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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牙行招工

小碗紧紧抱着祖母,心里头却已经盘算起来——明个儿,她得去城里。

至于赵三娘那儿……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对不会去的。

破庙外的老槐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小碗正蹲在庙后的溪边搓洗祖母染血的手帕。冷水刺骨,冻得她手指发红,可她不敢停——这是她们最后一块干净的布了。

"云小碗!"

一个尖利的女声突然从身后传来。小碗手一抖,帕子差点被溪水冲走。她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绛色绸裙、鬓边簪着金簪的妇人站在岸上,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那妇人约莫四十出头,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嘴角噙着笑,眼神却像刀子似的在小碗身上刮来刮去。

是赵三娘。

小碗立刻站起身,湿漉漉的手在粗布裙上擦了擦,警惕地盯着来人:"赵大娘有何贵干?"

赵三娘没答话,而是慢悠悠地绕着她走了一圈,目光在她脸上、手上细细打量,像是在估量一件货物的成色。末了,她满意地点点头:"模样周正,手脚也利落,倒是个好苗子。"

小碗背脊绷紧,下意识地往破庙方向退了两步:"您到底想做什么?"

赵三娘这才停下脚步,从袖中抽出一条绣着金线的帕子,假意擦了擦嘴角:"有个好差事给你。"她眯起眼,"青州刘员外要带女儿参加《家宅琐记》,偏生那丫头染了风寒,需个伶俐的替身扮三日小姐。酬金二两银子,如何?"

二两银子!

小碗呼吸一滞。这足够她和祖母租间不漏雨的屋子,再买上几斗米、一床厚棉被了。可还没等她细想,破庙里突然传来祖母急促的咳嗽声。

"奶奶!"她转身就要往庙里跑,却被赵三娘一把拽住手腕。

"急什么?"赵三娘指甲掐进她皮肉里,脸上却还挂着笑,"这差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不过是穿几日绸缎衣裳、吃几顿山珍海味,二两银子就到手了,你上哪儿找这等好事?"

小碗挣了挣,没挣开,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我得先问过祖母……"

"问什么问!"赵三娘突然沉下脸,"刘员外后日就要启程,你若不应,我立时就能找别人!"她猛地松开手,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在小碗眼前晃了晃,"看见没?定金都带来了。"

那银光晃得小碗眼花。她咬了咬唇,正犹豫着,身后突然传来祖母颤抖的声音:"阿碗……回来。"

小碗回头,只见祖母扶着庙门站着,枯瘦的手指死死抠着门框,脸色比平日更灰败几分。

"奶奶!"她连忙跑过去搀住老人。祖母的手冷得像冰,却用尽全力攥住她的手腕:"不能去……那等富贵人家,稍有不慎便会惹祸上身!"

赵三娘跟过来,闻言冷笑:"老太太这话说的,刘员外可是青州数一数二的善人!"她突然俯身,在祖母耳边压低声音,"您孙女若不应,您祖孙俩今晚怕是连这破庙都住不成了——听说城西那群乞丐,专爱抢老弱妇孺的东西呢。"

祖母浑身一颤,抓着小碗的手更紧了。

小碗心头火起,猛地挡在祖母前面:"赵大娘何必吓唬老人?"她盯着赵三娘涂得猩红的嘴唇,突然问,"若只是扮三日小姐,为何非要找外人?刘府难道没有丫鬟?"

赵三娘表情一僵,随即又笑起来:"你这丫头倒机灵。"她凑近一步,身上浓重的脂粉味熏得小碗皱眉,"实话告诉你,那《家宅琐记》的规矩严苛,参选者需得是未签卖身契的良家子。刘小姐染病,府里丫鬟又都是贱籍,这才不得不外寻人选。"

破庙里突然灌进一阵冷风,吹得供台上的破幡布猎猎作响。小碗盯着赵三娘闪烁的眼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祖母又咳了起来,这次竟直接咳出一口血,溅在灰扑扑的前襟上。

"奶奶!"小碗慌忙用袖子去擦,可那血迹像刀子似的扎进她眼里。

赵三娘趁机把银子塞进她手心:"喏,一两定金。事成后再给一两,足够你请大夫给老太太抓药了。"

银子沉甸甸的,冰凉的温度却烫得小碗掌心发疼。她看着祖母嘴角的血迹,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银子,突然想起灶台上那锅照得见人影的野菜粥。

"……我应了。"她哑着嗓子道。

"小碗!"祖母急得直拽她袖子。

"奶奶放心,"小碗反握住祖母的手,声音轻却坚定,"不过是扮三日小姐,我机灵着呢。"

赵三娘笑起来,她朝身后壮汉使了个眼色,"既如此,明日我再来寻你签契书画押。"说完,她甩着帕子转身离去,却在庙门口突然回头,"对了,这事儿若泄露半句……"

"我懂规矩。"小碗打断她,手指紧紧攥着那锭银子。

等赵三娘一行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祖母终于瘫坐在草堆上,捂着脸哭了起来:"都怪奶奶没用……"

"您别这么说。"小碗跪下来抱住祖母,把脸埋在她瘦弱的肩膀上。破庙外,夕阳把祖孙俩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根随时会被风吹折的枯草。

小碗悄悄摸了摸袖中硬邦邦的银锭,在心里对自己说——

就三日。

扮三日小姐,挣二两银子。

然后,永远离开赵三娘的视线。

破庙里的火堆噼啪作响,小碗跪坐在祖母面前,将赵三娘留下的一两银子轻轻放在干草堆上。银锭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冷光,与破庙的颓败格格不入。

"奶奶,您看,"她强撑着笑脸,"一两银子呢,您的药钱有着落了,我还能给您买肉吃。"

祖母枯瘦的手指摸索着触到银锭,却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老人灰白的头发散乱地贴在额前,深陷的眼窝里蓄满泪水:"阿碗,这银子……咱们不能要。"

小碗喉头发紧,仍不死心:"刘家说了,只是扮三日小姐,不签卖身契的!"

"糊涂!"祖母突然激动起来,剧烈咳嗽着从贴身破袄的夹层里摸出一样东西,"你瞧瞧这个!"

一枚泛着青绿的铜钱落在小碗掌心。铜钱边缘磨损得厉害,但"永和三年"的字样仍依稀可辨。小碗怔住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枚铜钱。

"这是你娘留下的……"祖母颤抖的手抚上她的脸,"她临走前说,宁可饿死,也不能任人作践。"

火堆突然爆出个火星,溅在小碗手背上。她没觉得疼,只是盯着铜钱上模糊的字迹。永和三年……那是十年前,她刚记事的时候。

"我娘她……"小碗嗓子发干,"到底怎么没的?"

祖母的手突然僵住,半晌才哑声道:"病死的。"

这谎撒得太拙劣。小碗看着祖母躲闪的眼神,想起老人这些年严防死守不让她接近大户人家的态度,心头突然涌上寒意。她攥紧铜钱,尖锐的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奶奶,"小碗突然直起身,"我去给您熬药。"

她抓起银子就要往外走,却被祖母死死拽住衣角。老人咳得整个人蜷缩起来,嘴角又渗出血丝:"别去……那赵三娘专做缺德买卖,前年李家的丫头……"话未说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小碗慌忙跪下给祖母顺气,染血的手帕刺得她眼睛生疼。老人枯树枝般的手紧紧抓着她,力道大得惊人:"答应奶奶……不去!"

火堆渐渐暗下来,庙里冷得像冰窖。小碗望着祖母灰败的脸色,突然想起去年冬天——老人为了省下口粮给她,偷偷吃雪充饥,结果高烧三天险些没熬过来。

"我答应您。"她轻声说,把铜钱塞回祖母手中。

可等祖母终于昏沉睡去,小碗却轻手轻脚地摸到庙门口。她回头看了眼草堆上形销骨立的老人,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那一两银子。

月光惨白,照得银子像块冰。

铜钱上"永和三年"的字样突然浮现在眼前,她猛地打了个寒颤。

当她摸黑抓药回来,看见祖母在睡梦中仍紧攥着那枚铜钱时,突然觉得——

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值了。

破庙里的火堆早已熄灭,只剩几点暗红的火星在灰烬中明明灭灭。小碗蜷缩在草铺上。

她刚给祖母喂完昨夜抓来的药,老人难得睡了个安稳觉,嘴角的血迹也淡了些。

祖母的咳嗽终于暂时止住了,小碗轻轻翻了个身,月光从庙顶的破洞漏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惨白。她盯着那片光亮,眼皮渐渐发沉……

恍惚间,她发现自己站在一间雕梁画栋的厅堂里,身上穿着绣满缠枝海棠的锦缎衣裙,袖口还缀着珍珠。脚下是光可鉴人的青砖地,面前摆着一盏描金茶盅。

"小姐请用茶。"一个丫鬟低着头递来茶盏。

小碗伸手去接,却不知怎的,那茶盏突然从她手中滑落,"啪"地摔在地上,碎瓷四溅。

"贱婢也配装小姐?!"一声暴喝炸响在耳边。

她惊恐抬头,看见一个穿着团花绸袍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刘员外——正怒目瞪着她,脸上的横肉都在抖动:"来人!掌嘴!发卖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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