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距离期末考试的时间还有半个月，班级里最近的学习氛围浓厚了许多。
大概是大家都不想要暑假的时候还要补考，连川本日向都在放学后，经常和她一起去图书馆。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我本来就学习不太好，平时也完全不怎么努力，去图书馆和沙耶你一起不会的时候还能顺带请教一下学长们”，沙耶觉得她这个想法很有觉悟，即使她一向是每次考试前几天临时抱佛脚。
二人一起去图书馆的时候，沙耶惊奇地发现，明明是周一，图书馆的值日生居然是每周五准时出现的伊原摩耶花同学。
“你和越前换值日时间了吗？”
“本来是和阿福他们一起来图书馆找资料的，但是那个后辈说什么今天有其他学校的练习赛就拜托我了。”伊原说这话的时候一副不情愿地口吻。
“练习赛？那就是网球部的……”
也就是说，学长应该也不会来了？
沙耶掏出手机看了眼，这才发现上节课下课的间隙不二周助给她发了消息。
和冰帝的练习赛啊，话说，冰帝不就是那个，忍足的学校？
啊。还是在他们比赛结束之前都待在图书馆不要出去好了。
怀揣着这样逃避的念头，沙耶在图书馆待到了夜幕降临。
可惜，学校是不能一直待下去的。
快要七点的时候，大家就陆陆续续离开了。
因为福部里志的关系和伊原摩耶花算是相识的沙耶，厚着脸皮留到了图书馆关灯的前一秒。
看着收拾书本的动作恨不得再慢个十倍速的少女，伊原忍不住黑线，“你就那么不想回家吗？”
“也不是不想回家。”沙耶将最后一本书拿起来，和其他的书一起塞进书包里，抱着书包转向她，“就是……特殊情况嘛，想要一个人回去。”
伊原显然是误会了她的意思，“你生理期吗？裙子脏了？需要借你衣服和卫生棉吗？”
“不是啦，是其他的原因。”沙耶挠了挠头，“总之，谢谢你，摩耶花同学，我回去了。”
和伊原摩耶花道别后，沙耶惴惴不安地走出图书馆。
“沙耶。”不远处路灯下有人朝她挥手，栗色的头发在橙色灯光下染上了碎金，“我来接你了。”
沙耶面色一喜，很快又冷却了笑意，警惕地扫了一圈他的周围，确认没什么人后，才又扬起笑容，朝他跑过去。
“学长。”她抱着书包停在他眼前，眼神幽怨地朝他抱怨，“好晚，我等好久了！”
“抱歉。但是不这么晚，怎么能确定来的只有我一个人呢？”不二的语气带着点笑意，仿佛对一切都了然于心一般，“沙耶也不想再见到冰帝的人吧？”
沙耶抿了抿唇，没有反驳。
“黑历史被人看到本来就很丢脸了，那个人还记了那么久，而且，再见面的时候我还反应那么大……”
怎么想，对方都会觉得很奇怪的。
不二淡笑着，目光柔和，“所以，忍足等了你很久，你一直没出来，他已经走掉了，让我帮忙转达歉意。”
“歉意？也，也不需要吧？”
“因为那天沙耶的表情看起来就很不对劲，他意识到自己提了不该提的话题。”
“也是我不对吧，我完全都没有发现他当时就在附近。”
说到底，她们打架的时候，本来就没特意避开人，只是意料之外地碰上了，就那么起了争执，不管不顾就冲上去打了起来。不被人看到才说不过去。
想到这里，沙耶对不二周助说，“‘道歉就不用了，我没有生气’学长帮我转达一下好了。”
不二应了声好，没有告诉她，对方突然跑来打练习赛的很大一个原因，大概就是为了来见她当面道歉。
忍足侑士的父亲是医生，和沙耶的父亲本来就相识，之前那个心理医生的缘故，沙耶的事情在某种程度上也不算什么秘密。
据他所说是那天觉得她的反应很奇怪，又是在医院见到，他们还拎着药，就在回家后的餐桌上提了一句对方，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突然就紧张了起来，问他最近的烦恼什么的，总之就是对他格外关怀了一会心理状况，他觉得很奇怪，就随口询问了，并在对方口中得到了，桃井医生的女儿去年差点死去的答案。
据说因为这件事，知道内情的医生们都开始注意起了自己孩子的心理健康。
沙耶知道这一点，应该会开心吧？
自己的事情间接性地让同龄人得到了关照。
不二周助最后还是没把这件事告诉对方，因为他知道，桃井沙耶不希望自己的事情影响到父母，虽然看起来并没有造成恶劣的影响，但……知道这件事，她会不开心的。
——
突如其来的练习赛过后，沙耶平安地度过了期末考，还取得了不错的名次，午休的时候，连一年级的林田老师都跑来恭喜她，他高兴地就像是自己中了五百万一样，这让沙耶十分尴尬。
因为她也只是从年级中游徘徊的成绩来到了前三十而已。要考上那所大学的话，要更好才行。
大石学长倒还是非常稳定，依旧是他的年级第一，没有前进，也不会后退，沙耶觉得他考上自己心仪的医科大学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至于她的男朋友……
“可怕，太可怕了！”拿着不二周助只错了两道题的数学试卷，菊丸英二感觉自己的大脑在战栗，“你是怎么做到那么短时间内把数学提高那么多分的？不二，你没事吗？你还好吗？我觉得你，大石，还有桃井学妹，你们三个都超级可怕的，你们真的没事吗？我们去做点什么放松一下心情吧，我很担心啊！”
‘……这就叫可怕吗？’
看着他夸张的表现，沙耶默默收起了自己满分的数学试卷。
大概，她是理科比较好吧，嗯！
“菊丸学长，不考大学吗？”她有点好奇。
这句话就像是钉子刺入了心脏一般，红发少年的动作一下子僵住，机械地坐回座位上，双眼无神。
“我……学习不行啊。”
呃……
“连直升青学的大学部都做不到吗？”
“那需要像你们一样努力才行。”
沙耶：“……”
“学长明年打算做什么样的工作？”意识到说错话的她换了个话题。
“啊啊——！”菊丸英二突然捂着脑袋啊痛苦地叫了起来，“不二，大石，救救我，我要学习！！”
沙耶：“……”
自己讲话刺激到对方这个念头只在她脑子里存在了一秒就被抛之脑后，她低头专注地看起自己的物理试卷，那里错了一道非常重要的题。
菊丸英二开始学习的当天下午，沙耶和他们一起被邀请去河村隆家的寿司店吃寿司，好心的河村学长认为他们最近太努力了，所以亲自下厨。
被拖进店里的时候，越前龙马还在不情愿地嘀咕着，“所以说，学姐学长们努力学习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连我都要来。”
“吃寿司诶小不点，你都不想吃的吗？”
“……没有。”只是，他并没有努力学习。
“那就快点坐下啦！”菊丸英二一把将他按在座位上，然后朝后方的河村隆挥手，“拜托你了，阿隆。”
沙耶安静地坐在角落，没有参与到其他人的热闹中来。
其实这不是她第一次来河村隆家的寿司店，在刚上初中没多久，她和不二周助一起来过一次，当时她和对方的关系还没那么僵，就一直被认为是他的妹妹，因为她叫不出对方的名字。虽然后来，她终于想了属于自己的称呼。
她告白失败后闹别扭的那两年，有次和不二周助一起路过这里时，被对方邀请进来吃东西。
那时她和不二周助即使走在一起也不讲话，像是陌生人一样。那天吃饭时气氛僵硬到连河村隆这个平时看起来有点迟钝的人都意识到了，对方为了让他们和好，一直笨拙地讲着打圆场的话，还给她开小灶用掉了店里的虾，以至于不二周助的寿司只有米饭团子。
明明是过去很久差不多都快要忘记的事情，但是，再一次坐在同样的位置，听着身后忙碌的声音，脑子里不停闪现着当时的画面，她难过得快要止不住眼泪。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
大家都很开心，唯独她一个人这么煞风景。
她吸了吸鼻子，在头发的遮挡下快速眨着眼睛，试图憋回自己的眼泪。
在眨了许久后，在堵着嗓子的疼怎么也散不去的时候，有只手覆上她的背，有人凑在她的耳边说，“深呼吸，慢慢来。”
她迷茫地眨着眼睛，有些无助，却还是伴随着对方抚摸背脊的节奏跟着平复了呼吸。
不二将杯子递到她唇边，“喝点水。”
“……嗯。”
大概是两人距离太近了，一旁再次响起菊丸英二的起哄声，“小不点，你看他们两个，一点都不顾及我们，好过分哦。”
越前龙马面无表情：“这又怎么了？那两个人不是在交往吗？”
“你是完全不懂啊！”
“……？”
“我的痛苦，我！”他指着自己，痛心疾首，“每天都看到别人甜甜蜜蜜的我，有多受伤，你知道吗？”
“抱歉，不是很清楚。”
这顿晚饭吃得格外热闹，分别时，隔着一条马路的对面，还看到菊丸英二不停挥手。
“菊丸学长，真活泼呢。”沙耶由衷地感叹，“还很热情。”
不二不置可否，轻声问：“沙耶觉得不习惯吗？”
“还好。已经认识很长时间了，他好像一直是这样的。”沙耶语气诚实。
两人从十字路口转入回家的那条路，光线一下暗了许多。
走了一会儿后，沙耶在他掌心挠了几下。
他低眸看过来，温声开口：“怎么了？”
少女走在阴影里，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的表情，即使如此，语气里的不自在也能猜出她此刻别扭的情绪。
“我，我是什么时候喜欢学长的我很清楚，你呢？”她紧张地抓起了衣角，“你喜欢我吗？”
不二一时失笑，“按照这句话的句式，不是应该问，‘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吗？”
沙耶垂着脑袋，极为不自信地喃喃：“我不太确定嘛，上次也是失忆后对我说的，后来又那样的状况……”
“不要怀疑，即使不是为了安抚当时的沙耶，我也喜欢沙耶。”
“……哦。”
不二停顿了下，“不继续问吗？”
沙耶挠挠头，看起来有点傻气，听话地接了下去：“那，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寂静的夜色下，少年抬头看向天空，那里的月亮将自己大半身躯躲进云层里，只留下半弯弦月，被星星们拥簇着。
“大概，是在我感到害怕的时候吧。”他望着那道残月说。
“害怕？”沙耶的表情有点迷茫。
“害怕会就这样，失去沙耶。”
“……”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僵硬，沙耶撇撇嘴，有点不高兴。
“原来你是拒绝我告白后才喜欢我的，我还以为，我们有那么一段时间是互相喜欢的。”
不二周助低头，就着月光看向她略显不开心的面容，眼底漾开的温柔仿佛要将人融化，“这样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明白，还差点就把你推走的我，让沙耶失望了吗？”
沙耶摇摇头，“不是每个人都能准确的明白喜欢谁这样的心情的，而且，一直在眼前的人，一般来说，更加注意不到的。就算是其他地方被称作天才的学长，和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吧？会迟钝一些也没什么。”
不二的唇角的弧度缓缓舒展开，声音轻得像是夜晚的风：“所以，要用心去注视沙耶呢，只用眼睛的话是不行的。”
沙耶觉得眼下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也可能是夏天晚上的天气太热，热得像是一团火，火苗是不太明亮的蓝，跃动着，翻滚着，叫嚣着缠住她的双脚，热气随时都要烫伤她的双腿，让她想要逃离。
她连忙晃了晃他的手臂，示意他走快点，“知道了！我想回家！”
可对方并不打算如她所愿：“我收到了沙耶送我的玫瑰。”
“……诶？哦哦。”
“你喜欢玫瑰花吗？”
“我喜欢矢车菊。”她说，“但是小王子喜欢玫瑰，你喜欢《小王子》，送礼物，要送对方喜欢的东西吧？”
“是这样呢。”
过了几秒后，她又问：“那你喜欢我送的玫瑰吗？”
小心翼翼，暗含期待。
“我喜欢沙耶。”
回应她的，是无比清晰又热烈的告白。
早。
每次写着写着都有种，下章就是完结章的感觉qw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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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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