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球和人在廊道里对立着,卫则玉是在想该如何解决,小球们则是单纯的茫然。
对立多时,卫则玉忽然被怀里人的动静扰乱,垂头看了她一眼,跨进房中,想法子将柳在溪放下。
“我去收拾东西。”他说。
柳在溪揽着他不动,又挂了一会,才不情不愿放手,卫则玉将她放在小榻上往里推了推,再一转身,门口已然聚集了一群黑球。
乍一看,还挺唬人的。
他走过去,从储物袋掏出个巴掌大的镜子,若是柳在溪醒着,一定能认出这是之前在少城时见过的八卦镜缩小版。
他托着镜子对那些小黑球摇摇,说:“进来吗,睡觉的地方。”
黑球们互相拥挤着,望向镜子,一个个都没在镜子上看见自己的容貌,有些奇怪,卫则玉耐心很好,就一直托着让它们看,这时候适时提醒一句:“要进去睡觉的才能看见。”
不多时,镜子上便显示出几个球的长相,相对应的面前,就跟着消失了几个,接着,越来越多的黑球钻入镜面,直到所有都不见。
他满意地抛了下镜子,将其收回袋中,又去到不远处将那死去的少年扛上甲板上。
一路途径客舱人群,人们纷纷侧目,宁西林从旁路过,见状赶忙解释了几句,不少明真相的修士也跟着在旁边附和,剩下的乘客才懂了来龙去脉。
卫则玉听见舱里谈话声,知道宁西林说了柳在溪不少好话,陷入沉思,他直觉上觉得这人有问题,但却又没法忽视她的确对自己二人不错这件事。
于是在原地犹豫了下,他决定还是去道个谢。
找了个草席安顿好这少年身体,他便往宁西林所在的地方走,途中,被几个舟上佣人叫住了。
“您是……您就是捉妖的仙长吧,哎呦,这伤!”佣人甲讨好着上前,似还想掀开衣摆看看那血流到哪了。
卫则玉态度明显地避让开,嘴角都懒得提,转身就走。
佣人乙知道惹了事,赶忙赔不是,一巴掌将甲打去一边,赔笑说:“仙长莫怪,我这同工有些脑疾……他就是关心您。”
卫则玉:“有事?”
“嗷嗷,我们找仙长是想问,您介不介意在青云岛停靠些日子,这飞舟经此一劫破损严重,再前进怕出问题。”这人言辞恳切。
飞舟停不停的问他意见干什么?
佣人乙许是猜到他心中所想,期期艾艾道:“仙长有所不知,我们受雇九曜城,从来对修为高深的仙人唯命是从……今日若是仙长不愿逗留耽误行程,我们必是要继续前行赶路的。”
卫则玉:?
谁会这么没有脑子……
正无语着,肩头猛地被人拍了下,他下意识皱眉去看,见是宁西林,这眉头皱得更紧了。
而后者并未注意,只是对着两个佣人问:“谁让你们问的?”
“监督飞舟的舟长。”佣人道。
“那怎么不问问我们?”宁西林疑惑。
“舟长只让我们问这里面修为高的,这不是恰好碰见仙长了,您……还没遇上。”佣人乙努力微笑。
宁西林抬高眉头:“修为高的?他一人说话便算数啊,你们城里的人真奇怪。”她说着,瞟了眼卫则玉,还真就让他拿主意似的。
对方本是因疼痛愣神,察觉到身边的目光,踌躇片刻,忽地记起前半夜他在房内听到柳在溪和旁人的对话,好像就提到了青云岛。
应该……是想去的吧。
“停吧,”他揉揉额角避开人堆想回去,路过宁西林想到自己刚本来要打算做的事,又停下来对她道,“谢了。”
宁西林有些意外:“咦?我还以为你讨厌我。”
“说不上讨厌,是个人都会防备。”卫则玉急需点伤药,说话都不带停,匆匆往下走,但还是听见了身后人的挖苦,“看来这防备不限于孩子。”
……和柳在溪玩得好的人都这么说话?
他眉心抽了抽,回头认真看她:“你想说什么?”
“放心,我不会害你。”宁西林说。
她说得郑重,凭卫则玉肯定能感受到她释放出来的善意,可她没想到,这人抚了抚眉尾,半天没等到她说话,眉头跳了下,似乎没料到这句话说完了一样:“‘们’呢?”
宁西林噎住,补上:“们……”
卫则玉扯扯嘴角,盯着她回身,走下了客舱。
不像好人,也不像坏人,怪里怪气。
他拐到下层走廊,一直挺直的身板才有些撑不住,稍弓着背慢慢走。
周回的花枝上有毒,这伤不易愈合,化脓变烂,好了再化脓,如此往复,是需要静养的伤,可这夜实在无暇顾及,前不久刚止住的血口又崩开,虽不致命,却也麻烦……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推开门,卫则玉本想去休息一下,入眼便是在小榻上撑着脑袋看话本的柳在溪。
见他来了,悠然自得的给他打了个招呼:“回来啦。”
卫则玉疼得麻木,应了声“回来了”,若无其事地上前,一把抽走了她手里的本子,转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做什么?”柳在溪还维持着看书的姿势,瞥过去。
“宁西林有问题。”卫则玉翻看着手里的册子,心思却不在上面,字从眼睛里飞进,再从耳朵钻出,余光注意着塌上那人。
柳在溪捻着手指:“我知道啊,不过萍水相逢,之后就没联系了。”
话本纸页上,卫则玉的指尖规律缓慢地敲击,嘴唇嚅嗫,还是说:“飞舟会在青云岛停靠些日子,她可能也在。”
“我知道啊,这舟总得修修,青云岛也挺好的。”柳在溪眉梢噙着笑意,注视着他点在页面上留下的丝丝血迹。
卫则玉对宁西林有敌意很正常,她也能感觉到,放任不管却是因为,对方目前对自己的威胁太小了,和从前在各处的对比更是如同不存在。
许是曜川灵气稀薄,她这段时间没法安心吸纳修炼,无论身体还是心灵,都有种入定了的感觉,闲来玩乐可以,还并不太想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
就随她去吧,没事还能帮点忙。
“现在,你能放开我的书了吗?”柳在溪朝她晃晃手指。
卫则玉顺着她的眼神垂眸,将书翻了个面,看见背后纸页上的红痕,顿了顿,当机立断把这页撕了下来。
柳在溪:……
有人成心不让她安生。
“你要造反啊。”
“看你嫌弃,还是丢了吧。”卫则玉把那纸叠成四方,而后走来,柳在溪身前的褥子陷进去一个坑,他坐到了这边,把书递了过来。
一股血腥气涌上脑子,柳在溪被熏得迷糊,挡开伸来的书习惯性去掏储物袋,这次掏了个空,里面的伤药这几日不是她就是卫则玉,全都用了个干净,于是又探进纳戒里寻找一番,过会,手里显出两个药瓶。
“你先处理一下,”柳在溪递过去,想接来书时,却被这人慢悠悠按着手腕压在软垫上,“等会。”
她不解望去,看他这次的目光停留在那书上挺久,眸子顺着字行左右移动,应该是认真读了大半页,表情逐渐开裂,半晌木着脸朝她看过来:“你精力还挺旺盛……”
“什么?”柳在溪知道他的意思,却装傻抽回手,脑袋在枕头上垫了垫调整到合适的角度,好整以暇望着。
卫则玉视线从她脸上收回,展开书,指尖勾在纸上犹豫着要不要翻,感受到旁边直勾勾的目光,他轻嗤一声,翻了页,待看见这页的内容时,嘴角顿时一抽,深吸一口气念出声:“‘……他凤眼含波,二人唇齿交合,玉肌上洇开点点殷红,水声津津喘息连连……’哈,这人怎么有点熟悉。”
他念完了整页,最开始还有些隐隐羞赧,然而跳过一些乱七八糟的动作描写到了主角外貌,他忽然有些别的心思。
“熟悉?”柳在溪其实有点想笑。
卫则玉如果和夜里那群小刺球一样,这会可能刺炸得能把她扎成筛子。
他捏着书猛地怼来她脸前,柳在溪微微眯了眯眼,感受着鼻尖摩擦的纸香,当然了,现在又掺杂了些血味。
她伸出手指将书抵得远了些,抬眼,边上探出个脑袋,卫则玉一言难尽道:“我怎么瞅着像沈叶白呢?”
柳在溪:?
哇,好久远的名字。
你不说我都忘了。
她清了清嗓子,做认真状反驳:“你怎么知道?”
“‘他’都长得这么具象了……”卫则玉又将书翻回来琢磨一番,后知后觉有点辣眼睛,再给她丢回去,“你还对他念念不忘?”
柳在溪准确接住,本想着再和他插科打诨一顿,却不想话题转换如此之快,真有些困惑住了:“谁?”
“沈叶——师兄。”卫则玉硬邦邦地说。
柳在溪眨巴着疑惑的大眼睛,刚要说话,那人就转过头去,留给她一个后脑勺,插话道:“你还念想他我不管,但不能用这种……东西。”他扭过来扫了眼柳在溪怀里的书,此时她不知道又翻到哪一页,还带图画,他看了一眼眉头紧锁,再扭回去,继续道:“而且你我有尘缘结在身,起码这咒不消,你就不能喜,咳……找别人。”
注意到他的神情,柳在溪低头看看背面的画,画上这散发的男子,眉眼气质的确和沈叶白很是相似。
但是吧,这书都是几年前在多善堂无事可做时收集的,那时候给卖家说的是“找些漂亮小仙男给我”,人家按照这要求打包了一摞,全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难不成还个个都是沈叶白?
可再观卫则玉神情,孩子误会得不轻啊,尘缘结都搬出来了。
我开始是喜欢人家,但那不是失了智吗?
她舔舔唇,伸长手在他面前摇了摇,申请发言。
卫则玉应着她的召唤转脸,看柳在溪一脸真诚:“其实我就是没事学习一下,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找到个符合标准的人,你放心吧,把我心魂看好就成。”
她说的快,卫则玉抓了几个重点囫囵听完,点头后,还是选择问一下:“学习?”
“对,是这样的,我觉得光我一个人能得到双修益处有些不够意思,我就想学学别人怎么做,给你也教会这法子,这样之后——唉!你干嘛去?”
她正说着,卫则玉忽然抓着塌边的药瓶离开房间,头也不回,“咔哒”还把门给合上了。
柳在溪咂咂嘴,继续躺回去翻书。
什么双修之法,上面一个字也没提。
良久,觉得自己歇得差不多了,才起身伸了个懒腰,登上甲板。
万里无云,已是午时。
卫则玉坐在舟前的凤头底下,边上一个人也没有,她抻着肩背,一步一步走过去,快靠近时,突然蹦出来发出动静,企图吓他一跳。
而后者只淡淡瞥了眼她,继续枕着脑袋放空。
“没意思,”她切了声,坐在他身侧,问,“你刚才怎么走了,我话还没说完。”
旁边人合上眼:“我并不是很想青天白日听你讨论那种问题。”
“这没什么,对你修行也有帮助啊,我可以教你。”柳在溪说。
卫则玉生无可恋睁开眼,瞪着脑袋顶上的大太阳,还有围在不远处说笑的乘客,幽幽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会那法子的,而且你不喜欢我,和我双修如何能这么积极?仅仅是因为增长修为?”
魔族秘术里还记载合欢宗的修行之法?
“秘密。”
“好,那后面的问题呢?”
卫则玉目光沉沉,他想着这些天和她相处的种种,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柳在溪是有些喜欢他的,只是对方自己还不知道。
视野里的女子点了点头,理所应当:“不然呢。”
胸口疼!
“行!修,我就看着你靠双修怎么当得上正道魁首。”卫则玉再次闭眼。
“你还记得这事呢——其实照这么看来,好像也不是不行。”柳在溪偷偷睨着卫则玉的神情,看他好像被气得哽住,实在好玩,顺着答道。
那人窝在凤头下面,不说话,浑身上下给她发刀子。
柳在溪弯了弯眼睛,轻抿着唇,不知不觉间,将笑意含了进去,咽到了身体里。
海风扑面,飞舟从水面上直冲而起,驶入云端,片刻后,有佣人来提醒,说马上就要到青云岛了。
柳在溪闻言,起身趴在栏杆边上,眺望远处云层下浮现的翠绿小岛。
看着郁郁葱葱的,是个好地方,她仰着头,觉得心胸都被这辽阔的天际治愈得畅快。如此美景!如此良辰!就该……
身边走来个人和她并肩,柳在溪回头,听他清润的音色带着笑散在风里:“真想把你丢下去。”
“……”欠揍了。
俺们一一的嘴也是有点东西的。
——
评论区有宝宝说看这几章不太懂,我自己也回看了下,发现的确是有些……大概是因为本人的文笔有限,在故事叙述上确有所欠缺,才导致的这个问题囧rz。
既然有了问题,那就尝试解决一下下!艾瑞巴蒂,现在就让我们一起,从乘舟开始复盘一下吧~(当然如果有宝宝看懂了,咱就不用费心来划拉了,mua)
1.上船不久,在溪闻到草包贵族身上的异香,并结识宁姐姐。
2.舟上人无故沉睡,在溪担心卫师兄遇难,回最下层船舱寻找,这途中,与宁姐姐分开,两人被分别隔开在下层和中层。
3.下层浓香让在溪锁定贵族为“沉睡门”嫌疑人,往房间走时,遇到一个能免疫灵力攻击的龟壳。
同时,中层的宁姐姐遇到了贵族随侍带领的一群人,打斗期间,经下层一人一壳的意外助力,1vn成功,且在随侍身上拿到打开楼梯锁扣的物件,并在离开之前,将杀人粉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4.下层的在溪甩掉壳,撞见卫师兄和草包贵族两人抢夺法宝,并杀了贵族替身和贵族(但在后文发现,这个杀掉的贵族也只是替身),用捆仙锁绑住壳
5.中层的宁姐姐此时也用搜来的物件打开楼梯锁扣,和下层两人一壳汇合,将壳运上楼企图扔进海里,又是途中,卫师兄落在后面,被一小孩重新引到下层。
(卫师兄此前并不知道舟上除他们三人之外其余人都睡死了的事,只知道在溪在房间门口拦住了个莫名其妙攻击他们的大壳,然后..就傻白甜地跟着孩子找妈妈了)
6.最上面甲板的在溪和宁姐姐对话时,反应过来看似安分老实的大壳其实有在偷偷积攒灵力,汇给它并未完全死去的草包贵族主人,而且发现卫师兄不在,于是重回下层找人,并让宁姐姐看着大壳。
7.回到下层,那引诱卫师兄找妈妈的小孩其实就是贵族。他身上也有个龟壳,就是用这个壳,接受大壳汇来的灵力,也同样可以吸取灵力汇过去给大壳。
他靠着甲板上大壳送来的灵力从在溪刀下逃过一劫,又在和卫师兄对打时吸取灵力长高长大
(咱们师兄虽然信息不对等,但有的是力气和手段,打了半天灵力还有,给小孩哥喂得不一会就长成少年了,当然还有后文那个变大的龟壳)
最后在溪两人合力打死小少年,知道了一大一小两个龟壳可以互通灵力的事情
8.下层事了,回到甲板。
施展香粉沉睡别人的小少年死去,大家便陆续醒过来,这时候就想办法对付暴走的大龟壳。
几个大聪明想的办法是既然这么能吸灵力干脆撑死它,于是齐心协力扳着它的嘴,让它被迫吸食在溪引来的海水灵力。
9.壳碎掉,它吞掉还没消化的各种法宝留下,事情解决。
——
可能会有些逻辑漏洞存在,大家多多担待,看得开心呦!\(^0^)/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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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话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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