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被来往差役引至一座座并排连着的号棚前,时卿方才勉强回过神儿来。
哪怕早有预料,踏入此地的那一刻,时卿依旧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只见眼前约莫一米来宽,青砖土泥堆砌而成的狭窄小棚内,只简单铺就着上下两块略显粗粝的青褐木板。许是长时间未曾动用之故,木板上方此时早已堆满尘垢,久未修缮的棚顶上,不时还有尘灰簌簌而落。
听到外间传来锁门的声音,时卿强忍着喉间隐约传来的痒意,认命地打开考篮,拿起被浸好的湿布,将木板上上下下仔细擦洗干净,又在上面重新垫上一层布垫,方才重新坐了下来。
号舍狭小,且并不通风,哪怕这会日头尚还未到最盛之时,房间内空气依旧沉闷地可以。
一通忙活下来,还未考试,半大的少年额角间便不觉多了些许汗意。好在早在之前,这般情景时卿在家中便已经模拟过许多回,何况无论前世今生他都不是没吃过苦地,这辈子夏日里勤耕不辍也是常有的事,这会儿倒也不觉得地有多难熬。
轻嗅了嗅空气中隐约的传来的各种般杂的味道,端坐在刚垫好的木板上,时卿重重松了口气,嗯,不错,好歹这里离臭号还有一段距离。
看来他的运气倒是不算太糟糕。
少年很快自我安慰道。
将带来的笔墨砚台仔细铺好,狭窄的号房内,时卿利落地挽起袖口,待手中的墨汁趋于饱满之际,早前游离的思绪也很快被拉回到原位。
无论如何,眼前的考试才是最紧要地。若连踏入上层仕人间的第一步都做不到,那么再多的担忧都不过虚话罢了。
想到不久前还在殷切嘱咐的爹娘,时卿轻碾着手中墨碇,心绪愈发定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日光透过左上角巴掌大小的小窗照射进来,将本就逼仄的房间愈闷了许多。
因着这时候还没有时钟存在,时卿只能在靠近小窗处的木案上简单立起一根细长的笔杆,通过每日倒影的比例来约莫估算时间。
虽然自觉答题速度算不上慢,但前世漫长的经历告诉他,任何时候,心中都得有个底数,真正临事之时方才能留有余地。
伴随着窗外传来的蝉鸣声,案上投下的倒影愈发短了,约莫巳正时分,门外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声,随即有考差通过狭小的窗口投来试卷。
将手上卷起的试卷仔细铺开,看清题目的那一刻,时卿不由微松了口气。本朝解试连试三场,分别为诗词,经义,策论,第一场恰是他最弱项的诗词。
好在同前朝偏向山河壮丽,四时美景的洒脱旷达不同,本朝文人约莫出身寒微的更多了,诗词中更多的是怜民之艰,忧虑国事,或诗以咏志。加之当今陛下当初是什么情形一众臣子没有不知晓地,九岁多了连上书房都没上过几日,文化水平可见一般。
在这位面前炫耀自己词藻华丽,风花雪月,这不擎等着顶头上司看不对眼吗?在朝当官的哪个没个眼色,起码在时卿搜集的京都历年考卷之中,山水时景占比并不算高。
这次同样也不例外。
唯有的一首便是《终南望余雪》,
要求写的是六韵十二句的五言排律。
时卿思衬片刻后很快下笔。
纵观历年诗文,因着固定格式,还有考试所在环境的原因,科举中赋景诗其实很难有写的出彩,不亲眼曾得见山川,如何生出旷达疏阔之意,不曾有触动心神的美景,又如何写下教人身临其境的诗文。
尤其身处这样一个逼仄狭小的环境中。
不过这种固定的格式或许对堂兄这种天赋选手是为束缚,但对他这种考试型却是正好。
不求触人心弦,但求不存过失。
伴随着沙沙的书写声,案上的投影不觉间又有了变长的趋势,待写到最后一首《还君明珠》时,时卿不由得微愣了片刻。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此典故出自大唐诗人张籍的《节妇吟·寄东平李司空师道》,又是未嫁,又是节妇,但若当真以为这是讲述男女情事,那其实是一种大大的谬误。
这实际上是一首暗喻政治倾向的诗文。
时卿很快想到了其中典故。
诗中所言李师道原是当时藩镇之一的平卢淄青节度使,又冠以检校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头衔,其势炙手可热。中唐以后,藩镇割据,用各种手段,勾结、拉拢文人和中央官吏。
而这首诗便作者为拒绝李师道的收买而写作。
“富贵不能淫”,忠贞其志者谓之“节妇”。
客观来讲,这首诗于初试而言其实还是有些生辟地,诗词如此,后面的经义策论恐怕不会差到多少,看来这次的解试题目难度比之往届还是有所提升地。
时卿很快定下心神。
最后一笔落下,时卿抬头望向窗外,外面天还没有彻底暗下来,见时间还有剩余,仔细检查过数遍后,时卿方才重新提起豪笔,慢慢誊写至考卷之上。
待前来考差将誊好的试卷收走,不大的号房内,时卿微抿了抿干涩的唇角,这才拿起一旁的蜡烛生火点起了小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考棚毕竟狭小,秋天又是多风之时,火事历年都有发生。由不得时卿不防范,就连方才誊写时,案上的蜡烛都是远远放着地。
好在这些年努力保养下来,他眼力倒是不错,一时半会儿倒也不影响什么。
虽是如此,待铜炉中的水汽咕咚开后,时卿也只简单取了半盏,将将润了润喉,让唇间不那么晦涩罢了。连早前阿娘准备的白米都未往炉子里放,宁肯嚼些干巴巴的点心馍馍充饥。
考棚就这么大点地儿,还只有前侧一个通风小口,三天内吃喝拉撒都在这里,不管旁人如何,反正就时卿自己而言,他是宁肯委屈了肚子,也绝不愿意让自己的鼻子遭罪。
简单用过些点心后,外头天色很快便彻底暗了下来。
不多时,号舍内便传来隔壁老兄阵阵地打呼声,深夜原本寂静的考院中,只听得这呼声一声比一声来的高昂,合衣缩在在并起来的木板床上,时卿甚至能听到“左邻右舍”无数仁兄们不断口不择言的怒骂声,甚至另一侧仁兄动辄翻身的声音。
嘈杂的黑夜中,时卿拿出早前被好的棉花芯,利落将耳朵严严实实塞了起来。
果然,任何准备都不是没有用的。
入梦前,时卿不由自主地想道。
第二日,时卿醒来已是日头初升,或许有了第一场打底,这会儿下笔还算顺畅。
在解析孟子与梁惠王的仁政论时,时卿干脆引用秦时李斯的名言:
“太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1】
坦诚来讲,经义解析算是三场考试中一个比较固定且较为基础的内容,可以说只要用心去记,有个不错的先生讲解得当,基本上都能答出个大概。
然京都中家学渊源者多矣。
时卿早就想过了,这一轮想要出彩就得另辟蹊径,好在荀夫子见识广博,早前又有小伙伴从宫中抄来的藏书,知识面儿这块儿,时卿自觉并未落下什么。这会儿各种典故不说信手拈来,也尽可能旁详略得宜,不会过于白话教人觉得腹中无墨,亦不至于过多杂糅反倒失其本意。
惯常仔细检查过数遍后方才交卷。
这一夜,托隔壁仁兄的福气,无疑又是一个漫长而聒噪的夜晚,许是昨日聚集的火气过剩,大半夜时卿一觉醒来还能听到不远处不止一声的怒骂之声,险些连巡查的差官都惊动了过来。
八月,京都尚还存着许多余热,不大的号房内,夹杂着各种乱七八遭的气味,更是闷地险些教人喘不过气来。
隔壁传来的种种声音愈发教人难受了起来。
黑暗中,时卿无奈睁眼,将耳间已经有些微湿的棉芯拿开,换成了一副早前特制地升级版的真空耳塞,又从考篮中掏出只剩小半瓶的特制空气清新剂,伴随着浅淡的柠檬香,半大少年再次缩在狭窄的木板上安睡了过去。
果然,就算是古代,想要过的好,也得是科技啊!
时间一晃到了最后一日,从小窗上取到策论的那一刻,时卿心下瞬间就稳了许多。
他早前的猜测没有出错,朝中果然出了问题,本次策论总共五题,光是水患治理,以及灾后重建便独占两道之多,可见眼下这场事故已经严重到了一定程度。
有赖两世都喜欢读报收集信息的习惯,时卿心下很快便有了思路。
“常言治水之道,堵为下策,疏为上策,然学生私以为两策相合方为正策………”先从先秦的沟洫系统,平治水土方略到汉时贾让的治河三策,各自陈述利弊后,又再次提笔写下后世明代著名官员“水沙同治”之说……最后结合两世的知识储备,简单举例一些较为特征的地形地貌下,如何蓄水归流,减少水患,甚至沙土淤积……
草稿后,时卿细细琢磨着还是觉地有些大而化之,但在没有具体地形地貌,未曾实地勘测的情况下,这已经是他能写出地极限了,到底不是正儿八经的水利专业,看得再多也左不过纸上谈兵罢了。
将手中的草稿叠放在一侧,时卿心下不由叹了口气,心想日后若有机会,必然要同这个时代有能之士好生交流一番。
倒是灾后重建,时卿的想法不觉多了起来。论起恢复发展经济,现代人的花样到底多上一些,只如何同现今所有生产力合社会背景相合,方才是他现在需要注意的问题……
哪怕有些困难,时卿还是尽量将每小策都细而化之,前世作为集团总助,勉强算是半个领导,时卿自然知晓,作为领导,最反感的莫过于下属大而空之的言论。
俗称画大饼。
眼前的倒影愈发长了,瞅了眼一旁的已经有些黯淡的天色,时卿誊写的不由加快了许多。
饶是自觉休息的不错,交出考卷的那一刻,时卿仍是控制不住脚下一软,多日以来强行压下的疲惫好似都在这一刻涌了上来,整个人像是被瞬间泄下了所有力气,连方才还思路清晰的脑仁儿都开始嗡嗡作响了起来。
眼前更是一阵眩晕。
号房门锁打开的那一刻,时卿甚至都不晓得的自己是怎么走出大门的,只知道身上早前还算规整的青色襕衫早这会儿已经皱巴的不成样子,袖口处还犯着卷儿,包裹在青色头巾的头发已经打起了结,整个人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活像被腌了好些日的咸鱼。
说句难听的,游尸可能都比他活泛儿些。当然,贡院内,两眼发目的游尸明显不止他一只。
到底还是年岁小了些,高强度脑力劳动有些吃不消。
贡院外,成排等着的家长中,闻仲淮早早挤到了前头,见到时卿那一刻立即便冲了上来,二话不说便要俯下身子,要将自家儿子背起来。
一旁的腿脚麻利的小石头都没赶上趟。
“阿爹,别碰,脏……”
饶是过去许多年,记忆中自家阿爹肩膀还是这般宽敞,带着刚洗好的皂角香味儿,整个人被背在背上,半昏半醒间,时卿忍不住小声呢喃道。
回答他的是闻二爷不屑地冷嗤声:
“怕什么,你小时候屁股还是你爹我给擦的!第一泡尿,给的就是你爹我。”
这话说的实在浑地很,时卿却忍不住噗嗤一声,趴在自家阿爹背上笑了出来。
夕阳下,父子俩人背影越走越远,走出贡街时,时卿下意识往回看了一眼,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却并未再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不远处的马车上,杨氏跟明宜两人早等的急了,这会儿见父子俩过来,儿子(阿弟)又是这幅样子,当即命前头快些赶回去,一路上还不忘时刻提醒车夫莫要颠簸了。
今日的大夫来的好像格外快些,回到府中,时卿几乎刚被安置到床上,手上便被搭上了一双略显枯皱的大手。
动手把脉的是一位胡须半白,面相却尤显慈和的老者: “令公子到底年岁尚小,一时心神损耗过甚,好在常日里保养得宜,这会儿倒是并无大碍,好生休养个几日即可。”
话虽如此,眼前这位老者仍是开口道: “待会儿我留下几个食补的方子……”
“多谢大夫,谢谢周大夫!”
不愧是满京都数的上的大夫,就是周全。
看着床上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儿子,闻二爷站在一旁神色难掩感激道,要知道这会儿整个京城连个像样的大夫都难请地很,何况这位仁安堂的周老,人家早前可是在宫里专门儿伺候贵人呢!
刚回来就碰上这位出门儿,想来他家卿哥儿还是有几分运道地。闻爹千恩万谢,临出门儿前更是给对方包了个大大的红封。
朱红色的大门前,年过半百的老大夫笑着摇了摇头,有碍当事人实在热情的过分,几番下来,到底还是没能推辞过去,只在离去时笑着赞道:
“小公子小小年纪便能入场考试,可见其灵慧,二爷真是好福气!”
若是夸自己,以闻二爷的脸皮,说不定当场就打蛇棍儿的随上了,可轮到自家儿子,闻仲淮反倒陡然谦虚了下来,面上丝毫不带得意之色,连身上一袭绛紫长袍都显得稳重了几分。
这会儿更是连连摆手:“哪里,哪里,周大夫言重了,卿儿小儿家家地,结果还不晓得如何呢!”
周老大夫微怔了片刻,不由又笑了起来,轻抚了抚花白的胡须,声音比之方才更为慈和几分:“二爷是个好父亲!”
听到这话,闻仲淮也只略带艰涩地笑了笑。
***
时卿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午时,身下是熟悉的雕花架子大床,早前被腌至发味的衣衫也早已被人重新换下,上等云雾绡织就的里衣贴在身上柔软又舒服,连身上盖着的薄被都带着午后阳光的味道。
大半日睡起来,早前的疲惫消了大半。
真舒服啊!
柔软的大床上,时卿难得幼稚地抱着被子贪婪地滚了一圈,一直到已经旷了许久的肚子传来一阵剧烈地抗议声。
“公子醒了!”
“太好了,公子您可总算醒了!”
屏风外,素来稳重的琥珀难得有些语无伦次,一边吩咐小丫头打水过来,一边俏脸微怒,指着一旁的小石头恨铁不成钢:
“石头,愣些做什么,还不快去通知老爷太太!”
反应过来,石头忙不迭地往西院跑去。
不多时,得到消息的杨氏便已经带着明宜父女俩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的小丫头手上还提着足有三层来高的方木食盒。
红枣小米粥,桂圆枸杞粥,花卷,米糕,拇指大小的小混沌,还有几碟各种式样的小菜,不多时一旁的案几上便摆满了各种泛着热气儿的小食。
刚出锅的粥食带着甜香。
时卿原本就抗议着的肚子当即更厉害了,这会儿看着桌上食物的眼神儿都带着可怜巴巴。
一旁的杨氏不由噗嗤一笑,眼中却多了几分心疼,当即伸手将乘着小米粥的小碗小心端在了手里:
“卿儿刚醒过来,还是先用些好刻化地。”
“阿娘,没事我自己来就好!”见自家阿娘似有想要投喂的意思,时卿忙开口道。
还特意神色轻松地抬了抬手,表示自己无事。
见时卿面色不复早前苍白,人也逐渐精神了起来,床边站着的一家三口不觉松了口气。
时卿还在慢斯条理的用着粥,一旁的明宜已经忍不住红着眼上前:
“阿弟,你这次可是吓死人了!”
“刚到家就直接晕了过去,还好周大夫来的及时!”
小姑娘眼眶这会儿还带着微红,靠坐在床上,时卿见状忙安抚地朝面前几人笑笑: “周大夫不是说了,只是一时累着了休养几日就好了……”
说到那位突然出现的老大夫,时卿搅动汤勺的手微顿了片刻,转头却是开口询问道:“对了,二哥,三哥他们呢?”
“嗐!”闻二爷不由嘘了一口气:
“他俩也没比你好到哪里!你二堂兄情况比你还严重一些,人还没到府上就已经倒下了,都这会儿了,还没醒呢!”
“煜哥儿倒是还好些,方才我跟你娘过来时,人已经醒了。”
这科举可是熬人呐!看着眼前脸色还带着些苍白的儿子,闻仲淮心下不由叹气,也不知道二哥儿这会儿怎么样了,早知道之前也该多求求周大夫,起码过去瞧上一眼才是,不过那会儿子自家儿子还都躺在床上,闻二爷哪里还想的起来隔房的侄儿。
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周老早已经不在了,这当口,连个医术好些的大夫都不好请,他带着人在外头跑了小半天,方才寻到个名不见经转地小大夫。
药倒是开了,这会儿人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想到隔壁那情况,闻二爷不由摇头,他这大哥可真狠心啊!都是儿子,三哥儿那儿大夫早到了,也就顺手地事儿,竟也没叫人去瞧上一眼。
想到二堂兄平日的身子骨儿,时卿心下不觉带了几分担忧:
“待会儿我去瞧瞧二哥!”
闻二爷这会儿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待会儿多带些药材,你二堂兄那儿估摸着也是缺地。”
时卿轻轻点了点头,慢吞吞地将口中的小混沌咽下后,方才抬起头来,还带着微白的小脸上,神色有些稀奇地看着自家阿爹阿娘:
“话说爹还有娘不问我考的怎样吗?”
床侧两口子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如出一辙的担忧,轻咳一声,闻二爷率先开口道:卿哥儿你还小,便是这次不中还有下回呢!”
“咱们不急!”
“是啊,卿儿你还小,身子骨都还没长全呢……”一旁的杨氏同样道。
连一旁的阿姐都像模像样的安慰道:“阿弟没事,身体要紧!”
时卿:“???”
这跟他身子长没长全有什么关系?时卿不由疑惑脸,一直到看到两人如出一辙的担忧,还有看向他时目光不自觉带着的小心翼翼,时卿方才恍然大悟。
他家阿爹阿娘莫不是觉得他出贡院时的模样过于凄惨,这才下意识觉得他考砸了。或者因为身体不济没能答好……
轻搅了搅手中的汤匙,时卿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跟着嘴里的小混沌一道咽了下去。
毕竟是科举,千万人挤着地的独木桥,天下才杰之士何其多也,哪怕再自信,时卿也不敢说自个儿就当真有这个把握。
罢了,就先让阿爹阿娘先误会着吧!总比兴奋过后再跌入谷底地好。
这般想着,时卿登时没了立时要解释地打算,反倒安静地低头吃起了小混沌。这般表现,看在一旁的闻爹跟杨氏眼里,无疑是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卿哥儿年纪虽小,做起事来却向来稳健,且极有条理,有时候闻爹二爷自个儿瞧着,都觉得自家儿子有一种说不出的从容气度,常日里哪里会有如此踌躇之态。
到底还是个孩子呢!
这般想着,闻二爷不由愈发心疼了起来,当即伸出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卿儿咱不急啊,你爹我跟你这年纪还屁都不懂呢!”
咔吧一声,少年嘴下的桃仁儿应声而碎,对着眼前三人愈发紧张的目光,时卿只得咬牙:
“放心吧阿爹,儿子我真不急……”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今天还有一章会晚一点发哦^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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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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