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扬鞭回到京城,俩人都被苗靖溪这小姑娘聒噪的烦闷极了,她喋喋不休的讲述着和姐姐所受的委屈,时不时还掉下几滴泪,然后又想到自己与姐姐许久没见,紧张的开始扣手,脸上浮现绯红的颜色。俩人只是笑笑,赞叹这份姐妹情,丝毫没觉察到这份有些变质的情感。
她们指挥副将让把这个小女孩放到东清巷,然后前往皇城。等到终于见到了皇帝,他老人家肉眼可见的瘦削了许多,也许是知道自己不久后离世,目光也变得慈祥了许多,一辈子没有多少真正的父爱在此时渐露头角,他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唯一一个女儿‘‘我的孩子长大了,现在比我年轻时厉害多了。’’坐上这皇位,被金钱浇灌以后,景南侑忘记了自己想要给人民安居乐业生活的初衷,可他也不全然是昏君,至少百姓还有口饭吃,国家也并不是那么的乱。但是人民是国家的命脉,景安橪可不希望接下来的皇帝也是个这样拎不清的玩意。于是当皇帝说要什么赏赐的时候,她第一时间要了一道空白的圣旨。虽说皇室的每一个直系血脉都有一道保命圣旨,可单单一道对于她来说远远不够,不知道她那个弟弟能做出什么妖,大哥只是仍旧沉溺在丧妻之痛,甚至无暇顾及自己的女儿,这把利剑很快就会指到她的身上。父皇欣然同意女儿的这个要求,也许是怕她也如同他的三儿子一样结局凄惨,便私下给她送了一支五千人不怕死的将士,他们训练有素,其中几人更是早早就是她的暗卫,她没料到父亲的周到,想来也是对她的赎罪了,可曾经听到他利用母后的她,的确无法原谅这个算计自己爱人的父亲。
面圣结束后,徐嘉年乐呵呵的邀请她们喝酒。曾经对时菁岚的敌视也已经在经年的岁月中沉淀成了那不可割舍的友情,只是俩人都对景安橪有些不一样的想法,只是时菁岚还未曾察觉情感的变质。
酒楼里终是没有儿时的屋顶坐着舒畅。于是乎,三人便趁着月黑风高,翻上了那屋顶。满天繁星点点,幼时的箭矢正中眉心,徐嘉年与时菁岚心中的梦想不曾改变,可这次,景安橪并非犹豫不决,而是铿锵有力的说“我要当皇帝!”,这可给徐嘉年吓得不轻,赶忙捂住了她的嘴“我的姑奶奶啊,皇帝还没驾崩呢,你可别让我们都丢了性命啊!”“你怕什么!安橪想做的,就让她去做,既然你想着做皇帝,那我就算是死了也要帮你!”时菁岚豪气万丈的说,她也无比希望景安橪能有一个为之奋斗的目标,她害怕她沦落回曾经失去母亲的低迷消沉的日子,她想看到她笑。“行吧,你俩也真是的,要谨慎一点,免得被那些臭大臣们参一板,我会帮你们拉拢人脉的,现在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等着太子殿下二皇子对咱们下手”徐嘉年是三人中最冷静的,他也如同之前一样,为她们出谋划策。三人相视一笑,知道再也无法像儿时那般快乐无忧了,这皇城要变天了,最怕的还是百姓不得安宁啊,他们知晓,这本就是天意,无论是为了后辈安宁亦或者百姓安康。
景和二十六年,皇帝去世了,他死前和二皇子在一起,传旨下来,现太子二皇子景苏温继承皇位,国号景苑,择日举行继位大典,在此一代帝王便彻底陨落,也拉开了这样一场权力的纷争,受苦的必定是百姓。许多曾经没有站队二皇子的官员都瑟瑟发抖,害怕这位年轻残忍的笑面虎君王新官上任的三把火会烧到自己,看不见的硝烟已然开始弥漫。
新皇上任第一天,满共二百一十四名官员,数十名被砍头,三十余名被发配边疆,九十多名降级官职,三名他曾经的支持者,一名成为了正一品太尉,其余两名分别成为了正二品尚书令与中书令。上任第三天,抄家了一名从四品官员户部郎中。第七天的时候,这名新皇帝的威望早已经满城风雨,百姓内心复杂,连年的战役使收成缓慢,可赋税没有减少一分一毫,八分之一都要上交,大家都眼巴巴的盼望着新皇可以减轻一下这可怜的百姓苦难,可并没有。上任第二十三天,边境传来大军压境的消息,皇帝立即派遣时家父子上阵征战,然而战争未宣布失败之时,这位皇帝已经下旨派公主前去和亲,历代历朝可都是“最宠爱”的公主,实际不过随便找家女子去和亲,去前封个公主就是了。可这皇帝竟是真要把唯一的公主献上,真不过司马昭之心天下皆知——他害怕这位有些能力的公主抢夺他的皇位,他自知自己并非合格的皇帝,而感到心虚罢了,北方的匈奴残暴的几乎可以撕碎一个中原人,而他,就是要这位得民心的公主得不到善终。他嫉妒极了这个女人,凭什么可以更加获得他人的喜爱,聪明又惹人爱,他无比庆幸自己是男子,不然这皇位可轮不到他。不过他也会拼尽全力抢到这至高无上权力的,前太子的悲催结局可就是他努力的结果开出的血红的花。“所以你去死吧,我亲爱的妹妹,景安橪。”景苏温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他嫉妒所有的公主皇子,凭什么只有他没有得到亲情,友情,大皇子得到了太子妃的忠贞之爱,三皇子有最宠爱他的母亲,四皇子也被年老的父皇喜爱,只有他的生活中,没有任何的爱来自滋养他,从小到大。想着想着,他眼眸中浮现出淡淡杀意…"兄长,在气恼什么呢。我已经答应你会嫁过去了,可别气坏了身子,让景国后继无人啊。“景安橪难得不那么正经。“公主言之有理,可我如今已经登上这皇位,可要改口叫皇帝了。为兄也点醒你几句,嫁过去了收收性子,可别显得咱们泱泱大国塑造出的公主没有礼节。哦对,你一向是最招人喜欢的,我相信你也能俘获那野蛮的匈奴王的心。不过可要小心,人家下手可没个轻重。”新皇淡淡的笑着,“趁你还没走,为兄和你聊两句家常吧。你之前最爱的那只金黄色的狸奴,前段时间总是在朕面前犯些错。在朕中午小憩过后,发现这畜牲钻进龙袍里了,那毛色的光泽和龙袍真像。不过最后还是死在了镇寝宫的树下呢,还是红色让这狸奴更好看了。公主你说说,朕做的对不对啊。”皇帝语气轻易,如同在和景安橪开玩笑般,面上不显,她心中也知晓,皇帝这是嫌弃她的光芒太耀眼,有所忌惮,在威胁她乖乖听话呢。“皇上说的极是,本就是畜生,生死不过主人一念之间,这畜牲还敢玷污龙袍,的确该杀,全凭皇上做主。”景安橪低垂的头颅表示她的顺从,话中的隐身意便是自己随遇而安,如同那狸奴一样任皇帝处置。皇帝开怀,“好啊!还是朕的血亲最懂朕。朕今日开心。允诺你一个愿望”景苏温大手一挥。“珠宝,男宠或是什么别的,你随便提”景安橪跪下感谢,“皇帝陛下,我只希望晚一个月再走,我还没做好离开生活了这么久的皇城的准备。”皇帝想着她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于是欣然应允。
去将军府的路上景安橪一言不发,她默默的在心中想,皇帝这是多允许她活一个月。她定要好好把握这个时间,开始筹划脱身计划。定要与菁岚好好商议。又想到那只陪伴她与时菁岚长大的狸奴,想到曾经用柔软的毛乖顺的蹭蹭她,粉红色的肉垫和那左右摇晃的小尾巴,她无法抑制眼泪。自由敏捷的狸奴也终究成为了这宫墙内风起云涌的牺牲品,她甚至只能乖顺的接受,还要表现出一副感恩的样子,更坚定了她要篡位这位暴政的皇帝,还天下百姓太平,也还桂桂一个公平。
将军府到了,只见时菁岚早早的就在府门口迎接她了,心中的苦涩少了些许。“阿岚…桂桂死了…景苏温杀的。”她声音忍不住颤抖,她怨恨这挥挥手就掌握生死离别的皇帝。时菁岚早就从自己的眼线那听到了景安橪被刁难的的事迹,她双手握着景安橪的手,“没事的,安橪,会过去的。桂桂也算是去追寻真正的自由去了不是吗?不用被困在深宫中。狗皇帝还有刁难你吗?”景安橪摇摇头,两人已经走到了内庭,今天将军府下人全部放假回家了,偌大的院子中只有两人在廊下。她们不愿意桂桂的死是不仅成为自己苦难的开端,还成为百姓的苦难。“去看看楠溪她们吧。”景安橪颤声说,她眼角仍然挂着晶莹的泪珠,可仍然关心他人大于自己。在她眼中,天下百姓都是她的臣民,身为公主,她应当负责的努力帮助每一个人,所以她才有那样闪耀的光芒。时菁岚点点头,她会在这最后的一个月的快乐中尽量满足她的心愿。
苗楠溪的伤早就养好了,在巷口开了家小医馆给病人抓药,许多时候看面相就知道要抓什么药了。而她与妹妹苗靖溪重逢的时候,两人都险些没认出对方。苗楠溪皮肤不似在寨子里的时候光滑白皙,泛着劳动人民独有的棕黄色,曾经瘦削苗条的手臂上也有了一层薄薄的肌肉,绽放着女性力量的光辉,与刚被时菁岚捡回来的时候几欲断气的模样大相径庭。苗靖溪曾经不说是娇小可爱,至少也是看着就叫人心生欢喜,可现在脸上灰扑扑的,两只手紧张兮兮的揉搓着,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让苗楠溪心疼,她握住妹妹小小的手,眼中的泪水忍不住,“谁允许你抛弃我一个人留在那的,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当时死了,我也不打算独活,本打算和那群畜牲拼命的,可是你忽然有人给我传信说是你没有死,不然我就见不到你了知不知道!下次你要是再敢不经过我同意就离开我身边,我就一辈子不要见到你了。”苗靖溪抱住姐姐,将头埋在她颈肩,深深的拥抱她,“姐姐,我知道的,你会因为我活下去,我们只有彼此了,因为我有逃命的方法,所以才那样的,以后不会了。我们一定会回去,杀了那帮畜牲的。”当时的画面历历在目,她们是历经了怎样的磨难才活下来,无人去想,无人敢想。“公主将军来了,我最近调配出了中药做的饮品,要试试吗?”苗楠溪看到时菁岚和景安橪来了,眼中迸发出光芒,苗靖溪也乐呵呵的从屋子里迎上来。她已经足以吃饱饭,皮肤不在灰扑扑,虽不白皙,但依然滑嫩。也许是姐姐手艺好的原因,脸颊上多了些许肉,反倒是可爱了些。“好呀,正好这最近在忧愁我的体重呢。”景安橪笑着答道。这饮料入口酸甜,并不是浓烈的味道让味蕾感到不适,这像是甜在融入心坎,而且并不感到腻。“喂喂,苗靖溪!为什么就给公主倒,不给本将军倒!”时菁岚生气的揣着手手。“我看你不渴啊,一直在和我姐姐说话,什么时候闭嘴什么时候给你倒。”苗靖溪一瘪嘴,跑到姐姐旁边去了。“咦咦咦,多大了还吃姐姐的醋呢,我自己倒。”时菁岚翻了个白眼,放下手自己去拿水了。“你们两个啊,真的是两个长不大的小孩。”景安橪无奈的摇摇头。“才不是!我本来就是小孩,你都十九岁了还和我斗嘴,你才没长大。”苗靖溪吐吐舌头,躲到姐姐身后了。“好了,说正事。我要和亲去了,我知道你们擅长一些苗族独有的毒,我的暗卫需要一些,最好是解毒困难的毒药,死亡快的。你们苗疆的女子往往擅毒,我希望你们可以帮帮我,在接下来这场战争中,我也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好你们。”景安橪面容严肃,两姐妹面面相觑,两人听到家乡,还是忍不住颤栗。“楠溪,靖溪。云皖公主需要你们,我也在那些年听到了许多关于你们家乡凄惨的事情,可是看在我曾经帮助过你们的份上,为了解决当务之急,还是需要你们重操旧业,事成之后,我保证带你们回去报仇,夺回属于你们的东西。”时菁岚知晓景安橪要做好万全准备,必然得自己帮忙,况且圆了苗家姐妹的梦,也算是了却了自己的一桩心愿。“好,我感谢你们对我和靖溪一而再再而三的付出努力,这个忙我会帮,但我希望见到活着的你们,而并非一具具尸体。”苗楠溪最后还是妥协了,即使她并非完全是景国人,但她不希望看见战火纷飞民不聊生,不忍心百姓遭受这皇室的纠纷,也不忍心看见这两个心之所向皆为大义的姑娘变成孤零零的一具尸体。这二十二天她关掉医馆,每天天不亮就起来采摘草药,在房间里疯狂的钻研凛毒,这种毒制作难度高,所需的草药也很稀缺,所以做出来的不多,几句都用在了防身的暗器中。她也做了苗族常见外族却不认得的几种毒,用在了普通工具上。一周的忙碌让她走路都是飘飘摇摇的,头晕眼花,直到把毒药亲自交给景安橪的手中后,才放宽心的在床上睡了许久。苗靖溪也没闲着,她知晓景安橪略懂医术,于是将自己会的一些不同的术式写在宣纸上,在景安橪来拿毒药的时候给了她。景安橪热泪盈眶,她无比感谢这两个愿意揭开伤疤去帮助她的温暖的可怜的女孩子。在这近乎一个月里,她凑齐了许多银两充作自己军队的军饷。时菁岚自然也没闲着,她也把自己这些年攒的钱全部充作军饷,然后招募了更可靠的人,也把自己培养的一些将士给了景安橪,她们的军队现在有整整两万多人,可是完全达不到皇帝有的五万多,于是她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父亲母亲,还有哥哥。全家人一直表示赞同策反,粗略估计一下,这样两军几乎势均力敌了,不用担心军事问题后。徐嘉年就派上作用了,目前朝堂上一百六十四名官员,一半多目前对皇帝不满,政治问题也解决了,她可以放心的开始精心这场策划好几年的策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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