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救活我?”锦书澈的质问在病房凝滞的空气里震颤,喉间因脱水泛起细碎的疼。他盯着柏崇屿发红的眼眶,看着少年苍白的唇瓣张合,似乎又要吐出一串冰冷的公式。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突然变得刺耳,像极了他人生中那些无法跳过的倒计时。
柏崇屿的手指攥着被角,骨节泛白如纸。三天来未曾更换的衬衫沾着咖啡渍,那是他强撑着记录数据时不慎洒落的。概率计算器在口袋里持续震动,最新的计算结果显示:此刻亲吻锦书澈,情感突破成功率63.7%,但伴随关系破裂风险41.2%。
“因为所有的计算...”柏崇屿的声音卡在喉咙里,锦书澈偏头时露出的颈侧淤青刺痛了他的眼睛。那是混混袭击时留下的痕迹,此刻却像根钢针,扎进他精心构建的理性堡垒。记忆如潮水翻涌,他想起冲进巷子时,锦书澈染血的校服在月光下飘荡的模样,那时概率计算器的警报声几乎震碎耳膜。
“都是徒劳。”锦书澈打断他的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以为救我就能改写结局?我从出生起就是个错误...”话音未落,柏崇屿突然倾身,金属镜框撞上他的眉骨,带着薄荷气息的吻重重落了下来。
这不是温柔的试探。柏崇屿的牙齿磕到锦书澈的嘴唇,尝到血腥味的瞬间,他反而将人搂得更紧。锦书澈的挣扎在接触到少年颤抖的指尖时突然停滞——柏崇屿的右手扣住他后颈,左手死死攥着病床栏杆,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紫。概率计算器从口袋滑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屏幕亮起乱码。
“够了!”锦书澈偏头躲开,嘴角溢出鲜血。他的眼底翻涌着惊怒与茫然,却在对上柏崇屿通红的眼眶时呼吸一滞。少年的银框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目光炽热得近乎疯狂:“你说人生是无解的方程?那我偏要证明...”他的声音突然哽咽,“证明你就是我所有公式的解。”
监护仪的警报声突兀响起,心率数值飙升至137。锦书澈感觉柏崇屿的手掌覆上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体温透过单薄的病号服传来。记忆如走马灯闪过:暴雨夜那个带着血腥味的拥抱、校医室里湿透的衬衫、还有此刻少年颤抖却坚定的触碰。
“你不懂...”锦书澈别过脸,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水光,“我连自己都厌恶,又怎么值得...”“我懂!”柏崇屿再次吻住他的唇,这次带着近乎虔诚的温柔。他的拇指轻轻擦过锦书澈脸颊的伤口,动作比推导任何定理都要小心翼翼,“我计算过你所有的绝望,也记录了你每个微小的希望。”
窗外的雷声轰然炸响,暴雨倾盆而下。柏崇屿将锦书澈轻轻按回枕头,鼻尖相抵间,两人的呼吸纠缠成炽热的网。“你喂流浪猫时的犹豫,”他的声音混着雨声,“你看星空时瞳孔的扩张,你昏迷时偶尔皱起的眉...”概率计算器在地面持续发出蜂鸣,屏幕上的乱码渐渐组成心形图案,“这些都是我偏离理性的证据。”
锦书澈的手指无意识揪住柏崇屿的衣领,感受着少年剧烈的心跳。记忆闪回中毒那晚,黑暗笼罩意识前最后一抹光亮,是柏崇屿抱着他冲进雨幕时,概率计算器在怀中发出的尖锐警报。此刻那抹蓝光仿佛仍在眼前,与少年眼底的执着重叠。
“为什么?”锦书澈的质问变得微弱,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动摇。柏崇屿的嘴唇轻轻擦过他的额头,落在结痂的伤口上:“因为理性告诉我放弃,”他的声音混着轻笑,带着破茧而出的释然,“可我的心...它选择了最不理性的答案。”
监护仪的警报声渐渐平息,心率数值趋于平稳。锦书澈望着柏崇屿眼下浓重的青黑,突然发现少年眼底的光比任何公式都耀眼。概率计算器的蓝光映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在白墙上投出扭曲却温暖的图案——或许正如柏崇屿所说,有些答案,注定要打破所有既定的规则。
雨势渐小,月光穿透云层。柏崇屿将头埋进锦书澈颈窝,声音轻得像羽毛:“以后的每一步,让我陪你计算。就算答案是无穷,我也甘之如饴。”锦书澈的手指颤抖着抚上少年的后背,第一次觉得,或许在这充满绝望的世界里,真的存在值得期待的可能——就像此刻,这个固执的少年,用破碎的理性,为他筑起了一道抵御黑暗的墙。
晨光刺破窗帘缝隙时,主治医师翻着CT影像的手指顿了顿。“细胞修复速度比预期快40%,”他推了推眼镜,目光在柏崇屿紧攥病床的手上停留半秒,“按照这个恢复曲线,明天就能办理出院。”概率计算器在少年口袋里发出轻微嗡鸣,屏幕上跳动的“康复概率”数值从87%跃升至99.3%。
锦书澈盯着天花板的裂纹,喉结滚动着咽下苦涩。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他想起昨夜柏崇屿失控的吻,还有那些藏在概率公式后的炽热目光。“出院又如何?”他扯动嘴角,牵动脸颊伤口,“不过是换个地方等待下一次...”
“这次由我制定康复计划。”柏崇屿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他掏出平板电脑,上面密密麻麻排列着行程表:早晨7点喂流浪猫、午后2点绘画治疗、晚间8点概率学趣味实验。每个条目旁都标注着“情绪正向激励系数”,最下方用红笔写着大大的“100%”。
锦书澈的呼吸一滞,视线扫过“绘画治疗”栏里夹着的草图——那是柏崇屿偷偷保存的,他随手涂鸦的克莱因瓶,此刻却被少年用彩铅描上了彩虹色的边框。“理性主义者改行当保姆?”他别过脸,耳尖却泛起可疑的红。
“不,是你的专属误差修正项。”柏崇屿将削好的苹果递过去,刀刃在晨光下闪过冷光。这把水果刀他提前测量过弧度,确保切割时受力均匀,不会让锦书澈产生应激反应。少年的白衬衫终于换了干净的,领口别着用橡皮雕刻的小太阳,正是锦书澈昏迷时他未完成的作品。
窗外突然传来猫叫声。瑾珩川举着篮球站在树下,江屿昂抱着冒着气泡的试管紧跟其后,两人头顶还粘着实验室爆炸留下的荧光粉末。“锦书澈!”瑾珩川的喊声震落树叶,“出院后敢再翘文学社活动,我就...”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柏崇屿正小心翼翼用棉签蘸去锦书澈嘴角的苹果汁,动作比操作精密仪器还要专注。
江屿昂推了推滑到鼻尖的护目镜,试管里的液体突然剧烈沸腾:“根据我的情感催化剂理论,你们这是...”“闭嘴。”柏崇屿的耳尖泛红,概率计算器突然发出警报——锦书澈无意识勾起的嘴角,让监测系统判定“愉悦指数”突破历史峰值。
暮色漫进病房时,锦书澈望着柏崇屿整理的行李袋愣住。里面除了换洗衣物,还塞着二十八个橡皮雕塑、半瓶未拆封的抗抑郁药、以及用概率公式写的鼓励便签。“我重新计算了人生的意义,”柏崇屿的声音混着晚风,将微型心率监测器轻轻贴在他胸口,“答案是...”他的指尖划过锦书澈的掌心,“与你有关的所有变量。”
监护仪的曲线突然变得活泼,在夕阳下勾勒出跳跃的轨迹。锦书澈感受着少年掌心的温度,第一次觉得,或许出院不是另一场绝望的开始,而是某个充满误差与惊喜的新公式——就像此刻,柏崇屿用颤抖的手指,在概率计算器上按下“保存”键时,屏幕上生成的,不再是冰冷的数据,而是一行笨拙的字:“致我的最优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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