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和那个骗子约在了一个咖啡厅见面,说要聊一聊。
他给自己点了一杯冰茶,百无聊赖地坐着,陷入自己到底为什么要约骗子出来的思考中,吸管都快被他咬变形了那个骗子才姗姗来迟。
梳着中分头的骗子出现,他个子不高,那张脸林深看了有些熟悉,这也说明骗子之前可能说得没错,两人之前的确共事过。
他用了左手拉开林深对面的椅子,林深这才发现他的右手包了厚厚一层纱布。
骗子张嘴:“林深,你没骗我吧,你真的全忘了?”
林深点点头,他在微信上没解释太多,只说自己生了一场病,很多事情都忘了。
中分头骗子狐疑地看着他,见面前他的口吻还不太客气,现在两人当面交流,林深再三解释自己真的不记得之后,他语气竟也慢慢缓和了起来,也没像之前那样半是威逼半是利诱地找林深帮忙:“行吧,反正我现在也是闲散人员一个,可以一起聊聊以前的事情,帮你回忆清楚点。但是你忘了可不等于算了,你看看我现在这副惨样,你可得要帮帮我。”
骗子名字叫张书淇,是以前李飞鸣公司的秘书之一,他嘴上说自己犯了点小错误,被惩罚了一番,还欠了不少钱,一时着急就慌不择路找上了林深。
他跟林深说了不少在云图的事情,还表示两人之前交情算不错。
林深搅动着杯子里的冰块,另一只手拖着杯底,掌心湿润,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因为杯子太冰了。
他从张书淇那里了解的和李飞鸣那里听说的不太一样。
李飞鸣说他们是在响瑞公司重逢的,差不多一年前就在一起了。但是听张书淇的意思,他早早就被响瑞开了,甚至两人之间还是借债关系,根本不像是情人关系。
张书淇笑了起来,那笑容让林深很不舒服:“你当时可真是太缺钱了,整天忙得像个陀螺一样在打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交的好运,和李飞鸣在一起了,平时刷他的卡,坐他的车,住他的房子,可真是深藏不露。”
林深皱了皱眉:“你又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虽然没有记忆,但林深能确定自己和张书淇的交情可没有好到什么都告诉他的地步。
张书淇咳了一声,桐城的3月份气温并不高,但他脑门上都是汗:“当然不是,我因为工作问题和李飞鸣接触得比较多,自然而然也就知道了。”
说完,他又用手给自己扇扇风:“林深,这家店也太热了,我们换个地方说,去个能抽烟的地方,或者我直接带你去响瑞那边看看,你就明白了,那里还有一些你认识的同事吧?”
林深不置可否,和张书淇一起走出了咖啡店,外面停着张书淇的车,车前盖处坑坑洼洼的,据他解释这是前段时间自己的车差点被追债人砸了,好在他及时赶到才没有造成更多损失。
林深犹豫了片刻就迈步坐进了副驾驶位。
他很快就后悔了。
他以为这里是靠近桐城的中心区,自己不会有什么事。这又是一家人流量很大的购物商场一楼咖啡厅附近,更不会有人胆子大到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什么。
但是偏偏张书淇就是那个胆子大的,在林深侧身系安全带时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黑乎乎的瓶子,迅速地在毫无防备的林深口鼻处糊上了一层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瞬间天旋地转,古怪而刺激的味道使得林深涕泗横流,他整个人哆嗦着想要拉开车门,却力气尽失,不过三四秒后便失去了意识。
……
林深再次清醒时被头顶垂下来的灯刺得睁不开眼。
鼻腔口腔内都是阵阵苦涩的味道,让人有强烈作呕的**,而这个味道也在提醒着他昏迷前遭遇了什么。
他双手被绑,整个人凄凄惨惨地躺在坚硬的水泥地上,一米之外垒着好几堆高高低低的硬纸箱,另一侧的墙壁上是一结着蛛网的窗洞,窗洞上是两个空荡荡的窗框,窗框上残余着一点玻璃破碎后的痕迹,外头高挂着一轮明月,有夜风拂过,外面黑黝黝的树影晃动出一片沙沙声。
再往外,没有了,除了树还是树。
他白天赴了张书淇的约,晚上在一个荒郊野岭的仓库里头醒来。
林深心里全是懊悔,自己怎么就中了这么简单的圈套,但现在也没什么时间给他复盘了,只能赶紧想想有什么办法逃出去。
生锈的铁门外传来了一点动静,林深艰难地磨蹭过去,贴着门板听到了张书淇的声音。
他不知道在和什么人讲电话:“强哥,再宽泛几天吧……一天?您要了我的命吧,三天?三天行不行?三天……我一定筹好钱给您……”
那头电话挂了,脚步声响了起来,张书淇一脚踢开铁门,面无表情地看着躺在地上,刚刚醒来的林深。
他拍拍仓库里唯一一张掉漆凳子的灰,一屁股坐下来,鼻孔对着林深:“你也都听到了吧,我这也是实在没办法,手头是真的缺钱,谁叫你骈头有钱呢,只能先对不住你了。”
林深看着这个绑架犯,咬着牙:“你骗我……”
“也不算是全骗,要不是李飞鸣,我也不至于会飞去马城…落到这种地步,”张书淇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你大可放心,我也懒得对你做什么,你乖乖在这里躺好,不要给我惹事,等李飞鸣一打钱过来,你该回哪就回哪。”
林深:“你已经联系李飞鸣了?”
“嘿嘿,”张书淇怪笑了起来,“就刚刚发了几张照片给他,你想不想知道李飞鸣现在是个什么反应,可太好玩了。”
不用看照片,林深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迷药的后劲十足,让他觉得自己随时可以吐出来,脸色更不会好到哪里去,头发抖一抖还能摔下一点泥来,身上原本还算干净整洁的衣服上现在满是脏污的痕迹,小臂上全是被碎石砾摩擦出来的一些红痕,鞋子还掉了一只。
他可以想象出来张书淇是如何拖行着昏迷不醒的他带到这个仓库里面的。
至于李飞鸣收到了自己的消息,看到了自己的照片是个什么反应……林深一时难以想象那个场景。
“你说你何苦呢?”张书淇深吸一口烟,吞云吐雾,“跟了有钱人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在云图的时候我还觉得你踏踏实实,是个老实干活的,没想到跟我前妻那个贱人一样,傍上大款了尾巴就翘得飞上天了,整天看不起我们这些人,操!”
林深嘴巴紧闭,他不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开口是个好主意,只求张书淇对着他倾泻完自己的不如意之后就完了。
张书淇借着光从林深手上扫过,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真的假的,你他妈手上戴的这是个什么?”
他说的是林深手上的那一圈戒指。
张书淇凑近了林深,烟都快要喷到他脸上了,“靠,还真是这玩意,你他妈,操,要少了。你可比我想的还值钱。”
他一个劲地碎碎念,念叨着自己亏大发了,没想到林深这样早过了小鲜肉年纪的男人也能哄得富二代团团转,还戴上了戒指,早知道应该多要一点。
林深忍着恶心听着,听着张书淇这绑架犯是如何形容他和李飞鸣的关系。
在外人看来,果然自己是高攀了。
张书淇越说越离谱,越说越不怀好意,看着林深的眼神好像他是个什么不要脸使了什么下作手段的便宜鸭子。
这眼神似曾相识,共同点都是对他品行的怀疑和居心不良的鄙夷。
林深突然想起了当年李家助理走进城中村出租屋里说要带走李飞鸣,说着他是李永辉的亲生儿子,住在这里这么多年委屈少爷了云云,以及他拿出支票时候的神情......
还有自己被管家赶出来的时候……
还有他一直没有告诉过李飞鸣,当年他入职李氏集团的响瑞,是因为抱着一丝能够见到他的缥缈的希望,虽然一直到他记忆截止之前,他都还没有和李飞鸣见过面。
好像每次和李飞鸣待在一起,总有人在告诉他,他和李飞鸣不配,他和李飞鸣距离很远。
呕吐感变得愈加强烈,前额开始隐隐作痛,眼前发黑,有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涌入林深脑海里,像是以前他在孤儿院里看的那种信号不好的老式电视机,画面卡顿,人物模糊。
他在响瑞看见了李飞鸣,对方没有认出他来,神色冷淡,径直在他面前走过;他局促地坐在一家他常光顾的廉价餐厅里,结结巴巴地找李飞鸣要钱…
还有一些别的,但是那些画面转瞬即逝,林深想要抓住时机努力回想,就被张书淇口袋里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张书淇碾了碾被他扔在地上的烟屁股,停止了骂骂咧咧,在看清了屏幕后喜上眉梢,忙不迭地按了接听,焦躁和兴奋使他一边通话一边来回踱步。
这个距离下,林深能够隐隐听到对面的声音,虽然听不清那头在讲什么,但他听出了那是李飞鸣的声音。
张书淇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得意,最后他又像刚刚那样怪笑出声来:“想看视频?可以啊,但是这可不能白看,你得先打定金过来。”
他怪异地拖长了腔调,兴奋地拍打着墙壁,连右手的纱布渗出了点点血迹都没留意到,“定金要多少好呢?我想想,就先来一千万吧。”
当真是…狮子开大口。
林深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能值那么多钱,自己好像欠李飞鸣的越来越多了。
不到一分钟后张书淇的手机叮了一声,他收到了接收转账的提醒,本来就不大的一双眼笑成了两条肉|缝,两只手不正常地抖动着,举着手机的摄像头在距离林深几米开外迅速一晃。
“李老板,您看清了吧?……哎,我这不是让强哥给剁了几根手指吗,手抖可不能怪我。”
“操,装什么无辜呢还,你们李家没有一个好东西,一个过河拆桥把我用完就扔,一个你,还他妈在我面前装,你敢说那个出千的人不是你叫的?…我不管,你们肯定是一伙的…妈的原来那个钱不算数了,老子要加价...”
“呵呵……李老板,你慢慢报价吧,报到我满意为止……”
张书淇发泄完了一通情绪,他打定了主意要吊住对面的李飞鸣,让对方好好思量一下出多少钱才能把林深赎回来。
荒郊野岭的一个半废弃仓库外,距离十公里的地方,几辆通身漆黑,与夜色完美融合在一起的车高速行驶在一条小道上。
李飞鸣坐在其中一辆中,熄了电话,脸色难看至极。
坐在车里的除了司机,还有一个正疯狂在电脑前操作着的眼镜男,他突然有些惊喜地叫道:“老,老板,刚刚突然又能连上那枚戒指了,老板娘应该就在这不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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