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言送之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说着说着,无端觉着心里莫名发堵,无措地握紧了拳头,欲言又止。
他清楚,其实胡丁的问题,不是轻易就能够解决的了的。言似穷说得对,在当时,胡丁肯定也不想杀人,肯定也试过无数种办法,无数次重来,可结局总是不如人愿。走投无路,不得不尔。
可世上哪有事事如愿,不如意之事十之**。
错就错在胡丁提前杀人,防御过当。
也世上谁人不结怨,那些与他有些小仇小怨的,本不该死,可胡丁却把他们也杀了。言送之不知道,胡丁有没有想过这群人的父母亲人,有没有想过他们也会产生仇恨,变成那个可怜无辜者。
虽说言送之是这么想的,可他只是脖子上的喉结艰难的上下滚了一轮,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就在他抬眸无意看到言荻怨的时候,言荻怨就坐在高台之上那充满殷切的眼神,言送之最终还是做出了那个没有根据国规的决定。
“既已事成定局,那便不是想与不想的问题了,可儿臣想,胡丁环境所迫,迫不得已而为之,并非本愿,恳请还他一条生路,打入地牢,一生一世。”
胡丁像是悲伤过度,沉浸在外边。对于他们所言只字未听。
……也不知道对于他来说,这个主意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而把一切都尽收眼底的言荻怨此时却对于言送之此番话很是好奇,探头道:“阿言,你可发现你此番话未免前后矛盾?”
言送之甚知,面露愧色答道:“我知。”
因为言送之前言还在说,‘事成定局,不是想与不想的问题。’,所以说,他分明知道,胡丁犯的是大错;后面却还帮胡丁求情,说他并非本愿迫不得已。那这事成与不成定局都没关系了,言送之就是想保胡丁。
言似穷也听出了兄长前面明明在反驳他,可后面的话说的却令他摸不着头脑了。一脸迷惘的看着言送之。
而言荻怨只问一句话,道:“你可是经过再三的深思熟虑了?”
言送之:“……”
改变主意这么短的时间内,哪有时间经过再三的深思熟虑。言送之自然没有,只是出于自己从小到大从未看过像胡丁这样悲惨遭遇的人,心生怜悯。
而身为老父亲的言荻怨又何尝不知呢?
可这终究是国家大事,不能任意妄为。
言送之再道:“阿爹,胡丁杀人过后,并未逃跑或是自杀,而是不顾所有村民抗议,扬言整顿涂村,依儿臣所看,涂村内部市井之气较为严重,因当早日整治,彻底根除。”顿了顿,又道,“所以儿臣愿请命,请父亲准许,前往整治!”
所以最终,言荻怨还是把主导权交给了言送之,也在最后提醒了他一句话:多关心民众!
事情的最后,胡丁因杀人被判入狱,对外宣称已斩首;言送之则带一些人马,前往涂村整治。
为何要对外宣称斩首?此举也是安抚民心,尤为主要的是安抚胡丁杀的那群无辜者生前相识相亲的人的心。因为他们知道,必定会有人替那群人报仇。
言送之初到,便被前方出现的乌泱泱的一片惊吓到。伸头定睛一看,原来都是涂村村民。
因为言送之乘轻驱肥,大家从大老远就被吸引了。后来就去询问村里见多识广的里史,里史也出来一看,于是大家便知道了这是城中皇室才能驾的马车。
村民欢迎的声音群拥而至:“……大家快看,是言大公子!”
“言大公子!”
村民们:“言大公子……”
白里意带着言送之下马车。
“你好你好呀!”言送之又惊又喜,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只能一个个打的招呼。
其中,有人道:“言大公子,您怎么来啦?”
说完,就像是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又重又深的对着言送之就是鞠一躬。
这个人便是村中里史。
言送之立马往前一步,扶住他的双手,扶他起来。道:“哦,确有一事!”
“此番我前来,带了很多书籍。读书明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所以我想请求里史帮忙,把我身后马车里的书籍尽数发放下去,每个家庭各一本。其余我想在您们这建造一所藏书楼,供所有人观看。另外,还要请求里史大人多多加强私塾的教学力度。就这样,麻烦里史了!”
里史也是受宠若惊,连连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哈哈哈!”
说干就干,言送之聘请了当地的健壮村民修建藏书楼。期间,也常常到村里的私塾去听夫子讲课,有的时候遇到别人不知道的还会当起老师,去助教。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月有余。
一天 ,骄阳正好,刚吃完午饭的言送之正与白里意在村里散步。突然,言送之感觉背后异样,连忙闪避,可还是被人抓了一下。而后迅速转身去看,一转身,前方空无一物,视线快速往下移,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的老妇摔倒在自己脚边,锋利的菜刀落在不远处。
身侧的白里意也是眼疾手快掏出长剑抵在她的颅后。
看来是想刺杀,因为什么原因摔倒失手了。
“王娘子?”言送之立即拦住道。
言送之很小喜在外面玩,曾在她家玩过,还结识她家的儿子,不过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自己也是被吓得够呛,连忙扶她起来,说道,“王娘子……”
可才刚叫她,话还没有开始说,就被迫打断。王娘子这模样看起来应是摔的不轻,啊啊|呻|吟。
言送之看在她的身体不适,小心的让她倚靠在自己身上,望了一圈,见四周距离自己最近的只有谁家放置的铁犁,于是便叫白里意搭把手把铁犁简单收拾一下,架着王娘子的手把她扶到铁犁边坐靠。
言送之关切问道:“王娘子,好点了吗?还有哪里有不舒服的?”
王娘子没有理言送之的关心,过了须臾而是突然冒出一句:“胡丁真的死了吗?”
言送之:“……!”
白里意:“……!”
言送之心头一紧,想不到她极为平静,竟会问这话。
坚定道:“……死了。”
王娘子看向他:“那我遇到的又是谁?”
谁?遇到胡丁了吗?
言送之从王娘子的眼中可以看到倔强,就像自己当初力保胡丁那时的一样倔强。
王娘子带着哭腔:“边大公子,所以说胡丁根本就没有死!就在你们宣布胡丁死的后一日,我去地牢看望我外人之时,正巧也与被一群官兵押着走的胡丁擦肩而过。起初我还不可置信,后来一经打听,这人模样老实,精精瘦瘦,手臂还有一条很深的留疤鞭痕。大伙都知道,胡丁手臂上也有!!”
言送之扶额。害怕自己会表露出不安。
同时也在烦闷言似穷究竟是怎么做事的。这么特殊的情况不应该格外慎重吗?
白里意一介侍卫应当是不该插话的,但是他插话了,他替言送之打掩护,不太自然地说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也有没有可能只是碰巧长的像,手臂这种易伤的部位,在上面留鞭痕也很是平常……”
王娘子坚信不疑:“就是杀人犯胡丁,休想骗我!”
还有她早已把胡丁没有死的消息告诉了一些亲近的人,然后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全村人都知道了,并且也坚信不疑,因为言送之知道,王娘子是他们村出了名的老实,从不欺骗人。
所以,没过几日,年长的里史便站出来当着众人的面问言送之。
那时言送之正在督工,里史恭恭敬敬的朝言送之行礼,示意他出来讲话。
言送之迷惑,但还是照做,站了出来。
里史再次作礼:“言大公子,王娘子人虽老实,但是一家比较偏执,还克夫。闹此一出,得罪了,下次给您赔罪。”
说完前言,言送之知晓他要开始说他真正想说的了。
吞了口口水,从容道:“没事,您说。”
里史又向言送之行了一礼。这已经是他短短几句向言送之行的第三次礼了。
里史把头偏向大家,而最后目光还是停留在带头起事的王娘子身上,提高音量问言送之:“告诉我们实话,胡丁究竟有没有死?”
言送之平静道:“如果我不回答,这事是不是便没完了?”
里史不答话。
众伙也只是有意无意看向王娘子。
言送之也被众人引着看向王娘子。
……
片刻,下面突然传来声音,这人是便是王娘子:“别都这样看着我,错的人是你们。还有其实你回不回答都不重要,重要的胡丁就是没死。”说着,她缓缓的在原地转了一圈,把所有人都看了一遍,然后冷哼说道:“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比毒蛇还冷血的家伙,事不关己就袖手旁观。可以了,你们回去吧!”
有的人拍了拍她的肩;有的人还说了什么;更多的人是直接走了。
两位好友悄咪咪谈话:“无聊!这有什么好讲的。”
另一位:“就是,如果被欺负的还要去死,太不应该了!”
……最后,她也走了。
那这场莫名其妙的组织询问还有什么意义,她不是早就从心底肯定胡丁没死吗?干嘛还要问,既然问了,也还是坚定自己心中的那个答案。
言送之之所以没有在王娘子要拿刀刺杀自己被发现的时候把她拿罪,第一:王娘子失手了,自己并未何处受伤;第二:王娘子早与亲近之人传胡丁没死的事实了;第三:失了至亲后,就算王娘子伤到自己,言送之也不会拿她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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