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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入刘府

"我不是故意的!"小碗慌忙解释,可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已经冲上来,一个揪住她的头发,另一个抡起厚实的巴掌——

"啪!"

剧痛从脸颊炸开,小碗眼前发黑,嘴里泛起血腥味。她被拖过长长的回廊,扔进一辆漆黑的马车里。车帘落下的瞬间,她突然听见雨中传来祖母撕心裂肺的哭喊:"阿碗——"

"奶奶!"小碗拼命挣扎,却见祖母跌倒在泥泞中,白发散乱,伸出的手枯瘦如鬼爪。马车越行越远,祖母的身影渐渐被雨幕吞没……

"奶奶!"

小碗猛地坐起,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破庙里静悄悄的,只有祖母均匀的呼吸声。她颤抖着摸上自己的脸,触到满手冰凉的泪水。

庙外突然传来夜枭的啼叫,凄厉如鬼泣。风声呜咽着从墙缝钻进来,吹得供台上残破的幡布簌簌作响,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黑暗中窃窃私语。

小碗抱紧膝盖,盯着那片晃动的阴影。月光照在祖母脸上,老人睡梦中仍皱着眉头。

她轻轻掰开祖母的手指,取出那枚铜钱。钱币边缘已经被摩挲得发亮,"永和三年"四个字在月光下格外清晰。小碗用拇指反复摩挲着那几个字,突然想起白日赵三娘闪烁的眼神。

"不过是扮三日小姐……"她喃喃自语,却想起梦里摔碎的茶盏。

大户人家的规矩,她半点不懂。万一露了馅……

小碗咬住嘴唇,直到尝到铁锈味。她转头看向庙角——那里放着一双编好的草鞋,粗糙但结实。她的手艺是跟祖母学的,虽然换不来几个钱,但至少干净。

月光渐渐西斜,庙里的阴影越来越浓。小碗把铜钱放回祖母掌心,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摸到庙门口。

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晨雾中隐约传来鸡鸣。她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

"不过三日。"她对着渐亮的天光低语,"我一定能演好。"

风突然大了起来,卷着枯叶扑在她单薄的衣衫上。她回头看了眼仍在熟睡的祖母,轻轻关上了庙门。

远处官道上,隐约传来车轮碾过石板的声音——是早起赶集的商队,还是其他的什么?

小碗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冻疮里。那疼痛让她清醒,也让她下定决心——

就算前面是龙潭虎穴,她也要闯一闯。为了祖母的药,为了不再喝那照得见人影的野菜粥。

破庙外的老槐树下凝着未散的晨露,小碗赤脚踩在湿冷的泥地上,脚趾冻得发红。

"云小碗!"

赵三娘尖利的声音刺破晨雾。小碗抬头,只见那牙婆穿着绛色团花褙子,鬓边金簪在晨光中晃得刺眼,身后跟着个捧漆盘的壮汉。

"契书带来了。"赵三娘从袖中抽出一卷黄麻纸,哗啦抖开,"画押吧。"

小碗盯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墨字,喉咙发紧:"我……我不识字。"

赵三娘嗤笑一声,指甲在契书某处点了点:"就这儿按指印。三日内全听刘员外吩咐,若出差错——"她突然俯身,脂粉味熏得小碗后退半步,"倒赔十两。"

十两!小碗瞳孔骤缩。她们祖孙俩十年也攒不出十两银子。

"阿碗……"破庙门吱呀一响,祖母拄着木棍摸索出来,灰白的发丝被晨风吹得凌乱,"张婶来了吗?"

正说着,张婶挎着竹篮匆匆赶到,篮里还冒着炊饼的热气。她一见赵三娘就变了脸色,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老太太让我来念契书。"

赵三娘三角眼一斜:"穷骨头事儿倒多。"但还是把契书甩给了张婶。

张婶战战兢兢接过,手指在墨字上逐行点过:"立契人自愿……三日为限……若有违逆……"她声音突然发颤,"生死不论……"

最后四字像刀劈进小碗耳中。祖母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枯枝般的手指掐得她生疼:"不能签!"

赵三娘突然一把夺回契书,冷笑连连:"十岁丫头扮三日小姐,二两雪花银,倒像是我要害你们似的!"她作势卷起契书,"不应也罢,城南多的是伶俐丫头抢着要这差事!"

小碗看着赵三娘转身时晃动的金簪,又想起昨夜梦里被掌掴的场景。可祖母急促的呼吸喷在她颈侧,老人今早喝药后好不容易止住的咳嗽仿佛随时会再爆发。

"我签!"她突然冲上去拽住赵三娘的袖子。

赵三娘回身,慢悠悠展开契书:"指印按这儿。"她朝壮汉使个眼色,对方立刻捧上朱砂印泥。

祖母还在死命拽她:"阿碗!听奶奶一句——"

"奶奶,"小碗转身握住祖母枯瘦的手,声音轻却坚决,"就三日。我机灵着呢。"她突然抓过印泥,拇指狠狠按进去。

鲜红的朱砂像血一样黏在她指腹上。契书被壮汉铺在槐树瘤节上,小碗盯着"生死不论"四个狰狞的大字,拇指悬在上方微微发抖。

"阿碗……"祖母的哭腔像钝刀磨在她心上。

"嗤"的一声轻响。

拇指按上麻纸的瞬间,小碗恍惚觉得像是按进了自己的血肉里。契书上,那个鲜红的指印圆得刺目,边缘还带着她冻疮裂口的细纹,像是一滴将凝未凝的血。

赵三娘利落地收好契书,甩出块碎银给张婶:"今日就把她收拾干净送刘府。"说完扭身便走,绛色裙摆扫过沾露的野草。

小碗盯着自己沾满朱砂的拇指,突然发现契书上墨迹还未干透,"生死不论"的"不"字拖出一道淡淡的墨痕,像是谁挣扎时划出的指甲印。

"三日……"她喃喃自语,用袖子使劲擦着拇指。朱砂却像渗进了皮肤纹路里,怎么都擦不干净。

张婶在一旁偷偷抹泪,祖母瘫坐在槐树下,手中摊开的铜钱在晨光中泛着青冷的微光。

小碗再次想起梦里那盏摔碎的描金茶盅。她咬紧牙关,把沾着朱砂的拇指狠狠攥进掌心。

就三日。

她一定能演好。

刘府偏院的柴房门被猛地踹开,惊起几只啄食的麻雀。小碗被粗使婆子拽着胳膊拖进来,后脚跟还没站稳,一桶冰水就当头浇下。

"啊!"她本能地缩起脖子。三月的井水刺骨寒,瞬间浸透粗布衣裳,冻得她牙齿打颤。

"穷酸味熏死个人!"婆子啐了一口,从墙角抄起把刷马鬃的硬毛刷子,"脱干净了!"

小碗攥着湿透的衣襟没动。婆子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直接上手撕。粗布裂开的声响惊得她捂住胸口,却被婆子一把按坐在木凳上。

"躲什么躲?"硬毛刷狠狠刮过后背,"你们这些贱骨头,能进刘府烧高香了!"

刷毛像无数根钢针扎进皮肤。小碗咬住嘴唇不敢出声,冻疮未愈的手背被刷得渗出血珠,混着洗澡水在脚下积成淡红色的小洼。透过柴房破窗,她看见几个丫鬟抱着绸缎衣裳经过,朝里面指指点点。

"看什么看!"婆子突然拧她耳朵,"连身子骨都这么贱,搓三遍还泛灰!"

小碗疼得眼前发黑,却在这时听见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几个穿着锦缎袄裙的女童扒在窗缝边,领头的那个戴着金镶玉的项圈,正用手帕掩着鼻子。

"这就是要替玉瑶表姐上《家宅琐记》的贱丫头?"金项圈女孩咯咯笑起来,"连洗澡都要人按着,怕不是身上有跳蚤?"

旁边梳双髻的立刻接话:"听说她家住在城郊破庙,跟野狗抢食呢!"

小碗死死低着头,水珠顺着睫毛往下淌,分不清是井水还是眼泪。婆子见她不动,抄起水瓢又往她头上浇:"洗不干净不准吃饭!"

足足刷了半个时辰,婆子才骂骂咧咧地扔下刷子。一个穿杏红比甲的丫鬟拎着包袱进来,抖开件藕荷色绣缠枝梅的缎面袄裙,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着衣带:"穿上,弄脏了仔细你的皮!"

小碗伸手去接,绸缎滑凉的触感让她指尖一颤。她从没摸过这么好的料子,连祖母当年最体面的那件嫁衣都比不上。可等她系上裙带,才发现衣摆长出一截,拖在地上像条瘸腿的尾巴。

"走两步瞧瞧。"丫鬟抱臂冷笑。

小碗刚迈步就被过长的裙裾绊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重重磕在柴房凹凸不平的地面上,钻心的疼让她眼前一黑。

"哈!"窗外爆发出一阵哄笑。金项圈女孩拍着手跳起来:"连路都不会走,怎么扮小姐?我要告诉姑父,趁早换人!"

小碗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却发现膝盖处的衣料已经渗出血迹。杏红比甲丫鬟脸色大变,冲过来揪住她头发:"作死的东西!这衣裳值五钱银子!"

头皮被扯得生疼,小碗却死死盯着窗缝外那些幸灾乐祸的脸。她们戴着珍珠耳珰的手指着她,金丝绣鞋踢着柴房的土墙,笑声像无数根针扎进耳膜。

"《家宅琐记》的规矩可严,"金项圈女孩突然压低声音,"上回有个丫头打碎茶盏,被当众抽了二十鞭子呢。"

双髻女孩凑过来补充:"听说最后卖进窑子了!"

小碗浑身一僵,昨夜梦中的场景突然清晰起来——摔碎的茶盏、刘员外的巴掌、雨中追赶的祖母……膝盖的伤口突突地跳着疼,血已经染红了一小片裙角。

"还不快起来!"婆子踹了她一脚,"待会儿管事嬷嬷来验人,要是——"

柴房外突然传来三声清脆的铜磬响。所有人瞬间噤声,连窗外嬉闹的孩童都缩回了脑袋。杏红比甲丫鬟脸色煞白,慌忙用帕子去擦小碗裙上的血迹:"快起来!《家宅琐记》的教习嬷嬷到了!"

小碗被拽着胳膊拖起来时,看见自己留在青砖地上的血脚印,像一串歪歪扭扭的符咒。

刘府书房的门槛足有小碗膝盖高。她提着过长的裙摆小心翼翼地跨进去,膝盖的伤口被绸缎摩擦,疼得她暗自抽气。

书房里熏着沉水香,呛得她喉咙发痒。刘员外坐在紫檀木书案后,正用金签子剔着指甲。他穿着靛青色团花直裰,腰间悬着的玉佩随着他抖腿的动作轻轻晃动,在青砖地上投下颤动的光斑。

"规矩只说一次。"刘员外头也不抬,突然将金签子往案上一拍。

小碗吓得一哆嗦,慌忙低下头。余光瞥见书案上摆着个青瓷签筒,里头插着七八根竹签,每根顶端都用朱砂写着字。

"《家宅琐记》——"刘员外拖长声调,"是京城贵人们最爱看的玩意儿。每日抽签扮不同人家,演得好了,贵人打赏的银锞子够你祖母吃半年。"

他忽然倾身向前,玉佩"叮"地撞在案角:"若演砸了……"

书案上的烛火被他带起的风吹得摇晃,阴影在那张油光满面的脸上爬动。小碗盯着他胡须上沾着的点心渣,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就把你祖母,"刘员外突然笑起来,露出两颗金牙,"扔进乱葬岗喂野狗。"

小碗猛地抬头,正对上刘员外眯起的眼睛。那眼神她认得——就像去年冬天,街口肉铺掌柜盯着待宰的羔羊。

"听、听懂了。"她声音发颤,膝盖一软差点又跪下,慌忙抓住案角才站稳。

刘员外冷哼一声,用金签子拨弄签筒:"'耕读之家'要会背《三字经》,'商贾之户'得会打算盘……"竹签相撞发出清脆的嗒嗒声,"你这样的,抽到'罪臣之后'最合适。"

他忽然抽出那根写着"罪臣之后"的朱签,在小碗眼前晃了晃:"知道怎么演吗?要跪着哭,哭得越惨贵人赏得越多。"

小碗盯着那根朱签,突然想起祖母藏在破袄里的铜钱。永和三年……祖母曾与她讲过,那会儿先帝还在位,京城确实处置过一批官员……

"老爷!"书房门突然被推开,穿杏红比甲的丫鬟慌慌张张闯进来,"教习嬷嬷说明日酉时就要开排第一场,让这丫头赶紧去准备!"

刘员外不耐烦地挥手:"带她去。"等小碗走到门口,又阴恻恻补了句,"记住,你祖母的命——"

"拴在你的舌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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