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藩这一番话说的既暴躁又嚣张,丰隆听得既无语又难受,他的属下在一旁小声说:“大人,咱们打不打?”
丰隆看着下头的大军,心想这还打个屁啊!于是,他面上客客气气的对触藩道:“先启禀君上,再言其他!”说罢,闪身走了。
触藩自以为胜券在握,对付宰如同瓮中捉鳖,也就不急着攻城了。
此时,公宫之中,岚衣也等到了母家反馈的消息,“触藩反了!内宫如何?”岚衣吃了一惊,立刻去曲宫,自然无人。
她又跑去琼苑看吕氏在不在,果然吕氏不在,“夫人随君上夜猎去了”,她冷笑着走了出来,去了听弦馆,果然也是人去楼空,“少妃去玄女宫祈福去了。”
她便以为宰安排了吕氏也安排了雨姚,真真是气的火冒三丈五内俱焚,嘴里一阵发苦,回了寻芳馆,她恶狠狠的骂道:“这才是患难见人心呢!素日里说的好听,我是少妃之首!原来都是哄我!”
岚衣气归气,却没忘赶紧遣人出去给母家回信。
过了一会儿,她哥哥又传了信儿进来,岚衣看了,心中一抖,随即又定下心神,暗道:“亲兄弟岂不比君上靠得住?打断骨头连着筋哪!”
她打定了主意,就命微画将少妃们都叫来,当着众人的面,把宰跑路的消息嚷嚷了一遍,然后号啕大哭:“咱们都是小妇,往上比不得齐国那泼妇,往下比不得那肚子争气的贱妇!君上不管死活,等着看吧,触藩已是说了,要夺了我家封地给他儿孙呢!咱们能有什么好下场?攻破了城门,就是刀下鬼!”
话音落下,不少人慌乱的六神无主,也有跟着嚎啕的,几个大族家的少妃还算镇定,檗离少妃乃是豪族姹氏女,赐居脂山馆,也是有脸面的人。
她微笑着说:“妘司徒岂会是坐以待毙之人?”
岚衣叹息道:“他虽有心暂代君上执政,又恐众人不服。”
众少妃不说话了,岚衣却知道她们已是听进去了,慢条斯理道:“说起来,我们妘氏封地离都城不过百里,可以先为众人前锋,若是大家心齐,都肯抽调部曲相助,触藩何足道哉?如若不然,我等皆是板上鱼肉罢了。”
说完,她又抹了抹眼角,流泪道:“啊呀,我与你们说这些做甚?谁当君上,你们母家不都是豪族么?想来触藩也不会赶尽杀绝吧?至多不过折些封地采邑罢了,咱们这样的人,陪着君上去死,也是应当应分的啊!“
这话说的众人抽泣几声,岚衣顺势起身,回房了,“我且去沐浴更衣,要死,也得死的体面些!”
一时间,众少妃面面相觑,过了一会,三三两两的结伴散了,她们听到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回各自的父兄耳中,至于是否添油加醋,就看个人的盘算了。
而此时,丰隆下了城楼,脚不沾地往公宫跑,刚走到大道上,就看见公子沸带着个随从,急步而来,丰隆急的三步并两步的跳上前,说:“啊呀,公子!天要塌了!相国兵临城下,要君上退位哪!”
公子沸道:“君上夜猎去了,妘司徒命众人齐聚馆驿,请天子使做主。”
丰隆如五雷轰顶一般:“这这,君上夜猎?这个节骨眼儿......“
公子沸问:“司马随我去天子使那儿吧。”
丰隆连连摆手,“我须巡一遍城门方可。”说罢,急急忙忙的跑了。
公子沸身旁那随从名叫凌霄的,见状嗤笑:“这个司马,倒是会躲是非。”
公子沸道:“这样也好。”
凌霄含笑道:“正是。”
这主仆二人就往馆驿去了。
这城内已是风波起,城外,雨姚躺在房里,天光微亮时,她隐约听见了船桨拍击水浪的声音,猛的一下睁开了眼睛,披了衣裳就起身了,玉帐等人也醒了,见雨姚往后院走,连忙跟上。
走到院子里,雨姚简直愣住了,旋即心中一阵狂喜!
只见后院的水面上泊了两艘船,每船都能坐十余人,还搭着简单的布蓬。
那连牛正带着侍卫,搭船上自带的浮桥,见了雨姚,他连忙跳下船,几步跑到雨姚面前,先行礼,然后一脸兴奋的道:“少妃神机妙算,那上游是游商囤货的地方,他们也得了逆贼的消息了,急忙要走,这些船是他们备用的,横竖也带不走,少妃那宝石他们都想要,几家商户围着我卖出呢!大的船咱们不会用,只好挑了这不大不小的,让那卖家教了咱们怎么用桨下锚!您瞧,咱们做的还像回事吧!”
雨姚欢喜极了,对霜池说:“取一把散珠来给连牛。”霜池忙取了一把过来。
连牛还不敢收,霜池直接塞他的兜里,嚷嚷:“少妃给的,你躲什么躲!”
雨姚笑道:“这也不是全给你的,但凡划桨的哥哥都有,你们自己分一分吧,这一趟多有辛苦。”这话被船上的侍卫听见了,纷纷精神抖擞,连夜找船的劳累似乎都消散了许多。
雨姚又问:“干粮、雄黄可有?”
连牛脸上露出愧色:“那些游商都是卖绸缎的,绸子倒是送了几匹,干粮他们说自己要吃,不肯卖,雄黄没有,我求了许久,才给了两个火石。”
雨姚颔首:“无妨,有火石也成。”
连牛小声问:“少妃,咱们要去哪儿啊,燕客哥哥还没有回来啊。”
雨姚正要回答,突然,玉帐高声叫道:“大胆!你在那儿鬼鬼祟祟做甚?”众人都循声望去,只见前院与后院相通的廊道里,一个女子一缩头,似乎就要跑。
玉帐已是一个箭步冲上去,抓着她的头发就往外拖,那侍女杀猪似的乱叫:“我,我是来问问少妃要汤水不要!”
献芹骂道:“灶下一向是霜池玉帐打理,你弄哪门子的汤水!偷窥主上的孽障.....“
雨姚见了这一幕,让玉帐松手,然后细看那侍女,发现是个名叫陵儿的,十多岁的年纪,黄瘦伶仃的模样,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只见她头发被扭乱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雨姚叹息一声,道:“你下去吧,我要汤水自然叫你。”
陵儿巴不得这一声,连忙走了。
玉帐走到雨姚身旁,悄悄的说:“这是岚衣的人,素日里就鬼头鬼脑的。”
雨姚低声道:“且放一放,走人要紧。”
玉帐点了点头,雨姚看向连牛,道:“辛苦几位,将这院中的杂草砍下,放在船后。”
连牛忙道:“这船承不住牲口啊!”他以为雨姚要这草料养牛和驴呢。
雨姚笑道:“知道了,你照做便是,砍好了便歇一歇吧。”
连牛莫名其妙,也只好带着人下船砍草,雨姚回了房,让献芹带个侍卫出去,去外头看看情况,“若能买到干粮,多多的买一些。”
献芹便带了人走了,雨姚吩咐玉帐把昨儿买的吃的热一热,“切记给出去的人留一份”。
玉帐忙带着霜池去前院里,见昨儿剩下的干粮肉菜,她担心外头买不着东西,路上还要吃,就取了一小部分,加水煮一块,做出几桶热腾腾的肉粥,她挑了好的送去给雨姚,给献芹燕客等人留了,然后将剩下的分给众人。
槐闻到香味,跑到灶下,一人霸着一桶粥,专挑肉吃,自己吃了个肚儿圆,才肯让旁人来舀粥。
霜池见了,走到雨姚面前说:“那老虔婆,几世没吃过的馋痨一般!咱们正好撇下她罢了!”
雨姚笑了笑,说话,霜池扁了扁嘴,蹲到一旁去了。
众人喝罢肉粥,天色已是大亮,连牛过来禀告,“草已砍好了,都码在船上。”
雨姚颔首,问玉帐“献芹回了没”,玉帐刚准备出门瞧瞧,一转身,献芹已是走了进来,满脸愧色,道:“外头十室九空,原先卖干粮的店铺早也关了张了。”
雨姚点了点头,一边让玉帐端粥给献芹,献芹忧心道:“我不吃了,留着少妃中午用吧。”
雨姚笑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自然有吃的,你放心便是,不过有干粮省事些。”
献芹满腹疑惑,只好接过吃了,雨姚又问:“跟去的侍卫可吃了“
玉帐含笑道:“早送了。”
雨姚又问:“可有兵马的消息?”
献芹摇头,“有人说,见大军过的是官道,并不走这儿。”
雨姚点了点头,霜池小心翼翼的问:“那,咱们还走不走?”
雨姚道:“自然要走。”她起身看看窗外,只见日头越来越高了,
她终于下定决心,道:“这么久还没动静,咱们也等了,既如此,便走吧。”
献芹犹豫了,想说“再等等君上的消息吧”,可是她终究没说什么,与众人一齐应下了。
雨姚命献芹去叫前院众人,自己则带着霜池玉帐往后院去了,连牛等人见她出来了,纷纷起身,雨姚客客气气的说:“贼子攻城,君上只怕分身乏术,既如此,诸位随我顺流而下,以避祸乱,待到君上腾出手,自然就来接我们了。”
连牛忙道:“燕客哥哥还未回来,这......”
雨姚说:“这个时辰他早该回来了,只怕君上留人,咱们人多打眼,再不走,被逆贼找上门来,可就全完了,咱们先出走,待安顿后,再遣人来这儿打探消息。”
连牛忙道:“到时候我来打探“,雨姚应了,这时,伐柯从前院绕了过来,拱手道:“启禀少妃,外头有人寻槐。”
“何事?”
伐柯说:“仿佛是要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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