泥沙。
有几个囚犯轻车熟路用异能辅助，但大多数人的能力并不对口，只能老老实实刷起盘子。
狱卒们的视线四处逡巡，偶尔还呵斥两声，以防有人偷懒。
简初动作不停，眼神却掠过墙壁上的苔藓，里头的孢子微微闪光，频率却和水流保持着微妙的一致。
水流变大，光就亮起，水流变小，荧光就随之萎靡，前后的时间差不超过两秒钟。
就在这时，头顶嗡嗡作响的通风口突然安静下来，好像被什么卡住了似的，紧接着一股强劲的气流喷涌而出，发出一阵低沉又漫长的呜声，持续了大约五六秒，才恢复正常。
旁边的囚犯打了个哆嗦，却紧咬牙关，加快了擦洗盘子的速度。
“又来，莫名其妙的，吓死人了。”
“嘁，胆子这么小？要是半夜还不把你吓死！”
“有没有点出息？”
众人态度迥异，有人紧张，有人不屑，简初听着他们的闲聊，眼神下意识瞥向黑洞洞的通风口。
“说什么闲话！赶紧干活！”狱卒大声呵斥，“拖拖拉拉的，工钱不想要了！”
简初感受到身旁人的战栗，心中更加疑惑。
对方沉浸在恐惧之中，虽然机械地洗着碗，却没有意识到她的靠近。
可简初还没找到开口的机会，深有的狱卒就走上前来，一把拉住那个颤抖的男子，强硬地将其带离原地。
“不！我不去！！！”男人仿佛陷入梦魇，开始剧烈挣扎，异能的光辉四处迸溅，瞬间将狱卒全都击飞。
“天！他要倒大霉了！”
“他就不能忍忍？”
周围窃窃私语，却无人敢上前。
下一秒，简初听见了某种细微的动静，她微微侧头，瞳孔骤然紧缩。
不知何时，那扇门已经挪到男人背后，打开了一条细窄的缝隙。
丝丝缕缕的黑雾沿着地面蛇行，随后紧紧圈住了他的脚踝。
“噗”的一声轻响，它们猛然抬高，互相交织着将人影包裹，尖叫声变得沉闷，仿佛远处飘来。
狱卒们谨慎后退，直到那影子缩回门里，才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看什么看！赶紧干活了！”
呵斥声再次响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之后没再发生什么，洗完盘子简初只觉得自己已经被腌入味，但踏入牢房的第一秒，她还是感受到了异样。
哪怕极力遮掩，977还是不停转动眼珠，连一旁的刀疤脸也时不时瞥来一眼。
很明显，自己不在的时候，他们发生了点什么。
简初面色如常，仿佛毫无察觉，气定神闲地坐回了床铺。
简单洗漱之后，牢房便陷入彻底的黑暗，就连苔藓都不再发光。
极度的安静让感官无限放大，在呼吸声渐渐和缓的时候，走廊的通风管又响了起来。
“呲呲——”
珍馐的香气萦绕鼻尖，温柔的抚慰着，将所有人拉进沉睡的梦乡。
狱卒也昏昏欲睡，整个萨托罗尔陷入了久违的死寂。
“唔……”
简初紧皱眉头，眼前浮现出孢子的荧光，它们排列成螺旋状，将她的意识一同搅拌在内。
躯体被挤压着，呼吸都变得困难，不知过了多久啊，随着“噗嗤”的响声，她终于逃离黑暗，落到坚硬的土地上。
对面是一扇熟悉的大门。
她猛然回头，却在身后看见同样的门扉，可下一秒，周围的岩壁开始缓慢蠕动，将门板完全吞了回去。
这是什么意思，只能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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