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方莎从电脑屏幕上挪着视线,无意间往休息室的方向扫了一眼,转而又看向秦夏菡。
“秦小姐,这里有份新文件,你先看看。”
方莎跟在傅停敬身边许多年,对工作以外的事都显不出兴趣来,更别提闲聊八卦,她的眼里只有工作。
秦夏菡也不好再继续说些无关的话,接过文件坐到一旁桌边看起来。
方莎起身,到休息室里,“傅总大概忙完了,三位跟我来吧。”
经过方莎的桌边,秦夏菡恰好抬起头,一眼看见冉榕,两人极短暂的对视,她稍稍愣了愣,眼睛里满是惊艳,她微微张开唇,吸了口气。
等待办公室的门关上,方莎回到位置,秦夏菡迫不及待地问道:“方莎姐,中间那个人是明星吗?”
方莎轻轻摇了下头,她斟酌片刻,“是傅总的客人。”
秦夏菡看了那扇门一眼,尽管看不见里面的情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办公室里。
先是静了一瞬,傅停敬合上手中的文件,看向来人,疲惫的眉目间终于现了些喜色。
冉榕拍了拍傅楼山的肩膀,后者登时反应过来,“哥,画展结束了。”
“坐吧。”傅停敬道。
冉榕先坐下,傅楼山也跟着他身边落座。力嘉阳一侧身,就看到沙发上原本就在的男人,他翻了个白眼,微撇着嘴角坐到离李金都最远的位置。
李金都坐直,收起那副随意的姿态,笑着看向力嘉阳,“这么巧,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在别人的地盘,力嘉阳还保持者基本的礼貌选择回答,微微夹着嗓子道:“要知道,我就不来了。”
李金都被他的样子逗笑,低头肩膀微微颤抖,一副好像戳到了他喜欢的那根筋上。
他起身,将位置留给傅停敬,坐到了力嘉阳身边,低声问,“还在生气?”
力嘉阳一把拍开李金都要伸过来的手,眼睛眯起来,皮笑肉不笑地道:“您是少爷,谁敢生你的气,还不是什么都由着你自己的心意来?”
“阴阳我呢?”李金都含笑看着力嘉阳,以更低更柔的声音问道:“还疼吗?”
“……”力嘉阳瞪他一眼,眼底存了些含羞害臊地情绪,咬牙道:“滚。”
两人在一旁头挨着头窃窃私语,冉榕没忍住多看了两眼,他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由争锋相对变得能说悄悄话了。
他收回眼神,力嘉阳不知怎么的变得有些气哄哄的,两腮微微鼓起,对冉榕道:“这里有些热,我出去等你。”
“好。”
“热?哪里热了?”
李金都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也追着力嘉阳往外走,“你脸这么红,不会是因为不好意思了吧?”
在门关上前,只听力嘉阳恨恨地低骂了一句,“你再跟在我后面叭叭,信不信我把你三条腿都打断!”
“……”
“哥,我今天收获了很多,冉榕哥哥教了我好多有用的干货。”傅楼山似乎还沉浸在画展中,双手搓了搓,“冉榕哥哥也夸我,可是……”
方莎此时端着茶水进来,杯子嗑在桌上发出清脆地响声。
冉榕顺着她,忍不住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傅停敬注意到冉榕的目光,又重新垂下,“可是什么?”
“可是妈妈不会同意我学画画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傅楼山小心翼翼地道。
傅停敬听出他的意思,“我知道了。”
傅楼山骤然抬头展颜,激动道:“谢谢哥!”他眼珠子左右转了转,不知为何,总觉得气氛有些说不清地怪异,他叫住方莎,“姐姐,我想上厕所,可以带我去吗?”
方莎点点头,“跟我来吧。”
冉榕看着傅楼山轻手轻脚地关上门,随口道:“他看起来很怕你。”
傅停敬道:“我从未责骂过他。”
冉榕看他,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傅停敬见他这样,无奈地轻笑,“你不信我?”
冉榕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漫不经心道:“你该相信吗?”
“嗯?”傅停敬眉梢微动,看向冉榕。
冉榕密黑地睫毛微垂,唇珠微微抿了下,闷闷地道:“没什么。”
-
画展结束,繁忙的日子总算告一段落。公司那边有林堂春看着,冉榕给自己放了几天假。
之前的日夜颠倒在这段时间开始反噬,冉榕几乎每天都睡到自然醒,人都疲懒了许多。
冉庆山退休后,每天作息规律,早睡早起,外出锻炼,这些年身体状况一直不错。
所以冉榕的状态,他实在看不下去。
冉榕下楼,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型,睡眼惺忪地缓步拉着拖鞋打着哈欠往客厅走。
走到沙发边,他又全身瘫软地躺在沙发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咳咳!”
冉庆山带着警告地提醒,冉榕举起手,证明自己还醒着,左右晃了晃,没什么力气地道:“爷爷,我没睡着,只是闭上眼睛醒醒觉。”
“冉榕!”冉庆山拔高嗓音道。
“诶。”
“……”
冉榕嘴上答应着,身体却仍旧保持着原貌没有动静。
直至老管家靠近,附身轻轻拍了下冉榕的肩膀,“少爷,有客人来了。”
冉榕睡多了,脑袋昏昏沉沉,迟钝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向管家,“爷爷哪有什么客人……”
“是傅少爷来看望老爷。”老管家在他耳边低语道。
“唔。”
冉榕轻哼一声,眉心皱了下。
好一会儿,他猛地睁开眼睛,睡意瞬间全无,紧接着坐起身,转头看向身后。
冉庆山站在那处,身上还穿着外出的衣服,应该是刚出门锻炼回来。他身旁站着的,高大的男人,没有着正装,咖色的外套和下装都是运动风格,显得他更加挺拔。
反观冉榕身上,穿着睡衣,腰间的系带微微松开,胸前的衣领敞开一些,露出凸起的锁骨和胸膛,肤色白皙细腻,不明显地透着粉。
而下半身被睡衣盖住一半,小腿裸露在外面,懒得穿鞋,光脚踩在地毯上。
好在沙发挡住了下半,以傅停敬的角度看不见他的随意。
那张俊逸的脸上挂着淡淡地微笑,看向冉榕,“看样子,我来得不太巧。”
他的眼神直直落在冉榕身上,不肯挪开,让冉榕躲也没法躲。
“让你见笑了。”冉庆山责怪地看了眼冉榕,“我记得我昨晚跟你打过招呼,说今日有客人来,你还是这副鬼样子!”
冉榕最近太松懈了,整天泡在画室里,脑子里只有各种颜料和灵感,别的话听过便忘记。
“没关系。”
傅停敬嗓音温沉,“冉冉在自己家不需要拘礼。况且……”
他顿了一下,又道:“我早已见惯。”
“……”
冉榕尴尬地轻咳一声,想起曾在傅停敬的宅子住的那些时间,也是如此不注意形象。
傅停敬是故意提起的。
“见惯也不行啊,多大的人了这样像什么样子!还好今天是你来,外人看了该觉得我教得不好。”
冉庆山不想再看地别开头,朝冉榕摆摆手,“愣着想什么呢,还不快去换了!”
“即使有地毯,不穿鞋也容易着凉。”
傅停敬这话惨了些愠色,冉榕垂眼看向自己的脚尖,“你怎么……”
说到一半他又停下,淡淡“哦”了一声,快步上楼去了。
冉庆山无奈地叹了口气,“让你见笑了,他这段时间一直都这样,我真是拿他没办法。”
傅停敬轻摇头,和冉庆山往书房去,“气色比起之前好了许多,多放松一下也没关系。”
“是吗?”
“是休息好了,可我还是觉得他心里装了很多事。”
“哎,我老了看不出年轻人的心思,随他去吧。”
冉榕换好衣服下楼,只有老管家在。只听杂乱地脚步快速落在地板上哒哒作响,不似人的脚步,更像某种动物。
他转头寻声而去,在窗边找到一只百色的小狗,尾巴向上翘起,两只前脚扑在地上,嘴里撕咬着毛绒玩具。
“小白?”
冉榕眉梢上扬,一蹲下,小白听到他的呼唤,是觉得熟悉,立马转过头,看清人后,连最心爱的玩偶都不要了,扑腾着两只耳朵就朝冉榕奔来,也许是地板太滑,险些跌了下,好在冉榕伸手接住。
一进冉榕怀中,小白开心地在他的脸上舔来舔去,时不时“汪”一声。
冉榕有些受不住它的热情,被扑倒在地,被舔的地方痒极了,惹得他笑起来。
“哎呀小白,你又胖了不少呢。”
老管家在一旁看着,也跟着笑,“小白是傅先生特意带来的,说是少爷您肯定很想念它。”
冉榕好不容易制住了小白,把它抱在怀里抚摸着,问老管家,“爷爷他们在谈什么事?”
老管家道:“没听老爷提起过,不过傅先生在前段时间也来看望过老爷,那时候您在公司里忙着。”
冉榕手滞了下,“他常来吗?”
“算不上经常,傅先生也很忙,但一有好东西就给老爷送过来了。”
冉榕低声,如自言自语般道:“搞得像是一家人。”
“我虽然不太懂,也能看出傅先生对少爷您很用心。”老管家道:“傅先生这次,应该是来看少爷的。”
午饭后,冉庆山依旧雷打不动地睡午觉,老管家年纪大了,也需要休息。
冉榕看着小白把碗里的食物吃完,便放它去后院里撒野去了。
冉榕见傅停敬没有要走的意思,淡声道:“爷爷都睡下了,你还有事吗?”
“我今天来,是见你的。”
冉榕双手插在衣兜中,虚虚握成拳,寒风吹在脸上,却因为阳光裹着些微不易察觉的暖意。
冉榕的心跳在加速。
“见我,为什么?”
傅停敬侧头,看着冉榕,“要问为什么,我说不出。”
“。”
“看着日益圆润的小白,我想带来给你见见,这算合适的理由吗?”傅停敬问。
冉榕的思绪被他扰得乱了,“我怎么知道。”
“那我说,因为我想见你,就来了呢?”
傅停敬往前走了一步,视线离冉榕更近,存在感更强,无法忽视。他的眸深邃,瞳里莫测,万般情绪糅杂在其中,烧得冉榕的脸颊滚烫。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了?”
冉榕也顶起视线和他对视着,像落进了一团温和湿润的海绵里,让人深陷其中,竭力也难自拔。
傅停敬听出他话里有话,“什么意思?”
冉榕挪开视线,看着撒欢奔跑的小白,“你认识我那么久,为什么以前不想见我?”
良久。
傅停敬喉结滚了下,眼神似乎也没那般坚定了,“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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