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圈跑完,煤渣跑道上瘫倒一片,哀鸿遍野。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汗味、尘土味和此起彼伏的干呕声。烈日当空,晒得人头晕眼花。
许烬野和易染互相架着胳膊,像两条被海浪拍上岸的咸鱼,踉踉跄跄地挪到操场边缘一棵歪脖子大槐树下。树荫稀薄,聊胜于无。
“操…累…累死老子了…” 易染一屁股瘫坐在滚烫的地上,背靠着粗糙的树干,呼哧呼哧喘得像破风箱,黄毛被汗水彻底打湿,一绺绺贴在脑门上,“松哥…松哥是牲口吗?领跑还倒着跑警告人…跑完了脸不红气不喘…简直不是人…”
许烬野没立刻坐下,他一手撑着膝盖,一手还无意识地按着腰间那条勒得死紧的腰带(谢临松的),感觉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刚才跑步时被谢临松倒着跑点表警告的憋闷还没散,此刻混合着剧烈的喘息和身体的极度疲惫,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和钝痛从腹部深处翻涌上来。喉咙里也干涩发痒,像堵着一团粗糙的砂纸。
他皱着眉,想把这股不适压下去,只是不耐烦地甩开易染架着他的胳膊,哑着嗓子骂了一句:“…闭嘴…吵死了…” 声音带着明显的喘息和烦躁。
易染完全没察觉他的异样,还沉浸在劫后余生和八卦未尽的兴奋里,瘫在地上也不忘叭叭:“野哥!刚才吓死我了!松哥那眼神!点表那动作!跟阎王点卯似的!我差点当场跪下!” 他夸张地拍着胸口,随即又贼兮兮地压低声音,“不过…嘿嘿,刚才咱们聊的八卦还没说完呢!六班那小眼镜的情书……”
“咳咳…咳!” 许烬野刚想让他闭嘴,一股强烈的痒意猛地从喉咙深处窜上来!他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因为咳嗽而剧烈地弓起,按在腰间的手也无意识地收紧,粗糙的腰带边缘更深地勒进皮肤。
“野哥?咋了?跑岔气了?” 易染这才注意到许烬野不对劲,抬头看去。
许烬野摆摆手,想示意自己没事,可咳嗽根本停不下来!而且越来越剧烈!那咳嗽声又深又闷,带着一种撕扯胸腔的力度,完全不像普通的呛咳。他咳得弯下了腰,额角青筋都迸了出来,汗水混着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整张脸因为剧烈的咳嗽和缺氧迅速涨红。
“咳咳…咳咳咳!!” 他咳得撕心裂肺,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咳出来!胃里那股钝痛在剧烈的震动下猛地加剧,像有把钝刀在里面狠狠搅动!喉咙里的痒意被一种铁锈般的腥甜取代!
“野哥!你…你没事吧?!” 易染吓懵了,手忙脚乱地想站起来扶他。
就在这时——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湿意的声音。
许烬野捂着嘴的手心里,猛地溅开几点刺目的、粘稠的——**鲜红**!
那红色像几朵炸开的、妖异的小花,瞬间染红了他冷白的手心,也染红了他指缝间粗糙的帆布腰带边缘!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易染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鸭蛋,脸上血色瞬间褪尽!他死死盯着许烬野手心那刺目的红,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惊骇到失声的念头:血?!野哥咳血了?!
许烬野自己也懵了。剧烈的咳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掌心温热的湿意而诡异地停顿了一瞬。他茫然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手心那几点刺目的鲜红。浓重的铁锈腥味瞬间冲入鼻腔。
血?
他咳血了?
胃里那股被忽略已久的、熟悉的、冰锥般的剧痛,在这一刻猛地清晰起来!像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了他的内脏!
操!
是胃…胃又……
这个念头还没转完,更汹涌的咳嗽和剧痛瞬间淹没了他!
“咳咳咳——呕!” 他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猛地向前栽倒!膝盖重重磕在滚烫坚硬的地面上!他一只手死死捂着剧痛翻搅的胃部,另一只手撑着地,身体蜷缩成一团,像只被丢进沸水里的虾米,剧烈地颤抖着!更猛烈的咳嗽夹杂着无法抑制的干呕,更多的鲜血混着胃液从他指缝间溢出,滴落在滚烫的黄土上,洇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
“野哥!!!” 易染的尖叫终于冲破喉咙,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惊恐,响彻了整个操场边缘!“来人啊!!!救命啊!!!野哥吐血了!!!”
这一嗓子,像一颗炸弹投入了疲惫的人群!
周围原本瘫倒休息的学生们瞬间被惊动,纷纷惊愕地扭头看来!
教官也猛地转过头,脸色大变!
正在不远处整队、安排下一项训练的谢临松,身体猛地一僵!
下一秒,谢临松像一道离弦的黑色闪电,以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速度,瞬间冲了过来!他推开挡路的人群,动作迅猛得带起一阵风!
“滚开!” 一声冰冷到极致的低吼,带着从未有过的暴戾,瞬间让围拢过来的人群下意识地散开一条通道!
谢临松冲到树下,看到蜷缩在地上、浑身颤抖、指缝间不断溢出刺目鲜红的许烬野时,他深黑色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左眼角下方那颗小痣仿佛都冻结了!周身那股冰冷的、近乎实质的煞气让周围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他没有任何停顿,甚至没有询问!
直接单膝跪地!
动作快如闪电!
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极其精准地、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一把扣住了许烬野死死捂着胃部的手腕!
“**松…**” 许烬野被剧痛和窒息感折磨得意识模糊,感觉自己的手腕像被铁钳箍住,他下意识地想挣开,可那力道大得惊人!
谢临松根本不给他挣扎的机会!他另一只手快如疾风,直接伸向许烬野腰间——那条属于他自己的、束得死紧的帆布腰带!
“咔哒!嗤啦——!”
金属扣弹开的声音和帆布被暴力撕扯的声音同时响起!
谢临松竟然直接徒手、用蛮力硬生生扯断了那条坚韧的帆布腰带扣环!动作粗暴得令人心惊!
断裂的腰带被他随手甩开!紧接着,他那只刚刚扯断腰带的手,毫不犹豫地、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力道,直接探进了许烬野敞开的迷彩作训服下摆!隔着里面被冷汗浸透的薄T恤,精准无比地按在了许烬野因剧痛而痉挛抽搐的胃部!
掌心灼热的温度混合着惊人的力道,透过薄薄的布料,死死地熨帖在那片冰冷痉挛的皮肤上!像是在用自己手掌的热度和力量,强行镇压那肆虐的疼痛!
“呃——!” 许烬野被他按得浑身剧颤,发出一声痛苦压抑的闷哼!但奇异的是,那掌心传来的、霸道而滚烫的热度和压力,似乎真的短暂地压制住了部分冰锥般的绞痛,让他获得了一丝喘息的空隙。
“**别动!**” 谢临松的声音低沉沙哑到了极致,像砂纸摩擦,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深黑色的眼眸死死盯着许烬野惨白如纸、布满冷汗的脸,眼神里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惊涛骇浪——是暴怒?是恐惧?还是某种近乎毁灭的焦灼?
他按在许烬野胃部的手掌力道没有丝毫放松,甚至更用力地往下压了压,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通过掌心渡过去。另一只扣着许烬野手腕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脉搏的狂乱和微弱。
“药…药…” 许烬野在剧痛和窒息的间隙,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音节,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混着眼角的生理性泪水,滴在谢临松按在他胃部的手背上。
谢临松猛地抬头,深黑色的眼眸像淬了冰的利刃,瞬间扫向旁边吓得魂飞魄散、只会哭嚎的易染:
“**药!**” 一个裹挟着滔天怒火的单字,像冰锥一样刺向易染!
易染被这眼神吓得一个激灵,瞬间回魂!他连滚带爬地扑向许烬野扔在树下的那个瘪瘪的行李包,手抖得像帕金森,在里面疯狂翻找:“药…药…野哥的胃药…我记得他带了…带了…”
周围的学生和赶过来的教官都被谢临松这浑身散发出的、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般的气场震慑住了,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
谢临松不再理会任何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怀里这个蜷缩颤抖、不断咳血的身影上。他按在许烬野胃部的手掌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用指腹带着一种近乎笨拙却极其固执的力道,一下下按压着某个穴位(也许是瞎按),试图缓解那可怕的痉挛。另一只手依旧死死扣着许烬野的手腕,仿佛那是连接他生命的唯一绳索。
汗水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落,滴在许烬野汗湿的鬓角。他深黑色的眼眸深处,那层坚冰彻底碎裂,只剩下一种近乎绝望的专注和……无法言喻的恐慌。
“找…找到了!” 易染终于从包里翻出一个皱巴巴的、巴掌大的白色药瓶,连滚带爬地扑过来,“药!野哥的药!”
谢临松一把夺过药瓶!动作快得带起残影!他甚至没看说明,直接拧开瓶盖,倒出两片白色药片在掌心!然后,他捏开许烬野因为剧痛而紧咬的牙关!
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却又在触碰到许烬野嘴唇时,指尖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咽。**” 他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将药片塞进许烬野嘴里,随即拿起易染慌乱中递过来的、不知道谁的水壶,拧开盖子,小心翼翼地凑到许烬野嘴边。
许烬野意识模糊,本能地吞咽着水流,将药片冲了下去。冰冷的水滑过灼痛的食道,带来短暂的刺激。
药效没那么快。
许烬野依旧蜷缩在谢临松怀里,身体因为剧痛和寒冷(失血和冷汗)而剧烈地颤抖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出新的血沫,染红了谢临松的迷彩服袖口和按在他胃部的手背。
谢临松不再说话。他只是用那只沾满血污的手,更紧、更用力地按着许烬野痉挛的胃部,仿佛要将那肆虐的疼痛生生按回肚子里。另一只手环过许烬野颤抖的脊背,将他冰冷颤抖的身体更紧地圈进自己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暖他。
他低着头,额前湿透的碎发垂落,遮住了部分眼神。只能看到他紧抿的、毫无血色的薄唇,和左眼角下方那颗在阴影里、仿佛也失去了光泽的小痣。
汗水、血污、尘土,混合在一起。
高大的身影紧紧抱着怀里蜷缩颤抖的人,像一座沉默的、试图抵挡所有风雨的山。
易染在旁边哭得直打嗝。
教官终于反应过来,对着对讲机狂吼:“医疗站!快!担架!这里有人吐血了!快!!!”
尖锐的哨声和混乱的人声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谢临松的世界里,只剩下怀里这个人冰冷的体温、微弱的脉搏、痛苦的颤抖,和指间那刺目粘稠的鲜红。
他抱着他,手臂收得死紧,仿佛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会像流沙一样消散。
深黑色的眼眸死死盯着许烬野惨白紧闭的双眼,里面翻涌着一种近乎毁灭的暗流。
“**…撑住。**” 一个带着巨大恐惧和祈求的气音,破碎地从他紧咬的牙关里逸出,消散在嘈杂的空气中。
***
红鹰基地医疗站。
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刺鼻。
许烬野躺在简易的行军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毫无血色,只有眼睫因为不安而微微颤动。手背上扎着输液的针头,透明的液体顺着细长的管子缓缓滴入血管。胃部依旧隐隐作痛,但比刚才那撕心裂肺的绞痛好了太多。
军医是个四十多岁、表情严肃的男医生,正对着刚出来的检查报告皱眉:“急性胃出血。还好量不大,送来得也算及时。胃黏膜损伤严重,有溃疡面。小伙子,你这胃是老毛病了吧?平时怎么不注意?暴饮暴食?饥一顿饱一顿?还是压力太大?”
许烬野闭着眼,没吭声。他不想说话,也没力气说话。
易染和路亭逸缩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出,脸上还残留着惊吓过度的苍白。
谢临松站在床边,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杆标枪。他身上那件迷彩作训服袖口和胸前还沾着大片暗红色的血污,已经干涸发硬,散发着淡淡的铁锈味。腰间的旧腰带被他自己暴力扯断后,现在随便找了根绳子系着,勒得死紧。他深黑色的眼眸低垂,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许烬野苍白脆弱的脸上,左眼角下方那颗小痣在医疗站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沉寂。
军医的话像刀子一样刮过他的神经。暴饮暴食?饥一顿饱一顿?压力太大?……筒子楼里冷掉的馒头,省下饭钱买的胃药,教导处的对峙,暴雨夜的挣扎……
谢临松的拳头在身侧无意识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吧”声。他周身那股冰冷的、压抑的气息让整个医疗站的气温都低了几度。
军医似乎也感觉到了压力,推了推眼镜,语气缓和了些:“先输液观察,禁食24小时。这几天只能喝点温水和米汤,绝对不能再吃刺激性的东西!训练肯定是不能参加了,好好卧床休息!药按时吃!” 他把几盒药放在床头柜上,又看了一眼谢临松袖口的血污,“这位同学,你也去处理一下吧。”
谢临松没动。目光依旧锁在许烬野身上。
军医摇摇头,转身去写病历了。
易染鼓起勇气,小声问:“医…医生,野哥他…不会有事吧?”
“暂时看是控制住了。但胃病是三分治七分养!以后再不注意,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军医头也不抬。
易染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问。
医疗站里只剩下输液管里液体滴落的轻微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许烬野的眼睫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爱琴海蓝的瞳孔因为虚弱显得有些黯淡,焦距还有些涣散。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床边那个像雕塑一样杵着、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袖口沾满自己血迹的身影。
谢临松在他睁眼的瞬间,深黑色的眼眸猛地亮了一下,像投入石子的深潭。他几乎是立刻向前倾身,一只手下意识地抬起,似乎想碰碰他的脸,却又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住,蜷缩成拳收了回去。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疼?**” 一个沙哑到极致的单字,从他紧抿的薄唇间艰难地挤出来,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卑微的探询。
许烬野看着他袖口刺目的暗红,看着他眼中深不见底的、翻涌着后怕和焦灼的黑,胃部的隐痛似乎都被那目光灼了一下。他别开脸,声音虚弱又带着点自嘲的别扭:“…死不了。”
谢临松没再说话。只是沉默地拿起床头柜上的药,按照说明抠出几粒,又端起旁边早就准备好的温水杯。杯壁温热,是他刚才出去用自己水壶接的,还特意试过温度。
他把药片和水杯递到许烬野嘴边,动作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许烬野看着那几粒白色药片,再看看谢临松沾着血污的袖口和那双沉得吓人的黑眸,最终认命般地张开嘴,就着他的手,把药吞了下去,又喝了几口水。
温水滑过喉咙,带着谢临松指尖残留的、微不可察的颤抖温度。
谢临松看着他咽下药,紧抿的薄唇才极其轻微地放松了一丝。他放下水杯,拉过旁边一把硬邦邦的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背脊依旧挺直,目光却不再像刚才那样具有压迫性,只是沉静地、专注地落在许烬野脸上,仿佛在守护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易染和路亭逸见状,互相使了个眼色,蹑手蹑脚地溜出了医疗站,把空间留给这两人。
医疗站里彻底安静下来。
窗外是基地操练的口令声,窗内是输液管单调的滴答声。
许烬野闭着眼,能清晰地感觉到谢临松那道沉甸甸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那目光里没有了平日的冰冷和警告,只剩下一种浓得化不开的、让他心头发慌的后怕和……某种沉甸甸的承诺。
他烦躁地动了动,想翻身背对他。
“**别动。**” 谢临松立刻出声,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的手甚至下意识地抬了一下,似乎想按住他。
许烬野动作顿住。他睁开眼,没好气地瞪了谢临松一眼:“……盯着老子看什么看?没见过病人?”
谢临松深黑色的眼眸迎着他虚弱的瞪视,没有移开,也没有说话。只是极其缓慢地、清晰地摇了摇头。
那眼神仿佛在说:没见过你这样不把自己当回事的病人。
许烬野被他看得一阵气闷,却又无力反驳。他重新闭上眼,赌气般地把脸扭向墙壁。可腰间似乎还残留着早上被谢临松用腰带紧紧束住、后来又被那只滚烫手掌死死按压的触感,袖口那刺目的血迹也挥之不去……
操!
他低低骂了一句,心里那点烦躁和别扭,在胃部隐隐的抽痛和身后那沉静专注的目光中,奇异地沉淀了下来。
谢临松依旧安静地坐在床边,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他沾着血污的袖口搭在膝盖上,像一块无声的勋章,记录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混乱。
他看着许烬野扭过去的、苍白脆弱的侧脸,看着他因为输液而微微泛青的手背,深黑色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他极其轻微地、无声地叹了口气,抬起那只干净的手,极其小心地、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拂开了许烬野额前被冷汗黏住的一绺蓝黑色碎发。
指尖的温度拂过皮肤,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
许烬野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却没再躲开。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一滴,缓慢而坚定地落下。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