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透过云纹窗格照射进来,挫去锐利的角,微微烘着人的后背,空气里弥漫着舒缓又安静的气氛。
封烛听见缓慢地翻页声,纸张微小的摩擦声,在这温柔的,无限下沉的午后里也恍惚变得远了。
一本书在时间的流逝中被人翻到结尾,沈之宜合上书,望了一眼窗外。
几滴雨水打在半支起的琉璃窗上。
风摇翠竹,雨打芭蕉,白昏昏的天积起了雨水,悄无声息地带走暑热。
沈之宜起身将窗户合上,隐约能看到西边乌云乍涌。
“要下雨了。”
茶青色的外衫衣袍荡出窗外,沈之宜接过几滴落下的雨水。
封烛胳膊撑在桌子上,漫不经心略过桌上那本书,盯着窗前人伶仃的背影。
雨水淅淅沥沥地越来越大,窗外屋檐角上一会就淌下一串涓涓细流。
【系统,我不想跟封烛成婚。】
沈之宜在心底默默跟系统说。
系统沉默片刻道:【宿主,我会尽力帮你离开这。】
【好,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沈之宜收回被打湿的手跟衣袖,潮湿的袖子似有似无地黏在腕处,像缠了一条温良的蛇吐着蛇信舔舐皮肤。
他不用回头就知道封烛的视线又落在自己身上了。
假寐时颤抖的睫羽,情动难耐坠落的泪水,生气时脸颊浮起的怒意…都在这视线中被贪婪地收紧绞缩。
“知知,过来这。”
封烛把沈之宜牵到屏风后的里间,挑起湿漉漉贴在皮肤上的衣袖。
“都淋湿了。”
他含着笑意说道。
骨节分明的指腹沿着手腕深处如某种植物的茎一样的青色脉络而往上。
茶青色的衣裳堆积在纤细的脚踝之下,一只脚尖如檐下滴水,始终落不到实处。
屏风上被撞上了一只淋水呜咽的白鸟,被大雨拍打地找不到方向,乌黑散落的羽丝颤颤悠悠地映在山水上。
一只白皙的手抓着屏风上的横木,勉强在这狂风骤雨中有了倚靠,之后被人抱着被迫离开了这仅有的庇护之所。
沈之宜眼睑哭得半垂着,朦胧涣散,下颌紧贴着对面精壮苍白的肩颈。
封烛一手托着怀里人的臀,一手扳过那张湿艳的脸,鼻尖蹭了蹭粉白的脸颊,没有餍足地说道:
“知知,我们成婚好不好。”
随即吻上了那沾着一点潮色的唇,所有声色都被压制在细细的喉咙里,唇齿边流下涎涎的水光,是来不及吞咽下。
沈之宜薄而白的肩胛陷在柔软的被褥间,起伏间恍惚望着封烛,他那束好的头发也乱了,泼墨似的黑发在他勾起的唇边晃来晃去。
还是含着笑的,可沈之宜知道他是不开心。
伸出去的手够不到封烛的脸,只能在半空中扯住那逶迤而下让人心烦意乱的头发。
封烛顺着发丝上不大的力道,伏下身子,弓起肌肉线条分明的背脊,显得越发肩宽腰窄。
“知知,成不成婚?”
封烛亲吮着白皙莹润的耳垂,在沈之宜耳边问道。
换来的是唇间尝到咸涩的泪水,从圆而微垂的眼角到耳边留下一道湿润的柔软的泪痕。
封烛直起身子,窗外还在淅淅沥沥下着雨,天色黑压压地被乌云覆着。
不顾沈之宜怎样想,殿内下着的还是滂沱暴雨。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停的,寝宫里还是昏昏暗暗,只能借着薄而冷的月光看清一点轮廓。
封烛凑过去吻了吻沈之宜的头发,温驯又体贴道:“知知,饿了吗?”
身上带着沐浴过后皂香的清新气味。
浅棕色的眼珠敛起那层薄而润的蚌壳,水浸过似的望着封烛,眼尾带着还没消下去的湿答答的胭红。
沈之宜的嗓子有些哑,低声吐出“嗯。”
也不想跟封烛多说什么。
靠在封烛**的胸膛上食过一碗莲子羹才睡下。
陷入沉沉睡梦之前,又或者已经在梦里时在心底跟系统喃喃道“离开这里。”
夏季的雨水不过一两日晴天就蒸发得无影无踪了。
沈之宜也暂时躲了封烛一两天,再怎么冷脸也躲不掉封烛捞起来抱。
趁着这两天,他也把系统能提供的路线小心仔细地观察了一遍。
下个月月初是内务府送已经到了年龄不想留宫的宫女出宫的日子。
趁着这个机会说不定可以离开这里。
沈之宜私底下用珍珠跟别的宫的宫女讨了一套旧衣服。
小心翼翼带回寝殿,藏在柜子底的木板上。
又用大量的金银收买了一个做名录的小太监和一个要出宫的宫女。
突发情况被系统模拟了几十遍,但最难的是当天要找个理由避开封烛。
沈之宜心里还没有十足把握能骗过封烛,这天马上就要到了。
没想到,写着写着封烛有点吃的太好了…便宜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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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夫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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