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天色最暗,人最静的时候,白子垣无声坐起,轻手轻脚摸到窗边,撬开一个口子,灵猫一样翻了出去。
这是他前几日就在暗中持续进行的拆办工作,今夜正好完成,能出去遛一圈,时机非常合适。
翻出去前,他看了眼祝卿安,心道小没良心的,睡得倒香,都不知道帮忙把个风,不过……这也算信任哥的本事?算你小子有眼光。
窗子合上后,祝卿安睁大眼睛,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他感觉自己都快精神衰弱了,再没办法睡觉,会猝死的!这群古代人到底懂不懂,睡眠很重要,比命都重要啊啊啊!
深夜抑郁一如既往准时光临,从未缺席,祝卿安面无表情,满眼疲怒,他感觉现在百首伤感歌曲都满足不了他的宣泄欲,头疼的要死,炸裂的疼,什么破古代南朝中州侯,地球爆炸吧,都别活!
白子垣到处玩的很开心,灵猫一样游走跳跃在宅子的各个角落,先把大概地形,守卫布防研究一遍,心中有数,才去往特遣团副使吕兴的房间。
吕兴竟然是个工作很卷的实在人,这个点还没睡……或者是醒了?
白子垣不管,直接执行祝卿安的计划指令,在房间门口窗外晃一圈,随便弄出点动静,引起吕兴注意。
“谁!”
里面人批了外裳往外来,白子垣立刻就跑,跑得有点快,又没那么快,保持在让吕兴能看到,又看不清的样子,勾着他跟着追。
吕兴下意识动作,追跑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不对劲,是对方太好抓了,让他忘了叫守卫?可再想已经来不及,前面人好像进了一个房间,他也跟着就想进——
“你干什么?”正使王良才也是夤夜前来,穿戴整齐,似乎是计划中本就要来这里,他看了看紧闭的房间门,又看了眼明显不是梦中醒来的吕兴,眯了眼,“副使大半夜来我书房,可是有了什么发现?”
吕兴感觉上司脾气有点冲,虽然这人一直不怎么好说话,但今夜似乎脾气特别大,被谁惹着了?
自知没做亏心事,吕兴大大方方行礼,与以往一样陪笑道:“可能是对灯熬夜太久,眼神有些不好,刚刚瞧见了可疑之人,追过来又不见了,无故叨扰,是属下失误。”
王良才森寒扫他一眼:“你最好是。”
他推门进了房间,反手砰一声把门关上,很是不给面子。
白子垣蹲在不远处墙头看热闹,他也没想到吕兴这么配合,虽然用了点小技巧……但吕兴当时立刻喊人也没关系,他仍然有本事把吕兴引到这里,可王良才的反应……祝卿安还真有点东西,都算到了!
吕兴原地站了片刻,眼神闪了闪,没再停留,安静回去了。
王良才进门后,开窗看了眼外面树枝,树枝上有只鸽子,见到窗开,扑棱着翅膀飞了过来。
他取下鸽子脚边小竹筒,打开里面装着的纸页,脸色黑沉。
“来人——”
他唤来心腹,如此这般吩咐了两句。
心腹有些迟疑:“可咱们的人手都在悄悄募集粮食,好补上此次亏损,您叮嘱行之以秘,若再行分调,行迹怕是很难瞒住——”
“本就是我倒贴的粮,瞒住当然更好,我有机会操作其它,如今此事更重要,瞒不瞒得住都没关系了,”王良才眯了眼,“叫你去就去,废什么话!”
“是。”心腹转身跳进夜色,办事去了。
计划到这就完了,顺利的白子垣都嫌大材小用,可也没其他的事,他转身回了房间,重新把窗子封好。
见祝卿安睁着眼睛,他有点憋不住,将人拽到远离人群处,小声说话:“你是不知道,正副两使那架吵的,看起来留了体面,实则暗流涌动,恨不得杀人了!你怎么知道他们关系不好,随随便便就能吵成这样?”
祝卿安:“你又不是没见过这两位站在一起,那气场,能是合的?关系能好?”
当然是因为他看了王良才的命盘。
被提调单独问话时,他看到了书案上,墨迹未干的生辰八字,王良才该是请‘大师’罗莫看过,罗莫怎么说的,他不知道,但他排出紫微命盘,可是看到了不少东西,性格命运一目了然。
他知道王良才喜欢什么,憎恨什么,流年哪宫哪星被引动,会倾向做什么事……
此人命宫廉贞化忌,廉贞星性化气为囚,加上化忌,本身就很难过得舒服,今岁流年引动,直接化囚为杀,运有死劫。因星象影响,王良才人际交往受困,多疑脾气坏,流年引动会变的更坏,具有攻击性,报复心,遇到在意的事,不和人吵才怪。
白子垣是看到王良才接引信鸽过程的:“你怎么知道他有文书信息到?这事还挺重要,他似乎不想被别人看到。”
祝卿安:“四日前,特遣团吓唬我们时,说消息已即刻发往南朝,回信四日必至,今日正好该到。”
那天晚上他听到鸽子的声音了,今夜到,大概也会是同一时间。
他还知道这文书消息,必是官非诉讼相关。
流年廉贞星化忌引动,必有灾祸,王良才眉间官非纹也是明显的肉眼可见,流月流日信息明确,这桩官非对他非常重要,他会愿意做特遣团正使,带队来穷的叮当响,不怎么受人待见的中州,估计也有躲避之意,希望能立个功,回去后可解危局。
而廉贞又是颗桃花星,化忌又遇不好流年,对他来说不是好桃花,要么,有图谋不轨的人主动勾搭他,要么,他看中了某个人,不惜手段也要得到。
王良才出身不错,有钱有权,什么样的桃花关系处理不了,需要往外躲,立了功才能回去勉强平事?
这朵桃花,大概被比他身份高的男人看上了,或者桃花本身,身份高贵特殊,他惹不起。这场官非,大概率与这桃花有关。
既如此,必须行之隐秘,自忌讳被人知道,若觉被窥探,不上脾气才怪,引吕兴入局,就是为了激化这个点,扩大他的怀疑,引动他的不安,接下来才方便行事。
“姓王的在私下募粮诶,补给中州侯的!”白子垣忍不住搓了搓手,“竟然还说被发现也没关系?那可都是钱啊!”
祝卿安:“世家会缺钱?”
王良才田宅宫天同星化禄,父母宫有文昌星化科,不但会给他提供钱财,还有能力为他奔走,能用钱解决的,都不算大事。
遂这一次带团来中州,他比谁都希望顺利,不顺利,自己倒贴东西,也要让事顺利。
白子垣本来不知祝卿安全部想法,感觉这局只做了半个,后续发展祝卿安跟个蚌壳似的一字不说,有点着急,可这话一点透,他忍不住兴奋,真话都冒出来了:“那岂不是又可以劫了?劫完一批没准还有!”
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他们中州了么!这不得好好操作一番!
祝卿安:……
后面的局,他的确没和白子垣说,因为他没有十成的把握——只有九成。
因心中疑大,事又机秘,王良才不好与外人道,必会问‘鬼神’,而如今能给他答案的人,除了大师罗莫还有谁?
罗莫既然铁了心的依附,选择决定的方向一定会利好特遣团,利好王良才,奈何他这个假大师算个命,都要用心机推动事件,让算出来的东西‘准’,能看出什么真方向,给得出什么答案?无非是话术,宽慰人心的解法。
王良才不欲声张,想知道吕兴为何在他书房门口,到底知不知道他的事,又知道多少,假大师算不出来,最容易想到的法子,当然是给予机会——给更大的空间和自由度,引诱吕兴表演。
钓鱼么,饵下足了,只要吕兴有小动作,那肯定是知道了点什么东西,如果一如既往坦荡安静,那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王良才多想了。
祝卿安看向盘腿安坐墙边,看起来颇有大失姿态的罗莫——
你不是很厉害,尽掌一切,算谁谁死么?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果然,天一亮,罗莫就被王良才的人请走了。
和王良聊完,回到房间,特遣团下令给他们更大空间,所有人可以走出房间四处活动,看到祝卿安的微笑眼神时,他心内猛的咯噔一声,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这是……被人用成棋子了?
可开放活动空间是引诱吕兴的,他们这些人只是顺带,起一个迷惑视线的作用,四周都有强悍守卫,能走出房间又如何,整个宅子仍然是一个巨大囚笼,有什么用呢?
这里的人,注定都要死,当然,除了他以外。
罗莫渐渐说服了自己,平气宁神。
祝卿安微笑,所以你不行,这么简单的卦象都看不出来。
不过既然能出房间遛遛了——
他轻轻掸了掸袖子上的灰,站起来,去往西南方向。卦象显示,此方位有水,利好卦主,顺利的话,或可偷闲睡个好觉……
睡不了一点!
祝卿安的确找到水了,这里有个人造小池塘,也不能算小池塘,比池塘大多了,说湖又有点小,有活水引入,气机还算干净,可里面有人在洗澡!
男人,年轻男人,身材一眼可见的好,肩宽腰劲,锁骨钱条漂亮,八块腹肌绷出力量感,胸肌似乎会跳动,男性荷尔蒙爆棚,又不显特别粗壮,是非常漂亮的肌肉线条,水波荡漾处,人鱼线若隐若现……
更厉害的是面相!
祝卿安从未看到过这样的面相,头角峥嵘,凤目龙鼻,一双眼睛似敛天地华光,又似蕴山海星芒,深不见底,神足,神定,神稳,神收,主大贵,鼻颧搭配合宜,耳相唇相没一点拉胯,骨相强势,皮相也俊美,加之身材,简直堪称完美!
完美男人发现了他,也没说扯件衣服遮遮,一开口,就是威仪凿凿:“胆敢靠近防卫外层,报上名来,我不杀你。”
声相竟然也不错!
祝卿安视线快速掠过他的腹肌,看的更仔细,才发现他身上有不少伤疤,刀箭之类,该是积年旧伤,大部分痕迹都很浅了,更添了男人味:“祝卿安。你是看管这里的守卫么?我不知怎的走到了这里,迷了路,不知方向……”
男人抬臂,懒懒指了个方向,胳膊上带起来的水争先恐后下落,激起涟漪无数:“即刻归去,别逼我亲自押你。”
“是。”祝卿安低眉顺眼的转身离开。
萧无咎眯了眼。
小骗子,装害怕,迷路?刚刚笃定坚定走过来的脚步声可不是这么说的。
祝卿安暗暗磨牙——
大骗子!这样的面相,必是人中龙凤,位高权重,怎么可能是个小小守卫,骗鬼去吧!
萧无咎:一见面就给我问安,他一定是对我有好感。
祝卿安:我是对腹肌有好感。另,我叫祝卿安,不是给你问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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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这腹肌太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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