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飞机后的第一场会议持续了三个小时。
顾寒征揉了揉山根,神色疲惫。
刚走出会议室,助理火急火燎上前来。
“顾总,刘叔打电话来,说魏先生早产,凌晨生下了一个男孩儿。”
顾寒征微微侧过头,随即心里一震。
十个多小时以后,顾寒征又踏进了国土。
他推开病房的时候,看见魏澜洲正一手扶着病床栏杆,一边哄着保温箱里啼哭的孩子。
“你怎么从床上下来了?”
魏澜洲扭过头来,在看见他的那一刻眼眶又变得酸起来,他急忙侧过头去吸了吸鼻子。
“他一直哭,我就下来哄哄他。”
顾寒征这才走到孩子身边,看了一眼——好丑。
皱巴巴的,又浑身泛紫。
太丑了。
魏澜洲似乎察觉到他眼神中那一点微妙的情感,急忙为他辩解。
“医生说了,刚出生的小孩都这样,长一长就会好看多了,医生说他挺白的,不会遗传我的样子。”
顾寒征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他把魏澜洲抱回床上,摸到他后背上一层冷汗。
“怎么出那么多汗?”
魏澜洲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
“坐了一会,腰有点疼。”
“你休息吧,我来。”
顾寒征在旁边坐下来,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严肃开口:“好了,你爹来了,别哭了。”
正嗷嗷嚎叫的孩子突然安静了下来,睁着滴溜溜的眼睛盯着他。
空气中弥漫着顾寒征的安抚信息素。
缺乏阿尔法父亲信息素的小崽儿终于得到了抚慰,此刻搓着自己的手指,也不再哭闹。
魏澜洲躺在床上看着这一幕,心里发胀。
他哄了很久,也给小宝宝放了很多的信息素,但是小崽儿还是一直哭,但顾寒征一来就好了,他甚至连一句温柔的安慰都没有,就这样把小孩子哄好了,他真厉害。
他还那么主动地给孩子释放了安抚信息素,连带着自己也得到了一点儿。
魏澜洲小心翼翼地闻着空气中弥漫的信息素味道,不敢动作太大,怕被发现,顾寒征又会觉得他很变态。
他的味道真好闻啊。
魏澜洲觉得身上都没那么痛了。
紧绷了那么长时间的神经,此刻终于得到了放松,魏澜洲渐渐睡了过去。
顾寒征转过头来给他盖好被子。
犹豫来,犹豫去,最后在他额头上轻点了一下。
“辛苦了。”
“嫂子,嫂子,小宝宝呢?小宝宝呢?”
一大早,祁断言大咧咧的声音就在病房门口响起。
祁初衍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小点声,人家都休息呢。”
祁断言摸摸头,嘿嘿一笑,连忙装乖卖傻。
他走到婴儿舱旁,看着里面正啜着手指的小孩,十分震惊。
“哇靠……嫂子你好牛,你生了个人啊。”
然后又被他哥赏了一巴掌。
顾寒征拿来奶瓶,祁断言自告奋勇开始给孩子喂奶。
小崽儿睁着迷茫的眼睛望着他。
“你好啊小朋友,我是你小叔,来,叫小叔。”
祁初衍沉默地皱了皱眉。
“他多大啊,你就让他叫人。”
祁初衍走到魏澜洲身边,轻轻按了按他的肚子:“这几天有哪儿不舒服吗?早产得太突然了,我也没赶过来,郑医生说没什么太严重的问题,只是因为信息素原因,可能会有点神经性疼痛。”
“没有难受,谢谢你祁医生。”
“没问题就好,有问题随时找我,你好好休息。顾寒征跟我出来一下。”
顾寒征给他拉好被子,跟着祁初衍走了。
病房外,祁初衍尽力压低了声音。
祁初衍:“你的信息素很金贵吗?”
顾寒征一愣,还没太反应过来,就遭到了祁初衍的连番轰炸。
祁初衍:“我以为我说的那些话你都听进去了,一个跟你共处于一个屋檐下的omega,得到的信息素含量还不如他大街上走两天闻到的陌生人的多。”
顾寒征懵逼开口:“我不是……”
祁初衍:“不是什么不是啊,你无非只是觉得这玩意儿得恋人之间给是吧?怎么,心里隔应?人孩子都给你生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顾寒征低头挨骂。
祁初衍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这个孩子的出现不是他一个人的错,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你就应该要负起自己的责任,不仅仅是一个父亲的责任,还有作为一个alpha的责任。他毕竟是个omega,体格再健壮,性子再粗矿,你都不能不去考虑他的感受。”
送走祁家兄弟,顾寒征回到病房,刚推开门,魏澜洲立马鬼鬼祟祟地将手缩进被窝里。
顾寒征:“在干什么?”
魏澜洲猛地抬起头来,神色紧张,支支吾吾道。
“没……没干什么……”
顾寒征把他的手从被窝里抽出来,看到他掌心团着一张湿润的纸巾,带着独属于他的浓郁信息素味道。
顾寒征猛地把手撒开。
顾寒征:“你……你怎么在医院里……”
顾寒征拧过头去,气得耳朵发红。
他实在是没想到,魏澜洲已经如此……饥渴难耐了吗……他才刚生孩子……还是在医院!
自小养成的习惯让他无法接受如此不合时宜的行为。
他努力抚平内心的情绪,考虑到魏澜洲还是个病人,斟酌斟酌措辞后才开口:“你……这毕竟是医院……你就算有些受不了,也不应该在这种地方……”
魏澜洲低头不敢看他,完全听不进他说什么,他羞耻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会这样啊。
他嗯嗯哦哦回应了两下。
然后脸色一僵,那种温热液体打湿衣服的感觉又来了。
他真的想哭出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望向顾寒征:“你可以再帮我拿两张纸吗?我,我,我还没有好。”
顾寒征愤愤拿来抽纸给他,然后背过了身去。
顾寒征:“你这样,对孩子,也不好。你以后,克制一下。”
他从没有觉得中文如此难以表达。
魏澜洲在背后悉悉索索摸索了一阵,顾寒征听见他喉咙里冒出的一点难以描述的声音,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空气中的omega信息素变得越来越浓郁,混着一股淡淡的奶味儿。
顾寒征觉得奇怪。
于是他回头。
他怔住。
魏澜洲掀起病服,用纸巾擦拭着胸口。
从宝宝出生,他老是觉得那里涨得很疼,衣服磨在上面也很疼。
有时候,还会打湿衣服,就像现在。
他怕得不行,也只敢在没人的时候偷偷擦掉。
顾寒征的大脑飞速运转,终于意识到不是自己想的那样,魏澜洲没有做那种事情,他是一个omega,虽然和别的人有很大不同,但拥有omega完整的第二性征,他只是产生了一些产后omega正常的,嗯,生理现象。
也就是说,他是可以喂孩子的。
难怪他这几天被子都要盖到胸口以上,自己竟然从来没有想到这方面。
可是。
顾寒征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把孩子从婴儿舱里抱出来放到魏澜洲怀里:“你要是不舒服,可以,可以喂喂他。”
魏澜洲懵了一下,然后抱住了孩子,两人都不敢对视,一个赛一个的脸红。
“你先喂,我出去……接,接点水。”
魏澜洲长舒一口气,怀里的小崽儿呜呜啊啊地哼唧,小手扒拉着他的衣服。
魏澜洲咽了咽嘴里的唾沫,才缓慢地将他的小脸儿靠近自己。
等顾寒征在外面打了半小时的水,小崽儿终于吃饱喝足睡觉了,顾寒征把他放回婴儿舱。
他走过去把窗户关小,又把空调温度打高,再把桌上东西收拾了一下,最后去卫生间洗了个手。
他一边用纸巾擦着手,一边不经意随口问一句:“你……你那儿感觉怎么样?还……还难受吗?”
话刚问出口,两人再次羞耻地低下头。
魏澜洲:“不,不难受了。”
“那就好。喝父乳也挺好的,健康,以后就不喂奶粉了。”
“啊,好,好。”
顾寒征自小接受高等教育,他理解所有omega在特殊时期的不易,但他还是无法想象,魏澜洲这样的人像一个正常omega一样去哺育一个孩子。
这场面怎么想都很惊悚。
走出医院大门,祁断言还对那乖乖软软的小婴儿念念不忘。
祁断言:“哥,你还真别说,那小孩儿虽然小小的吧,但是越看越可爱,他的脸还没我的手大。”
还没等他哥回应,他又接着说:“哥,你要是生个孩子,肯定会更可爱。”
祁初衍侧过头来看着他,两人无声的对视了几秒,又同时转过头去。
“我又不能生。”
“啊,啊对对。”
祁断言摸摸头,他也没想到,他哥的脑回路是这样理解的,他当然知道他哥不能生,但他说的也不是让他哥生啊。
就这样又沉默了好一会儿,祁初衍突然理解了刚才那句话,他磕磕巴巴的开口:“不是,我的意思是,我……”
他意识到自己无法解释。
他也开始懊恼,自己第一想法为什么想的是那样?一个正常alpha都不会这样想吧。
为了掩盖自己的失误,他生硬地问出一句更没脑子的话。
“你怎么不自己生一个?”
祁断言望着他,眼里充满了无辜。
“我,我也不能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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