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呼吸相闻,景宇淳那张清俊非常的脸就在面前,他清松般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周姑娘的笑声未免太大了些,”他似是还好心提醒她一般,“在下建议周姑娘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为好。”
陈昀尴尬,后退了一大步,不料却抵到了门上。
景宇淳唇角一勾,向前迈了一步,左手抵在墙上:“周姑娘不好好开医馆,扮成如此模样来此处要做什么?”
陈昀后背紧紧贴在门上,尽可能离他远些,可是身后便是门,景宇淳那妖孽般魅惑众生的脸就在眼前,她猛地闭上了双眼,刚刚从他的武功来看,以她的身手要从他手中逃脱难如登天,于是她睁开双眼,笑道:“公子,我来此寻得赚钱之法,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我观公子面貌,双眸狭长,鼻似蒜头,嘴像雷公……”
景宇淳勾唇笑道:“难道在下在周姑娘眼中竟似山中野猴?”
陈昀赶忙摆手,干笑两声:“不是,不是,公子莫怪莫怪,是我形容不当,公子生的一表人才,玉树临风,仪表堂堂,飒爽英姿,巾帼英雄,女中豪杰……”说着说着陈昀赶忙捂住了嘴巴,她一向口舌伶俐,今日在此人面前竟然连番说错话。
景宇淳将她额前的一缕发丝拨到后头,笑道:“周姑娘不用装傻,你只需要说明你来此的目的就行。”他循循善诱,语音温柔,可是在陈昀耳中却像夺命之音。
闻言,陈昀反而镇定了下来,也笑道:“我说实话公子不信,难道想让我编假话来说?”她抬眸对上了他的眸子,“别说我来此的目的与你没有关系,就算有关,我和你萍水相蓬,为何要告知于你?而且不要忘了,是你一直阴魂不散。”
闻言,景宇淳微怔,他回想两人这段时日的几次见面,如果不是别有用心之人,那他们的相遇确实都属巧合,而且还是自己主动去掺和进这个医馆女子的事情。
景宇淳沉默了会,放下了手,陈昀正犹豫这是让她走还是不让她走时,老鸨带着一帮打手奔了过来。
“敢在老娘头上撒野,都不想活了吧!”
闻言,景宇淳眉眼弯起,他身影一闪便到了老鸨面前,抬手扼住了她的脖颈。
景宇淳勾唇一笑,微微倾身,在老鸨的耳边轻声说道:“屋里有三个死人……”
老鸨侧了侧头,惊恐地看向景宇淳,景宇淳笑意更浓。
“唐老鸨在各个官员间做的蝇营狗苟之事……以为滴水不漏,天衣无缝么?”
老鸨双眸瞪得更大,好似看见魔鬼一般看着近在咫尺的景宇淳。
她是京城最大歌舞坊的老鸨,姓唐,苑中都称她为唐妈妈,她利用歌舞坊之便,对来红香苑的官员探听消息,官员对这些风尘女子本就不甚避讳,何况酒意正浓,美人在怀时……
利用到手的消息,她再向有需要之人售出这些消息,以便从中获利……
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被人知道了,别说她的红香苑开不下去,她的性命都难保,别说眼前这人杀了她红香苑里的三个歌舞伎,就是把红香苑里的人都杀了,她也不敢说个不字。况且这三个歌舞伎即使不是被这人所杀,自己也要想办法除掉,毕竟她们在红香苑的时间不短了,为了防止她们知道不该知道的事……她也不会留下她们。
只是自己从来都是小心的不能再小心,眼前这位冯公子是如何知道的?
老鸨使出吃奶的力气掰着自己脖颈间铁钳似的手,满脸褶子却堆着笑,努力呼吸着空气,说道:“冯公子……息……息怒,刚才……奴……家听到了……几声叫喊,所以带人……上来查看,当是苑内……出了……毛贼,惊吓到……客人。”她随即喊道,“你们……还不快下去……追毛贼?”
待老鸨身后的打手纷纷退了下去时,景宇淳松开了手,他笑道:“在下就知道唐老鸨乃是聪明人。”
老鸨瘫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着空气,甚至都不待恢复好就急忙点头哈腰的退了下去,唯恐惹了这位煞神小命不保。
就在方才,陈昀本想趁着此机会溜走,可是一帮打手将路围个水泄不通,她只能站着干着急,然而就在此时,眼看着老鸨退了下去,她可不想再和这四皇子独处,于是转身从二楼跳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她走到栏杆旁,手一撑栏杆,一个空翻就落到了一楼。
但就在此时,打手们也恰走到了一楼,眼看着从二楼落下一人,众人纷纷跑过去将陈昀团团围住,喊道:“唐妈妈,毛贼抓住了!”
“……”不是,你们是不是听三不听四?那唐老鸨很明显给景宇淳找的台阶下,你们看不出来?陈昀嘴角抽搐,从楼上到楼下她瞬间就成了“毛贼”?她抬头看了眼二楼,那始作俑者此时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陈昀撇了撇嘴角,她现在就算被当成“毛贼”,也好过在那人的手上!之前他的杀意她是能感觉出的,如果再不逃走,她怕下一个倒在血泊中的就是自己!
此时老鸨也走到了一楼,扭着腰肢走进了包围圈内,捂着脖子对陈昀声音嘶哑地说道:“好哇!”她猛地咳嗽了半晌,才又说道,“看你穿的人模狗样的,竟然来我红香苑砸场子的!”
陈昀笑道:“你哪只狗眼看到我砸场子了?”她伸出一只手,向老鸨要证据,“还有,说话要讲究证据,证据呢?”她说着就要大声喧哗要上楼去查验。
老鸨伸开双臂拦住了陈昀的去路,此时楼上的三具尸体如果被人发现并传开,那么楼上那位姓冯的也难逃干系,那位大爷刚刚的警告还令她肝颤,她此时可不敢再招惹此人。
看着面前这人,老鸨便气不打一处来,今日在别人手中吃过的亏,她要找地方发泄出来,于是手一挥,喝道:“我就是证据,给我打!”
陈昀双眼一眯,这是欺软怕硬了?以为自己是软柿子,就可以随便捏?
她身影一闪,有样学样一把扼住了老鸨的脖颈,老鸨在一个地方栽了两次,脸顿时黑了,她也来了狠劲,骂道:“都愣着干什么,给我上。”
陈昀乐了,既然你自己不怕死,那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她把老鸨当成肉盾挡在自己身前,轮番上来的打手们虽然听老鸨的话,但也不敢向老鸨身上招呼,有十成的功力,能发出五成就不错了,有的一掌或者一拳打出,被陈昀将老鸨突然挡在身前,打手们不得不退功收手……
但是陈昀不管老鸨的死活,招式大开大合,而且趁打手不备,双脚轮番向攻来打手的下三路踢去,顿时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老鸨连惊带吓,再加上被人掐着脖颈,她此时已经是双膝酸软,再也站立不起来,陈昀也就势收手,老鸨顿时瘫坐在了地上。
陈昀一甩袍角,抬起一只脚,踩在了老鸨的肩头。
“老鸨子,证据呢?”
老鸨恨得咬牙切齿,大声骂道:“你等着,我要宰了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我就拭目以待!”陈昀勾唇一笑,俯下身子,一只手臂搭在抬起的膝盖上,“不过,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老鸨侧头回看陈昀。
“何事?”
陈昀脚下更加用力,老鸨承受来自上方更大的压力,再也承受不住地呲牙咧嘴。
“现在还不知道吗?”陈昀笑道,“你说,我此时如果用一两银子买下这红香苑,你可愿意?”
到如今境地再不知道忘了何事,那老鸨也当真是愚钝至极了——自己性命尚在人手,还敢威胁人?
但她仍旧出声道:“你敢!”只是气势上却弱了很多。
陈昀笑意坦然,掐住老鸨的下颚,迫使她张开嘴,在老鸨尚未反应过来前将一粒药丸扔进了她嘴中。
老鸨惊恐大喊,“你给我吃的什么?”她边说去抠嗓子眼,但陈昀哪能让她如愿,三两下将老鸨的双手背到了后背,然后将她提起,笑意温柔道:“要命还是要钱?你自己选。”
“对了,忘了和你说了。”陈昀凑到老鸨的耳边,轻声说道,“刚刚给你吃的药丸,一个月之内,如果没有我的解药,就会毒发身亡,过七日后,便仿佛有万千虫蚁啃食自己的血肉,再过七日便全身仿佛有针刺般疼痛,直至死亡你都会疼痛难忍,每日在榻上疼的惨叫打滚……最终全身溃烂而亡。”她笑的温柔,眼波流转,不明就里之人还以为她在说什么火热情话,但老鸨听着却如坠冰窟,“而且死状如得疫病般,只要接触到你之人,也会被你传染,谁能知道你是中毒而亡?你说,这般死去,便是富可敌国,又有何用?”
老鸨脸色惨白,她浑身哆嗦,突然,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般,说道:“你骗我,你一定是贪图我的红香苑,故意骗我的!”
“你有没有感觉到你丹田穴隐隐作痛?”陈昀道。
老鸨的意志终于被击溃,她痛哭流涕,流出的鼻涕眼泪都抹到陈昀手上,陈昀反手抹到老鸨的衣襟上:“放心,你就是抹脖子放血,全淌到我身上我也不会被传染,因为,我已经提前吃了解药。”
老鸨仿佛再次抓住救命稻草般,猛地回头看向陈昀。
“我求求你,把解药给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给我解药,你是不是要红香苑?可以,我不要钱,让给你,都给你,只要救救我,让我活下去!”老鸨说着嚎啕大哭。
陈昀思考了会,为难道:“这恐怕难办了,你对我恨之入骨,我若是强行把红香苑占为己有,再把解药给你,你日后定会找我麻烦,况且,这药只要中招,便无药可解,除非先服下解药,否则只能定期每月服一次解药……”
老鸨仿佛被抽空了全身力气,任由陈昀提着她,而陈昀也懒得提着她,任由她瘫倒在地上。
半晌后,老鸨心如死灰般起身,擦了擦眼泪,说道:“只要你每月给我解药也行,我便将红香苑让给你。”
陈昀点头道:“须得再加一条,你还做你的老鸨,只要每月分我一半的份额便可,就当是你每月买的解药钱。”
老鸨意外地看向陈昀,见对方不似虚言,方说道:“来人,立字据!”
陈昀和老鸨一一签字后,陈昀将属于自己的字据揣进怀中,随即扔给老鸨一粒药丸,老鸨赶忙放进嘴里。
老鸨今日被眼前之人软硬兼施丢了“半壁江山”,却也不敢有任何不满,毕竟捡回了一条命已是万幸。
陈昀让老鸨领着打手们退了下去,只余自己站在原地,她侧头道:“公子看戏看的可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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